遥控谋杀案
冬天的深夜,除了呼啸的北风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声音。安妮已经睡着了,木兰花还躺着在看书,寂静的卧室之中,就连书页翻过的声音,听来也觉得很刺耳。
木兰花看的是一本情节十分动人的小说。安妮已经睡醒一觉了,她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看到一线灯光,她想问木兰花为什么还不睡觉,但是她没有说出话来,倒又睡了过去。
安妮的翻身,使木兰花放下书本来,她看了看钟。已是凌晨两点了,她放下了书。熄了灯,将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这是一个极其平静的冬夜,虽然,当木兰花快要蒙陇睡去时,好像听到从公路上像是传来了一下异样的撞击声,但是她却也不在意。
倒是安妮,被那一下远远传来的撞击声惊醒了,她坐起身来,道:“兰花姐,什么声音?”
“大概是风太猛烈了,吹塌了什么。”木兰花回答着。
安妮又躺了下来,可是就在这时候,另一下撞击声,又传了过来。这一次,那猛烈的撞击声,听来比上一次清晰得多,随着隆然巨响,还发出了“轰”地一声爆炸声来。透过漆黑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有火光在闪耀。安妮疾跳了起来,道:“兰花姐,有汽车失事了!”
她一面叫着,也来不及披上睡袍,就拉开抽屉,拿出了望远镜。凑在眼上,向前望去,她看到一辆华丽的大房车,正撞在公路靠山的一边。
整辆车子,只剩下了一半,熊熊大火,包围着车子,那车子失事的地点,就在她们住所,不到三百码处。
木兰花也离了床,她来到窗口,不必用望远镜,也可以看到那辆汽车失事的情形,她忙道:“安妮,快打电话报警!”
她才讲了一句话。突然看到一件十分奇异的事情。她看到,另外有一辆车子,倒退着驶向那汽车出事的地点。那车子分明是已经驶过去的了,但因为发现了汽车失事,而公路的路面相当窄。无法掉头,是以才倒退回来看看究竟的。
那车子倒退回来的速度,也并不快。
这一切,本来都很正常,但是,到了那倒退回来的车子快接近那辆失事汽车之际,它的倒退速度,却突然疯狂也似地加速起来。
这实在是难以想像的事,在刹那间,木兰花和安妮两人,都发出了一下惊呼,但是他们却都没有法子,可以阻止那辆车子的倒退。
那辆车子以惊人的速度倒退,木兰花和安妮的惊叫呼声,还未曾完毕,又是“轰”地一声巨响,那辆车子,已撞到着火的车身上了。
由于倒退的速度十分高,那一撞,自然也极其猛烈。于是那辆正在燃烧中的车子,被撞得从公路上滚出了十几码去。
那着了火的车子在公路上滚动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只大火球一样,而那辆车子却还未停止,就像是头疯牛一样,继续撞向山边。
那车子的车尾撞向山边,车身震动,可是车子却已突然向前冲了出去,横越过了公路,又是一声巨响,车头撞在公路另一边的山崖上。
紧接着,便又是一声爆炸声,那辆车子,也全被烈火包围了!
这一切,只不过是不到半分钟内发生的事!
安妮用望眼镜看着,将这一切经过情形,看得很清楚,她张口结舌地转过身来,道:“兰花姐‥.那车子的驾驶是一个疯子?”
木兰花并没有回答安妮这个问题,她已向卧室走去,道:“安妮,通知了警方之后,你也来,我们尽力抢救这两辆车子的驾驶人。”
木兰花抓起了睡袍,披在身上,匆匆地离去,当她奔出客厅,到了花园中时,迎面而来的寒风,令她连打了几个寒噤。
木兰花迅速地向前奔去。等到她奔到了出事地点时,有一辆车子,也停了下来。木兰花忙向那辆车子中的人招手道:“来,快下来帮忙。”
那车子的驾驶人伸出头来,道:“今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那边,也有一辆车子,在山边撞成了粉碎!”
木兰花立时想起她最早听到的那一声响,她皱了皱眉,一共有三辆车子失事。在大城市中,汽车失事,本来是极普通的事。但是木兰花却无法忘记她看到的古怪情形,那辆后退的车子,会在突然之间,向山上撞去!她向正在燃烧着的车子里望去,只见车中的人,伏在驾驶盘上,可能早已伤重死去了。木兰花忙又奔到了另一辆车旁,那辆车中,有两个人,但也是凶多吉少了!
那驾驶经过的路人摊开手,道:“小姐,看来我们没有什么事可做了,你就住在附近的吧?请你去报警,我还要赶回家去。”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请吧!”
那人回到了他自己的车中,驶走了。这时,安妮也奔了过来,不一会,警车的鸣呜声,已经传了过来,紧接着,救护车也来了。
木兰花和安妮向一位警官叙述了目击的情形,很多记者也得到消息赶了出来,木兰花和安妮去看了看最早失事的那辆车。
邢辆车和她们目击失事的两辆差不多,撞在山上,起火燃烧,救伤人员将车中的尸体抬出来,那尸体已被烧成了惨不忍睹的一团焦炭。
木兰花和安妮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当她们又重钻进温暖的被窝中时,安妮道:“兰花姐,那辆车为什么在后退中。忽然发起狂来?”
木兰花“啪”地熄了灯,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车子突然失去了控制吧。详细的情形,我想明天报纸上一定会刊载的。”
安妮知道木兰花的脾气,她知道木兰花既然那样说,自己就算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是以,她也合上了眼。
自然她和木兰花都不能立时睡着,但是她们谁也不说话。安妮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的,而当她睁开眼来看时,已是阳光满室了。
安妮披着睡袍,叫道:“兰花姐!”
木兰花的声音自楼下传了上来,道:“快洗了脸下来。”
安妮匆匆地洗了脸,换了衣服,奔下楼去。木兰花已经坐在餐桌边,用完了早餐,在喝着咖啡了。安妮一下来,木兰花就指着一叠报纸,道:“你看!”
那三辆车子,在公路上失事的新闻,是所有报纸的头条新闻。安妮随便拿起了一张来,大标题是:“公路三车失事,五人惨死”,还有一条副题是:死者均是在参加新年舞会之后。于返家途中乐极生悲。新闻的内容,还记录着五个死者的名字。
那五个死者,一个是独身的洋行总经理,两个是一对着名的医生夫妇,还有两个,则是一对年老的银行家,全是在社会中很有地位的人。
而他们五个人,都是参加了一个拥有好几个联合企业的富翁陈宝明的新年舞会之后,在返家途中出事的。
安妮又拿起别的报纸来看,报纸上的记述都差不多,也都没有提及其中的一辆,是在倒退的时候,突然失常地撞车的。
有的报纸还说,那可能是驾驶人在舞会之中,饮了过量的酒,所以才酿成惨案的,并且还提出了劝告,叫人在酒后千万不能开车。
安妮看完了报纸,才抬起头来。道:“兰花姐,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奇怪么?”
“奇怪在什么地方?”木兰花平静地反问。
“这三辆车子,全是从同一个地方离开的,而又在几乎相同的地方出了事,这其间,难道竟一点关联也没有么?”安妮问着。
木兰花皱了皱眉,道:“很难说有什么关联,只可以将它当作是巧合,倒是那最后失事的一辆车子,忽然在倒退时,失去控制,值得怀疑。”
安妮忙道:“应该建议警方,仔细检查车子机件。”
木兰花喝了一口咖啡,道:“你不妨打个电话给高翔,说说你的意见,但是我看。那也没有什么用,车子全被焚烧毁坏了。你也看到的。”
“或许还可以找出什么线索来的。”安妮说。
木兰花突然笑了一笑,道:“我也去问一问云四风,当晚的舞会主人陈宝明,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全是工业界的人,应该熟悉的。”
安妮忙道:“我替你去问四风哥!”
安妮连早餐也不吃,就走到了电话边,她先打电话给高翔,高翔却出去了。她再打电话给云四风,十分钟之后,她放下了电话。
木兰花一直在安详地看着报纸,安妮扬声道:“兰花姐,四风哥说,那个陈宝明,可以说是工业界的奇才,虽然陈宝明是他业务竞争上的最大对手,但是他还是十分佩服他。陈宝明本身就有好几个博士的头衔了,他还是一个出色的发明家。”
木兰花用心地听着,也不置可否。
安妮走到了餐桌边,问道:“兰花姐,你可是以为陈宝明有什么可疑之处?”
木兰花笑道:“安妮,你太武断了,我们连陈宝明是怎样的一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怀疑他?只不过五个人全是从陈宝明处走的,所以才问一问而已。”
安妮眨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天虽然相当冷,但是阳光却很明媚。木兰花来到了花园中,在一大簇金黄色的菊花之前坐了下来,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她坐下没有多久,安妮又叫了起来,道:“兰花姐,我已和高翔哥通过电话了,他说,就是为了汽车失事的事,他要来见你!”
木兰花用手遮住了额角,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说他快来!”
木兰花转头向门口望去,她知道,高翔说快来了,那么,至多十五分钟,他就会到了。看来,虽然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但,这却不曾是平静的一天。
木兰花估计得很正确,不到十五分钟,高翔就来了。高翔来到木兰花处。他的神情很激动,道:“我从来也未见过这样可怕的谋杀!”
木兰花望着他,道:“谋杀?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相信,那只是你的猜测,事实上,你夫曾得到任何有力的证据!”
高翔呆了一呆,像是不明白何以木兰花竟说得如此肯定,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道:“是的,我还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却有动机。”
“动机?”这一次,轮到木兰花有莫名其妙之感了。“什么意思?”
高翔在木兰花的身边坐了下来,安妮也静悄悄地来到了他们身边,高翔道:“说来话长,这得从宝记集团的上层变革说起。”
“宝记集团?”安妮不明白地问。
“自然是陈宝明控制下的企业集团。”木兰花代为解释着。
“是的,”高翔立时说:“宝记集团控制了许多工厂、仓库和船只,而且,还有好几个矿产,和一家航空公司,是一个经营范围极广泛的集团。而陈宝明一直是这个集团的董事长。”
木兰花徐徐地道:“据我所知,这个集团是陈宝明一手创立的。那么,上层人士,会有什么变革呢?”
“不错,这集团是由陈宝明一手创立的,但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却一直在招收外股,而且,宝言集团的股票,也早已在股票市场中公开发售。陈宝明一直掌握着大多数股权,但是两年前,他却将他份下的股权,出让了很大的一部份。”
“唔,是为了什么?”木兰花问。
“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只知道那时,他需要大量的现钞,是以他才抛售股票的。当他作了这一次抛售之后,在他手中的宝记集团股票,所剩只不过是百分之二十左右而已,或许,更要来得少一些!”
木兰花皱着眉,道:“这样说来,陈宝明对宝记集团,是早已丧失了控制权的了?”
“可以这样说。但是他仍然是董事长,因为他当年抛售股票的对象,全是业外的人,而且全是他的好朋友,当然全是支持他的。”
“可是最近,情形有了改变?”安妮和木兰花齐声地问着。
高翔皱了皱眉,道:“是的,而且这种转变,又和云四风有关。”
木兰花不禁讶然地问道:“和云四风有什么关系?”
“那自然是生意上的竞争,云氏集团和宝记集团,是本市工商界的两大集团。云氏集团的股权,全在云氏兄弟手中,当然不会发生问题的,但宝记集团的情形,就不同了。宝记集团的三个大股东已掌握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们曾向陈宝明提出,要使两大集团合并,合两大集团之力,去争取世界市场,可是,却遭到陈宝明的坚决反对。”
木兰花听到这里,不禁低低叹了一声,道:“现代社会中的商场,和古代社会中的战场是一样的!”
高翔续道:“这三个个大股东,曾和云氏兄弟接过头,他们双方也都计算过,如果合并的话,在短期内就可以带来巨额的利润。但如果陈宝明反对的话,是不会成功的。经过一番调查,他们打听到陈宝明宝际上已不再握有控制权的秘密。”
安妮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他们准备罢兔陈宝明董事长的职位?”
“自然,”高翔说,“只要握有股份的那些人仍然站在陈宝明这一边的话,陈宝明的地位,仍然是屹立不摇的。那三个大股东,本来以为可以出高价,将那些股份收买到手,那么一召开特别董事会,陈宝明的地位,就立时不保了!”
木兰花一点头道:“这本是商场中很普通的现象。”
“可是在这件事中,情形多少有点例外,”高翔说,“当陈宝明出让那些股份之际,曾经和承让人订立一个合约,合约中规定,陈宝明有收回这些股份的优先权。也就是说,当那些人要出让股权之际,得先让给陈宝明,陈宝明不要,才能够让给别人。”
木兰花皱起了眉,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而安妮毕竟年纪还小。对于商场上的这种事,她还不是十介了解。是以她一面咬着指甲,一面更是聚精会神地听着。
高翔又道:“当那三个大股东探听到了这一点之后,他们就改变了方针。因为他们既然不可能得到那些股权,他们就竭力游说那些人,站在他们这一边。宝记集团的经营情形,并不是十分好。当那些人知道如果陈宝明下台,两大机构合并之后,他们可以获得大量利润时,他们都被说动了。特别董事会定在十五天之后召开,陈宝明会在这个董事会上下台的。”
木兰花举起了手来,但是她却好一会不说话。许久。才道:“如果我没有料错,昨晚汽车失事死去的五个人中,有那三个大股东在?”
高翔摇着头,道:“不是,那五个人,全是陈宝明的朋友,也就是当年买得陈宝明手中股份的人,他们一共是十个人。昨晚死的,是其中五个。”
木兰花的眉心打着结,道:“这五个人死了,陈宝明有什么好处呢?”
“陈宝明有权在他们的遗嘱之上,用合理的价格,买回那些股权来!”高翔回答道。
木兰花陡地站了起来。
她来回走了两步,停在那簇黄菊面前。灿烂的菊花,在阳光之下,鲜艳夺目,更使得她微微闭上眼。她呆立了好久,才道:“高翔,这就是你所说的谋杀动机?”
“是!”高翔的回答很肯定。
“那还是很薄弱的说法,”木兰花转过身来,“你可曾调查过,陈宝明如果得到了那五个人的股份之后,他是否足以控制整个集团了呢?”
“我调查过了。”高翔说,“还不够,他必须将他当年卖出去,分散在这十个人手中的股份,都收回来,再加上他自己手中的,才恰好是百分之五十。所以,警方已特别派人去暗中保护其余的五个人!”
木兰花背负着双手,来回踱着步。
安妮道:“高翔哥,四风哥会不会有危险?”
高翔道:“我想不会。我在调查的过程中,也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只不过我们怀疑,陈宝明有那样的谋杀动机而已。”
高翔的话才说完,木兰花便道:“高翔,在那样的心情之下,陈宝明还能举行盛大的新年舞会?”
高翔道:“这也是可疑的一点,陈宝明的舞会,邀请了很多人,有许多是他事业上的敌人。四风和秀珍,也是那晚舞会中的嘉宾,但是,四风和秀珍都不喜欢这种笑里藏刀的应酬,是以,他们只是在礼貌上略到一到就走了。那三个大股东,和其余准备在董事会上否决陈宝明地位的人,也全都到了。”
“在舞会中有没有争执?”
“没有,”高翔说,“我们问过几个参加舞会的人,他们都说,在舞会之中,谁也没有提起即将召开的董事会的事。”
“陈宝明表现怎样?”
“据他们说,他满面春风,好像一点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地位就要发生动摇了,但是事实上,以他的精明,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木兰花又坐了下来,道:“高翔,你的怀疑,多少有一点理由,但是我认为,你至少应该去见一见陈宝明这个人!”
“我也这样想,所以我邀你和我一起去。”
木兰花摇头道:“我不必去了,我究竟不是警方人员,何况这只是毫无根据的一种怀疑,我去了,反倒会变得不易应付。”
高翔点着头,道:“好,那我一个人去!”
“如果你有什么发现的话,请来告诉我!”
“当然,”高翔已向外走去,但是他只走了一步,又转回身来,道:“我听得昨晚首先赶到现场的警官说,你告诉他,有一辆车子失事的情形,十分特异?”
“是,简直有点不可思议。”木兰花接着。将她和安妮在窗口看到的情形,详细地向高翔说了一遍。
安妮在木兰花说完之后,补充了一句,道:“那情形,就像是那个驾车的人存心自杀一样,车子实在不可能在缓慢的后退中失去控制的!”
高翔皱着眉,道:“我先去见了他再说。”
他挥着手,匆匆地走出花园,驾着车走了。
等到高翔走了之后,安妮才问道:“兰花姐,你为什么不和高翔哥一起去见一见陈宝明?”
木兰花缓缓地道:“如果陈宝明真是凶手,那么,我去了,只有他更提高警觉,而高翔去见他,可以说只是例行公事。他如果是凶手,而又不知自己被怀疑的话,那就比较容易露出马脚来。不过,我始终怀疑高翔的假设。要谋杀十个人来取得股份,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安妮道:“兰花姐,我们不去见陈宝明,可以去见见四风哥,在四风哥那里,也可以获得陈宝明的资料,他们是事业上的对头。”
木兰花道:“这倒是好主意,但是你得先打一个电话去联络一下,看看四风是不是有空。”
高翔走进了宝记集团宏伟华丽的办公大楼,当他向一位漂亮的女职员表明了他的身份之后,就被带到一间十分宽大的办公室中。
高翔在那间办公室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大约坐了二十分钟,另一位漂亮的女秘书才走了过来,道:“请跟我到董事长的办公室去。”
高翔站了起来。跟在那女秘书的后面,他们一起经过了一条走廊,又经过了一个有十多位职员正在办公的办公室,才来到董事长室的门口。
那女秘书叩了叩门,等到门内有了回答,女秘书才推开门,让高翔进去。高翔走进去时,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正伏在一张巨大的写字枯,签署着文件,一个职员站在桌旁。
那中年人运笔如飞,不一会,就将文件一推,那职员拿起文件,向他鞠躬,恭敬地退了出来。那中年人才抬起头来。
首先映入高翔眼中的,是一张十分果敢的脸,和一个惹人注目的鹰钩鼻。这样脸型的人,是成功型的人,是那样不达目的,誓不干休的人。就他个人而言,是成功的。但是就旁人而言,这样的人,却是冷酷的、可怕的人物。
高翔知道,那就是陈宝明了。
陈宝明向高翔微微一笑,高翔看得出,那样的微笑,绝对是敷衍式的,接着,陈宝明道:“高主任么?久仰大名,请坐。”
高翔坐了下来,他根本还没有开口的机会,陈宝明又道:“高主任,你一定是为了我那五位在汽车失事中丧生的朋友而来的了?”
高翔道:“是的,他们--”
陈宝明一定很习惯于打断他人的话头,来发表自己的意见。是以,高翔那一句话,根本未曾讲完,陈宝明就挥了挥手,道:“我很难过,如果不是我请他们来参加我的新年舞会的话,他们或许不会出事。”
高翔欠了欠身子,为了不想陈宝明再打断他的话头,他说话必须直截了当。是以他道:“陈先生,警方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陈宝明皱着眉,道:“他们虽然是在我家离去的,但是汽车失事,和我有什么相干?警方居然有问题要问我,那倒很可笑。”
陈宝明的词锋很锐利,高翔感到有点难以应付。高翔道:“那只不过是警方调查中的例行手续,因为死者不但从你府上离去,而且他们全是你的朋友!”
陈宝明“哈哈”大声笑了起来,道:“如果死者的朋友,都要受到调查,那么,警方得准备多少时间?他们全是交游广?的人!”
高翔对陈宝明那种态度感到很恼怒,是以他立时沉下了脸,冷冷地道:“陈先生,为什么你会感到警方是在向你作调查?”
陈宝明的笑容僵住了,他凝视着高翔,高翔也凝视着他。他们两人,对望了好一会,陈宝明才道:“好吧,你有什么问题,请快些问,我很忙。”
高翔道:“警方发现,这五个死者,和你都有着业务上的某种联系!”
高翔故意将话说得很含糊,他是想看看陈宝明对自己的话,究竟有什么反应。陈宝明却将双手放在桌上,道:“没有什么联系,他们只不过全是宝记集团的股东,也不过问业务的。”
高翔“嗯”地一声,道:“昨天晚上,他们离去的时候,有什么异状?”
“可以说没有,他们都喝了一点酒,但绝未到达喝醉的程度,他们都住在郊外的别墅中,他们的车,也全是优良的厂牌。”
“你对他们发生的意外。有什么意见?”
“我不知该如何说才好。”陈宝明摊了摊手,道:“这是一个可怕的意外。”
高翔站了起来,走到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之前,道:“陈先生,你在他们死了之后,有权收购他们所有的股份,是不是?”
