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美人鱼
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的生活,很多时候是惊险百出,生死一线的。但是也有很多时候是十分宁静的。
这时,她们就在享受着一个十分宁静的黄昏,穆秀珍将安妮从学校中接了回来,她们三人一齐在阳台上喝着咖啡,安妮讲着在学校中发生的趣事。由于木兰花坚持要安妮受到正常的教育,是以安妮现在已是一家着名的女子中学的学生了。
当暮色又浓些时,晚饭来了,穆秀珍将报纸拿了上来,她们三人,一人分一页看着,半天金色的晚震,和被夕阳映得金光闪闪的海水,在远处闪耀,更显得那是一个宁谧之极的黄昏。当她们读着晚报的时候,安妮忽然叹了一口气。
穆秀珍抬起头来,向她望去,安妮指着报纸,神色愤然,道:“兰花姐,秀珍姐,你们看,现在人犯罪的目标,已到了可卑的地步了!”
穆秀珍连忙凑过头去,道:“什么事?”
安妮恨恨地道:“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港口上,有一个美人鱼的青铜塑像,那是安徒生童话中的人物,你看,它的头被人盗走了!”
穆秀珍一伸手,将报纸抢了过来,的确,报上登着这样的一段消息,那美人鱼青铜雕塑,是举世闻名的艺术品,它的头部,被人用利锯锯了下来,丹麦警方正在全力展开调查,而且,怀疑那是国际性犯罪组织的杰作,是以也请求国际警方合作云云。
新闻并且还说,那美人鱼塑雕的头部,可能给犯罪份子锯下来之后售卖给自私的艺术收藏者了。穆秀珍用手指着报纸,道:“兰花姐,你看这段新闻,那些人实在太无聊了,好好的艺术品,他们也要去破坏,当真是罪无可恕!”
木兰花淡然一笑,道:“犯罪者的心理,和普通人的心理是不同的,普通人以为艺术品放在公开的地方,让人人都可以欣赏,是一件好事,但是犯罪者却不那样想,他们一定要将之换上金钱,而同样不可恕的是一些所谓收藏家,他们可以说是造成艺术品犯罪的渊源!”
木兰花是十分喜爱艺术作品的人,是以她在看了那则新闻之后,心中也大有感慨,发了一些试论之后,慢慢地喝了一口咖啡。
忽然,她抬起头来,道:“咦,秀珍。云四风不是到北欧去订购机器去了么?你们约定每天七点正通一次长途电话的,昨晚他在什么地方?”
“昨晚在赫辛斯——”穆秀珍顿了一顿,“今晚他会在什么地方,那就不知道了,要他的电话来了,才能知道,有可能正是在哥本哈根的。”
“就算在哥本哈根又怎样?”安妮是从北欧来的,她对于那具美人鱼的雕塑,更具有十分深厚的感情。“他难道可以查出是谁做的事么?”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木兰花徐徐地道:“我想,如果云四风到了哥本哈根的话,叫他顺便调查一下这件事,我们都希望那美人鱼得回它的头,是么?”
“好的,如果他的电话来了,我就告诉他。”穆秀珍点点头,“反正哥本哈根是他一定要到的地方,也碍不着他的公事!”
她们三人关于这件事的谈话到此为止。
暮色更浓,夜已降临,仍然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刚才那一番谈话,只不过是在平静的湖水上,偶然起了一个涟漪而已,并不影响她们享受一个平静的晚上。
※※※
每天七点和穆秀珍通电话,云四风是绝不会忘记的。
但今天,只怕做不到了!
因为飞机预定在早上八时零五分降落在哥本哈根机场的,那样,四风在下了飞机之后,可以从容到了酒店之后,再接通长途电话,恰好使穆秀珍在晚上七时,听到他的声音。
然而现在已经八点正了,飞机还在哥本哈根的机场上面盘旋。并不是天气不佳,天气好得不能再好,万里无云,一片碧蓝。
在飞机上看下去,可以看到哥本哈根整齐的街道,白得耀目的建筑。飞机也一点故障没有,只不过机场上有一辆车子出了事,恰好在跑道上,是以临时将跑道封闭了,飞机接到的指示,至多耽搁二十分钟,就可以降落了。
机长在向搭客宣布这个消息时,开玩笑地说,这是各位搭客在空中浏览哥本哈根的大好机会。云四风四面看了一下,机上的搭客大都十分高兴,看来心中焦急,只盼快一些降落的,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事实既然如此,焦急也是没有用的!
云四风不住地看着手表,终于,飞机在八时半降落了,云四风急急地走出飞机,他是第一个下机的人,自然也第一个接受海关的检查。
云四风自然知道他已无法到酒店去打电话了,他只希望海关的手续快些办完,就在机场大厦的电话间和秀珍通电话,虽然总是迟了,但还不致于迟得太久。或许是由于云四风的神色焦急,更引起了海关人员的疑心,是以检查得十分之详细。
等到云四风终于进入机场大厦之时,已经是八时五十分了,他提着手提箱,急急忙忙地向前走着,来到了电话间之前。
那一连九间电话间,只有左首第一间是没有人在打电话的,云四风走进了那一间,拨了一个号码,要接线生替他接通长途电话。
然后,他拿着电话等着,无聊地从玻璃中望着外面。
外面是机场大厦的大堂,来来往往的人十分多,丹麦虽然不是北欧国家中最北的国家,但是丹麦人却也已十分喜欢阳光了。所以哥本哈根的机场,其建筑也和北欧通常的建筑一样,有着尽量吸阳光的特色,机场中可算得十分明亮。
云四风等了约莫一分钟,等接线生去查是不是有线,等到接线生告诉他有线可通时,他又说出了木兰花家中的电话号码来。
就在这时候,云四风看到一个金头发,身形十分高大的丹麦女郎,提着一只手提箱,匆匆向前走来,她经过十分夸张化装的双眼,在早上看来,是很不适合的,但是却仍然无法影响她的美丽。
她笔直向前走来,来到了电话间前,停下来。
这时,一定是每一间电话间都有人在使用着,是以那金发女郎十分焦急地来回踱着,看来她一定有十分紧要的事,等着使用电话。
云四风是十分有绅士风度的人,这时候,他如果不是已经吩咐接线生在搭线,他一定会让出电话间来,给那位金发女郎使用的。但现在长途电话已经在开始搭线了,他自然不能放弃,是以当那金发女郎焦切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他只好发出了抱歉的一笑。
却不料他向那金发女郎笑了一下,那金发女郎却像是在突然之间得到了什么启示一样,向着云四风,直走了过来,到了电话间之前,用手指叩着玻璃门。
云四风连忙打开了门,道:“小姐——”
他才讲了两个字,那金发女郎突然用力一拉,拉开了门,闪身走进了电话间,当她在外面的时候,云四风已然肯定她一定有着什么十分紧急的事了,这时,她走了进来,云四风更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她正在喘着气。
那金发女郎十分美丽,她才一进来,整个电话间之中,便充满了浓郁的名贵香水气味。电话间中十分窄小,金发女郎突然挤了进来,而且还将门关上,这令得云四风十分狼狈。
云四风忙说道:“小姐,非常对不起,我在打一个长途电话,但是我一定尽快结束我的谈话,好让你快一些使用电话。”
那美丽的金发女郎,像是未曾听到云四风的话一样,她只是慌张地向外望着。云四风也觉得那女郎的神情,十分异样了。
可是,他还未及问那金郎女郎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如此惶急,他便已听到了电话中接线生的声音,道:“先生,请准备讲话!”