陈宝明睁大了眼,好像他觉得高翔的这个问题,来得十分突兀一样,他立即点头道:“是的,但是我却还没有那样的打算。”
高翔的那个问题,也算得上是极尖锐的了。
可是。他仍然无法在陈宝明的回答之中,得到什么。
陈宝明略顿了一顿,才反问道:“高主任,你提及这一点,是什么意思?”
高翔假装不在意地道:“没有什么,只不过警方有理由相信,这五个人的死亡。并不是普通的汽车失事,而是谋杀!”
陈宝明呆了一呆,道:“谋杀?那么,我更不能提供任何帮助了,我想不会吧,一下子就杀了五个人?”
“凶手的目的,或者是十个人!”
陈宝明耸了耸肩,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道:“高主任,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
陈宝明一面说,一面按下了桌面上的一个掣,办公室的门自动打了开来,那是陈宝明表示,不准备再和高翔谈下去了。
高翔也知道,再谈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是以他道:“对不起,打扰你了!”
他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才一走出,办公至的门,又自动关上。高翔略呆了一呆,他此行,可以说一点收获也没有!
高翔慢慢地踱出了这幢华丽的大厦,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之中。他将一叠文件,摊开在面前,将其中的五张,叠在一起,钉了起来,一张一张地查看着。
那五张文件,是记录着五个人的简历的,上面都有他们的照片,这五个人,就是警方现在特别派人在暗中保护的五个。
他们也就是曾经买了陈宝明的股份,而准备在特别董事会中,否决陈宝明董事长地位的五个人。
高翔始终相信,那三辆车子的失事,是一种极其巧妙的谋杀,他在一接手办这件案子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而当他在听了木兰花的叙述说其中一辆车子。是在倒退中,忽然出事的,他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何况,他已经找到了充分的谋杀动机。
可是,要决定一件谋杀案,光找到谋杀动机是不够的,还要充份的证据,没有充分的证据,是决不能入人以罪的,尤其高翔怀疑的对象,是陈宝明那样一个在社会中有地位的人。
高翔点燃了一支烟,吸了几口,他先靠住了椅背,闭上了眼睛,他想,如果自己的假定成立,陈宝明为了要获得控制性的股权,所以才杀人,那么,他只杀了五个人,是绝对不够的。
他必定还要去杀另外五个人,而且,这种谋杀,必然在十五天之内完成!
那也就是说,如果他的假设不错,另外这五个人的生命,正在危险中,他想了片刻,才低头开始,去看那五个人的资料。
他看到的第一个,是一个音乐家,梁梅生。
梁悔生已经六十多岁了,他是本市最享盛誉的交响乐团的指挥,为人固执,脾气大,可是音乐造诣极高,他指挥着一个由两百多人组成的乐团。
这样一个艺术家,自然不是生意人,但是他却相当有钱,他买下了宝记集团的一些股票,自然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
他会有生命危险么?
高翔决定先去看看他,提醒他一下。他查了一下派去暗中保护梁梅生的探员发还的报告,梁梅生一早就在歌剧院中排练。
高翔想先和木兰花通一个电话,但是木兰花家中的电话,却没有人接听。高翔离开办公室,驾着车,一直来到了歌剧院的门口。
他一来到歌剧院之中,就看到台上排着整个交响乐团,可是却一点也没有音乐的声音,他只听得一个人在咆哮着,那人的声音,十分宏亮,他正在向两个人怒喝着,道:“出去!出去!我在排练的时候,没有人可以在旁边,滚出去!”
那两个人的声音很低,像是正在解释着什么,但是,那老人的咆哮却更响亮了,他嚷叫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方的人员,你们给我滚!”
高翔看到,那两个挨骂的人,竟是自己派出去的警员,而那个在大发脾气的,却是梁梅生,他连忙走了过去,道:“梁先生,我是警方的--”
他一句话未曾讲完,梁梅生霍地转过身来,大声喝道:“滚,全给我滚,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来骚扰我的排练,滚!”
高翔可以说从来未曾给人如此呼喝过,他的心中,不禁十分愤怒,但是当他想到对方是一个十分有成就的艺术家,他的气也就平了下来。
他十分委婉地道:“梁先生,警方认为你有生命的危险,所以,才派人来保护你的。希望你别固执!”
梁梅生更怒了,道:“好,你是什么东西,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摇着头,向那两个探员道:“好,我们走。”
他带着两个探员,走了出来,一直退到门口,还听得梁梅生在骂他们,高翔耸了耸肩,道:“好家伙,好大的脾气!”
那两个探员,也只是相视苦笑,高翔将门掩上,道:“我们还是要保护他,你们站在门口,不时注意里面的动静,别让凶手有机可乘。”
那两个探员点看头,这时候,从歌剧院中,已傅出了交响乐队演奏的声音来,高翔将门推开一道缝,向里响张望着。
只见梁梅生站在台上,背对看门口,正发起一片美妙的声音来。
高翔也不.禁惊叹了一声,道:“他真是一个出色的指挥家!”
高翔一面讲着,一面已准备退了回来,
可是,就在那一刹间,“砰”地一声枪响,划破了美妙的音乐声。音乐在突然间停了下来,高翔大吃一惊,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梁梅生已伏在他面前的台上,他手中的指挥棒,也掉了下来,那些演奏者人人都站了起来,只是不知所措地站着。
高翔“砰”地推开了门,一挥手,喝道:“快来!”
他冲进了歌剧院,那两个探员,连忙跟在他的后面,高翔以极高的速度,掠过一排又一排的座位,然后,手在台沿一按,跳了上去。
当他跳上台去的时候,那些音乐师,才发出了一阵惊呼声来,高翔连忙去看梁梅生,梁梅生的头低着,鲜血自他的头上,一滴滴落下来。
高翔回头高叫道:“快,封锁歌剧院的一切通道!”
那两名探员,忙又奔了出去。
高翔慢慢地将梁梅生的头,托了起来。
当他将梁梅生的头完全托起之后,他也不自由主,打了一个冷战。高翔当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但是,在几秒钟之前,他还看到梁梅生聚精会神在指挥着,但在几秒钟之后,他却死了,在任何人的心中,都会引起一阵奇异的感觉来的。
在梁梅生的眉心上,有着一个乌溜溜的深洞,那是致命的一枪,梁梅生一定是在中枪之后,立即就死去的。
根据那枪洞的情形来看,枪弹应该是从上面射下来的,高翔连忙抬头看去,上面的座位上,一个人也没有。凶手一定一发枪就溜走了!
在那刹间,高翔只想到一点:那实在是不可能的!
凶手要在上面发枪,他一定得先躲在上面,那么,凶手就入应该不知道他和两个探员,刚刚才离去,还没有出歌剧院。
什么凶手,竟有那样大的胆子,一点也不肯退,拣他还没有离开歌剧院的时候就下手?高翔在刹那间感到的愤怒,实是难以形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大声道:“每一个人,都留在原来的位置上,请不要出声,等我发问,你们才回答!”
这时候,又来了几个歌剧院的职员,慌慌张张地奔了过来,他们看到梁梅生惨死的情形,全都呆住了,纷纷向高翔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看他们的情形,竟像是在极度的慌乱之中,将高翔当作是杀害梁梅生的凶手了。高翔忙向他们,表露了身份,道:“你们快打电话,通知警方,就说我在这里,要谋杀调查科的杨科长,带多一点人来。”
一个职员忙答应看,奔了开去,剧院的经理也来了,经理想看看梁梅生惨死的情形,但是他的手一碰到梁梅生的尸体,高翔便大声喝道:“千万别动!”那经理忙缩回手来。高翔向一个小提琴手,招了招手,那小提琴手走了过来,高翔问道:“你们听到那一下枪声了?”
“听到!”小提琴手回答。
“枪声是从上面传下来的?”高翔又问。
小提琴手迟疑了一下。道:“好像是,但是事情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又只顾专心演奏。梁指挥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今天他又发脾气,我们都怕挨他骂,所以,根本不能去注意别的。”
高翔又抬头向上面望了一眼。间经理道:“上面是怎么上去的?”
那经理忙道:“通向楼座的门是锁着的,上面根本没有人。”
高翔“哼”地一声,道:“可是子弹胡是从上面射下来的,你快带我到上面去看看,记着,谁也不准动梁梅生指挥的尸体!”
经理连声答应着,带着高翔,来到了楼上。
他先找人拿来了钥匙,打开了锁,才推门进去。高翔来到了舞台的左侧,子弹应该是从那个角度射下来的。他在向前走来的时候,手中已握定了枪,因为那凶手可能还藏匿在椅子之间,未曾逃得出去,他站在上面,居高临下望下来,看到梁梅生的尸体,仍然伏在指挥台上。
这里,应该就是发枪的地点,但是,凶手在哪里?
高翔的眉心打看结,他并没有停留多久,杨科长已带着十几个探员赶到了,高翔向下大声道:“杨科长,首先,你看看死者的伤口:子弹是不是从我站立的地方射下来的。”
杨科长跳上了台,托起梁侮生的头来,他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专家,他向枪口看了一看,才抬头看了看高翔,便道:“是!”
高翔又道:“上来几个人,着亮所有的灯,检查一切通道,看看凶手是从哪里进来,又从哪里逃走的!”
那时候,另一批警员也赶到了。
法医忙着拍照,检查死者的心脏,立即宣布死者的正式死亡,那时。高翔和七八个探员在一起,已对每一个通道,作了检查。
通道一共有八处,每一处都自外面锁着。
剧院经理跟在高翔的后面,道:“我说过么,每一个门都锁着,没有人进来。”
高翔有点恶声恶气地道:“可是梁梅生却死了,而且,我们可以肯定,子弹是从二楼射下来,凶手是在二楼发射的!”
剧院经理不敢再说什么,二楼的每一个座位,都给详细检查过,可以肯定,绝对没有人。那么,凶手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逃到哪里去了呢?
凶手或许有时间逃走,但是,如果说凶手竟从容到可以在逃走的时候。再将门锁上,那实在是一件无法令人相信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事实,即就是那样,梁悔生被杀死了,凶手自二楼开枪。但是,在二楼却找不到人,而且,每一道门都锁着。
高翔感到自己是在接受一项挑战,向他挑战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凶手,他甚至已知道那个凶手是什么人了!
梁梅生的死,更证明了他的假设!
但是高翔却完全无法证明那是他所怀疑的凶手干下的事情!高翔在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杨科长站在他的身边,眉心也打着结,道:“高主任,这件谋杀案,和一些着名的密室谋杀案,倒很有相似的地方,我们根本无法找到凶手从何处来,由何处去!”
高翔并没有出声,他呆了一会,才抬起头来,问剧院经理,道:“近来,可有什么陌生人,来找过梁先生,或是逗留在剧院中?”
剧院经理摇着头,道:“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高翔忙问。
“刚才,还没有出事之前,我曾接到过一个电话。”
“电话?什么意思?”
“那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问我,梁先生现在在做什么,他要找梁先生听电话,我告诉他,梁先生在指挥乐团练习,他是从来不听电话的。”
“嗯,那人怎么说?”
“那人好半响不说话,我等了他半分钟之久,有点不耐烦了,才放下了电话,我刚一放下电话,就听到了枪声,我呆了片刻,就赶出来了!”
“你的办公室在哪里?”高翔盯着他,问。
剧院经理忙道:“在楼下,大堂的左侧!”
“二楼各门的钥匙,由谁掌管。”
剧院经理忙道:“是由我掌管的,钥匙一直在我的办公桌上,没有人动过。”
高翔又追问了一句,道:“枪声响的时候,你真是在办公室中?”
剧院经理的神色很吃惊,道:“自然是,我们几个职员,也和我在一起,警方不见得曾怀疑‥‥是我杀了梁先生的吧!”
高翔干笑了几声,他当然是没有理由怀疑剧院经理的,可是剧院中其余的人就难说了,他沉声道:“你将剧院的所有工作人员,集中在一起,待我来问他们。”
“是!”剧院经理答应着,走了开去。
高翔站了起来,道:“杨科长,我们有得头痛了,这一宗谋杀。和昨天车祸中五个死者,是有关联的,凶手的目的,是谋杀十个人!”
杨科长吃了一惊,问道:“还有几个是些什么人?”
高翔自口袋中摸出了折叠好的几张纸来,他打开了纸来,在第一张上,拍了一下,苦笑道:“梁梅生已经死了,还有四个,一个是白凤--”
杨科长呆了一呆,迅:“白凤?那着名的时装模特儿?她为什么会是被谋杀的对象?”
高翔将自己的调在所得和假设,向杨科长简圣地说了,一遍,才又道:“还有一个是张柏年,化学教授,一个是徐健将军,已经退休了,还有一个是足球明星,是受球迷崇拜的黑狗杨奇达。”
高翔顿了一顿,道:“如果凶手进行得顺利的话,他们四个人,在十五天之内,一定会相继死亡,我们还有很多机会捉住凶手!”
杨科长压低了声音,道:“我们要不要调查,刚才凶案发生的时候,陈宝明在十么地方?”
高翔皱起眉。道:“如果他是凶手,他不会愚蠢到自己下手吧。”
“不,”杨科长表示着他自己的意见,“如果陈宝明是凶手,象他那样的人,不会买凶杀人,因为他不肯将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高翔道:“好的,不妨调查一下。”
这时,又有两个警官,向高翔走了过来,高翔问道:“检查那三辆汽车的残骸,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那两个警官道:“我们和几个汽车专家。一起研究了大半天,一点毛病也找不出来,车子已被烧得几乎无法检查了,但是车子的刹车掣,却肯定是完好的,只要车子的速度不是太快的话,没有出事的理由。”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什么线索也没有,或者应该说,什么证据也找不出来!
高翔向下面看去,梁梅生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两百多个音乐师,仍然呆呆地坐在台上,突如其来的惨剧,使得他们的脸上,都现出呆滞的神情来。
一切例行的手续全部办完了,高翔和杨科长一起下了楼,来到了剧院经理的办公室中,剧院的工作人员,已全等在那儿了。
他们只盘问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肯定凶手绝不在那些人之间,因为当枪声响的时候,这些人之间,没有任何人是单独在一个地方的。
高翔宣布要暂时封闭歌剧院,准备进行进一步的调查,而各人亦可以自由行动之后。他才离开,他的心中十分乱,他很想和木兰花会晤一下。
可是他在离开歌剧院之前,打电话到木兰花的家中去,却仍然没有人接听。他离开歌剧院之后,更直接来到了白凤时装公司。
他是和杨科长一起到的,当他们见到了白凤的时候,白凤对于警方人员的来访,表示十分奇特,高翔开门见山,就道:“白小姐,警方有理由相信,你的生命,正受到威胁,现在,警方准备派四名能干的女探员,二十四小时不停地陪着你,希望你合作。”
白凤甜媚地笑了起来,道:“高主任,我想你弄错了,谁会杀我?”
高翔道:“这一点,暂时不能公布。”白凤道:“好的,可是我希望她们别妨碍我的生活。”
“你必需忍受暂时的不便,白小姐。我可以进一步告诉你,这四位女探员,一定要寸步不离跟着你,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她们都要在你身边!”
白凤现出了一个顽皮的神情来,道:“那么,如果我在浴室中呢?”
高翔严肃地道:“她们也在浴室之中!”
白凤皱起了眉,道:“那么,我可以拒绝这种特殊的保护么?”
“自然可以,”高翔说,“但是,为了你的安全,我劝你还是接受保护的好,时间不会太长,至多是十五天左右而已。”
白凤睁看明媚的眼睛,望看高翔,道:“看来,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高翔加重看语气。
白凤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么,好吧,我接受你的意见。”
高翔忙向杨科长望了一眼,杨科长走了开去,不一会,四个女探员已经来到了,高翔向她们叮咛了一番,才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中,高翔和杨科长在一座幽雅的洋房中,找到了着名的徐健老将军,也说服了他,由四个探员,日夜不休地保护他。
他们又在球场上找到了正在练球,满头大汗的杨奇达,杨奇达听说有人要杀他,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但是她也答应了由人保护他。
那两处地方,高翔和杨科长,全是在保护人员到达之后才离开的,派来保护杨奇达的四名探员,本身也就是足球队员。
最后,他们在大会的会客厅中,见到了张柏年教授,当高翔提到,要派四个人日夜不离地保护他的时候,年纪还很轻,不过四十岁的张教授连声道:“荒唐,那太荒唐了!”
高翔正色道:“张教授,别拿你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张伯年已显出了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来,道:“谢谢警方的关怀,可是我相信,我还不致成为谋杀的对象,警方的建议,我不能接纳!”
高翔和杨科长互望了一眼,在这时候,他们却在想,既然是那样的话,那就只好暗中进行保护了,暗中保护的效果,自然比不上公开保护。
但是张柏年既然坚决拒绝,那又有什么法子?
高翔和杨科长告辞离去,当他们回到了警局时,木兰花和安妮,全在高翔的办公室之中,高翔忙问道:“兰花,你已知道了?”
木兰花的神色凝重,道:“不但知道了,而且我们还到歌剧院去看过,高翔,我认为你们对凶手所在的位置判断有了错误。”
“为什么?”高翔立时问。
“如果凶手是从二楼开枪行凶的话,那么,他绝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从容离去,甚至在离去时,将门锁上!”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那正是最不可测的一点,但是,我和杨科长都看过那枪口,死者当时所站的位置,都证明从二楼发射的,我相信,验尸报告可以提供更进一步的证明。”
木兰花皱起了眉,并不出声,高翔又将自己和那另外四个人的交涉,说了一遍,道:“我认为现在。最危险的是张教授。”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那也未必。”
高翔道:“可是,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个人,都由四名探员寸步不离地保护看!”
木兰花缓缓地道:“可是你想一想,像梁梅生遇害的那种情形,即使在梁梅生的身边,有四个人保护着他,情形会有什么改变?”
高翔和杨科长两人,不禁陡地一呆。
高翔忙道:“调查陈宝明的人应该回来了,我们还是派人去监视他。”
杨科长打了一个电话,转过头来道:“在梁梅生死的时候,陈宝明正在会议室中。和几个德国买主讨论生意,他没有离开过。”
高翔长长叹了一声,道:“这件案子,真的棘手了!”
木兰花苦笑看,道:“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我已经告诉了云五风,请他再对那三辆车子的残骸,作一个详细的检查,到现在为止,我们所能够做的事,已经全做到了,只能静待事态的发展了。”
高翔也只好苦笑着,木兰花说得对,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们还有什么可做的呢?他们已派了人,严密保护可能被害的人,他们也派了人监视嫌疑最大的凶手,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在警局的车房中,三辆被烧得残破不堪的车子之上,亮着一盏光度很亮的电灯,云五风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在他的身边,放着一大盆稀硫酸。
他小心地将汽车的每一个零件拆下来,放在稀酸中荡过,再用铜丝刷子,刷去上面的污迹,仔细地审视着,然后,或是将之抛开去,或是放在脚边。
他在工作过程中,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讲过。
而陪着他的木兰花和安妮,也没有讲一句话,那时,已是深夜了,可是云五风还是工作地如此用心,等到他终于拆下了每一个零件,直起身子来时,在他的脚旁,有几个螺丝,一些铁条,和三块磁铁,他指着这些东西,道:“这些,不是属于汽草机件的。”
木兰花忙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车头,加了一些什么进去?”
云五风皱着眉,道:“可以那样说。因为这些东西,是多出来的,并不是汽车的零件。”
木兰花望着那些东西,道:“那么:这些东西,可能是什么呢?在汽车之中,这些东西,能起什么特别的作用?”
云五风摇着头,道:“那我不能肯定,这些东西,已经毁坏不堪了,他们几乎可能是任何东西。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三辆车子出事,一定是因为车头多了这些东西的缘故。”
木兰花缓缓地点着头,她找云五风来作进一步的检查,是有道理的,因为云五风是这方面的天才,现在,果然有了发现。可是,如果云五风也说不上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的话,那么,就很难有人可以说得出那些东西原来的形状是怎样的了!”
云五风又道:“车子烧毁得太厉害,很多东西都变了形,有很多东西,根本已可能烧得一点也不剩了,值得注意的,倒是那三块磁铁。”
“磁铁有什么用?”安妮问。
“磁铁,”云五风回答,他是一个很小心的人,所以他在说话之前,也经过周密的考虑,“通常是用来绕线圈用的。”
木兰花道:“我们就假定那是一个线圈,那么,一个线圈在车头,可以起什么作用?”
云五风摊了摊手,道:“线圈本身,也只不过是一种零件,很多机械中,都有大小不同的各种线圈,这一点我很难断定了!”