※※※
六时五十分,穆秀珍便已等在电话旁了。
云四风离开本市,已有七天了。但不论他在什么地方,他答应过,晚上七时,穆秀珍一定可以收到他的长途电话,一天也没有间断过。
今天,因为穆秀珍有事要吩咐云四风,她是个性急的人,所以她提早了十分钟,在电话旁边等着。那十分钟的时间,却过得慢得要命。
好不容易,时钟敲出了七点正,但是电话却一点声音也没有。穆秀珍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足足一百几十次,才又过了五分钟。
可是电话却仍然没有声响。
坐在一旁的安妮也感到奇怪起来,道:“秀珍姐,别是电话坏了吧!”
穆秀珍连忙拿起电话来听了一听,听筒中传来“胡胡”的声音,电话并没有坏,她又怕这时云四风的电话恰好打来,是以忙又放下听筒。
又过去了十分钟,已然是七时十五分了。
这时,连木兰花也觉得奇怪起来,她抬头看了看钟,道:“奇怪,四风一向最守时的,何以今天竟迟了十五分钟之多?”
穆秀珍早已等得发了急,这时咬牙切齿地道:“哼,他有本事,就最好不要打电话来,要不然,看我怎样骂他吧!”
安妮抿着嘴笑了起来,道:“秀珍姐,你别老是骂人,骂得多了,可就不灵啦!”
穆秀珍啐道:“呸,小鬼头,你知道什么?”
安妮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讲下去。穆秀珍开始在屋中团团乱转起来,终于,到了七时三十二分,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穆秀珍一个箭步,窜到了电话旁,拿起了电话来,她立时听到了云四风的声音,云四风道:“秀珍,是你么?我怕我不能和你多说什么——”
穆秀珍本来已等得一肚子火,再一听得云四风什么也不说,先讲了那样一句,更是令得她恼怒,只听得她大声叫道:“好,你什么也别说,你以后再也不要打电话来!”
“秀珍,你听我说!”云四风的声音,虽然在几万哩之外传来,但听来十分清楚,“现在,有一个金发丹麦女郎,在我的怀中,她——”
穆秀珍大声道:“你说什么?”
云四风道:“有一个金发丹麦女郎在我的怀中,她……”
这一次,云四风仍是没有将话讲完,而穆秀珍听得云四风那样讲法,陡地发出一声怪叫,重重地把电话,放了下来。
她放下了电话之后,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瞪着眼,不断地怪叫着,身子团团乱转,像是想找一个对象,来结结实实地打上一顿!
安妮从来也未曾见过穆秀珍生那么大的气过,她吃惊地将轮椅退后了几尺,咬着指甲,望着穆秀珍,一声也不敢出。
木兰花也为之愕然,忙道:“秀珍,你干什么?四风在电话中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他……”穆秀珍缓了一口气,“他竟敢对我说,有一个金发的丹麦女郎,正在他的怀中,所以他不能对我多说什么!”
木兰花呆了一呆,穆秀珍又叫道:“别对我说是我听错了,他一连对我说了两遍,噢,他竟敢这样侮辱我,我一定不放过他!”
木兰花站了起来,她的面色十分严肃,她道:“秀珍,你怎么将电话放下了?”
穆秀珍嚷道:“他竟敢对我说那样的话,我为什么不放下电话?难道我还要继续听他再胡调下去么?”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秀珍,你认识云四风也已有相当时候了,他可是那样的人?而他居然对你那样讲,一定有着极其重大的原因,而你竟然不听完他的电话,便放下听筒?”
穆秀珍瞪大了眼,出不了声。
刚才,她还以为云四风千混账,万混账,道理全在她自己这一边。可是现在给木兰花一提起,她也觉得事情不是那样简单了!
她伸手搔着头,木兰花道“还不快去听!”
穆秀珍连忙拿起了电话,可是,那边却只是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穆秀珍一连喂了几下,仍然没有人来答她。
她无可奈何地将听筒递给了木兰花,木兰花听了片刻,道:“那地方十分吵,看来不是飞机场,就是在火车站中,喂,接线生,接线生!”
她叫了几下,又按着电话,不一会,就听到了接线生的声音,木兰花忙问道:“刚才电话,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为什么突然中断了?”
“是在哥本哈根机场打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中断了,待我去查询,诸你先放下电话,查询有了结果,我再来通知你。”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紧蹙着双眉,道:“电话是从哥本哈根的机场打来的,云四风为什么着急得要在机杨上打长途电话呢?”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自然难以回答木兰花的话,是以她们都不出声。木兰花又问道:“在机场的电话间,又怎会有金发女郎在他的怀中呢?”
粮秀珍嘟起了嘴,道:“他是那样说的嘛!”
木兰花道“他那样说,你就应该把他的话听完!”
穆秀珍的嘴噘得更高,她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出,这时,她一方面仍在对那句话生气,一方面又在生自已的气,不该话未曾听完就放下了电话。另一方面,她又在担心,不知道云四风究竟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木兰花来回踱着步,一时之间,她们三个人谁也不出声,又过了十分钟,电话铃又响了起来,木兰花拿起了电话来。
她希望听到云四风的声音,但是她却失望了。
那是接线生的声音,道:“查询的结果,那面的通话人突然离去,小姐,长途电话费,要你们负责缴付。”
木兰花道:“好的,请寄账单来。”
她放下了电话,道:“秀珍,四风突然离去,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故。他已到了哥本哈根,至于他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只知道一点——”
穆秀珍忙道:“我们知道什么?”
“我们只知道,有一个金发的丹麦女郎,在他的怀中,在那以后,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我们就无法料得到了!”木兰花回答着。
穆秀珍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
那以后发生的事,不但木兰花料不出,就是云四风,也是万万料不到的,当接线生令他准备通话之际,他立时不再去理会那金发女郎了。
可是,也就在那时候,那金发女郎却突然向他的怀中,倒了下来,而恰在那时候,云四风也听到了穆秀珍的声音。
他觉得十分狼狈,一面伸手,想推开那金发女郎,他自然也向那金发女郎打量去,可是一看之下,他陡地吸了一口凉气!