木兰花道:“好,我们总算有了一点发现。”云五风道:“我很抱歉,我不能提供进一步的资料。”
木兰花笑起来,道:“五风,你怎么啦,为什么忽然客气起来了,我们也要回去了,还是一起走吧!”
云五风伸了一个懒腰,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出了车房,寒风扑面而来,他们才一走出车房,就看到排在警局前面空地上的一队警车,有两辆开着了灯,疾驰而去。
木兰花、安妮和云五风三人,心中却在想,一定又有什重要的案子发生了,他们继续向前走着,突然又有两个警官,奔了来过。
一个警官大声叫道:“兰花小姐!”
木兰花停了一停,那警官直奔到她的前面,喘着气,道:“我们已告诉了高主任,高主任说,请你立即赶到现场去。”
木兰花征了一下,道:“什么现场?”
那警官道:“你还不知道?着名的足球明星,杨奇达死了!”
木兰花失声道:“死在什么地方?”
“在他家里!”
木兰花忙道:“五风,你先回去!”
她一面说,一面拉看安妮,便向一辆警车奔去,那两个警官,跟在地们后面,四个人一上了警车,警车便响起了警号,疾驶而去。
木兰花的面色十分沉重,一路上一声不出。
杨奇达死了!
而杨奇达是由四名能干的探员,寸步不离保护着的!
杨奇达住在一幢高级大厦的顶楼。
杨奇达是着名的足球明星,收入十分好,住所也布置得很豪华,当木兰花和安妮赶到的时候,高翔也已经来到了。
在杨奇达居所内外,布满了警员。
木兰花和安妮两人才一走进门,便闻到了一股异样的焦臭味道,客厅中所铺的名贵地毡上,全是水渍,杨奇达是和他妹妹住在一起的。
那时候,他妹妹正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
另外,还有一个女佣,在回答高翔的问话,那女佣的面上,现出骇然欲绝的神色来,道:“我正在工人房中睡觉,忽然听得轰地一声巨响,我被震跌在地上,爬出房来时,已经看到浴室门倒了下来,水向外溅,少爷已经‥已经‥”
那女佣讲到这里,手掩住了脸再难讲得下去。高翔紧蹙着眉。他转过头来,看到了木兰花。木兰花问道:“尸体在什么地方?”
“还在浴室中,”高翔回答着,“可是,兰花,你还是别去看的好,他死得很可布。”
木兰花向浴室望了一眼,并不走过去,道:“死因是什么?那女佣听得有一下巨响可是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么?”
“是的,初步的检定,是煤气热水炉发生爆炸。当爆咋发生之后,浴室的门被弹开,火焰向外窜来,幸而煤气管有自动截断装置,才未至酿成大火!”
木兰花缓缓地道:“那么,好像是意外!”
“兰花,”高翔愤然地说道:“你明知不是意外!”
木兰花没有说什么,向坐在沙发上的杨奇达的妹妹,望了一眼,高翔道:“她是死者的妹妹,她伤心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木兰花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看来年纪很轻,大约十四五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忽然受到了那样的打击,心中的惊慌,实是可想而知的。
木兰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她也忙握紧了木兰花的手,木兰花道:“杨小姐,我是木兰花。”
杨奇达的妹妹一面哭,一面点头道:“我知道你,我听过你的很多事。我叫....安娜,我哥哥......死得那么可怕,我.....”
木兰花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着,道:“安娜,你必须镇定下来,你哥哥已经死了,我们要找出他死亡的原因来,需要你的合作。”杨安娜紧咬着下唇,抿看嘴道:“我会的。”“安娜,当意外发生时,你在什么地方?”“我...在房间中温习功课。”“你没有出来?”“出来过,我出来听电话。”高翔这时,正在指挥着人,将已用白布包起的杨奇达尸体搬出去,他一听得杨安娜这样说,心中不禁陡地动了一动。
他连忙转过身来,道:“电话,谁打来的?”
“我不知道,”杨安娜再回答着。
木兰花略征了一征,道:“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打电话来的人,难道未曾说出他是什么人,是找谁听电话的?”
杨安娜仍然在流着泪,道:“没有,我拿起电话来,他就叫我的名字,问我哥哥在做什么,我说哥哥才练球回来,正在浴室中。”
高翔忙道:“你照实说了?”
“是...的。”杨安娜回答,“我才放下电话,走进房中,浴室就爆炸了,我被震得撞在地上,当我打开门来时‥‥”
杨安娜讲到这里,又掩面哭了起来。
高翔忙问道:“杨小姐,打电话给你的,是一个男人?他既然能叫出你的名字,那一定是你的熟人,你认得出他的声音么?”
“我认不出,那也不一定是熟人打来的,哥哥有很多球迷,那些球迷,也都知道我是他的妹妹,我们家中,时时有这种电话来的。”
高翔吸了一口气,向木兰花使了一个眼色。
木兰花站了起来,低声道:“安妮,你安慰一下杨小姐,要她坚强些。”
安妮答应着,在杨安娜的身边,坐了下来。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起来到了阳台上。
从阳台上望出去,几乎可以看到本市一大半的景色,高楼大厦林立着,一片繁荣美丽的情景。但是,在那些高楼大厦之中,却也充满了罪恶!
木兰花一到了阳台上,便道:“高翔,为什么你那么注意这个电话,这个电话,和杨奇达的意外死亡,有什么关系?”
高翔将双手插在衫袋中,道:“这事情值得注意,在梁梅生突然遭暗杀之前,也有人打电话给歌剧院的经理,问他,梁梅生在做什么。”
木兰花道:“然后呢?”
“经理说,他才放下电话,枪声就响了!”
木兰花喃喃地道:“而现在,杨安娜才放下电话回到房中,爆炸就发生了,那只不过是两三秒的事!”
“是啊..”高翔立时说,“看样子,那神秘电话的目的,是要确定被害人在什么地方,然后。他才好从容进行谋杀!”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从推理上来说,那很合理,但是,凶手是怎么下手的呢?杀梁梅生的凶手没有找到,浴室煤气热水炉爆炸,又好像根本没有凶手!”
高翔来回踱着步。
木兰花的问题,自然是这两桩谋杀案的焦点,或者说,应该包括那三宗汽车失事案的焦点,那便是:凶手在什么地方呢?
凶手如何导致汽重失事?凶手如何在放枪射死了梁梅生之后离去?凶手又如何能在杨奇达在浴室的时侯,引起煤气热水炉爆炸?
这是一个最大的疑问。
但是,高翔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其间,一定有凶手!
高翔回到了客厅中,他派去日夜不停,保护杨奇达的那四个探员,神色仍然十分惊怒,一起向高翔走了过来,道:“高主任,我们失职了!”
高羽苦笑了一下,道:“那不干你们的的事,杨奇达在练完了球,回家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的言行,值得注意的么?”
四个探员一起摇头,其中一个道:“没有,一点也没有,他有说有笑,还说他忽然间成了大人物,有四个人来保护着他。”
“他到家之后呢?”
“一到家,他就进了浴室,我们两个人在阳台上,两个人在客厅中,电话响了,杨小姐出来听电话,随即就发生了爆炸。”
木兰花突然加插了一句,问道:“当你们和杨奇达一起回家时,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跟踪?”
那四个探员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才道:“可以说没有,除非跟踪者的技巧十分高明,使我们根本无法觉察得到。”
“那磨,”木兰花再问,“杨奇达的练球时间,是不是定时的?还是随他自己高兴。爱练多久便多久?”
“有一定的,杨奇达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在球场练球,几乎每天都是一样,他支付球场夜间开灯的电费,他每天练到一定的时候就回家,我们奇怪他有这种习惯,曾经和他谈起过,他说,他有这个习惯,已经好几年了!”
“那么。他在练球回家之后,一定是立即进浴室的?”
这一次,回答木兰花问题的,不是那四个探员,而是杨安娜,她道:“是的,哥哥很爱清洁,他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杨安娜的双眼,还是十分红肿,但是她却已不再哭了,当她站起来回答木兰花的问题的时候,安妮就在她的身边站着。
当然,杨安娜止住了哭,是和安妮的劝慰有关的。木兰花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杨小姐,你们家中最近可有生人上过门?”“生人?”杨安娜问。“是的,像是修理工人之类的,那煤气热水炉,最近有没有损坏而召人来修理过?”木兰花又进一步问。“那我不知道,我下午要上学,得问巧姐。”
那女佣忙走了过来,道:“没有陌生人来过,煤气热水炉一直很好用,哎呀,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用热水炉来洗澡了。”
高翔道:“杨小姐,你哥哥和陈宝明是好朋友吗?”
杨安娜道:“不是,陈宝明只是我们的远房亲戚。”
高翔道:“他最近有没有到你们家来过?”
杨安娜道:“来过的,他在三天前来过,找我哥哥谈了一会,就和我哥哥一起出去了,当时,我哥哥好像对他有点不好意思。”
高翔立时道:“兰花,我们快走!”
木兰花也不问高翔为什么要快走,和到什么地方去,她立时向门口走去了。
显然,在那一刹那之间,他们两个人,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可是安妮却还未曾想到什么,她看到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突然向外走去,她忙问道:“兰花姐,你们要什么地方去啊?”
木兰花道:“我们去看另三个人,你在这里,暂时陪着杨小姐,迟些,我会打电话到这里来,再和你联络的。”
木兰花急急说了几句话,已和高翔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一直到了大厦的门口,木兰花才道:“高翔,你想到了什么?”
“和你一样,”高翔说,“陈宝明是一个机械方面的专家,他一定先在那煤气热水炉中,安放了一个爆炸装置,而那种爆炸装置,是由无线电远程控制的,当他肯定杨奇达是在浴室中的时候,他只要按动一下按钮,爆炸就发生了!”
木兰花道:“不错,我也那样想,而且,那三辆汽车失事之谜,也可以揭穿了,那晚舞会中,陈宝明一定曾溜到停车的地方,在这三辆车中,装置了控制仪器,自然,那也是无线电遥控的,只要他按动遥控器。车子就会突然转弯!”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或者在缓慢的后退中,突然发疯一样地向上撞去!”
木兰花道:“我们还得到歌剧院去证实一下我们的推论,如果梁梅生的死,也是由于遥控器自动设备的话,那么,那柄枪和设备一定还在那里!”
高翔忙道:“是!”
他们两人,跳上了一辆警车,直驶向歌剧院。
在途中。木兰花又道:“如果那东西还在的话,我相信一定是在二楼的灯光装置部份,那地方的角度,正好是发枪的角度!”
高翔叹了一声,道:“不错,我当时未曾想到!”
警车风驰电掣地向前驶着,但是当警车来到了歌剧院门口停下来时候,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却陡地呆了一呆。
歌剧院门口,不但停着好几辆警车,而且,还停着许多消防车,浓烟不住从歌剧院中冒出来,歌剧院的经理,正在门口,急得团团乱转。
高翔立即跳了下来,直奔到了歌剧院的门口,一下拦住了那经理,道:“怎么了?”
那经理唉声叹气,道:“真是祸不单行啊,高主任,电线泄电,走火了,唉,这一次,整个二楼,几乎都被烧掉了!”
木兰花也赶了下来,道:“二楼起的火?”
“是的,二楼左首的灯光照射部份起的火。”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木兰花又问道:“那一部份,前些日子,是不是出过毛病,召人修理过一次?”
那经理奇道:“是啊,小姐,你怎么知道?”
高翔怒吼道:“在梁梅生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那经理吓了一跳,道:“我不...知道,我想不到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实在不知道!”
木兰花道:“算了,别提了,我们还是定吧,这一场大火,自然将所有的证据都烧毁了,我们还能找得到什么?这里离谁的住所最近?”
高翔道:“张教授的住宅,就在不远处。”
木兰花道:“我们先去看他!”
他们又跳上了警车,这时,已经是凌晨四时了,那正是城市街道上最冷清的时候,是以警车可以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着。
不到三分钟,他们便已停在一幢从外表看来很古老的小洋房之前,高翔跳下车来,不断地按着电铃,在寂静的夜间,他们可以清晰听到电铃声在那幢房子中响起的“铃铃”声。
但是他们,还足足按了两三分钟。屋中传来了剧烈的狗吠声,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人,是一个披着衣服的老人,向外看了一眼,道:“半夜三更,什么人?”
“我们是警方人员,”高翔忙道:“张教授在么?”
“张教授在睡觉!”那老人不耐烦地回答。
“快开门,让我们进来,”高翔急地说,“事情十分重要,快开门,让我们进来!”
那老人还在迟疑着,不肯开门,就在这时,只听得楼梯上传来了一下怒喝声,道:“什么人在吵闹,我要报警来抓人了!”
高翔听出那正是张柏年的声音,他忙大声道:“我就是警方人员,张教授,请你快开门,我们有要紧的事来找你的!”
张柏年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可是脾气也真大,只听他怒吼一声,从楼梯上,“蹬蹬蹬”地冲了下来,骂道:“滚!你们吃饱了饭,还有什么事可做?”
他满面通红,冲到了门口,怒视着高翔。
高翔道:“张教授,你有生命危险!”
“放屁!”张怕年大声喝骂着,“又是你,你不是要派四个人来保护我么?我现在若是死了,站在你前面的,难道是鬼!”
张柏年的脾气如此暴躁,这真使高翔有点啼笑皆非,但是他想及现在正是凌晨四时,张柏年在熟睡中被人吵醒,脾气大一些,也是难免的。
是以他耐着性子,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张教授,梁梅生死了,杨奇达也在不到一小时前死了,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你!”
张柏年的双眼睁得老大,道:“你在胡说什么,谁是梁梅生?谁又是杨奇达,我认识他们么?他们死了,关我什么事。”
高翔的心中苦笑了一下,陈宝明要害的十个人,相互之间可能是不认识的,这一点,高翔事先倒未曾想到,他忙又道:“那么,你认识陈宝明?”
“当然认识,”张怕年呆了一呆,“他也死了么?”
“不是,我想问你,他最近,有没有上你家来过。”
“有!”张教授立时回答。
高翔不禁陡地吸了一口气,道:“张教授,那就请你快开门,让我们搜查你的屋子。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的生命在极度的危险之中,一个特殊的装置,可以令你在不知不觉中丧生!”
也许是高翔的话,说得十分焦灼,十分诚挚,又也许是张柏年已醒透了,是以火气也不那么大了,他呆了一呆,才“哼”地一声,道:“警方对市民的保护,倒真是周到得很!”
高翔明明知道,张柏年那样说,是意存讽刺的,但是他却道:“张教授,那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张教授向那老人望了一眼,道:“开门!”
那老人答应了一声。手发着抖,摸出了一串钥匙来,打开了门,高翔和木兰花两人,走了进去,木兰花道:“张教授,你不是拥有一部份宝记集团的股票?”
“是啊。”张柏年回答。
“而你也准备在这次宝记集团的特别董事会中,投票否决陈宝明董事长的地位,是不是?”木兰花进一步问他。
张柏年道:“对,那是我的决定,因为陈宝明反对宝记集团和另一个集团合并。而事实上,合并却可以使利润大大增加。”
木兰花道:“陈宝明为什么来看你?”
“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说我们是老朋友了,不应该那样做,我回答他说,他不做董事长,事实上,以他手中的股权,可以有更好的收入。”
“你没有答应他?”
“没有!”
高翔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看你的?”
张柏年侧着头,想了一想,道:“三天前,下午。”
“你在那里接见他的?”高翔再问。
张柏年却又嚷叫了起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以为陈宝明会杀害我么?陈宝明商场上的手段虽然十分狠,而且,那天得不到我的承诺,他也十分恼怒,但是他却绝不会杀人的!”
高翔冷冷地道:“但事实上,已有七个情形和你相同的人遭到杀害了,张教授,请你再回答我,你是在哪里接见他的?”
“在我的书房。”
“我们一起到你的书房去!”高翔忙说。
张柏年又呆了一呆,才带着高翔和木兰花两人走进了客厅。在客厅的左首
张柏年请他们坐了下来,高翔道:一张教授,你要细心想一纪,那天下土,是一扇门,他打开了那扇门,亮着了灯,那是一间很宽敞的书房。
张柏年请他们坐了下来,高翔道:“张教授,你要细心想一想,那天下午,陈宝明来看你的时候,他坐在什么地方。”
“就在你坐的那张沙发上。”张伯年回答。
“他曾到过什么地方?”高翔再问。
张柏年想了一想,道:“他本来,一直坐着,等到听到我不答应他的要求之后,他的神情变得很激动,走来走去,但也一直在书房中。”
“他的手可有拿着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高翔问。
张柏年皱着眉,道:“我想不起来了,或者没有,或者有,对了,他不断吸着烟,而我是最讨厌吸烟的人,我曾走过去打开窗子。”
张伯年的话才一说完,木兰花便问道:“张教授,你可有什么固定的生活习惯?”
“没有什么固定的生活习惯!”
高翔已打了电话到警局,来了好几个干线的探员,他们在那天陈宝明经过的大门口,走廊中,以及书房中,展开了严密的搜索。
但是,他们却找不到什么。
等到他们离去的时候,天已亮了!
张柏年打着呵欠,用一种近乎讥笑的神情望着高翔,道:“我早就说过了,我最了解陈宝明这个人,他是不会杀人的!”
高翔沉声道:“张教授,现在暂时,我们没有发现什么,但是,你一定要小心,陈宝明再来看你,你立时要通知警方!”
木兰花又说道:“张教授,关于警察派人保护你--”
张柏年摇头道:“不要,绝对不要!”
木兰花和高翔告辞了出来,他们已经一晚没有睡了,但是他们却谁也未曾想到“休息”两字,他们来到了将军徐健的住所之外。
当他们来到徐健的住所外时,徐健已经起了身,在他的小园子中浇花了,那四个探员,也在院子之中,帮着修剪花草。
徐健的头发全白了,但是他却满面红光,精神奕奕,一看到了本兰花和高翔,便扬手道:“两位早啊,我并没有什么意外!”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推门而入,高翔问道:“徐将军,你认识陈宝明么?”
“认识,我们是老朋友了!”
“他最近来探访过你?”
“是,三天前,傍晚时分。”徐健回答。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互望了一眼,看来陈宝明在三天之前,曾经拜访过每一个人,自然,他的目的是想人家支持他。
高翔忙道:“徐将军,这事情十分重要,当时,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谈话的?”
“在客厅中,怎么啦?”
木兰花道:“请你带我们到客厅去。”
徐将军放下了手中的水壶,和高翔,木兰花一起走进了客厅。那四名探员,也忙跟在后面,徐将军拉开了窗帘,指着一张沙发道:“他坐在那里。”
“他还到过什么地方?”
“那我记不得了。他在客厅中走来走去,他很恼怒,因为我不肯听他的话,他是来劝我在董事会中支持他的意见的。”
木兰花又问出了那个问题,道:“徐将军,你有什么固定的生活习惯?”
“我?”徐将军摇着头,“没有什么,早上浇浇花,打打太极,嗯,有了,每星期四,我一定收看电视的战争片集。”
徐健一面说,一面指着一架电视机。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都紧张了起来,异口同声,问道:“你在看电视的时候,是坐在那一张椅子上的?”
徐健呆了一呆,像是对他们两人的问题。觉得十分奇怪,但是,他还是回答了两人的问题,道:“我坐在那张摇椅上。”
高翔立时向那张摇椅走云,木兰花叫道:“小心!”
徐将军笑了起来,道:“不要紧的,那摇椅虽然用了很多年,但是却还很结实,就算是三四百磅的大胖子,坐上去也--”
徐将军在不断地说着,高翔已向前走去,翻过了那张摇椅来,他陡地吸了一口气,道:“兰花,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木兰花和徐健都看到了,在摇椅的底部,两条横木之间,有一只小小的金属盒子,那金属盒子是密封着的。
徐将军立时奇怪地问道:“咦,这是什么?”
高翔小心地将摇椅翻过来,放好,自口袋中取出金属片来,道:“你们全退出去,这盒子中,可能有强烈的爆炸品!”
可是,高翔尽管叫各人退出,却并没有人退出客厅去,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金属小盒子上。那小盒子,是用一种强力的胶水,黏在椅子底部的,在盒盖上,有四枚小螺丝。
高翔用那金属片,旋开了那四枚小螺丝,那金属盒的盖子,便跌了下来,高翔一看盒子内部,便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
在那时候,谁也不说话。
因为谁都何以看得出。那是一个小型的无线电波接收仪,连着小团黄色塑胶炸药。引爆的信管,相差不到一公分。
只要一接受无线电波,引爆的电极一相碰,那团炸药,立时会爆炸,而坐在摇椅上的徐健将军,自然就一命归西了!
徐将军最先出声,他大笑叫了起来。道:“天,真有人想杀害我..那是什么人?”
高翔小心翼翼,将盒内的引爆装置,拆了下来,然后他用力撬下那金属盒,这才道:“我们很快会有答案的,徐将军!”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有必要通知张教授,叫他暂时不要回家去,以免遭害,他家中一定有同样的装置,只不过我们找不到而已。”
高翔忙走过去打电话,两分钟后,他道:“张教授到学校去了,我再打电话到他学校去找。”
高翔又拨动着电话,可是一分钟之后,他的脸色却变得难看到了极点,他放下了电话来,道:“大学的化学实验室,发生了爆炸!”
木兰花陡地吃了一惊,道:“张教授--”
“张教授首当其冲,被炸死了,那是在五分钟之前发生的事!”
徐将寅喃喃地道:“可怕,太可怕了!”
高翔用力顿足,道:“那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学校,想到化学实验室,唉,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木兰花的眉心打看结,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木兰花才道:“高翔,你到学校中去,我去看白凤小姐。”
高翔双手紧握看拳,道:“不,我要立即前去逮捕凶手!”
“你有什么证据?”木兰花问。
“搜他的办公室,找出遥控仪器来,就解决了!”高翔大声回答着。
木兰花道:“我看你找不到什么来,遥控仪器可以小到如同一只烟盒,可以放在任何地方,凶手能够想出那么恶毒的方法夹杀人,怎会给你找到那仪器?”
高翔对于木兰花的意见,一直是最推崇的,可是这时,他或者是由于他实在太愤怒了,因为他已采取了种种预防的措施。但是凶手仍然一样行凶!
他额上的青筋也绽了出来,他重重地在桌上槌了一拳,道:“不行,就算找不到,我也得去找一找,至少可以遏止他继续行凶!”
木兰花呆了片刻,道:“我没有意见,你有权决定如何行动!”
徐健在一旁插言道:“请恕我多嘴,你们在讨论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算来,我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仇恨,为什么有人要杀我?”
高翔立时答道:“是陈宝明!”
木兰花望了高翔一眼,补充道:“我们只是怀疑他可能是凶手,现在还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他真是凶手!”
木兰花这样解释,是有道理的,因为陈宝明是在社会中十分有地位的人,高翔认定他是凶手,木兰花也认为他是凶手,但是光是“认为”是不够的,要能够提出确实的证据来,在还未曾有证据之前,高翔的话传了出去。就十分不妙了!
徐将军呆了一呆,道:“他?他为什么要谋杀我?”
徐将军才问了一句,立时“啊”地一声。道:“我明白了,是为了宝记集团的股权问题,如果我们全死了,那么,他就能优先收买我们的股份!”
木兰花一面向高翔示意,叫他不要多说,一面道:“我们也正是怀疑这一点,拥有宝记集团股票的人相继死亡,这实在太可疑了!”
高翔长长吸了一口气,道:“行了,我去签搜索令!”
木兰花的口唇动了动,她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却未曾说出口来,而高翔根本没有看她,他话一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木兰花望着高翔的背影,呆立了片刻,直到高翔已上了警车走了,她才道:“徐将军,警方的保护人员,继续留着,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徐健摊了摊手,像是不知说什么才好,然后。他才叹了一声,道:“那实在太可怕了,我和陈宝明,是那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木兰花并没有听徐将军再向下说去,她转身慢慢地走了连去,她的心中,也万分感慨,这世界上,一个利字,令得多少人头脑不清啊!
木兰花的心中十分乱,她在离开了徐将军的住所之后,一个警员走向她,问道:“兰花小姐,高主任命令我听你的吩咐。”
木兰花抬头看一看,一辆警车就停在不远处。
她的心中十分乱,是因为她感到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那些想不通之处,全是张柏年在实验室中被炸死而引起的。
她刚才想对高翔说起自己心中的疑点,但是她看到高翔的样子,知道高翔无论怎么说,都要去搜查陈宝明的办事处和住宅的,是以她没有说出来。
而这时候,她却又将她心中的疑点,整理了一下。
最令她想不通的是,张柏年为什么会死在学校的实验室中,而不是死在他的家中!
从现在所获得的线索来看,这件案子,好像已经很明朗化了:陈宝明为了夺得股权,所以才一个接一个地谋杀了那么多人。
而陈宝明所用的方法,是十分恶毒的,他根本不必在凶杀案发生的时候在现场,他只要先将暗杀的装置,放在一处地方:然后,再肯定了要杀的人,是在那个地方之时,他就可以下手了!
梁梅生是那样死的,杨奇达是那样死的,如果不是找出了爆炸装置,徐健也会那样死去,但木兰花不明白,当她和高翔造访张柏年之际,几乎已向张柏年说明了这一点,张伯年为什么不向他们两人说出,陈宝明曾到学校去看过他?
陈宝明除了以拜访张柏年为名,可以说没有可能,混进化学实验室中去的,因为化学实验室中有很多危险药品,通常一定有严密的看守。
张柏年为什么不提起这一点呢?
如果张柏年提起了这一点,那么他们一定会再去搜查学校的化学实验室,那么,张柏年或者,可以不必死了!
粗浅的解释,可以说是因为张柏年根本不相信陈宝明会杀人(那是张柏年一再强调的),所以他才懒得向警方人员提起。
可是,头脑精密的木兰花,是不会满足于那样的解释的,她要获知深一层的原因。
现在,张柏年已经死了,她自然不能去问张柏年,那就只好凭自己的推理了,但到现在为止,她却只有怀疑,而没有结论!
木兰花站在街边,征征地想着,朝阳照在她身上,那两名警官,一直站在她的身前,直到思路告一段落,木兰花才抱歉地道:“对不起,令你们久等了!”
“不要紧。”那两个警员忙答。
木兰花说出了白凤的住址,就向警车走去,那两个警员忙跟在后面,木兰花和他们一起上了警车,车子便疾驰而去。
木兰花的心中,仍然在想着事。
张柏年为什么不和他们讲起陈宝明曾到学校中去找过他,那是最大的疑点,而另一个疑点则是,张柏年为何坚持陈宝明不会杀人呢?
在十名被害人的名单之中,张柏年可能是和陈宝明最熟稔的人,那么,张柏年的话,是不是可以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呢?
想到了这里,木兰花发现如果自己再想下去,几乎要想到陈宝明不是凶手这一点上去了,她不由自主,摇着头,苦笑起来。
高翔不等女秘书的通报,便推开丁陈宝明办公室的门,那时,高翔带来的大批警员,已经将整个大厦的出路,全都封锁了。
高翔一走进去,正在忙碌的陈宝明自他华丽的办公桌后抬起头来。怒道:“你连进来要先敲门这样的普通规矩也不知道么?”
高翔将几份文件,“拍”地一声,重重抛在陈宝明的办公桌上,道:“请你看看这些,我想,没必要再敲门的了!”
陈宝明低头一看,他立时现出了惊怒交集的神色来,道:“搜索令,为什么?”
“搜索你的办公室、住所、跑车以及游艇。”高翔沉声道:“警方要你在搜索期间进行合作!”
陈宝明“砰”地一掌,击在桌上,道:“为什么?”
“警方有特殊理由,不必向你说明?”
“他妈的,”陈宝明咆哮了起来,“我们是生活在警察国家么?警察可以不说明任何理由。就去搜索居民的一切地方!”
高翔冷冷地道:“警方自然有理由的,而且,也不是随便搜索,请你看看清楚。这是由合法官员签署的搜索令,你是不是准备抗拒?”
陈宝明的面色铁青,高翔从来也末曾看到过一个人的面色,变得如此难看的,他显然是怒到了极点,以致他的声音也在发着抖。
他恶狠狠地道:“好,我让你搜查,但是我也决定控告你,妨碍我的事业。在我的地方,进行没有理由的搜查,你进备接受控告好了!”
高翔依然冷笑着,道:“现在,是谁会接受控告,还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不妨告诉你,杨奇达死了,张柏年也死了,我们当然会找到凶手来控告的!”
陈宝明尖声道:“你在暗示我是凶手?”
“我有那样说么?”高翔转过身去。向站在门口的探员一招手,道:“开始搜索,我们要寻找的目标是什么,你们是全知道的了?”
“是!”警员答应了一声,一起走了进来。
严密的搜索开始了。
搜索不但在陈宝明华丽的办公室中展开,而且,也在整幢大厦中展开,高翔向陈宝明招了招手,道:“请你走到我的面前来。”
陈宝明怒道:“作什么?”
“搜查你的身上!”高翔简单地回答。
陈宝明发出了一声怒吼,他向门口大叫道:“秘书,通知律师立即来,我忍耐也有限度的,快通知他们,叫他们全来!”
高翔道:“就算是全世界的律师都来了,你也能不让我搜查。”
陈宝明“霍”地站了起来,直走到了高翔之前,道:“好,看你的,我不信没有一条法律可以制裁像你这样的饭桶!”
“陈先生,”高翔立时指着他,“你说话要小心一些,辱骂警官是犯罪的!”
陈宝明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翔仔细地搜索看陈宝明的全身,连鞋跟也搜到了,可是即并没有什么发现,而五分钟后,三个律师已经赶到了。
高翔认识那三个律师,他们全是本市最知名的律师,当高翔任控方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和他们在法庭上展开唇枪舌剑。
他们一到,其中一个便道:“高主任,请你下令搜索暂停进行,我们要查看搜索令。”
高翔向桌上一指,道:“桌上。”
“个律师将搜索令拿了起来,三人聚在一起看看。
陈宝明迫不及待地问道:“可以将他们赶走么?”
那三个律师无可奈何地摇看头,道:“不能,搜索是合法的,但是,这种大规模的搜索,应该向被搜索者详细解释原因!”
高翔冷笑看,道:“大律师,你别以为我不懂法律,我想你是说错了,我有义务向法庭解释搜索的详细原因,而不是向他!”
高翔在说到一个“他”字之际,向陈宝明指了一指。
那律师的神情,有点尴尬,但是他立即道:“随便你向什么人,如果你的解释不被法庭接纳,你可曾考虑到有什么后果?”
“这一点,”高翔立时回答,“警务人员的权力和责任的规章中,规定得很清楚,我想不必由你来提醒我了,我完全知道”
那律师又道:“你会接受控诉!”
高翔道:“那要看我是不是搜得到我要的东西而定!”
那三个律师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个道:“我们要和我们的当事人研究一下,也就是说,我们要单独说话。”
“你们可以到那边去交谈,但不能离开!”高翔回答。
那三个律师,拥着陈宝明,到了办公室的一角,一个律师低声问:“警方为什么要展开大规模的搜索,究竟是为了什么?”
“好像是为了谋杀案。”陈宝明回答。
三个律师呆了一呆,齐声道:“那么--”
陈宝明怒道:“你们在胡思乱想什么?”
一个律师将声音压低到耳语的程度,道:“看来,高翔像是颇有把握,如果给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陈宝明怒喝了起来,道:“他绝找不到什么,你们最好是快想法子,替我研究如何控告他的好,尽量想办法替我找他的罪名!”
一个律师道:“可以告他失职。”
三个律师在研究着,陈宝明则满面怒容地望着高翔。
陈宝明没有说错,高翔和他带来的大批探员,找不到什么。他们找遍了整座大厦,找过了陈宝明的住宅,汽车和游艇。
他们使用了最新型的仪器,而且,也动用了全市最能干的搜索专队,但是高翔并没有找到他要找的无线电操踪仪!
当高翔离去的时候,陈宝明的手指,几乎指在他的鼻尖上,道:“高主任,你等着在法庭上,听我对你的控告罢!”
高翔若不是身为警务人员,真想一拳直打在他的鼻子上!但当时,以他担任的职务而言,他自然是不能随便出拳打人的。
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带着大批警员,收队离开:一方面,又命人严密监视陈宝明的行动,然后,他才回到了警局。
当他在归途中时。又已然是夜色朦胧了,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搜索上,而却遭到了失败,疲倦和沮丧。一起袭上了心头。
当他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他一头倒在沙发上,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他甚至不去开灯,就闭上了眼睛。
但是,也就在他阖上眼睛的同时,便听得木兰花的声音,自他的对面,传了过来,木兰花道:“高翔,你怎么啦?”
高翔睁开眼来,这才看到,木兰花就坐在对面的一张沙发上,她没有开灯,而高翔的心情又实在太沮丧了,是以进来时没有看到她。
他这时看到了木兰花,才欠身坐了起来,可是,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长叹了一声。
木兰花站了起来,开亮了灯,转过身来,道:“高翔,什么也找不到,那是意料中的事,我们要找的东西,体积可能比想像中的更小,可以收藏在任何地方!”
“可是,”高翔仍然不服气,“我们几乎找遍了任何地方!”
“没有用,要收藏一件东西,太容易了。”
高翔又叹了一声,木兰花移过一张椅子,来到了他的身前,坐了下来。道:“高翔,你从来不是受了打击就唉声叹气的人!”
“可是,这一次不同,”高翔愤然说,“我明明知道凶手是他,可就是没有办法,而且,在这一次搜索而毫无结果之后--”
木兰花道:“他准备控告你,是不是?”
高翔点了点头。木兰花又道:“会有什么后果?”
高翔愤然道:“有什么后果,大不了我失职,我不当警务人员就是了,可是无论如何,我总要叫他坐上电椅去!”
木兰花半晌不语。才道:“你可要听听我一天来忙碌的结果么?”
高翔燃着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道:“你说!”
在他讲话的时候,声音和烟,一起自他的口中吐了出来,他的双眼之中,已布满了红丝,木兰花道:“我说完之后,你可得回家去休息了。”
高翔答应着,道:“好,白凤怎么样?”
“白凤已经离开了本市,我去的时候,她正在整理行李,她要到东京去参加一个时装设计的会议,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陈宝明去找过他?”高翔问。
“是的,在她的时装公司内见面,时间是陈宝明找张教授、徐健和杨奇达的同一天,和白凤谈的,也是同一个问题。”
“那么,有没有搜查时装公司?”高翔紧张地问。
“没有。”
“为什么没有?”
木兰花道:“因为据白凤说,她已经答应,在特别董事会中,改变主意,对陈宝明投有利的票,那么,自然没有问题了。”
高翔双眉紧嬉道:“白凤为什么要支持他?”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我没有问下去,但是,我可以看出,白凤在提到陈宝明的时候,总现出很钦仰的神色来。事业成功的男人,是容易得到女人倾心的,而女人又比较重感情,或者白凤不在乎那些股权上的利益,宁可牺牲利益,来维持她和陈宝明的友谊。”
高翔“哼”地一声,道:“凶手的友谊!”
木兰花道:“白凤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她也不知道,她点头答应了陈宝明的要求,使她自己,避过了被谋杀的危险!”
高翔用力揉着疲倦、发痛的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木兰花又道:“我在和白凤分手之后,就到了学校中,实验室被炸得凌乱不堪,张教授当场身亡,好几个学生都受了伤!”
“爆炸是在张教授的身边发生的?”
“据学生说,张教授才一坐下不久,就听得一声巨响,他整个人就成了一团火,从张教授被炸得如此之惨这一点来看,那爆炸装置,也可能是在他所坐的椅子之下,和徐将军的情形一样!”
高翔顿看足道:“我们为什么总想不到搜查学校!”
木兰花道:“高翔,你想过没有,当我们在搜查他的住所之际,他是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的了,为什么他不对我们提起陈宝明曾到学校去找过他?”
高翔呆了一呆,道:“或许陈宝明不是去找他,而是像在歌剧院那样。假扮了什么人,混进实验室中去的!”
木兰花道:“这应该是唯一的可能。但是我已详细调查过了,实验室室有严密的警卫,也没有闲杂人可以随便进出的。”
“那么,警卫看到过陈宝明来访?”
“警卫也不能肯定陈宝明是不是去过,但是他却说,张教授是经常带着朋友在实验中谈话的,因为总是和张教授在一起进实验室的,所以警卫也没有注意。”
高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木兰花道:“好了,这件事到现在为止,算是告一个小段落,虽然我们一点收获也没有,但我们总也得休息一下了!”
高翔又叹了一口气,和木兰花一起走了出去。
出了警局之后,他们就握手道别,木兰花虽然在高翔的办公室中,小睡了片刻,但是她也十分疲倦了。
当她回到家中的时候,安妮迎了出来,木兰花摇了摇头:道:“安妮,别问我什么。我实在太疲倦了,杨安娜怎么样了?”
如果是穆秀珍。在等了一天,急欲知道内情,而木兰花却又不肯说什么的话,穆秀珍一定会很生气的了,但是安妮却是和穆秀珍完全不同的人。
安妮道:“她还是很伤心。”
木兰花叹了一口气,进了浴室后,出来就睡了。
第二天,木兰花睡得很迟才起身,当她穿好衣服,走下楼时,安妮已看完了所有的报纸,木兰花看到她双手托看头,正在沉思。
听到了木兰花走下楼来的脚步声,安妮才抬起了头,道:“兰花姐,那凶手真厉害,他怎么可能杀害了那么多人。还要控告高翔哥?”
木兰花一听,忙加快了脚步,走下楼来,安妮也立时将报纸递给了她,木兰花一看就看到了大字标题:本市工业钜子,控告警方特别工作组主任。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那条大标题之旁,还有一条副题:“依例被控告之警务人员。必需立即停职,等候审讯”。这一则大新闻,反倒将杨奇达,张柏年被炸死的新闻挤下去了!
木兰花坐了下来,安妮问道:“兰花姐,要不要打一个电话给高翔哥?”
木兰花的心情,十分沉重,她很有点后悔,为什么昨天不竭力去阻止高翔进行那些明知毫无结果的搜索,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又有何用?
她摇了摇头,道:“不必了。”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安妮一拿起电话来,穆秀珍的声音,便响得通屋子都可以听得到,她嚷叫道:“怎么一回事?陈宝明是什么东西?”
木兰花道:“安妮,请她来。”
“秀珍姐!”安妮忙说,“兰花姐请你来。”
“哼,我要先去找陈宝明,这家伙,什么事干不出来,我看高翔不会冤枉了他。”穆秀珍愤然说着,“叫我干什么?”
安妮道:“是兰花姐说的。”
“好,我就来!”穆秀珍重重地放下了电话。
这时候,在方局长的办公室中,高翔的神色倒很安详,他将警章,证件,佩枪,一起放在方局长的办公桌上,方局长的面色很难过,他道:“高翔,这些年来,你一直是全市最出色的警务人员,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实在很难过!”
高翔耸了耸肩,道:“不要紧,那样更好,至少我在面对着陈宝明的时候,可以请他尝尝我的拳头,而不必怕影响警方的声誉了!”
方局长用十分诚挚的声音道:“高翔,听我的话,别胡来!”
高翔还没有说什么,只见七八个高级警官,一起走了进来,方局长用奇怪的神色,望定了他们,道:“咦,你们来作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谋杀案调查科的杨科长,他大声道:“如果高主任被解职,我们就全体辞职,离开警界,另找出路。”
方局长面色一沉,道:“这是一个警务人员应该说的话么?”
杨科长道:“可是高主任是为了什么?他出生入死,为本市的治安做了多少事,一个市侩的控告,就要使他解除职务?”
“那是暂时的,”方局长说,“只要法庭认为他确定有搜查陈宝明的理由,那么,控告就不成立,自然什么事也没有了!”
高翔的态度,和那一批高级警官的严肃,恰好相反,他神情极其轻松,而且,那种轻松,也绝对不是假装出来的。
他笑着,拍着杨科长的肩头,道:“老杨,你怎么啦,你不是常说,我的工作太紧张,要劝我休息几天么?这可不是大好的机会。”
杨科长颇有点啼笑皆非之感。道:“可是‥‥这许多人被谋杀,这件案子如果没有你来主持,进展可就要迟缓得多了!”
另一个高级警官说道:“这可正是凶手的诡计!”
高翔笑了一声,道:“如果凶手那样想的话,那么他就大错而特错了,我虽然暂时失去了公职,但我一样不会放过他!”
杨科长高兴了起来,道:“一言为定!”
高翔道:“一言为定!”
高翔和每一个人握着手,吹着口哨,离开了警局。
当高翔来到了木兰花的住所之际,木兰花、穆秀珍、安妮、以及云四风、云五风兄弟全在,高翔笑道:“好了,全在了!”
木兰花知道高翔对于警方的职务,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事实上,他已经好几次想要辞职,却被方局长竭力挽留下来的。
是以木兰花也笑着打趣他道:“快要吃官司了,看你还那么轻松?”
高翔道:“常言道,无官一身轻啊!”
各人全部给高翔逗得笑了起来,云四风道:“我今早一看到了报纸,就和几个律师研究过,他们都说,只要说得出充足的理由,控告就绝对不成立的。”
穆秀珍抢春道:“听兰花姐说,你是有充足的搜集证据,进行搜索,有什么不对,陈宝明是什么东西?”