那金发女郎的脸上,呈现一种可怕的青紫色,她的双眼圆睁着,瞳孔散乱,一着就知道,她已经死于中毒了!
如果穆秀珍不是那么心急,两次打断了云四风话头的话,那么她一定可以听到云四风在两次说有一个金发女郎在他的傻中之后,下面还有一句“她死了”!
但是云四风根本没有机会说出来,穆秀珍却已放下了电话,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云四风实在无从向穆秀珍作任何的解释!
而且,就算穆秀珍不曾放下电话的话,也是不容许云四风作任何解释的。试想,云四风是在机场的电话间中,电话间的门是玻璃的,任何人只要向电话间张望一眼,就可以看到他的怀中,有着一个已经中毒死去的金发女郎!
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他第一要务,自然是先处理了那金发女郎再说,他将那金发女郎的身子转了过来,使她的脸向着墙。
那样,即使有人从外面张望,也看不出那金发女郎是死了的。而就在他将那金发女郎的身子转过去之际,他听到“拍”地一声响,一直提在那金发女郎手中的一只正方形的手提箱,跌了下来。云四风顺手将手提箱提开些,却发现那手提箱十分沉重。
他只将那手提箱提了一下,便将之放了下来,然后,他拉开了门,他看到两个男子,向他走了过来,他忙压低了声音,道:“快,请叫警察来!”
那两个男子,离他已不过七八尺远近了,应该是可以听到云四风的话的,可是他们却全然不理,仍然向着他疾走了过来。
云四风已然觉出事情不妙了,他立时想将门关上。
可是,他却已然慢了一步,当他想将门关上的时候,那两个男子中的一个,已突然伸出一条腿来,将电话间的门卡住。
而且,他另一只手,也已伸了进来,搭在云四风的肩头之上,云四风倏也一扬手,将他的手打脱,紧接着一拳,便待击向那男子的下颔!
云四风的这一拳,如果击中了那男子的下颔的话,那么至少可以令得那男子向后翻几个筋斗。但是他那一拳攻到一半,便收住了势子。
那是因为,另一个男子也跨前一步,来到了他的身边,云四风立时觉得一件硬物向自己的腰际顶了一顶,那男子的手中拿着一卷报纸,就在云四风低头看去之际,那男子展了展报纸,露出了遮在报纸中的一柄手枪来。
同时,那男子沉声道:“中国人,别乱动,出来!”
云四风吸了一口气,因为他看到那柄手枪,是配有极新型的灭声器的,云四风知道,那柄抢不会发出比拍一下手更大的声音,就可以杀人!
而如果他再乱动的话,那么,电话间中就可能有两个死人,而不是一个了,他自然不想变为死人,是以他便向外走了出来。
他向外走出来,那用枪对着他的男子,便向后退去,而另一个男子,则走进电话亭去,他一进去,便立时又退了出来。
在他的手中,已提着那金发女郎的手提箱,他一出来之后,向另一人一扬首,道:“安黛死了,东西还在,我们走!”
那用枪指住了云四风的那人道:“这中国人怎么办?”
那人冷冷地望了云四风一眼,吩咐道:“将他赶进电话亭去,让他去和安黛作伴好了!”
那人扬了扬手中的枪,道:“进去!”
云四风的心陡地向下一沉,他知道自己已然到了生死关头了。对于那两个男子,和那名宇叫着“安黛”的金发女郎,他们究竟干的是什么勾当,云四风可以说一无所知!但这时,他却知道,那人一定是想杀自己来灭口了!
云四风开始向后退去,他才退出了一步,突然整个人向上,横飞了起来,双脚踹向那人的下颔,这一下飞脚,当真是快疾无比,那人猝不及防,猛地向下倒去,手向上一扬,手枪也脱了手,他是跌出了两三码开外!
本来,在电话间前发生的事,并没有什么人注意,但是那人突然被云四风的一下双飞脚踢倒,立时有几个女人尖叫了起来。
云四风飞身踢人,他自己自然也跌倒在地,但是他立时一跃而起。当他跃起之际,那人也已爬起了身来。这时,提了那女子手提箱的那人,已拔脚向另一个方向,奔了出去,云四风叫道:“快叫警察,拦住那人,小心,他有枪!”
他一面叫,一面身子又疾扑而出,那人刚站了起来,云四风便已扑到,又将他扑跌在地上,但是那人的身手也十分矫捷,云四风一把未曾抓住他,他在地上,迅速地向前爬出了几步,又站起身,向前飞奔而出,云四风连忙追了上去。
他们两人的追逐,已令得机场大厦里面,起了极大的混乱,警笛声也传了过来,他们都奔跑得十分快,转眼之间,已奔出了大厦。
才一出大厦,一辆开篷车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来,那人纵身一跃,便跳进了车厢,云四风也在这时赶到,他也不顾一切地跳进了车子。
那辆车子几乎未曾停过,接着,便以极高的速度驶走了,在车子驶走之后的两分钟,警察才赶到,但那时,那辆车子,已踪影不见了。
在一旁目击当时情形的人,纷纷向警察讲述当时的经过,有两个记忆力强的人,还向警察讲出了那辆汽车的车牌号码和形状。
不久,电话间中,金发女郎的尸体也被人发现了,更多的警员和警官来到了机场大厦之中,追踪那辆汽车的警车,也早已派出去了……
※※※
当晚,一直等到午夜十二时,仍然未曾再接到云四风的电话,穆秀珍急得唉声叹气,木兰花也一声不出,最后,木兰花道:“秀珍,云四风究竟有了什么意外,他在那么远的地方,你着急也是没有用的,还是快睡吧!”
穆秀珍却固执地摇着头,道:“不,我要等他的电话,他……他如果不是不能自由行动的话,一定会打电话给我的。”
木兰花叹一声,她知道穆秀珍所说的是事实。
如果云四风可以自由行动的话,他怎会不再打电话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是,他究竟遇到了什么意外,才令得他不能自由行动呢?
木兰花虽然有着极精密的分析能力,但是在一点线索也没有的情形之下,她自然也不能对发生了什么事,作出任何的估测。
她知道,不但秀珍睡不着,她和安妮两人,也是同样睡不着的,因为云四风是她们如此密切的朋友,
穆秀珍又开始不安地踱着,木兰花撑着头在沉思。就在这时,突然在花园的门口,传来了几下汽车喇叭声。
安妮第一个抬起头来道:“高翔哥哥来了!”
木兰花看了看钟,已经十二时半了,高翔在那样的深夜,为什么前来?但是一听到那喇叭声,她们三人都知道,那确是高翔来了!
穆秀珍连忙冲了出去,打开铁门,和高翔一起走了进来,高翔看到客厅中的情形,也不禁一呆,道:“咦,你们还全没有睡的意思?”
“没有,你又有什么特别的事?”木兰花问。
“很奇怪的一件事,国际警方来了一个十分紧急的电话,要调查一个人在哥本哈根机场上打来本市的一个长途电话,而那个电话,竟是打到这里来的!”高翔回答。
穆秀珍直跳了起来,道:“是啊,那个电话,为什么要调查?四风究竟怎么了?他发生了什么意外,国际警方说些什么?”
穆珍秀的说话,像机关枪一样地扫了过来,如果换了别人,一定莫名其妙了,但高翔终究是思路十分灵敏的人,他“啊”地一声,道:“那中国人是云四风?”
穆秀珍捉住了高翔的手臂,摇动着,道:“不错,是他,他究竟怎么了,高翔,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高翔的两道浓眉紧蹙着,道:“奇怪,怎么会是云四风呢?国际警方是应丹麦警方所请,要我们调查这个电话的,他们说,在机场的电话间中,发现了一个金发女郎的尸体,而又有人看到一个中国人和两个男子打架,后来追出了机场,又一起跳上一辆敞篷车子走了。”
“后来呢?后来呢?”穆秀珍连声问。
“一小时之后,警方在街上发现那辆车子,但是车上没有人,整件事一点线索也没有,只是接线生提供消息,说那中国人在出事前,曾打过一个长途电话,是打到本市来的,警方记录了号码,要求我们对这个号码的主人作调查。”
木兰花道:“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没有了。”
“那死去的金发女郎呢?是什么身份。”
“他们没有说明,奇怪,四风怎会牵涉进那样一件事中的?那分明是一件十分严重的罪案,四风到北欧去是做生意去的啊!”
木兰花道:“那当然是一件偶发的事情,高翔,你立时答覆国际警方,最好直接找我们的朋友纳尔逊,告诉他,我们愿意帮助这件事。”
高翔点着头,走了过去,拿起了电话。
木兰花来回踱着,在高翔和纳尔逊通话之际,她又安慰着穆秀珍道:“秀珍,你放心,我们到哥本哈根去,去把事情弄清楚。”
穆秀珍双眼含着泪,默不作声。
她在爱情上,已受过一次极严重的打击,她所爱的人,在飞机失事中丧生,现在,她心灵上的创伤,刚被时间冲淡,她再坚强,也经不起另一次打击的!
木兰花自然知道这一点,是以她知道,现在不单是云四风遇了险,穆秀珍更是在极度的危险之中,如果云四风有什么不测,穆秀珍是一定会崩溃的了!
所以,当高翔放下电话之后,木兰花便急急问道:“怎么样?纳尔逊说什么?”
“纳尔逊请我们立时出发,他说,哥本哈根警方的负责人,将会在机场上迎接我们,他又说,那死去的金发女郎的身份已然查明,是一个模特儿,一向被怀疑和制造假画的集团有关,兰花,我们立时就出发,如何?”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高翔,你和安妮留下来,我和穆秀珍去就行了,我想,为了赶时间,我们当然要向军方借喷射机,也只能允许两个人去。”
高翔向安妮望了一眼,安妮低着头不出声。
安妮当然不喜欢留在家中,虽然有高翔陪着她,但是高翔的公务非常之忙,那等于说,木兰花和穆秀珍走了之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然而,安妮却也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咬着指甲,她也知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必需尽快地赶到哥本哈根去,早到一分钟都是好的。
而她行动不便,如果硬要跟去,那只是累赘!
高翔只向安妮望了一眼,便已完全在她脸上的神情上,看到了她的心意。但是高翔却也不能给她丝毫帮助,他只是在她的肩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道:“好,安妮,那么今晚你就搬到我那里去,和我一齐住。好么?”
安妮仍然不说什么,勉强点了点头。
穆秀珍本来,一定是会上去安慰安妮的,可是这时,云四风出了事,她自己的心中也乱得可以,是以她只是道:“高翔那么你快和军方去联络!”
高翔答应着,又拿起了电话。
十分钟,木兰花和穆秀珍已带备了一切应用的东西,带着安妮,一齐上了高翔的车子,向机场疾驶而去。
半小时后,在蹬火通明的跑道之上,一架小型的喷射机,发出震耳欲声的声响,在跑道上只滑行了极短的距离,便冲天而起。
那架喷射机,一开始就以极高的速度平行,是以,当它机头向上一昂,一飞上天空之后,便立时看不见了。
驾机的是木兰花,穆秀珍坐在她的旁边。
那架喷射机,已是她们可以得到的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可是穆秀珍还是紧握着拳,嫌它太慢,她最好一下子便到了哥本哈根!
※※※
云四风突然跳进了那辆敞篷汽车,由于汽车几乎没有停过,是以他才一跳进车子,身子便突然向后一仰。
而那时候,比他早跳进来的那人,却已转过身来,立时双手用力叉住了云四风的咽喉,云四风给他叉得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他连忙双腿一曲,顶住了那人的腹部,然机,双脚猛地用力,向外疾弹了出去,将那人的身子,蹬了起来。
云四风的那一蹬,蹬得十分有力,那人的身子,向上直翻了起来,翻过了前排座位的椅背,压在司机的身上。
司机在猝然之间,被一个人压了下来,车子便猛地向旁一侧,几乎已要撞在一根电灯柱之上了,但是那司机的驾驶术,却十分高超,他立时用左肘顶开了那人,又将车子转了过来,车子一直在急驶着,是以在转动之际,轮胎和路面发出了可怕的磨擦声来。
云四风自然不肯就此放过那人,他连忙一俯身,伸手想去勾那人的颈部,可是,也就在他一欠身之际,他的后脑之上,便受受了重重的一击!
云四风在受了那一击之后,只来得及用力向后挥了一拳,但是那一拳,是不是击中对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已昏过去了。
车子中,本来只有司机、云四风和被云四风从机场大厦中追出来的那人,是以云四风全然未曾提防还会有第四个出来的。
而那第四个人,却是从汽车后排座椅之下,突然钻出来的,那是一个身形矮小,但是一脸精悍之色的汉子。
他用来击向云四风后脑的,是一柄手枪的枪柄,云四风一昏了过去,他就将云四风的身子孜了下来,沉声道:“快通知接应的车辆前来。”
那司机答应了一声,将一具小型的无线电通讯仪,递给了他身边的那人,那人接过了通讯仪,道:“接应车第二号快照预订计划驶来!计划提前执行,现在立时开始行动,立即开始行动!
敞篷车继续向前疾驶着,转过了两个弯后,一辆枣色的大房车,迎面驶来,当两辆车子交错的时候。车子一齐停了下来。
那矮小的汉子首先跳下敞篷车,接着,便由另外两人,将云四风塞进了大房车的行李箱,他们两人并没有登上大房车,只是若无其事地向外走去,而那矮小的汉子则进了大房车的后厢,穿制服的司机,立时发动了车子。
这一切经过,还不到半分钟,那条街道十分静僻,根本没有人看到,而等到哥本哈根警方人员赶到之际,已只有那辆空无一人的敞篷车了!