穆秀珍是一个纯感情的人物,她总觉得高翔吃了亏,是以一面说着,一面又愤然地骂了陈宝明一句,她心中便觉得痛快得多。
木兰花微微一笑,道:“我想陈宝明也是自讨没趣!”
高翔坐了下来。道:“由得他吧,倒是我们该想一想,应该如何进一步侦查这件案子,反正我现在没有事,我准备从现在起,跟踪陈宝明。”
穆秀珍道:“不,让我去!”
木兰花道:“都不必了,陈宝明不会有什么毛病让你们抓住的,据四风说,陈宝明虽然得到了白凤的支持,也可以购入杨奇达,梁梅生和张柏年三人的股权,但是他仍得不到控制的多数。”
高翔直了直身子,道:“那也就是说,他仍然要对付徐健!”
木兰花点了点头。
高翔皱起眉,沉思起来。
云四风道:“照这样的情形看来,陈宝明确然非杀徐健不可,因为徐健手中的股份相当多,举足轻重!”
高翔“哼”地一声,道:“我们虽然在徐健的椅子下找到了爆炸装置,但是却也无法完全证明那是陈宝明放上去的。”
木兰花皱看眉,道:“要证明陈宝明曾犯罪,那是另一种事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如何使法庭相信,警方确有怀疑陈宝明的理由。”
穆秀珍大声道:“理由可以说充足之极了!”
木兰花望了穆秀珍一眼,道:“但是陈宝明的律师,却也曾举出种种的理由来,反驳警方的理由,未必一定乐观!”
高翔反倒笑了起来,道:“兰花,就算陈宝明对我的控告成立,又有甚么大不了?我至多不当高级警官而已,重要的是,这件案,是我还在职时发生的,我决不能让凶手漏网!”
穆秀珍忙道:“说得对!”
安妮问道:“高翔哥,你有甚么办法可以找到证据?”
高翔并不立时回答安妮的问题,他只是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向木兰花望去,高翔根本没有提出一个字来,但是木兰花却已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以,高翔一向她望来,她就道:“高翔,那不行!”
穆秀珍奇道:“兰花姐,甚么不行啊?高翔根本未曾说他想怎么做。”
木兰花道:“可是我却知道他想怎么做,他要去暗中窥伺陈宝明,偷进他的住宅去,用暗中进行的方式,来搜集证据!”
高翔摊开了手,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这是最蠢的办法!”木兰花立时说,“陈宝明的事业基础,不论如何动摇,但是他仍然是有财有势的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能不严加防范么?”
高翔笑道:“兰花,你怎么了?我们是怕人家有防范的人么?”
木兰花不禁呆了一呆。
不论怎样,高翔这句话是对的,他们曾到过防范不知多么森严的犯罪组织的总部,陈宝明的措施不论多周详,也是难以和有组织的匪党相比拟的。
木兰花呆了一呆之后,道:“只怕你得不到什么!”
高翔道:“我第一步的目的,是要侦察他的车房。”
“你不是详细搜查过了么?”
“那不够,我要在暗中侦察!”
木兰花没有再说什么,隔了半晌,她才道:“你要小心,高翔。陈宝明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物,如果你落在他的手中--”
高翔的神情十分严肃,他道:“我知道。”
穆秀珍磨拳擦掌,道:“高翔,你甚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去!”
安妮道:“我也去。”
云四风和云五风也立时向高翔望来。
高翔的心中,十分激动,因为那全是他们对他全心全意支持的表现,如果不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是绝不会在患难关头,给他这样的支持的。
但是,高翔还是摇了摇头,道:“这并不是人多就可以办得成的事,我只想一个人去,如果我失败了,你们再出动不迟。”
木兰花沉声道:“高翔,如果你失败了,你知道会有甚么结果?”
高翔的双手,紧握着拳,道:“我知道,我如果失败,可能死在陈宝明雇用的保镖之手,也可能给陈宝明捉住,他一定将我交给警方。”
木兰花在凝视看高翔,道:“那样,你还是要去?”
高翔如果固执起来,可能比任何人还要固执,他对于木兰花的话的反应是淡然一笑.道:“但是,如果我成功的话,那就甚么都解决了!”
穆秀珍一个箭步,窜到了高翔身前,道:“你如果不要我们和你一起去,那么,以后你有甚么事别来找我!”
高翔的回答,出人意外的快到出奇,他立时道:“好的!”
穆秀珍瞪着眼发征,他绝未料到高翔的答话,如此坚决,她呆了一呆,又笑了起来,道:“高翔,别认真,我是说着玩的。”
客厅中的气氛。本来十分沉重,可是穆秀珍忽而声势汹汹,威吓着高翔,忽然又自己软了下来,倒将各人都逗笑了。
高翔道:“我会随时和兰花联络的,从现在起,不论我去到何处,只要在本市的范围内,我都可以用远程无线电通讯仪,和兰花通消息。”
云四风道:“那比较好些,我们也可以随时在兰花那里,得到你行动的消息。”
高翔又向各人望了一眼,道:“现在,我得先去准备一下,兰花,你将无线电通讯仪给我,我会一直将它带在身边。”
木兰花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忙奔上了楼,不一会,她就拿着一副小型的无线电通讯仪下来,那种利用超短波通讯的小型无线电通讯仪,在二十里的范围之内,可以清楚听到对方的说话,但是它的体积却十分小,不会比一只打火机更大。
高翔取了其中的一只,试了一试,放在衣袋山,便向各人告辞,走了出去。
等到高翔走了之后,客厅中沉静了好一会。
安妮最先打破沉静,道:“兰花姐,高翔哥因为控案,被解除了职务,他的心中,是不是会觉得很难过?”
木兰花淡然笑着,在安妮的肩头上,轻轻拍着,道:“我想他不会难过,他本来就是无拘无束。极其洒脱的人,他不会觉得有甚么不对的。”
高翔对于职务被解除一事,的确不放在心上,他放在心上的是,如何才能搜查到足够的证据,使陈宝明能够受到法律的惩罚!
他在离开了木兰花的家中之后,做了一连串的准备工作,携带了必要的工具,又详细地将他即将展开的行动,细细想了一遍。
午夜时分,他开始行动了!
陈宝明的大花园洋房,坐落在全市最高贵的住宅区中的那个一区域,在午夜时分,格外静寂,高翔将他的车子,停在离陈宝明那幢洋房七十码外。
他熄了所有的车灯,观察着那幢房子。
他手中持着一个红外线望远镜。是以虽然那幢大洋房,除了花园的大铁门门柱之上的两盏灯之外,只是漆黑一片,高翔也可以仔细观察。
他一眼就看到,在二楼的阳台上,有两个枪手站着,手中都持着来福枪,在屋顶平台上,又有同样的两个枪手,在走来走去。
高翔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比他想像的,要困难得多!
有那样四个枪手,或者比四个更多的枪手,他要偷进屋子去,便变得十分困难了。而当他观察了几分钟之后,他发现他的困难,又加深了一层。
因为他看到两个人,每人都牵着两条身形高大的丹麦狼狗,在花园中来回巡逻着。看来木兰花说得不错,陈宝明防范得很严!
陈宝明越是防范得严,高翔便越是要设法偷进去!
一则,陈宝明防范得如此严,这表示他的确是做贼心虚,二则,这等于是对高翔的挑战,而高翔绝不是随便屈服的人,他有接受挑战的勇气!
陈宝明在屋子中,又作了一些甚么戒备,高翔自然不得而知,但是要越过屋外的封锁线,便已经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高翔取出了一瓶气味特别特异的药水来,喷在他自己的身上,这种药水,可称之为“防狗药水”,因为这种特殊药水的气味,可以混乱拘的嗅觉,使那四头丹麦狼狗,不觉察有生人接近。
如果不利用这种药水的话,只怕高翔才一来到围墙之外便已经被狼狗灵敏的嗅觉发现,只要狼狗灵敏的嗅觉发现,只要狼狗一吠,高翔就甚么也不能做了。
高翔在喷匀了那种药水之后,轻轻打开车门,他将车门虚掩着,然后,弯着身子,迅速地向前奔去。奔到了围墙脚下。
当他奔到了围墙脚下之际,他听到了一阵十分低微的“滋滋”声,那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却使高翔的心头,感到极度的震动!
他抬头看去,在围墙之上,是一重铁丝网。
高翔是早已看到围墙上有一重铁丝网的,但是他直听到了那一阵轻微的“滋滋”声,他才知道,那是一重电网!
那也就是说。他绝没有可能攀墙而入!
高翔伏在墙下,约有一分钟之久,不能攀墙而入,那自然只好从门走进去了。从正门进去,是不可能的事,还是试试后门的好。
高翔紧贴着墙,溜到了后门。
可是,当他来到了后门时,他又不禁苦笑了一下。
后门自然锁着,却是难不倒高翔的,而是他一到了后门的门柱边,便听到了人的脚步声,和狗的脚步声。
那就是说,在屋子的后面,一样有人巡逻!
高翔在后门口等了相当久,他才贴着墙退开了,现在,剩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了,那便是引开那些人,然后设法进入。
高翔四面观察着,洋房的后门不远处是山,山脚下放着一列大水桶,高翔俯伏看身子,迅速地奔到了那一列大水桶之后。
然后,他取出了一只小型录音机来。
他拔开了那录音机的掣。身子向后一斜,用力比普通人更来得辛苦!他将那录音机,向前抛去,录音机抛进了围墙,落到了围墙的一角,高翔紧张地等着。
他只等了半分钟,便听得围墙之内,传来了一阵尖叫声,枪声,那是他预先录好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间听来,这些声响,也特别骇人。
而这些声响,也足以将所有人吸引过去了!
高翔迅速地接近后门,他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便将门弄开,他将门推开了一道缝,向内张望了一下,看到人和狼狗,几乎都集中在那一角落,八九条狼狗,正在狂吠着。
高翔推开门,又将门关下,奔到厨房门口,停了一停。
他可以进入屋子的时间并不多,他立时弄开了厨房的门,闪身而入,他听到楼梯上有不少人,正在迅速地奔上奔下。
高翔来到了通向屋内的门口,他将门慢慢地打开了一道缝,向外张望。只见大厅的灯火,已经通明,两个人正奔了下来,问道:“甚么事?”
大厅中一个人昂首道:“有人抛了一只录音机进花园。那录音机已找到了,暂时没有甚么意外,告诉陈先生,尽管放心。”
从上面奔下来的两个人道:“陈先生说,他和高翔现在是对头,高翔并不是普通人,千万小心。如果被他混进,一定要捉住他,那场官司就一定赢了!”
大厅中好几个人一起答应着,道:“我们知道了!”
高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他是没有机会出去的,而且,从外面的人讲的话听来,陈宝明像是早已料到了他会来,所以才防备得如此之严的。
高翔轻轻掩上门,他在厨房中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另一扇门,他来到那扇门前,推开了那扇门,那是通到地窖去的。
高翔忙向地窖走了下去,他需要等候,而在地窖中等,应该是最安全的了。现在是午夜,他准备等到清晨时再行动。
所以,他到了地窖之后,就在一只空木箱之中,躺了下来,人的警惕,在清晨时分,总是差一些的,他希望能够有机会接近陈宝明,探听到一些消息。
高翔真的睡着了,因为他有将近四小时的空闲,他又知道宅中的人虽多,也不会在地窖中发现他,是以他放心睡着了。
等到他醒过来时,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三时半。
高翔翻身坐了起来,侧耳细听了一下:四周围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高翔走上了地窖,在厨房中又停留了片刻,才推开了厨房门。
从厨房门望出去,他看到有四个人围住一张餐桌在玩牌,那四个人玩得十分出神,高翔估计,如果弯着身子接近他们的话,并不是困难的事。
但是困难的是,如果要到达二楼的话,一定要在餐桌的旁边上楼梯,除非他们四个人全是瞎子,不然绝不会看不见他的。
高翔退了回来,又推开了厨房通向后院的门,那是他进入屋子的门,但是他才一推开门,便又立时将门关上,因为就在门外,便有两个人牵着狼狗等着。
高翔略想了一想,拉过了一张椅子来,他站在椅子上,除下了天花板上的电灯,然后,将一枚硬币放在灯泡上,再将灯泡上好。
他又来到了门口,先将厨房的门,轻轻推开了尺许。
那四个在玩牌的人并没有注意。
高翔的半边身子已闪出了门,但是他的手却还留在门内,他摸到了厨房电灯的开关,轻轻按了下去,当他按下了厨房的开关之后,厨房的灯光,闪了一闪,接着,所有的灯,全部熄灭了。
那是因为高翔在灯泡上放了一枚硬币,造成了短路,是以保险丝烧断了的原故,高翔立时闪身而出,贴着墙站立着。
紧接着,便听得有人在黑暗中,“叭”地一声,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他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又发生了什么?”
在二楼,也有人间:“喂,怎么了?”
桌旁有人回答道:“怕是烧了保险丝,我去看看。”
高翔贴墙站着,他隐约看到有两个人向厨房走去,高翔也在这时开始行动,他向外走了出去,他的行动,一点也不闪缩,就像他根本是屋中的一份子一样。
高翔知道,在黑暗中,不会有人认得出他是什么人来,他越是大大方方的向前走,越是不易惹人疑心,他来到了楼梯口,向楼梯上走去。
有两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其中一个,在高翔的肩头上,推了一推,道:“怎么了,是不是有意外发生,灯为什么全熄了!”
高翔放沉着声音,说道:“没有事,别大惊小怪。”
那两个人奔下楼去,高翔看到大厅中已亮起了电筒的光芒,而那时,他也已来到了二楼,高翔曾率领过大队警员搜索过这幢房子,虽然他的搜索一无所获,但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完全知道了这间屋子的地形,他迳自向前走去。
在二楼,有好几间房间,其中两间是相连的,一间是陈宝明的书房,另一间是陈宝明的卧室,高翔来到了书房的门口。
他知道电灯随时都可恢复光亮的,所以他必需保持行动的绝对迅速,他来到了书房前,便轻扭了一下门柄,门竟然没有锁。
高翔推门进去,书房中也是一片黑。
高翔才一开门进去,外面走廊中,已有灯光,从门缝中透了进来,高翔知道,那是保险丝已经修好了,书房中也有了微弱的灯光。
书房中并没有人,高翔立时来到了通向卧室的门口,他听得陈宝明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人答道:“电灯突然熄灭了,检查的结果,是烧了保险丝,现在已经接好了。”
陈宝明“哼”地一声,道:“我看,这不是意外!”
那人道:“陈先生,烧了保险丝,那是很普通的事。”
陈宝明厉声道:“普通?为什么平时不发生,偏偏发生在现在这种时候?我看,高翔只怕已进了屋子,你们全屋搜一搜!”
那人道:“陈先生,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陈宝明喝道:“我雇用你们来保护我,你们就得听我的命令,搜查全屋,谁捉到高翔的,我会给他巨额的奖金,快去通知他们!”
那人像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一声。
高翔的心中不免暗暗吃惊,因为陈宝明料事,竟是如此精明。而在那几句对话中,高翔也听出了另一个说话的是什么人。
那是一个本市出名的私家侦探,他主持一个规模相当大的安全服务社,现在在陈宝明的住宅中守护的,显然全是那些人了。
高翔正在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忽然看到通向卧房的那扇门,门柄在转动着,高翔在那时,实在没有考虑的余地了。
他连忙身形一闪,闪到了长窗帘的后面。
那扇门接着打开,穿着鲜红色睡袍,满面怒容的陈宝明,随即走了进来,高翔将窗带的中间,用一柄锋利的刀,割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
她看到陈宝明在写字抬前,坐了下来,坐了大约一分钟,他才亮着了抬灯,他将抬灯按低了一些,戴上了一副老花镜。
看样子,他不准备睡觉了,高翔屏气静息地等着,只见陈宝明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大叠文件来,聚精会神地看着。
他看了大约十分钟左右,将电话拉了过来,拨着号码。高翔的心中,不禁呆了一呆,这时候,陈宝明要打电话给什么人?
在陈宝明拨了电话之后,高翔也可以听到,那边的电话,响了很久,才地一声,有人接听,对方的声音似乎很发怒。道:“什么人?”
陈宝明除下了眼镜,道:“陈宝明!”
高翔不知道陈宝明的那个电话是打给什么人的,但是他却可以肯定,接听电话的人,一定想不到陈宝明会打电话给他的。
因为那人在听到了陈宝明报出了名字之后,足足呆了三二十秒钟,才有反应,高翔仍可以听到他的话,他道:“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陈宝明“嘿嘿”笑着,道:“邱翁,我看你们想在董事会中将我撵下台的计划,不能成功了!”
高翔一听到陈宝明向电话中那样说,他陡地紧张了起来。因为他已知道陈宝明的那个电话,是打给什么人的了,那个被陈宝明在电话中称为“邱翁”的人,就是宝记集团另外三个大股东之一,邱龙是最主张宝记集团和云氏集团合并的人。
这次,召开宝记集团的特别董事会,也是由邱龙署名主持的,难怪邱龙在现在这样的时间,听到陈宝明打电话来,会十分惊愕了!
高翔感到兴奋的是,他早就断定这一连串的谋杀,就是为了宝记集团内股权的争夺,那么,他快要有极重要的收获了!
只听得邱龙在电话中道:“陈先生,特别董事会还未曾召开,你有什么把握那样说?”
“你知道,我分出去的那些股票,已经几乎全部收回来了,那样,我就会掌握控制的股权,就可以击败你们的阴谋。”
邱龙干笑着,道:“我们也调查过了,徐将军手中的股权,是举足轻重的,除非你能将他也杀了,不然,你的命运已注定了!”
陈宝明突然发起怒来,道:“你在放什么屁?谁杀了他们?”
邱龙不住干笑着,道:“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死?”
“那关我什么事?”陈宝明怒吼着:“你讲话得小心一些,小心我控告你诽谤!”
邱龙道:“你好像打官司打出癞来了,我看,等你自己成了被告时,除非你有通天的本领,不然,电椅正在等着你!”
陈宝明狠狠地骂道:“老混蛋!”
他一面大骂着,一面“砰”地一声,放下了电话。
他在放下了电话之后,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喘了几口气,显见得他的心中,十分愤怒。
这一切情形,躲在窗衙后的高翔,全都看得清清楚楚,而这时他的心中,却也十分奇怪,奇怪何以陈宝明在听到邱龙电话中对他那样说之后,他的反应不是惊骇,而是极其的愤怒!
陈宝明坐了片刻,用一块绒布,抹着眼镜。
接着,他又拨着电话号码。
这一次,当他拨通了号码之后,对方的电话,响了更久,才有人接听,高翔听到的,竟是徐健的声音。
高翔不禁更加紧张起来,陈宝明打电话给徐健了!
徐健一面咳嗽着,一面道:“什么人?”
陈宝明道:“徐老哥,是我。”
“你是--”
“徐老哥,怎么连我的声音,你也认不出来了?我是陈宝明啊!”
“噢,原来是你!”徐健的声音很低沉,他“呵呵”地笑着,“你打电话的时间,倒拣得真不错啊,谁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的?”
陈宝明苦笑了一下,道:“徐老哥,我睡不着,所以打电话给你,现在夜阑人静,我们。我们可以好好地讨论一下。”
徐健的声音提高了些,是以高翔可以听得更清楚,他听得徐健道:“陈老弟,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我已经决定了!”
陈宝明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他道:“徐老哥,你决定了和我作对。”
“老弟!不是我和你作对!”
陈宝明抹了抹口,他道:“宝记集团现在的业务,虽然不是十分理想,但是独立经营,总比和人家合并更好得多!”
“我的意见恰好相反,你不肯和人家合并经营,全然是为了你个人的声誉,在合并之后,你个人的声誉、地位、自然一落千丈!”
陈宝明的面涨得很红,道:“就算我有自私的打算,你也应该支持我!”
徐健反问道:“为什么?”
陈宝明吸了一口气,道:“徐老哥,你别忘记,我们间的交情太深了,深到了你知道我太多,我也知道得你很多的事!”
徐健呆了片刻,才道:“你算是在威胁我?”
陈宝明笑了起来,他笑得十分奸,道:“不敢说是威胁,但是我必需提醒你,你支持我,对你会有莫大的好处,简直太大了!”
高翔听到这里,真恨不得立时冲出去,在陈宝明的面上打上一拳!
陈宝明实在太下流了,他不但谋杀“,那么多人,而且,他还在暂时没有可能杀徐健的情形下,开始威胁起徐健来了!