那矮小的汉子端坐在大房车的后厢,看来,他像是一个成功的工业家,或者是去参加内部会议的部长一样。
他在车子转了一个弯之后,便在前座椅背上按了一按,拉开了一块板来。在豪华的大房车之中,那地方通常是一个小型的酒柜。
那汉子拉下了那块板,看来,也像是打开了一个小酒柜,因为里面放着几瓶酒,和几只名贵的水晶玻璃酒杯。
他拿起了其中的一瓶酒,可是他却并不是准备斟酒,他在瓶塞上按了一下,酒瓶的底,便弹了开来,原来那是伪装得十分巧妙的无线电通讯仪!
他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又用十分低沉的声音道:“东西找回来了么?”
从通讯仪中,却立时传出了一个听来十分惶急的声音,道:“波士,我是和三号一齐去的,我们在机场大厦分头逃走,安黛的手提箱,是三号带走的——”
那声音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
“讲下去!”那矮小的汉子用命令的口吻说着。他大约五十岁,衣着精美,他的头部和他的身形相比较,显得太大了些,但是他炯炯有神的双目,却令得他看来十分威严,有着一股慑服人的力量,他又道:“三号怎样了?”
“三号和我分途逃走,”那声音急促地道,“他走得很安全,并没有人追他,那中国人只是追我,他应该……应该回到总部来了。”
那汉子“哼”地一声,道:“然而,他没有回来!”
“是的,他还没有到,波士,我已经调查过了,他出机场大厦时,还有人看到他,他拒绝搭我们自己的接应车,却说为了安全的理由,而改搭了一辆计程车,我们也找到了计程车的司机,他说,将三号载到了丽兹酒店门口,三号就下了车!”
那矮小的汉子显然十分之暴怒,因为他两边额上的青筋,都可怕地暴现了出来,在他的喉间,也发出了一阵似咆哮非咆哮的声音来,只听得他道:“听着,这是我的命令,到丽兹酒店附近,一切港口、公路、机场处去寻找三号,还有,要将他活着带回来见我!”
“是!是!”那声音立时答应着。
那汉子将酒瓶底的盖子关上,将酒瓶放进了原来的位置,他的脸色,铁也似青,十分难看,隐着一重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车子继续向前直驶着,云四风在行李箱中,也慢慢地醒了过来。当他才开始有知觉的时候,他只觉得后脑阵阵剧痛。
在那一刹间,他几乎什么事也记不起来,只是本能地伸手向后脑摸去,和挺了挺身子。那时,他才发觉自己的身子是在一个十分小的小空间之中。
接着,他又觉出了轻微的震荡,他又知道自己不是在船上,就是在车子上,他立即又肯定自己是在车中,因为他听到了道路上的许多声音。
而且,当他神智渐渐恢复清醒之际,他也可以猜到,自己是在汽车的行李箱之中,而到了那时,一切事情的经过,他早已全想起来了!
他吸了一口气,呼吸暂时还没有困难,眼前一片漆黑,云四风勉强翻了一个身,自他上衣袋中,取出了打火机来,“察”地一声按着了打火机,凭着打火机上的火光,他更可以肯定那是汽车的行李箱了,他立时熄了火,在他的鞋跟之中,抽出了一片很薄的钢片来。
云四风这次来到北欧,虽然是来做生意的,但是他生性最好设计新奇精巧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带在身上,绝不会妨碍他正常的行动。是以他身边仍然有不少工具可供利用。刚才他已藉着火光,看清那行李箱的锁,只消一片小钢片,就可以弄得开的了。
他又吸了一口气,先伸手在后脑肿起的地方,用力按了一按,使得疼痛不那么剧烈,然后,他用手摸到了行李箱的锁缝,将那片小钢片,慢慢的塞了进去。
等到小钢片塞了进去之后,他用手指顶着,用力将小钢片向上抬去,不到一分钟,他就听到了“拍”地一声响,行李箱的锁已被他弄开了。
云四风将行李箱盖顶开了寸许,向外看去。
他看到的是急速地在后退的路面。同时,他也看出,自己并不是在那辆敞蓬车上,而是在一辆十分华贵的大型房车之中。
而车子分明是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因为云四风将行李箱盖再顶开一些之际,他可以看到有很多车子都跟在后面,而且车速都十分高。
云四风既然已弄开了行李箱,他要脱困,自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但是车子在高速行驶之中,跳车是十分不安全的。
而且,公路上车辆不绝,云四风纵使能安全跳出行李箱去,后面的车子,也必然来不及停车,而会在他的身上辗过去的。
是以云四风并不妄动,他只是等着机会。
他取过了一怲工具,顶住行李箱的车盖,使车盖有一道三寸的隙缝,令得他观察起外面的情形来,可以更加省力些。
车子一直向前驶着,云四风在行李箱的隙缝中,可以看得出渐渐离开了市区,他侧头看去,看到公路两旁,有不少大规模的农庄。
他等了三十分钟左右,车子急速地转了一个弯,转进了一条两旁都是高大树木的小路之中,而且并没有别的车子跟着驶来。
云四风知自己跳车的机会来了,同时他也知道,那辆车子在折入了小路之后,很可能就快到目的地,自己不能再拖延了,
他将行李箱盖托高了尺许,双腿首先伸了出来。
这时,车子行驶的速度,仍然十分高,他双脚碰到了地,立时因为急速的磨擦,而令得双脚一齐弹了起来。
他连试了三四下,才突然身子向下一滑,滑出了行李箱,当他身子向前滑下之际,他已经立时缩成了一团!当他身子才一和路面接触之际,他接连打了几个滚,上衣立时被撕裂,他在可以自己控制之际,滚到了路边,才站了起来。
他向前看去,那辆大房车,这时正驶进了约在一百码开外的两扇大铁门。在大铁门之内,是一个极大极大的花园,那花园整理得十分之好,绿草如茵,许多冬青树全被修剪得圆球一样,而且花园中也竖着不少塑像,隐约还可以看到在花园中心,是一个很大的喷泉。
自然,还有一所极其宏伟的北欧式古代建筑物,耸立在花园的一端,在石阶之上,还有着四根洁白的大石柱。
云四风看到那辆大房车驶进了铁门,铁门便又自动关上,而铁门旁根本没有人,显然那两扇铁门,是由电流控制的。
云四风忙向旁奔出几步,来到了一株大树之后站定。除了后脑还在隐隐作痛之外,他没有受什么伤,他的上衣已被撕破,他索性将之脱了下来,顺手塞在树洞中。这时,云四风的心中,也十分乱,因为一切全是在如此偶然的情形之下,突然发生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已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他迅速地将在机场大厦中发生的事,又重新想了一遍。
但是,他仍然得不出任何结论来。
然而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一定有一件极大的罪恶事件,正在进行着,而也却恰好在那件罪恶的进行之中,无意间撞见了!