高翔紧握着拳,他自然还有足够的镇定,知道他是不能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冲出去的。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倾听徐健的反应。
只体得电话中徐健的声音道:“陈老弟,你难道也像杀别人一样地杀我?”
陈宝明忽然大笑了起来,道:“徐老哥,你提到杀人,我忍不住要大笑了,请你原谅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高翔打官司,而且一定会赢?”
徐健道:“你不会打赢官司的。”
陈宝明却重覆着道:“我一定会赢,因为我只要--”
陈宝明才讲到这里,便听得徐健突然道:“行了,别说下去了。”
陈宝明笑着,道:“是不是,我早已说过,我们两人,相互间实在知得太深了!”
徐健对于陈宝明的那一句话,并没有立即有反应,是以他和陈宝明,都沉默了好一会,才听得徐健道:“好,你想怎样?”
陈宝明道:“在特别董事会中支持我,那么,我就可以击败邱龙,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徐健又呆了片刻,才道:“好的。”
陈宝明又道:“徐老哥,这是我们大家有利的事!”
陈宝明放下了电话,用手抹着面,现出一种极度紧张后的松弛神情来,打了一个呵欠。
这时候,躲在窗帑后的高翔,心中实在是又惊又怒!
因为他不知道徐健有什么把柄在陈宝明的手中,竟会只凭陈宝明的一个电话就屈服了,答应了在特别董事会中支持陈宝明了。
高翔同时也奇怪。自己和陈宝明的官司,和徐健又有什么相干,为什么陈宝明要特别提出这一点来。对徐健作一个说明?
高翔的心中,疑云叠生,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时,他急欲回去和木兰花商量一下,但是陈宝明却并没有离开书房的意思,陈宝明一直在审阅着各种各样的文件。
从陈宝明现在的生活情形来看,做一个大富翁,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事,大富翁的生活,要比普通人更来得辛苦!
高翔的心中,不禁十分焦急,他不能一直等下去,他现在要离开书房的唯一办法,就是要陈宝明先离开书房去。
但是陈宝明显然不准备再去睡了!
而如果等到天亮,高翔离去的机会更少了!
高翔想了没有多久,便有了决定,他慢慢扬起麻醉枪来,然而,扳下了枪机,极轻的一下声习过处,一支麻醉针,已射在陈宝明的脸颊上。
那种细小的麻醉针,在射中人的时候,感觉不会比被蚊子叮上一口更甚,陈宝明的视线,仍然没有离开他的文件,他伸手向脸颊上摸去。
但是,他的手还未曾摸到脸颊上,麻醉针的作用,已经发作了,他的头向下一低,便己伏在写字怡上,昏了过去。高翔忙过去将麻醉针拔了下来。
高翔知道,在两小时之内,陈宝明是不会醒来的了,是以他放心从窗帘之后,走了出来,他决定重施故技,将全屋的灯光弄熄,再走出去。
他又除下了陈宝明书桌上抬灯的灯泡,将一枚硬币放了上去,然后开灯,屋中的灯光又熄灭了。高翔听得门外有人骂了起来。
高翔立时向门走去,可是,他才来到了门前,便听得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高翔不禁陡地一呆,他如果不去听电话,那是会令人起疑的。
可是,他却又不能在书房中耽搁得太久,因为守卫的人知道保险丝烧断,是立时可以修复的,他呆了大约五秒钟,才奔到书桌之旁,拿起电话听筒来。
可是他却并不将电话听筒放在耳际,他只是一拿起来,就立时放了下去。那么,不论电话是谁打来的,总曾先发一会征,然后再拨号码。
那至少要浪费对方大半分钟的时间,而有了大半分钟的时间,高翔可能已经出去了,电话铃再响,也和他没有关系了。他一放下了电话,立时拉开了门,正俯身在栏仟上,向下问着,道:“怎么了?是不是又烧了保险丝?”
下面有人道:“是的!”
高翔就在那两人的背后,走了过去,大模大样地走到了楼下,黑暗中只见人来人去,也没有人去注意他,高翔推开了厨房的门,来到了厨房中,他看备有两三支电筒,照在电表箱上,一个人正在整弄着保险丝,一面还在叽哩咕噜,道:“他妈的,真邪,何以一连会烧了两次?说不定真是高翔在屋中捣鬼!”
高翔走了过去,几乎笑出声来。
他拉开了通向后院的门,闪身而出,天色很昏暗帮了高翔的忙,他在门口站了一站,那两个带着狼狗的人。就在他面前站着。
高翔大声道:“快进去看看!”
那两个人转过头来,高翔偏过了头,那两人也不知高翔是什么人,就牵着狗走了进去。
那两人才一走进去,高翔便已来到后院的门前,扭开锁,闪身而出。他走出了陈宝明的大住宅,倚着门,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向前奔出去,奔到了他的车边。
他倚着车喘着气,取出了那无线电通讯仪来,按下了掣。他按下那个掣,木兰花那边的仪器,就会发出一阵“滴滴”声来。
他只等了半分钟,便听到了木兰花的声音。
木兰花问道:“怎么了?”
“我己离开了陈宝明的住宅。”
“有什么收获没有?”
“有,太多了,我现在来和你谈,方便么?”
“可以的,你来吧。”
高翔收起了通讯仪,钻进车子,车子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去,不一会,使到了郊外,只不过十几分钟,便已赶到了木兰花的住所。
这时,正是黎明前天色最黑暗的时候,木兰花住所的客厅灯火通明,高翔才来到铁门口,便看到安妮披着厚厚的睡袍奔了出来,将铁门打了开来,高翔道:“将你也吵醒了!”
安妮忙道:“来,快进来!”
高翔进了客厅,木兰花将一杯滚热的咖啡,放在他的面前,高翔一连喝了三口咖啡,才松了一口气,道:“天气真冷!”
安妮忙道:“别谈今天的天气了!”
高翔笑道:“安妮,我觉得你有时像兰花,有时又十足是秀珍。”安妮近来,看多了一些武侠小说,她立时道:“好啊,我这叫身兼两家之长!”
高翔不禁给安妮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木兰花也笑道:“最怕是两家之短,将我们不好的地方,全都学了去!”
高翔笑了一会,道:“该讲正经事了。”
木兰花道:“你最好说得详细一些,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
高翔点着头,他将自己到了陈宝明住宅之外,如何混进去,如何进入陈宝明的书房,如何听陈宝明打了两个电话等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在说到陈宝明和邱龙以及徐健通电话之际,他几乎可以将两个电话的对话,全部复述出。高翔的记亿力本就十分惊人,他在听双方的对话之际,又是全神贯注,所以才能将之复述出来。
木兰花一直用心听着,高翔越是向下说,她的双眉便越是盘得紧,等到高翔说到徐健已受了陈宝明的威胁之际。木兰花的眉心简直打了结。
高翔讲完之后,木兰花好一会不出声。
还是高翔忍不住道:“兰花,我们是不是要去拜访一次徐健,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把柄,掌握在陈宝明这个杀人凶手手中!”
木兰花又呆了半晌,才叫道:“高翔!”
她叫了高翔一声,又呆了半晌。高翔一直望着她,已等得有点心急了,木兰花才道:“这件事,我看我们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大错误。”
高翔睁大了双眼,道:“什么错误?”
木兰花的声音十分低沉,道:“那是根本的错误!”
安妮也着急起来道:“究竟是什么错误啊?”
木兰花道:“是关于凶手的判断!”
高翔的神情本来很紧张,但是听到木兰花那样说,他反倒松了一口气,道:“兰花,我想你说得不对了,我们判断凶手,怎可能犯错误?”
“我们判断谁是凶手?”
“唉,兰花,你怎么啦,当然是陈宝明!”
木兰花缓缓地摇了摇头,道:“错可能就错在这里,我想陈宝明不是凶手。”
“那是不可能的事,”高翔立时说:“陈宝明有着充足的杀人动机,他也有杀人的方法,他是个机械专家,为什么不是他?”
木兰花道:“高翔,你得冷静一点想一想陈宝明为什么认为他和你的官司一定打赢,他要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才能打赢官司?”
高翔道:“除非他有足够的证明,来证明警方对他的怀疑是无稽的。或者,他可以确凿的证明,他并没有杀过人。”
木兰花道:“说得对。你再想一想,当他说到他在法庭中一定可以胜诉时,为什么徐健会害怕起来?这其中道理,你不曾想一想?他要证明他自己不是凶手,就必需指出一个人是凶手!”
高翔陡地站了起来,道:“兰花,你在说些什么?难道你以为徐健是凶手么?这实在太荒唐了,你为什么会那样想?”
安妮也道:“兰花姐,这是没有根据的,徐将军有什么动机?他要谋杀那些人,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这一点,”木兰花徐徐地说,“我还不知道,但是我的怀疑,却可以解释一个疑点,那是为什么我们到张教授家中去的时候,张教授不对我们提及陈宝明曾到他的学校实验室去过!”
“为什么?”
“因为陈宝明根本未曾到过他的实验室,去放爆炸装置的是另一个人。”
高翔仍然摇着头,道:“你想说的人是徐将军?但是这理由是不充份的,我也可以说,陈宝明是化装前去的,张教授根本不知道。”
木兰花道:“你说得对,我还不能提出确凿的证据来证明我所说的和我所怀疑的事--”
木兰花讲到这里,站了起来,背负着手,来回踱着。
过了约莫两分钟,她才道:“高翻,你怀疑陈宝明是凶手,我提出新的怀疑是徐健,不论谁是凶手,他们都一定要谋杀对方,是不是?”
高翔笑了起来,道:“陈宝明会被人谋杀?太可笑了?”
木兰花正色道:“别笑,不过,我也有点怀疑我自己的假定,因为如果徐健是凶手,他一定要迫不急待地去下手了。可是,直到你离去,也没有什么异样。”
高翔本来已经坐下来丁,可是他一听得木兰花那样说法,他立时跳了起来,叫道:“兰花,我忘了一件事,这件事我刚才没有说。”
“什么事?”一向镇定的木兰花也紧张起来。
高翔道:“我在快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电话打来。可是我却没有时间接听,只是拿起听筒来,立时又放了下去。”
木兰花顿足道:“你没有听听那电话是谁打来的?”
“没有,当时我没有时间听电话!”
木兰花抬起头来看了看壁上的钟,她叹了一口气,道:“不幸的事,一定已经发生了,我想,陈宝明已经遭谋杀了!”
高翔不断地摇着头。这实在是无法令人相信的事!
但这样的话,却自木兰花的口中,讲了出来,而且讲得如此之确凿,实在又不能令人不信,一时之间,高翔和安妮都望着木兰花发呆。
这时。天已经亮了,木兰花转头向窗外望去。
也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高翔就站在电话机之旁,他顺手拿起了电话来,只听得方局长的声音,傅了过来,道:“兰花,你这么早就起来了?高翔是不是在你这里。”
“我是高翔,局长。”高翔忙回答。
“高翔,事情有了极意外的发展!”
高翔忙吸了一口气,道:“是不是陈宝明--”
“是的,”方局长不等高翔说完,便打断了高翔的话头,“陈宝明意外死亡,我们初步检查,认为他可能是自杀的!”
高翔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他急问道:“自杀?他是绝不可能自杀的!”
“为什磨?或者他表面上装出不怕和你打官司的姿态来,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十分恐惧,是以他便畏罪自杀了!”方局长回答着。
高翔苦笑了起来,他无法以简单的言语,来向方局长解释陈宝明绝不可能自杀的原因,但是他自己的心中,却是再明白也没有了!
陈宝明自然是不可能自杀的,因为他在离去的时候,先向陈宝明射了一针,陈宝明在两小时之内。昏迷不醒,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怎会自杀?
“方局长,”高翔又间,“陈宝明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死去的?”
“手枪,他的头顶中了一枪,而枪就在桌面上,可疑的是,陈宝明中枪的地方是在头顶,很少人自杀,会选择自己的头顶开枪的,而且,他也没有紧握着那柄手枪。”
“方局长,陈宝明是被谋杀的,快派人去包围徐健的住宅!”高翔叫嚷着。
“徐健?”
“是的。他是凶手!”
“高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绝不是,快派人去包围他!”木兰花一步跨了过来,自高翔的手中,接过电话来,道:“局长,我是兰花,你不必派人去包围徐健,我相信这件事,一定还有极其惊人的背景,警方派人去包围,反倒打草惊蛇,还是我和高翔两人,先去探索一下的好,你千万别将刚才高翔说的话,转告第二个人!”
方局长叹了一声,道:“我完全糊涂了,好的,我现在在陈宝明的住所之中,请高翔一回警局,就立即向我报到!”
高翔就站在电话旁,他也听到了方局长的命令,是以他大声道:“是。”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安妮忙道:“兰花姐,我也去!”
木兰花摇头道:“安妮,现在我感到我们犯的错误,不止一个,我们先是判断错了凶手是什么人,但是,我们连犯罪的动机,也判断错了,这件事,可能有着极严重的犯罪动机!”
高翔和安妮两人,睁大了眼睛。
木兰花的神情,十分严肃,她又道:“我们一直未将徐健列为对象,所以也根本没有注意他,徐健是提前退休的,高翔,相信你知道?”
“是的,他提前退休,因为国防部怀疑他可能和敌国挂勾,但是经过周密的调查,却没有证据,接着,徐健便以健康不佳为理由申请退休了。”
“可是事实上,徐健的健康极好,所以我怀疑这件事一定有惊人的发展,安妮,你留在家中,随时接受我们两人的联络。”
安妮紧张地问:“兰花姐,你的意思是,可能十分凶险?”
木兰花点头道:“是的!”
木兰花将她身上的小型无线电通讯仪拿出,放在桌上,安妮接了过来,问道:“兰花姐,如果你有了意外,那怎么办?”
“那就要靠你自己决定了,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和方局长联络。”
安妮咬着指甲,点了点头。
木兰花和高翔,一起向外走去,朝阳刚在那时升起,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有一阵轻微的暖意,木兰花道:“徐健一定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曾潜进陈宝明的住所,是以他绝想不到他会被怀疑,我们见到了他,也绝不可露出口风来。”高翔一面点着头,一面叹息着,道:“这实是再也想不到的事。”木兰花先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他们两人,一起进入了车中。
当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来到徐健的住宅之前,跨出车子的时候,徐健在花园中浇花了,那四个探员,也在帮助徐健整理着花草。
徐健一看到高翔和木兰花。就挥看手,道:“两位早!高主任,为了你的事,我昨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太岂有此理了!”
高翔耸看肩,道:“我现在反倒好了,无官一身轻!”
他们一起推开了花园的矮门,走了进去,木兰花道:“现在倒也不怕什么了,反正这场官司,是再也打不下去的了。”
徐健像是未曾听到木兰花的话一样,道:“两位请随便坐。”
木兰花说那句话,听来好像是全然无意,但其实却是含有深意的。
因为陈宝明的死亡在清晨发生,报上和电台的新闻报告,都还不可能提及这件事,除了警方的高级人员和陈宅中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陈宝明已死了。
如果徐健反问为什么,那就表示他真的不知道,或者是在掩饰,如果徐健对木兰花的行为,一点也不表示怀疑,说一声“是啊”,那就表示他早已知道了陈宝明的死。他如果不知道陈宝明的事,如何会这样问?而他如果已知道陈宝明死了,那他一定就是杀人的凶手了。
因为若不是陈宝明死了,木兰花的话就不能成立,只有陈宝明死了,这场官司才会打不下去,不了了之!
可是,木兰花那句试探的话,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因为徐健既没有反问“为什么”,也没有说“是啊”,他像是根本没有听到!
而木兰花自然不会蠢到继续问下去,她如果再试探的话,那反倒着了痕迹了,她和高翔两人,一起走进徐健住所的客厅去。
徐健放下了水壶,跟了进来。
木兰花望着徐健,道:“徐将军,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在工兵部队中服务过。”
“是的,后来机械工程兵团成立,我是第一任的司令员。”徐健叹了一声,道:“可是,这些全是过去的事情了!”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互望了一眼。
他们两人,虽然没有交换任何意见,但是他们的心中都在想,一个工兵部队的军官,自然是有着丰富的工程知识的人。
那么,他要制造巧妙的远程控制的仪器。应该不是十分困难的事了,木兰花又道:“可是你现在的兴趣,好像是在园艺方面。”
徐健低看头,整理了一下沙发上的靠垫。
由于他低着头,所以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无法看得清他脸上的反应如何。他答道:“也不一定,我因为起得早,所以才种了些花,事实上,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机械工程室,家中有很多精巧的装置,全是我动手制造的。”
木兰花笑道:“的确,那可以增加很多生活情趣,徐将军,我们可以参观一下你那工作室么?”
“当然可以!”徐健愉快地回答着。
徐健答得那么爽快,而且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有一间工作室的,这不禁使木兰花皱了皱眉,因为这使她摸不透徐健的底。
徐健向一条走廊走过去,高翔和木兰花两人,跟在后面,他们经过了一条只有十夹尺长的走廊,徐健才推开了一扇门。
推开那扇门之后,徐健立时看亮了灯,在门上的是一道梯子,徐健一面向下走去,一面道:“我是利用地窖作我工作室的。”
高翔和木兰花两个,跟着走了下去,到了楼梯下,徐健又着亮了另一支灯,整个地窖,已变得十分明亮高翔和木花两人四面一看,只见地窖中几乎有着各种一应俱全的工具!
在那些工具之中,甚至还包括了一些小型的车床,和一座小型的刨床在内。利用这些工贝,几乎可以制造出任何机械装置来。
木兰花笑道:“徐将军,你将这里称之为小小的工作室,那实在大谦虚了!”
徐健也笑着,道:“这一切设备,是我退休的时候,工程兵团的官兵。全体捐钱买来送给我的,我虽然被上级怀疑通敌,但是下属对我,着实不错!”
高翔道:“关于你通敌受嫌的一事,国防部早已有了澄清了。”
“没有!”徐健有点愤然,“他们是说证据不足,并不肯证明我是清白的!”
木兰花向前走去,东看看,西摸摸,她知道既然是徐健主动带他们到这里来,要发现一些什么,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如果她装成了十分有兴趣的样子,那或许能引起徐健的紧张,是以她仍然一面留意徐健对她行动的反应。
木兰花一面留意着,一面又道:“徐将军,你有那么完善的机械制造设备,请问,你有一些什么制成品,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
徐健道:“有!”
他顺手拿起一柄鎚子来,道:“这就是了!”
高翔坐了起来,道:“这是什么,这只是一柄鎚子!”
徐健也笑看,道:“高主任,如果你说这只是一柄鎚子,那么,你的观察力,末兔太差了!你看,这是一柄枪,一柄特殊的枪!”
徐健一面说,一面扬起鎚柄来,手指在鎚柄的一个突出的红点上,按了一按,一下不会比开一瓶汽水更响的声响过去,在前面七码处的一块钢板,“当”地一声响。已经穿了一个孔!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陡它吃了一惊!
因为这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了!
制造这种秘密武器,就算是一个退休的将军,也没有这样的权力,更何况这种武器的威力,还远在普通的枪械之上!
徐健为什么忽然要在他们的面前,表现这种秘密制造的枪械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两人一来,就已给徐健看出了破绽!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了这一点的!
可是,当他们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却已经迟了,徐健手中的那柄“鎚子”,鎚柄已移了一移,对准了高翔,而高翔和木兰花,正站在同一直线上。
从这柄“鎚子”刚才射出的子弹,竟可以射穿钢板这样的或力看来,如果徐健再发射一枚子弹的话,那么,这枚子弹毫无疑问,可以穿过高翔的身体,然后,再将木兰花射死的。
徐健一将鎚柄对准了高翔,便道:“别动,你们两人!”
木兰花立时笑了起来,道:“徐将军,你是在开玩笑么?我相信这种武器,一定是军方委托你设计制造的,是不是?”
徐健听了木兰花的话之后,略为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刹那间,他也不能肯定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是不是真已知道了他的底细一样。
可是,他那时间极其短暂的犹豫,却也未曾给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带来任何改变局势的机会。
徐健立时又冷笑道:“开玩笑?谁和你们开玩笑,你们两人想来调查什么,不妨可以直说了!”
木兰花摊开了双手,道:“我们要来调查什么啊?”
这时候,木兰花唯一的办法,便是尽量装着什么也不知情,尽量表示自己根本未曾对徐健有丝毫的怀疑,那么,或者还可以使徐健以为事情还可以隐瞒下去,而改变目前的局势。
但是,木兰花的企图却失败了!
徐健立时冷笑了起来,道:“不必抵赖了,木兰花,你在走进来的时候,所讲的第一句话,不是已在试探我是不是知道陈宝明的死讯了么?”
一听得徐健讲出那样的话来,高翔的耳际,不禁响起了“嗡”地一声,他立时道:“你这毫无人性的杀人凶手!”
徐健阴森地笑了起来,道:“你们终于承认来此的目的了,老实说,我十分佩服你们,我被怀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们向后退!”
高翔转过头去,向身后的木兰花望了一眼,木兰花紧抿着嘴,向高翔点了点头,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一起向后退了开去。
高翔一面向后退,一面道:“我想不出你有什么法子来处置我们。”
“你当然想不出!”徐健回答,“就要有你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徐健陡地踏前一步,右脚重重向地下踏去。
当他一脚踏下去之际,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的身后,突然傅出一阵“滋滋”声来,他们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他们身后的墙上,已出现了一度暗门。
墙上忽然出现了一度暗门,那还未必是出于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意料之外的事。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真出乎他们两人的意料之外了!只见暗门一开,从暗门之中,便走出四个手持手提机枪的大汉来,徐健喝道:“你们先进去,我要上去对那四个探员说,你们从后门走了,再来见你们!”在四柄手提机枪的指吓之下,木兰花和高翔更没有反抗的余地了,他们只得走进了暗门之内。徐健一面向地窖上走去,一面还在吩咐道:“叫他们两人,将手放在头上!”那四个持枪的大汉喝道:“听到没有?”
木兰花和高翔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将手放在头顶,走进了暗门。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才进暗门,暗门便已“滋滋”响着,自动关上。可是暗门虽然关上,他们的眼前,仍然十分明亮。
而且,他们所看到的情形,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那是一条设备极其完善的地道!
那的确是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再也想不到的事,因为这里是住宅区,而在徐健的房子之下,却会有着那样的一条地道!
那条地道不但有着完好的灯光设备,而且,也有着良好的通风系统,若不是他们已经置身其间,只怕有人对他们说了,也不会相信!
而在通道的两旁,还有着五六度门,那显然是暗室了。从那种情形来看,这地道的存在,决不是近期间的事,而是已有了长远的历史的。
而且,从地道的宽宏和它的设备来看,那也绝对不是私人力量,所能达到的!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们的心中都明白。军方怀疑徐健和敌国有勾结,显然不是空穴来风的事。
现在,徐健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他的住宅,却还掩护着敌国的秘密地下机构!这个秘密地下机构,只怕连军部也一无所知!
这时,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的心中。实是又惊又喜!
他们喜的是,发现了这样的一个重大的秘密,但是,令他们吃惊的却是,他们既已知道这样重大的秘密,那也就是说,他们的处境更危险了!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在手提机枪的指挥下,来到了一扇门前,一到了那扇门前,那扇门,便自动移了开来,门内是一间陈设极其华丽的办公室。
在一张巨大的写字抬之后,坐着一个面肉瘦削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木兰花和高翔才一走进来,那中年人使用阴森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两人,然后,才冷冷地道:“欢迎你们到这里来,请坐,我们可以慢慢谈谈!”
高翔立时冷笑了一声,道:“不论你是什么人,你都要立即向我们投降,你的末日到了!”
那中年人冷冷地道:“不是吧!”
高翔一声冷笑,道:“正是!我们到徐健这里来,警方也早知道了,如果我们突然失踪,你想警方会采取什么措施?”
那中年人双手交叉着,放在桌上,道:“警方不会怀疑徐将军的。”
高翔立时说道:“警方已经知道,徐健是凶手了!”
那中年人略震了一震,道:“那也不要紧,有你们和我在一起,我们总是安全的,我们还是回到老题目上来,好好谈谈,怎么样?”
高翔还想说什么,但是木兰花却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她像是若无其事地问道:“好啊,我们谈些什么?”
那中年人道:“两位请坐!”
高翔满面怒容,但是木兰花立时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一起在沙发坐了下来。四柄手提机枪的枪口,仍然对准了他们。
那中年人讲话的声调,始终不急不徐,听来很沉稳:这表示他是一个极工心计的人,他道:“我们的目的。是要控制宝记集团。”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
木兰花立时道:“那你们有什么好处?”
那中年人笑了笑,道:“那是我们的秘密。而事实上,我们现在,也已经可以做到这一点了,如果不是你们从中作梗的话。”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不出声,只是发出了一下冷笑声来。
那中年人又道:“我们用巧妙的方法,杀了宝记集团的几个主要的股东,最后,又安排了陈宝明的畏罪自杀,在那样的情形,根据陈宝明当日出让股权时的协定,所有的股权,便都会落入徐将军的手中,徐将军就成为唯一的大股东了!”
木兰花向高翔望了一眼,“哦”地一声,道:“原来他们之间,还有那样的一个协定!”
“是的,”那中年人说,“他们协定,占宝记集团控制性的股权,要尽量设法不流出他们十一个人的手中,所以徐将军有这种权利,优先购买。”
高翔不由自主,叹了一声,道:“我的调查,还做得不够精密,我只知道,陈宝明有优先收购股份的权利,却未知道他们相互之间,还有这个权利!”
木兰花却淡然一笑,道:“是啊,如果我们早知道了这一点,那么,也不会一直钻牛角尖,认定陈宝明就是凶手了!”
他们两人自顾自交谈着,彷佛他们根本不知身在险地,也彷佛他们只有两个人,那中年人像是根本不在他们面前一样。
那中年人皱了皱眉,略有不耐烦的神色,他又道:“我想,如果警方认为陈宝明畏罪自杀,这件事也不会再有人追究了。”
高翔冷笑看,道:“可惜,我已知道了谁是凶手。”
那中年人一伸手,在他的面前的笔座中,取下了一支笔来,然后,又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本支票簿,将之打了开来。
他抬起头来,望看高翔,道:“高先生,我想和平解决这件事。如果你肯的话,只要你说一个数字,我就可以照付!”
高翔的脸上,立时现出了愤怒之极的神色来。
霍地站了起来,但是他刚一站起。在他身边的木兰花,就垃了拉他的衣袖,抢先道:“你想贿赂高主任,那是最错误的打算!”
那中年人摊了摊手,道:“但是我却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比将你们两人杀死,要好得多。”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先生,你何必讲一些连你自己也不相信的话?看来你不像是蠢人,何以你不明白你根本不能杀死我们的道理?”
那中年人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但是,他还是在勉强地笑看,道:“兰花小姐,你的话也不一定对,我们不是不能杀你,如果我们肯作一定程度的牺牲的话,你们两人,还是性命难保!”
木兰花笑得更从容,道:“是的,我同意你的话,但你必需作重大的牺牲,你必需放弃控制宝记集团,尤需放弃这里的秘密机构,必需放弃你们的最好掩护人徐健。我不妨大胆预测一句,先生,你的上级,决不会付给你那样的权力!”
那中年人的面色变得更难看。
木兰花的话,显然已说中了他心底深处的秘密,是以他的镇定消失了,他握住了笔的手,在不由自主剧烈地发着抖。
从那样的情形看来,受手提机枪指吓的,倒不像是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反倒是那个中年人一样,他显得愤怒而狼狈!
高翔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不禁“哈哈”一笑,坐了下来。木兰花续道:“而且,我也知道你们控制宝记集团的目的了!”
那中年人突然吼叫了起来,道:“你不可能知道!”
“我当然知道,”木兰花针锋相对地回答,“你们控制了宝记集团之后,就可以逐步将你们的人渗进宝记集团去,而更换原来的职员和工人,到最后,你们就可以利用宝记集团的生产设备,来为你们制造各种各样的武器,供你们侵略输出之用!”
那中年人的面色,变得难看到了极点!
甚至他讲话的声调也变了。他立时厉声道:“小姐,你太聪明了,你知道得大多,那对你来说,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
木兰花若无其事地笑看,道:“没有好处?你错了,大有好处才真,因为我知道了你们的目的,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放弃,你们不会轻易放弃,那就表示我们两人,安全得很!”
木兰花讲到这里,转过头去,道:“高翔,现在你明白了?真正反对宝记集团和云氏集团合并的,不是陈宝明!”
高翔点头道:“是的,陈宝明的刚愎和自傲,只不过自始至终,被他们利用了而已,那主张合并的三个大股东,更是瞒在鼓里!”
木兰花笑道:“这件谋杀案到如今,可以说已经水落石出了!”
高翔道:“是,连它的幕后最高主使人也查明了!”
他们两人又自顾自地说着,那中年人的面孔,一阵青一阵白,显见得他的心中,又惊又怒,他陡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住口!”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齐向他望去。
从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的神情看来,他们两人,倒像是完全占了上风一样,那使这中年人的怒意更甚,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们每人一百万元,够了么?”
木兰花道:“别白费心机了!”
那中年人吼叫道:“你们该知道,如果你们不接受我和平解决的办法,那只是自讨苦吃,我们就算作出重大的牺牲,也还可以从头来过!”
木兰花冷笑着,用充满了讥讽的声音道:“还是去请示你的上级吧,你根本没有这个权力决定这一切,而且,你是不是有撤退的机会,也很难说了!”
那中年人紧瞪看木兰花,就在这时,桌上的一盏红灯,突然闪亮了起来,那中年人伸手在一个掣上一按,房门打了开来。
只见徐健走了进来,徐健一进来就问:“怎么样?”
那中年人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徐健立时向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望去,道:“两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方局长已经带着大批探员,到过我这里了!”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呆了一呆。
高翔立时道:“如果他来过了,你这个老狐狸,还会不被带走么?”徐健呵呵笑了起来,道:“真这个老狐狸,倒还有几分狡猾,方局长已给我骗走了,你们果然己对方局长说过我才是凶手,但是你们说得太匆忙,未曾解释其中的原因,是以方局长也根本不相信,所以我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走了!”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又互望了一眼。
徐健显得十分得意,道:“我对他说,你们两人来过,来的时候,指我为凶手,后来,你们发觉自己想错了,向我道了歉,又离开了,所以,你们两人,如果突然消失的话,那和我们这里,是再也没有关系的了,怎么,这消息不坏吧!”那中年人笑了起来,他的面色不再那么难看了,他道:“简直是好消息!”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不出声。
在刹那之间,他们两人都在想,那是不可能的事!
方局长可能是真的来过了,也可能是真的又离去了,但是却决不是如同徐健所想的那样,凭他的三言两语,就将方局长骗了过去。
方局长是一个极有头脑,经验老到的营务人员,如果他竟那么容易受骗的话,他怎能长久以来,主持一个大都市的警政?
精明的方局长,一定是猜到自己两人,已经出了事,是以他才率队离去,暂时不出声。然后,再在暗中设法了救人的。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只沉默了极短的时间,木兰花便道:“那倒真要恭喜你们了,现在,为什么还不命令枪手开枪?”
那中年人和徐健两人,立时对望了一眼。
在他们两人的脸上,也不禁现出了犹豫的神色来。
这时候,自然可以不必再顾忌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了。但是,他们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顾忌。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究竟是极其重要的人物!
如果他们两人就此失踪的话。这里是他们最后出现过的地方,警方总会起疑心的,如果警方来一次大规模搜索的话‥‥。
徐健和那中年人,显然都是同时想到这一点的,是以他们在互望了一眼之后,那中年人笑了起来,道:“小姐,你倒很不怕死。”
木兰花笑看,道:“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我只不过肯定我不会死而已!”
那中年人的面色又变了一变,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抬起头来,对那四个枪手道:“将他们带到G室去,严密看守!”
那四个枪手立时齐声喝道:“起来!”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虽然从来也未曾想到过“屈服”两个字,但不论是什么人,在那样的情形下,也只得听从那四个枪手的命令。
他们站了起来,仍然在那四个枪手的指押之下。走出了这间房间。
他们两人才一离去,徐健和那中年人的神色,便陡地紧张起来,徐健立时来到了写字怡前,道:“如何处置他们两人?”
那中年人道:“你确信已骗过了方局长?”
徐健不禁呆了一呆,道:“事实上,他已离去了!”
那中年人一挥手道:“自然是杀了他们!”
徐健道:“自然,那还用说,绝不能留着他们,但是问题是如何下手,如果就在这里将他们杀死,警方日后还会怀疑我们的。”
那中年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我们要想一个巧妙的法子,先令他们离去,在另一个地方出现,然后再下手。”
徐健道:“最好在他们两人死前,再仿效高翔的声音,打电话给方局长,说地们已得到了新的线索,找到了真正的凶手,现在正在一处地方,要方局长立时带人去,而等到方局长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发现的是两个死人,那我们就可以完全脱去干系了!”
那中年人道:“对,这是最好的办法,你有高翔声音的录音没有?”
“有,电话可以分析出他的声波幅度和音量来,要模仿他的声音,并不是困难的事情,问题是我们在什么地方下手。”
那中年人站了起来,背负着双手,来回踱了几步,道:“最好是在郊外,拣一处荒僻的地方,你心目中可有理想的地点?”
徐健只想了十几秒钟,便道:“有了!在郊外的一个小岛上,那儿是海军练炮的靶场,从来也没有人到过,在那地方下手最好了!”
那中年人拍着徐健的肩头,道:“快去准备!”
徐健转过身,就走出了密室。
徐健说得不错,方局长在接到了高翔的电话,听得高翔在电话中。说徐健才是凶手,又等了许久,仍未曾接到高翔的第二个电话,他的确带着大批人,赶到过徐健的家中。
而且,在徐健和他说了一番谎话之后,他也立即离开了徐健的家。
但是木兰花也没有料错。
方局长绝不是相信了徐健的话!
徐健是凶手,这话是高翔在电话中,亲口对方局长讲的,而且,在讲那句话的时候,高翔是和木兰花在一起的,高翔一个人的判断,或者还会有错误,但是高翔和木兰花在一起,他们两人同时发生判断错误的可能,却实在是太少了!
而方局长之所以立时离去,是他一看到徐健那种毫不在乎的神情,和他所讲的话,他已经料到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已出了事!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到这里来过,他们自然是落在徐健的手中了,方局长是十分老练的人。他知道,有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在敌人的手中,他如果操之过急的话,那反而对两人不利了!
是以,他立时装成相信徐健的话的样子。
而方局长由于根本不知道徐健犯罪行动的背景,是以他百密一疏,也未曾想到这样一来,给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造成了更大的危机!
方局长在离开了徐健的住所之后,不是回到陈宝明的住宅,而是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而且,立即通知了安妮,穆秀珍和云四风三人。
安妮,穆秀珍和云四风三人,在十分钟之内,赶到了方局长的办公室中来。当方局长将经过的情形,讲了一遍之后,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十分沉重。
穆秀珍“霍”地站了起来,道:“那我们还等什么?”
方局长道:“我已命几个探员,埋伏在徐健住所的周围,一有异动,立时便向我直接报告,直到如今,还未有报告来。”
穆秀珍看急道:“方局长,如果兰花姐和高翔,已落在他的手中,就在他的屋子中,他也一样可以对他们加害的!”
安妮咬着指甲,道:“那只怕不会,徐健不会在他家里下手,因为那是兰花姐和高翔哥最后出动的地方,他会有顾忌。”
穆秀珍道:“他是一个疯狂的杀人凶手,还会有什么顾忌。”
方局长皱着眉,道:“秀珍,徐健如果是凶手,那么他不是一个疯狂的凶手,他是一个冷静之极的凶手,一个冷静的凶手,在凶杀之后,必定先考虑到他行事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云四风也看急道:“那怎么办?我们难道守着,等他们想出了完善的杀人方法时再采取行动?如果那样,那就迟了!”
“当然不是那样,我想,你们三人,去见徐健,你们可以假托收到了木兰花的密秘通讯,或者是类似的消息,才去找他的--”
方局长才讲到这襄,安妮便“啊”地一声,道:“唉,我也是太着急了,怎么忘了,我和兰花姐之间,是可以通话的!”
她一面说,一面立时取出了那小型无线电通讯仪来,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掣,道:“兰花姐,兰花姐,你听到我的声音么?”
她叫了好几遍,可是自那小型无线电通讯仪中,却只是发出了一连串的“胡胡”声和“丝丝”声来,并没有木兰花的声音。
安妮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云四风道:“无线电通讯受了遏阻!”
方局长忙问道:“在什么情形下,才会出现无线电受遏阻的情况?”
云四风立即回答道:“有好几个情形可以造成这种遏阻,但是现在,最大的可能,是厚的水泥层,阻止了无线电波的正常发射。”
穆秀珍叫了起来,道:“那样说来,兰花姐和高翔,可能是在地窖之中,方局长,如果地窖另有秘密出口,你布置的监视,不是白费了么?”
方局长也不禁脸上变色,他忙按了电话器的掣,道:“快来人,快!”
两个高级医员,立时走了进来。
方局长道:“你们快到工务局去,查一查在徐健居住的那一区中,是不是有着地道,或是类似的建筑,快去,立即向我报告!”
那两个高级警官,听完方局长的命令,立正,敬礼,转过身便奔了出去。方局长站了起来,走了一圈,道:“你们也该出发了!”
穆秀珍根本不待方局长说完,便已来到了门口,云四风和安妮两人,跟在她的身后,他们三个人,由云四风驾着车,直向徐健的住宅而去。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被四个枪手押着,离开了那间房间,他们也不知道那中年人口中的“G室”,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他们被押着,在地道中走了十几码,在另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一个枪手踏前一步,取出了一片磁性锁片来,插进了一个孔隙之中。
当他取出了那磁性锁片时,那扇门便打了开来,那扇门厚得出奇,足有一尺厚,门内一片漆黑,四个枪手喝道:“进去!”
木兰花才一走进去,门便“砰”地关上。
而当门关上了之后,他们两人的眼前,简直一线光也没有,高翔立时取出了一只小电筒来,扳亮了,向四面照射了一下。
那小电筒发出的光芒,十分微弱,但是因为他们所在的地方,实在太黑暗了,是以小电筒发出的光芒,也可以使他们看清他们所处的环境了。
那是一个极小的空间,四面全是粗糙的水泥墙,在那不到六尺见方的空间中,什么也没有。木兰花已取出了无线电通讯仪来。
可是,当她按下了掣之后,她所听到的,只是一阵“胡胡”声,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这里的水泥墙太厚了,无线电波,受了阻遏。”
高翔手中的电筒,仍然在照射着,他发现了两个拳头大小的气孔,也发现了四角,却装看电视摄影管,他们的行动,显然在监视之中!
高翔关上了小电筒,在他们的面前,又是一片黑暗,高翔道:“兰花,他们准备如何处置我们,你是不是想得到?”
木兰花冷静地道:“自然是杀死我们!”
“他们难道没有顾忌?”
“自然有的,那便是他们为什么暂时囚禁我们而不下手的道理,我想,他们正在想一个巧妙的谋杀方法,那也不会要太久的时间。”
“如果他们想出了办法,那我们--”
高翔并没有再向下讲去,而木兰花也没有接口,黑暗之中,一片沉寂。
高翔的那句话,实在是不需要再讲下去的,只要对方想出了办法,那么,他们两人的处境,实在是再危险不过了!
高翔在沉寂中,已拿了麻醉枪在手。
木兰花像是已知道了高翔有什么动作一样,她道:“我看我们不会有什么机会。”
高翔道:“这里那么黑暗‥‥”
他才一句讲完,黑暗突然消失,强光自四面八方。照射了过来,高翔和木兰花,被照得连眼也睁不开来,接着,便听得门被打开的声音。
在那样强光的照射下,高翔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是他一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他还是接连板动了四五下枪机,射出了四五枚麻醉针来。
他也无法知道自己射出的那四五枚麻醉针,是不是射中了人,只听得门口,响起了一阵怒喝声。其中有徐健的声音。
随着怒喝声,便是一阵惊心动魄的枪声。
虽然子弹不是向着高翔和木兰花扫射来的,但也一定是由门口射进密室中来的,接着,便是徐健断喝声,道:“放下你们手中的一切武器!”
高翔将双眼蹦成了一道缝,但就算这样,在强光的照射下,他也至多不过看到了一些模糊的人影而已,他大声道:“我手中的武器,不那么容易放下的!”
他的话才一出口。便看到一条人影,向他疾扑了过来,高翔的身子向后一退,正准备迎击那人。但是在他身边的木兰花,反应却比他更快!
木兰花在强光的照射下,一样也不能十分清楚地看清眼前的情形。但是有一个人扑了过来,她还是可以看得清的。
就在高翔的身子向后一退间,她已疾窜了上去,一脚踢出,那一踢,正踢在那扑过来的大汉的胸口,那大汉立时弯下腹去。
木兰花的手肘再用力向下一沉,砰地一声,撞在那人的后脑上,那人倒在地上。就在那时,只听得门外有人道:“徐将军,有三个人来找你!”
再接着,门便“砰”地关上,眼前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这一切,全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事,接踵而来,突兀之极!