那个金发女郎死了,她似乎就是为了她那只手提箱而死的,因为她才死,就立即有人来抢走了她的手提箱。
那金发女郎的手提箱中有什么呢?云四风不知道,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打开来看,他只不过伸手提了一提,那手提箱十分沉重,他所知仅此而已。
而他自然也知道,如果他不是很快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弄开了行李箱,跳了出来的话,那么他一定被带进那所巨宅之中了
那所建筑物看来如此之宏伟,是不是这件犯罪事件的指挥中心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个犯罪事件一定是一个极大规模的组织所进行的了。
云四风想了约五分钟,最后,他才想到,他是应该立时设法去通知丹麦警方呢?还是先自行潜进那巨宅中去看个究竟。
云四风考虑了只不过极短的时间,他便已有了决定。他决定了这件事,不论是什么性质的犯罪事件,和他都是无关的。
所以,他也不应该擅自进行侦查,他必需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告知丹麦警方,这样对整件事只有帮助,可能这所巨宅便是丹麦警方一直要破获的匪巢啦!
云四风一有了决定,便立时向外走去。
可是就在这时,云四风便听到了一阵急速的犬吠声,自那所巨宅之中传了出来。云四风吃了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花园的铁门大开,四头狼狗,一齐冲了出来,而在狼狗之后,又跟着三四个彪形大汉!
狼狗一出了铁门,便向前直奔了过来,云四风心头的吃惊,实是难以形容,他知道,那些狼狗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来的!
他曾在那汽车的行李箱耽了那么久,优良的狼狗,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他的,云四风在那刹间,急忙向前,奔出了几步。
他在奔出了几步之后,狼狗的狂吠声更近了!
云四些回头看了一看,他的那件破碎的上衣,仍然在树洞之中,他的心中突然一动,那群狼狗不找到他则已,只要一找到他,一定先找到这件上衣!
云四风连忙又奔到了树边,将那件上衣取了出来,自上衣袋中取出了一只烟盒来,打开了之后,在一个钮掣上迅速地旋了几旋,然后将烟盒放还入上衣袋中,将上衣弃在树下,转身又奔,他一面向前奔,一面回头看着,最近的狼狗,离开路边,也只有二三十码了!
云四风在一株树旁停了下来,他迅速地向树上爬去。
当他爬到了离地约有十来尺高下的一根横枝之上时,只见那四头狼狗,已经冲进了林子,到了他那件上衣的旁边,围住了在狂吠。
这时,狼狗的吠叫声更是惊心动魄的,云四风居高临下,更可以将那四头狼狗,看得十分清楚,他是个十分爱狗的人,一看就看出,那四头狼狗,全是北欧的好种,放在任何狗展会上,都可以得到奖品的!
他的心中不免有一些可惜的感觉。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却是绝没有办法,作另一个选择的!那时,不但四头狼狗已围住了云四风的上衣在吠叫,那四名大汉,也已快赶到了,四头狼狗一看到主人赶到,吠得更急,但是也就在此际,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一下震耳欲声的爆炸声,夹着几团火球,四下迸射,狗叫声立时便停了下来。
只见那四头狼狗的身子向外滚去,有两头已立时不动,一头还挣扎着走了一步,但也立时倒了下来。有一头离那件上衣最近立时被炸得支离破碎!
那四个大汉行动十分快捷,当爆炸突如其来发生之际,他们立时在地上伏了下来,爆炸一过,他们又冲向前来。
他们一冲到了近前,便立时各自散了开来,藏在树后。
云四风在树上向下望去,只见那株树也被爆炸的力道,将树身削去了一大片,地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土坑,他对自己设计的那只“烟盒”,表示十分满意,四头狼狗已被炸死,他们无法知道自己正确的隐藏地点了!
而即使他们再派狼狗出来的话,也没有用了,因为爆炸之后的火药味,如此之浓,一定会将所有刖的气味都一齐盖过去的。
但是,云四风也不是完全安全了,他虽然用那只有着精巧的爆炸装置的烟盒,炸死了那四只狼狗,但是那也只不过是暂时逃过了难关而已。
而敌人方面,却也一定可以知道,他就在这里的附近,他如果想要脱身,去通知警方的话,还需要经过极大的努力!
他躲在树上,一声也不出,他身上没有什么远距离攻击武器可供使用,是以他只好等着,他听得那四个大汉之中,有一个人正在讲话,但是却又听不清他是在讲些什么。
从那人的声音听来,他好像是在利用无线电对讲机在和人通话,约莫过了三五分钟,才听得有人高声叫道:“中国人,你是没有逃走的机会的,快现身出来,我们的波士要见你,立即就会有很多人包围这里,你绝不会有机会的!”
云四风仍然不出声,但是他却知道,那人倒并不是对自己虚言恫吓的,因为他可以看到,又有十来名大汉,从那扇铁门中走了出来!
云四风苦笑着,自己只有一个人,对方的人手如此之多,而且,事情又发生在对方的巢穴附近。云四风刚才还在想,那一下爆炸声可能会引得别人前来,但现在看来,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了,因为这里离公路十分远,而附近又绝没有别的房子!
那人继续在叫着,遗:“中国人,从树上下来吧,我们知道你一定躲在树上,我们的人已带着催泪气体来了,你是躲不过去的。”
云四风仍然不出声,那十来个人,也迅即来到了林子中,他们之中的三个人,手中全执着样子十分奇特的枪枝,他们赶到了之后,其中的一个,立时向一株树上,放了一枪,只听得“砰”地一声响,浓烟立时从树叶中冒了出来!
那是催泪烟!
而林子中的树木并不是十分多,他们就算向逐株树上放射催泪烟弹的话,云四风也最多只能再躲藏半小时,而绝不能再躲下去的了!
而那在高叫着的人,又叫了起来,道:“中国人,你看到了没有?你是躲不过去的,而波士并没有命令我们杀害你,他要和你谈谈,你不妄动,不会有生命的危险的!”
云四风在考虑着,但是就在那几句话间,那几个执着催泪枪的人,又已放了十来枪,其中有一枪,是射向云四风身边不远处的一株树上的。
云四风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的了,他无法抗御催泪烟,他就必然会被人家赶下来,而与其被赶下来的话,那还不如自己走下来了。
云四风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行了,我下来了!”
他一出声,下面林子中十几个大汉,便立时散了开来。云四风身形向下一沉,双手抓住了横枝,这时,他双足离地,仍有七八尺高。
但是,他却毫不考虑,双手一松,身子便向下落来,他身子在落地之际是蹲着的,但立时向上一弹,便已站直,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我在这里了!”
那十来个大汉一齐向他围了上来,神色都十分紧张,反倒是云四风,十分轻松,道:“你们何必那么紧张?我一个人,可以打得过你们那么多人么?你们的波士在什么地方?我想他既然想见我,一定很心急地在等我了!”
那十来个大汉之中,走出一个人来,那人先挥了挥手,其余的人便都让开了些,那人才道:“是的,波士正等着你,请跟我来。”
那人转身便向林外走去,云四风跟在他的后面。其余的人,又跟在云四风的后面。云四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人,是排成了一个扇形,跟在他后面的,当然是为了防范他逃走了。云四风心中一面觉得好笑,一方面却也十分变虑。
他觉得好笑的是,这时候,他是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的,但是对方却仍然那样小心翼翼,未免有点过份。然而,这一点也正是他所变虑的。因为对方在那样的情形下,仍然戒备得如此之严,可知自己要脱身,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从那些人的行动来看,都十分熟练,指挥他们的人甚至一句话也不必说,只要挥挥手就可以了,如果不是久经训练,是不可能有那样情形出现的!
云四风跟在那人的身后,一步步向那两扇大铁门走去,他心中深感到,向那两扇大铁门接近一步,便等于是向一个极大的危机接近一步!
然而,当危机降临到他身上之前,他却全然无法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危机!不到十分钟,云四风已走进了那两扇铁门。
那两扇铁门,是敞开着的,但在他们这群人通过之后,便自动关上,云四风也不回头去看,只是打量着眼前的花园。
那花园是经过精心照料的,草地上一点杂草也没有,在圆球形的冬青树下,种植着一簇一簇的玫瑰花。
等到云四风来到了石阶上时,他看到了一排极其宽阔的落地长窗,并且可以看到大厅上铺着的镶金线的名贵土耳其地毡。
云四风终于踏上了那种地毡,他也立时看到,在一张天鹅绒的安乐椅上,一个瘦矮的中年人,正用炯炯的目光,打量着他。
云四风同样地打量着那汉子,从那汉子的气派看来,云四风便已经可以知道,那一定就是那群大汉口中的“波士”(老板)了。
他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来。
那汉子打量了他好一会,才道:“请坐。”
云四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而且,不等那汉子出声,他便打开了几上那只烟盒,取了一支烟,点燃了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那汉子有神的双目,仍然注定在云四风的身上,等云四风将那枝烟吸了将近一半时,他才开口道:“你是中国人?”
“是的。”云四风立时回答。
那汉子问道:“你,就是木兰花?”
云四风一听得对方那样问法,不禁陡地一呆,但是接着,他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木兰花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连得那家伙也有所闻,但是那家伙竟然不知道木兰花是一个女孩子,这不是太好笑了么?他笑了片刻,道:“我当然不是木兰花,我是女孩子么?”
那汉子的神情,一直十分严肃,他道:“我也听说木兰花是一个女孩子,但是我却不相信,因为我听到过不少有关她的事,似乎不是一个女孩子能做得出来的!你认识她么?”
“当然认识,”云四风回答得很响亮。“她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妹妹穆秀珍更是我的好朋友,”那汉子耸了耸肩,道:“那么,如果你有了危险,木兰花会来救你么?”
云四风呆了一呆,他本来想说“当然会的”,可是这一句话还未出口,他的心中,便陡地一动,觉得对方那样说法,内中大有文章!
他迟疑了一下,才反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放肆地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我不相信你不明白,哈哈,我想你一定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的了!”
云四风只感到一股寒意,他已知对方绝对不怀着什么好意的了。可是,他仍然一点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身份,干的是什么勾当!
那汉子继续笑着,伸手直指着云四风的鼻子,道:“你,可以说是我们的意外收获,你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有你,木兰花就会来和我见面了!”
云四风的头向后徵徵仰着,不让他的指尖碰到自己的鼻子,他不等那汉子将话说完,陡地伸出手来,向那汉子的手腕抓去!
但是那汉子的动作,却十分灵活,云四风才一伸出手去,他便立时缩回手来,云四风一抓抓了个空,在他身后,立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呼喝,道:“别乱动!”
同时,云四风也感到一根金属管子,在他的后脑上撞了一下,不消说,那自然是一柄手枪的枪口了!
那汉子又笑了起来,道:“是的,先生,别乱动,照我的呀咐去做,你是木兰花的好朋友。你可有想到和她通一个长途电话么?”
云四风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那汉子拍了拍手掌,道:“拿电话来!”
他一吩咐,立时便有人答应,推着一只小几,来到了近前,小几上是一具电话,那汉子向电话指了一指,道:“和木兰花通电话,照我的话讲。”
云四风考虑了并没有多久,便拿起了电话来。
他耐心地等着接线生接通越洋长途电话,可是,木兰花家中的电话铃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来接听,因为,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都已不在家中了!
木兰花和穆秀珍已经到丹麦来了!
木兰花驾驶的小型喷射机,降落在哥本哈根的机场时,是黄昏时分。她们的飞机才一停下,一辆车子已然来到了近前。
木兰花按钮令得机舱的舱盖升起,她和穆秀珍一齐下了飞机,只见一个体格十分强壮的红发男子,自那辆车子中走了出来,直趋她们面前,道:“两位就是穆小姐么?我是这里的警官,鲁达司,两位准备在什么地方居住?”
木兰花皱了皱双眉,道:“鲁达司先生,我们并没有考虑到这一个问题,我们一个最好的朋友出了事,我们希望立即展开工作!”
木兰花的话,似乎使鲁达司感到意外,他呆了一呆,才道:“可是……可是我们对这件事,却还只掌握到极小的线索。”
“我们可以就从那一点线索着手的。”木兰花回答。
鲁达司点头道:“看来,有关你的很多传说,都并不是夸大的,木兰花小姐!”
鲁达司那样讲法,自然是对木兰花立时展开工作,根本不考虑到休息一事,表示十二分的钦佩。但是木兰花却谦虚地笑道:“警官先生,凡是传说,总是夸大的!”
鲁达司爽朗地笑了起来,道:“请登上我的车子。”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一齐登上了车子。
达鲁司坐在一个穿警员制服的司机旁边,而木兰花和穆秀珍则坐在后面,车子驶出机场之后不久,天色便迅速黑了下来。
哥本哈根是欧洲几个最美丽的城市之一,它的夜景格外美丽,穆秀珍本来是最喜欢旅行和发问的,可是这时,她对美丽的城市夜色,却视若无睹,只是紧张地搓着手,木兰花则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外面,鲁达司也不说什么,显然他是准备到了警局之后,才向她们详细解释他所获得的那一点线索。
车子在半小时之后,驶进了一所相当宏伟,但看来有点古老的建筑物的大门,进了大门之后,是一幅很大的空地,停着很多车子。
当鲁达司的车子停下,他们一齐从车中走出来时,来往的警员和警官,都对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投以奇异的眼光。
因为他们是很少有机会看到那样美丽的东方女子的。
鲁达司带着她们,直来到他的办公室,他请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才道:“事情发生的经过,你们已经知道的了。”
“是。”木兰花立时回答,
“我们至今为止,所获得的唯一线索,便是那个死者,这里便是她的资料!”鲁达司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木兰花的面前。
木兰花打开了文件夹,看到了好几张相片,相片中是一个十分美丽的金发女郎,那金发女郎就是突然死在云四风怀中的安黛。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她的住所,你们去搜寻过?”