由于刚才的强光实在太甚了,是以陡地又变成了一团漆黑之后,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眼前。现出了一团一团飞舞的红色,绿色的光芒来。
高翔立时又按着了电筒!
那个大汉没有机会退出去,他在地上呻吟着,高翔立时俯下了身,抓住了他的胸口,将他拉了起来。
那大汉受了木兰花重重地两下攻击,人是在半昏的状态之中,高翔将他提了起来,将小电筒交给了木兰花,在那大汉的脸上,重重掴了一掌。
那大汉睁开眼来,喘着气,像是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木兰花立时又在他的小腿骨上,重重地踢了一脚。小腿骨的下半截,是神经荟集的地区,一被踢中,就会产生一阵剧痛,这种剧痛,当一个人在半昏迷时,是有刺激作用的。
是以木兰花一脚才踢了下去,那大汉便发出了一下怪叫声来,双眼睁得老人,道:“我‥‥我‥‥你们想将我怎么样?”
高翔将那大汉的身子,猛烈摇动了几下,道:“带我们出去!”
那大汉四面转看头,看看,然后发出了一下哀鸣,道:“门已锁上了,那是磁性门,在里面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高翔一手抓住了那大汉的胸口,一手已在那大汉的腰际,搜出了一柄手枪来,木兰花道:“放开他,他也无能为力。”
高翔又沉喝一声问道:“刚才,你们想将我们怎样?”
那大汉道:“我‥‥我也不知道,是要将你们带到一处地方去,可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高翔一松手,用力一推,将那大汉,推得向外跌出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高翔又喝道:“刚才有三个人来找徐健,是什么人?”
那大汉缩到了密室的一角,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木兰花来到了门前:仔细地审视了一下那度门,她也立即发现,那道门是根本无法打开的,而除了那道门之外,密室又绝无别的通路!
木兰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他们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只好等下去,静待事情的变化,木兰花关掉了电筒,在黑暗中,只听得那大汉浓重的喘息声。
穆秀珍、安妮和云四风三人,在徐健的客厅中,等了足有五分钟之久,才看到徐健的神色很不正常地,匆匆走了进来。
穆秀珍一看到徐健,立时陡地站了起夹。
云四风和安妮两人,连忙一起出手,拉看穆秀珍的衣袖,穆秀珍还是大声叫道:“徐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徐健呆了一呆,道:“这位是--”
“我是穆秀珍“”穆秀珍大声说着。
徐健笑看。虽然他的手心在隐隐冒汗,但是他的神态,看来却很镇定,他道:“原来是穆小姐,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云四风狠狠瞪着穆秀珍,穆秀珍已经开口要讲话了,可是她一望到了云四风的眼色,便知道云四风的心中。正在责怪自己。
她“哼”地一声,不再说什么,又愤然坐了下来。
徐健是如何老奸巨猾的人,他虽然还未曾得到穆秀珍的回答,但是穆秀珍的神气,已等于告诉他。她是为什么而来的了。
可是徐健却还是故意问道:“看来,穆小姐好像是在生气,为了什么?”
云四风伸出手来,道:“我是云四风!”
徐健“噢”地一声,道:“原来是云先生,久仰,久仰,如果宝记集团和云氏集团合并的话,那我们就同是新集团的股东了。”
云四风淡淡一笑,道:“徐将军,我们正在寻找木兰花和高翔!”
穆秀珍又跳了起来,道:“还用得着找么?一定就在他这里!”
徐健装出一副不明白的神气夹,道:“穆小姐,我不明白你那样说,是什么意思?木兰花和高翔,是到我这里来过!”
徐健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又笑了起来。道:“他们两人一来,就指我为凶手,还实在真是令我觉得莫名其妙。”
穆秀珍又道:“所以,你见事情败露了,就将他们两人拘留了起来!”
穆秀珍是那么心急,是以将心中要讲的话,一点也不保留地讲出来,在那样的情形下,可以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的。
是以,云四风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叱道:“秀珍,你少说一句好不好?事情还未曾弄清楚之前,你哇啦哇啦,有什么用?”
云四风和穆秀珍结婚以后,两人的感情十分好,虽然,夫妻之间,有时不免有一点小小的争执,但云四风却从来也没有用那么严厉的口吻和穆秀珍说过话,一时之间,穆秀珍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云四风的目的,正是要穆秀珍不要说话,至于穆秀珍是不是生气,倒也无法顾及了,他忙又问道:“后来怎样呢?”
徐健道:“那自然是很可笑的事,后来,我们谈了一会,木兰花突然说,想到了新的线索,是以立时和高翔一起离去了。”
“他们到那里去了?”云四风再问。
“不知道,他们并没有告诉我!”
云四风来回踱着步,当云四风在打着圈子的时候,徐健的身子,跟着他在打转,安妮在一旁,冷眼旁观,她可以看得出,徐健的心中,十分紧张。
而云四风也明知道徐健是在说谎,可是一时之间,他却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使徐健认罪,而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又不致于受到伤害!
而在这时候,方局长在办公室中,已经接到了他派到工务局去调查那一带地下建筑的那两个高级警官,打来的电话。
一个高级警官在报告他的调查所得,道:“局长,我查过了,那一区,在未曾成为住宅区之前,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啤酒厂。”
“有地道么?”方局长忙问。
“有,不是地道,是一个很大的地窖,本来是酒厂要夹储酒用的,但是,照说,在改建住宅区之后,地窖应该填没的了!”
“当时承建那一区住宅的是什么建筑公司?”
“是一家外商建筑公司,我已查过,这家公司的业务已经结束了,但他们保留了六幢房子作为产业,包括徐健的住宅在内。”
“原来酒厂的图样还在不在?”
“在。我们已找出来了。”
“那地窖有几个出口?”
“有两个,一口是在...从地图上对照起来,一个出口,就是现在徐健的住宅。”那警官回答着。“而另一个出口是在...‥”
“在哪里?”方局长登时紧张了起来。
“找到了,照现在的建筑地图看来,原来地窖那另一个出口,衔接一个新的下水道,那下水道最近的出口,是在那条街的街尾。”
“行了,你们可以回来了。”方局长放下了电话,立时又按下了通话掣,道:“来人,通知在局中的便衣探员,立时开始紧急行动!”
在方局长的办公桌上,也早已摊着那一区的地图,当几个高级警官走进来时,他手中的红笔。笔尖已经点在那条街的街尾部份了。
他对那几个高级警官,看了一眼,便道:“你们看,这里,是徐健住宅的后街,那里有一个下水道的铁盖,派人去监视那里。”
一个高级警官问道:“派多少人?”
“所有的人!”方局长说:“高主任和木兰花,就在这里的一个大地窖中,敌人可能会将他们带离这一区,加以杀害!”
那几个高级警官,一听得方局长那样说,神情都紧张起来,事关高翔和木兰花的生死,那实在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
他们立时走出了方局长的办公室。
方局长在他们离去之后,又按下了通话掣,道:“准备我的车子!”
他吩咐完毕之后,也走出了办公室。
十分钟之后。方局长的座车,已经在徐健的住所门口,停了下来,方局长才一下了车,便听到穆秀珍和徐健的争吵声。
穆秀珍在大声叫道:“快将他们两人交出来,不然我要你好看。”
徐健的声音很沉看,但是他的嗓门却也不小,他道:“穆小姐,你这样说法,已构成了刑事恐吓的罪名,你又不是警方人员,我请你立时离去!”
穆秀珍大声叫道:“你是杀人凶手!”
方局长急步走了进去,他看到穆秀珍的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云四风则在一旁顿着足,安妮在椅上坐着,咬着指甲。
方局长一进来,徐健便扬起头来,道:“方局长,保护市民不受恐吓和骚扰,我想这是警方应尽的责任,你来得正好!”
方局长道:“徐将军说得对,秀珍,我请你们来徐将军处,打探一下高翔和木兰花的行踪,你怎么和徐将军吵起来了?”
穆秀珍叫道:“他是凶手!”
方局长的面色,陡地一沉,道:“秀珍,别乱说,这种话是随便说得的么?快和我一起回去,我们已有了新的线索。”
云四风陡地一呆,道:“有了新线索?”
“是的!”方局长回答着:“我们快走,对不起,徐将军,骚扰你平静的退休生活:真不好意思得很,请别见怪。”
安妮叫道:“方局长。”
可是方局长已转过身来,他在转过身来之际,向安妮使了一个眼色,安妮是何等聪明的人。她立即明白方局长那样说,一定另有用意。
是以她也忙道:“秀珍姐,我们快走吧。另外有新的线索了!”
穆秀珍并未曾看到方局长的那个眼色。是以一时之间,她还不明白究竟有了什么变化,她还是呆呆地站着,云四风忙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臂,道:“我们走吧!”
穆秀珍还在恼着云四风,是以她用力摔开了云四风的手,道:“别碰我,难道我自己不会走么?还要你来带我走路!”
云四风苦笑了一下,穆秀珍已大踏步地走了出去,云四风忙跟在后面,安妮和方局长两人,也一起走了出去,他们四个人全上了车,车也立即驶走了。
车子一离开徐健的住所,云四风便问道:“方局长,怎么一回事?”
方局长道:“我们已查到,在徐健的住所底下,有一个很大的地窖,照说,这个原来属于啤酒厂的地窖,现在是不应该存在的了,但是当时的建筑公司,可能就是敌国的间谍集团组成的。他们秘密保留了这个地窖,作为活动的所在!”
安妮吃了一惊,道:“那么,兰花姐和高翔哥,是在这地窖之中了?”
“极可能是。”方局长回答。
“那我们为什么不冲进去下手,而要离去?”穆秀珍立时问。
“秀珍,”方局长沉声道:“投鼠忌器啊!我断定徐健不敢就在这里杀害他们,一定要在别的地方,安排一种看去像是全属意外的死亡,那样,他才能完全脱去关系,继续活动,我也已查到,那地窖另有一个出口,是通下水道的。”
云四风道:“他们会从这里,带兰花和高翔走么?”
方局长道:“我想是,除非他们愚虫到了会将人从正门带走,我已命人埋伏在那地方了,现在,我们就到那地方去!”
车子突然又转了一个弯,驶进了一条静静的街道。
徐健在目送方局长等四人离去之后,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的额角上,不由自主,沁出了汗珠来,他也来不及抹。便回到了他的工场中。
他才一在工场中出现,暗门便打了开来,那中年人站在门口,紧张地问:“怎么样?”
徐健道:“我们得赶快下手了,看来方局长并不那么容易被骗过,但就算他怀疑也好,他在接到了假冒高翔的电话之后,我们再在别处弄死木兰花和高翔,他们也是找不到证据的了!”
那中年人道:“门口好像有很多探员!”
徐健道:“你怎么了?我们另外有一条出路,是通向下水道的,随便找一个出口,就可以出去,谁知道我们的行踪。”
“可是,他们两人--”中年人仍在担心。
“先喷麻醉药进去,令他们昏迷!”徐健说看:“我就去打电话,电话一打到警局,警局中的人就会通知方局长的!”
那中年人转过身,走了进去。
他对着几个枪手,呼喝道:“呆立在这里作什么,将麻醉药从气孔中喷进去,然后,将他们两个人,从密室中拖出来!”
两个枪手答应着,返身走了开去。
那时,在密室中的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仍然一筹莫展。而渐渐地,他们嗅到了一股强烈的麻醉药的气味,木兰花忙道:“掩住口鼻!”
高翔在黑暗之中,将一样东西,塞到了木兰花的手中,道:“兰花,快利用这呼吸。这是一小筒压缩氧气,可以维持二十分钟!”
木兰花忙将那筒压缩氧气,咬在口中,她问道:“高翔,你自己呢?”
她并没有得到高翔的回答,却听到了“咕咚”一声响,高翔已经倒在地上,木兰花忙俯身去拉高翔的手,当她拉到高翔的手时,她发觉高翔已昏了过去!
木兰花握住了高翔的手,心中不禁好一阵的难过!
但是,木兰花却也没有将时间浪费在难过上,她迅速地转着念,她立即想到,敌人要令他们两人昏迷,为的是是方便将他们带走!
当然,敌人将他们带走的目的,是想杀害他们!
那么,在这样的清形下,她如果假装昏迷,对事情就有帮助,因为高翔昏了过去,所以使她不能在门一打开之际就采取行动!
她必需假装昏迷,等待时机!
当木兰花决定了这一点之后的一分钟。她已听到密室的门自动打开的“滋滋”声,木兰花连忙自口际,取出了那筒氧气来。
这时,在密室中仍然布满了麻醉气体,木兰花如果一呼吸的话,仍然会被麻醉过去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立时就要被带走了!
她可以屏住呼吸一分钟,甚至于更久,只要出了那间密室,那就没有事了。
她虽然屏住了气息,但是却仍然有一阵昏眩的感觉,是以当她倒下去的时候,姿势倒是很自然的。她才一倒下,门已打了开来。
她听到了那中年人的声音道:“快!快!”
她也听到有人呛咳着,走进密室来,将她和高翔两人,迅速地抬了出去,一出了密室,木兰花就可以不必屏住气息了!
她可以进行轻缓的呼吸,就像真的昏了过去一样。
而她在一被抬了出来之后,立时就有人负起她来,她将眼打开了一道缝,察看看情形,她看到另一个大汉负着高翔,走在前面。
在高翔身边的是那个中年人。
那中年人的神情很紧张,手中握着一柄威力很大的军用手枪,她没有看到徐健,她想,徐健可能留在屋子中不走。
而除了那中年人之外,另外还有两个枪手:那两个枪手的手中,并没有枪。他们一行人,正向着地道的另一端走去。
木兰花在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之后,心中迅速地在估计着,她可以在十秒钟之内,制服负着她的那人,和这两个枪手。
但是,她却无法应付那中年人。
而且,那中年人的手中,有着威力强大的手枪,自己只要一动手,就算可以避得过他的射击,昏迷不醒的高翔也一定要遭殃了!
木兰花暗叹了一声,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他们已来到了那地道的尽头处,看来,那里是没有通路的,但是,那中年人打开了一扇门,却是通向下的几级石级。
在那几级石级的尽头,则是一扇只有四五尺高的铁门。
虽然还隔着一道铁门,但是木兰花却已可以听到水流的声音。而一听到水流的声音,木兰花立时想到,那是通向一条下水道的。
木兰花的心中,不禁暗暗焦急,到了下水道中,她一样不容易有下手的机会,看来,她只好等到出了下水道再说了。
从下水道出来,当然是马路,在马路上自己一动手,会引起路人的注意,那时候,成功的希望最大,总比现在没有把握的好!
木兰花在想着,一个枪手已经推开了那铁门,一阵难闻的秽味。扑鼻而来,污水在下水道中流看,在下水道的旁边,有一条两尺来宽的路,可以供人行走,他们在下水道中走着,脚步声听来,空洞而诡异,那中年人走在最前面。
那中年人一直向前走着。
当他来到第一道铁梯旁的时候,他停了一停。
在那铁梯上面,是一个圆形的铁盖,只要顶起那个铁盖,他们就会出街道去了。木兰花的心中,也不禁紧张了起来。
可是,那中年人只是在铁榜下略停了一停,便又继续向前,走了出去,负着高翔的那人,连忙也跟了上去,问道:“我们不在这里上去?”
那中年人道:“走远一些,安全点。”
那人道:“这里很冷僻,若是走远了,我们从地底下冒出来,正是闹市的话,那怎么办?”
那中年人叱道:“少废话!”
那人不敢再说什么,一行人又继续向前走了出去。
那中年人如果就从那铁盖处钻出去,那倒好了,因为就在那圆盖的附近,足足有七八十名,扮成各色人等的便衣探员在!
而方局长,安妮、云四风和穆秀珍四人,也在附近,只等那圆铁盖一掀开来,他们就立即可以采取行动,对付敌人的了。
可是他们等着,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穆秀珍又心急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也许,他们要等到天黑了才开始行动。”
云四风忙道:“那我就等到天黑!”
穆秀珍一翻眼,道:“谁说不等了?”
云四风知道她还在恼自己,心中只觉得又是气恼,又是好笑。他,穆秀珍,安妮和方局长四人都在车中,而车子停在街角处。
他们又等了十分钟左右,突然看到,在离他们约有三百码处,一个圆铁盖,顶了开来,一个人已经从地下迅速窜了上来,奔向一辆车子。
那人的手法十分熟练,他一到了那辆车子旁边,就弄开了车门,进了那辆车子,将车子驶近圆铁盖。这种情形,埋伏在附近的人,几乎全看到了!
他们本来,是预料敌人会就在附近的圆铁盖下钻出来,却料不到会在三百码之外!虽然三百码不算得是一个远距离,但是那样距离的阻隔,却也使他们完全没有办法突加偷袭!
自然,埋伏在周围的警方人员,有足够的力量去进行包围,但是,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却还在他们的手上,行动非千万小心不可!
安妮一看到这等情形,急得连连咬手指。
方局长也忙道:“怎么办?怎么办?”
云四风疾声道:“有远程来福枪没有,快点给我!”
方局长忙在无线电话中复述了云四风的话,一个卖花生的小贩,立时推着车子走了过来,在他的手推车底下,取出一柄来福枪。
那时。三百码外的那圆盖,已被顶了开来,那中年人已走了上来,几个路人好奇地望着他,那辆汽车,也已驶到了近前。
接着,便是一个人负着高翔,走了出来。
云四风道:“我射倒那人,吩咐最接近的人,准备冲刺,一定要快!”
云四风的右眼,对准了来福枪上的远程瞄准器,那中年人就站在车旁,紧张地四面望着,就在他刚望到云四风那一边时,云四风扳下了枪机!
枪声突然响起,子弹的呼啸声动人心弦,那一枪,正射在中年人的面门上,中年人满面是血。身子仰后便倒了下去。
几个路人在刹那之间,全惊得呆了!
而负着木兰花的那人,在那一刹间,正冒出了地面一半,一听到枪者,他立时想缩了回去,可是却如何还有机会?
木兰花一听到了枪声,也看到那中年人满面鲜血倒了下去,就知道是援军到了,她猛地一挺身,双手抓住了铁盖的边缘,用力一脚踢了出去。
那人发出了一声怪叫,跌了下去,撞倒了另一个正攀着铁梯走上来的枪手,两人一起跌倒在污水之中,翻滚不已。
而木兰花早在那一刹那,身子窜出了地面。
那个负着高翔的枪手,吓得呆了,另一个驾车的枪手,见势不妙,立时踏下油门,汽车向前,直冲了出去,可是他太心急了,汽车才冲出了几十码,便发出了轰地一声巨响,撞在电线杆上!
那时候,几个探员,早已奔到了近前,穆秀珍,方局长的车子,也已驶到,云四风和安妮二人,跳出了车来。
安妮扑向木兰花,叫道,“兰花姐!”
木兰花拍着她的肩头,道:“方局长,我看,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
方局长已在利用车中的无线电讯设备下达命令,道:“立即逮捕徐健,小心看管,通知总部,派特别囚车来将他带回去!”
木兰花道:“还有救伤车,高翔昏迷不醒,需要救治,方局长,我看还要和军部联系一下,因为这案子的背景,着实不简单。”
方局长连连点着头。
晚上,高翔已出了院,他一到医院中不久,就醒了过来,他们所有的人,都齐集在方局长那间宽大的办公室之中。
方局长道:“徐健在无可争辩的证据之下,已招认了一切,那几宗谋杀案,全是他一手造成的,那些遥控的杀人凶器,也全是他亲手制造的,他知道陈宝明必然会造访所有的人,是以他也跟着去看那些人,而我们却不曾注意他的行动!”
高翔多少有点惭愧,道:“我一上来就认定陈宝明是凶手,几乎铸成了大错!”
木兰花笑道:“可是他却不认识张教授和梁梅生,所以他才只好在他们的工作地点谋杀他们,现在,白凤小姐总算安全了,她可能完全不知道自己曾在死亡的边缘!”
方局长道:“那死者的身份也已查明,是敌国的一个间谍头子,他们的目的,是要在控制宝记集团之后,在本市设立一个秘密兵工厂!”
穆秀珍伸了伸舌头,道:“好阴险的计划!”
云四风忙道:“现在不怕了。”
穆秀珍一瞪眼,道:“谁和你话说!”
云四风笑道:“你呀,你是我的妻子,不和我说话,那怎么成?”
穆秀珍道:“就是不说话,做赌气夫妻!”
她自己话才说完,却又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若是说穆秀珍那样性格爽朗的人,会一直生气下去,那才是怪事了!
安妮摇看头,道:“真想不到徐健会干这样的事!”
他们四个人,一起离开了方局长的办公室,只有高翔和方局长,还要和军方的代表会晤。
当他们走出医局时,已是万家灯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