“是的,她一个人,住在一幢十分高级的公寓大厦之中,我们去搜寻过,发现了两幅伪造的伦勃朗油画,她是一个职业模特儿,但是我们早就怀疑她和一些伪造的艺术品有关,她经常去美国,我们就是怀疑她是去推销伪制艺术品的。”
木兰花缓慢地问道:“那么,你们是不是认为她和某一个集团有关呢?”
“我们的确这样想过,但是却没有证据,有一个时期,我们对安黛也进行过跟踪,可是也没有什么发现。”
木兰花“嗯”地一声,想了片刻,才道:“我们还要到安黛的住所去观察一下,是了,那辆车子怎么样?有什么值得注意之处么?”
鲁达司呆了一呆,道:“你是指——”
“我是说,我们的朋友云先生,追一个人离开机场,有人目击他登上了一辆车子,那辆车子,后来是在街边被发现的。”
“是,那辆车子,是属于一个农庄的主人所有的。”
“可有对那农庄的主人进行调查?”
“有,但那是不必要的,那农庄主人早在一星期之前,便已将那辆车子报失了,那些人显然是用偷来的车子行事的。”
不法份子用偷窃来的车子,从事不法勾当,这本来是十分普通的事。但是木兰花听了之后,却皱起了双眉,穆秀珍知道,木兰花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才会有那样神情的,她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此际,她才问道:“兰花姐,你想到了什么?”
木兰花缓缓地摇着头,道:“很难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她讲到这里,又问道:“我可以得到那农庄的地址,和农庄主人的名字么?”
鲁达司似乎对木兰花的这个要求,有点觉得多此一举,但是他还是有礼貌地回答,道:“可以,我可以叫我的秘书抄给你。”
他按下了对讲机的掣,将木兰花的要求转达了下去,木兰花又道:“我还有一点请求,你们别再对那农庄,采取任何行动。”
“我们早就不对他采取行动了——小姐,那农庄真的值得可疑么?”
木兰花并不回答,只是道:“我只不过那样想而已,对了,安黛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可有验尸报告么?”
“有的,她中了氰化物毒,毒品是早已含在她口中的,她在突然之际,咬破了毒品的外壳,所以她立时毒发身死了。”
木兰花几乎一直紧蹙着的双眉,这时突然舒展了一下。
穆秀珍又知道,木兰花一定又想到什么了,但是她却没有问,因为她明知自己就算问的话,木兰花也绝不会回答自已的。
木兰花似乎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办公室中静了下来,几分钟后,一位女警官拿着一张纸进来,交给了鲁达司,鲁达司又立时转交给了木兰花。
木兰花看了一眼,放入了衣袋之中,她站起身来,道“我希望向你借两样东西:一辆车子,和一张详细的道路地图。”
鲁达司忙说道:“小姐,你不是希望单独行动吧?”。
木兰花却毫不考虑地道:“是的,我认为我们的朋友在极度的危险之中,大规模的行动,不但不足以救他,反倒容易使他的处境更危险。”
鲁达司的神情十分尴尬,木兰花又道:“我们的要求,或许使你难堪,但如果这件事的背后,隐藏有什么重大的犯罪行为的话,我们先去进行单独的侦察,对整件事情,也是有利的。”
鲁达司忙道:“我倒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两位小姐来到我们的国家,对两位的安全,我有责任保护的。”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警官先生,照你那样说法,我们不像是救人,倒像是求保护来的了,千万别那样想,那会使我们难堪的。”
鲁达司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道:“既然你们坚持,我自然不反对,我会给你们一辆怪能十分好,而且有多种附属作用的车子给你们,一份详细的全国交通道路图,也可以借给你使用,你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么?”
“没有了,谢谢你,我只不过还有一件事要请问你。”
“请说。”
“哥本哈根市港口的艺术雕塑美人鱼像的头部,被人锯了下来,那是贵国的损失,请问,已找回来了么?”木兰花突然问及了和云四风失踪,看来是全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鲁达司叹了一声,道:“这件事,也正是由我负责的,到如今为止,我们甚至连最细微的线索也得不到,我们已准备放弃寻找了!”
穆秀珍忍不住道:“那怎么行?港口上的那美人鱼,难道便一直没有头么?那会破坏了整个城市的美丽的。”
“多谢你对我们艺术的关攘,穆小姐,但我国的艺术家,已决定照原来的样子,一模一样仿制一个接上去,可以接得十分巧妙,看不出痕迹来。”
穆秀珍没有再说什么,鲁达司又望向木兰花,木兰花也不再问问题,道:“我们准备立时就出发,车子在什么地方?”
“请跟我来!”鲁达司向办公室外走去。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跟着他来到了一个车房之中,那车房中有不少技工正在工作着,也停着不少辆车子,鲁达司指着其中一辆看来十分残旧,式样也已古老得可以的车子道:“你们可以,使用这一辆车子,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车子。”
木兰花只是用心地听着,但是穆秀珍却现出怀疑的神色来,鲁达司向一个技工招了招手,道:“你过来,向这两位小姐解释这辆车子的好处。”
那技工满身油污走了过来,将手按在那车子的车顶上,道:“这可以说是世上最好的车子之一了,它的加速系统是无可比拟的,在四秒钟之内,便可以由静止到六十哩,而从六十哩到两百哩的速度,只需要七秒的时间。”
“你有没有弄错?”穆秀珍叫了起来,“这辆老爷车,可以达到两百哩的高速?”
“小姐,”那技工有礼貌地回答,“应该是两百六十哩,我们将最残旧的车身,配上最具威力的机器,不过那车子内部倒是很舒服的,在驾驶位之旁,有一小部份是可以揭起来的,那里有四个掣有着不同的用途。”
那技工讲到这里,抬起头来向鲁达司看了一看,像是在请问他,是不是应该将那四个钮掣的用途,讲给木兰花她们听。
鲁达司点了点头,道:“这辆车子,将由这两位小姐使用,你自然要将那四个钮掣的用途,告诉她们的。”
那技工打开了车门,将那一块坐垫,揪了起来,果然现出了四个按钮,他指着第一个道:“按下这个按钮,在车头灯和车尾灯之旁,共有四管机枪,会自动发射,四挺机枪,一共有四千发子弹,配上高超的驾驶术,可以在任何情形下冲出来的。”
木兰花回头望了鲁达司一眼。
鲁达司是一个地位十分高,经验也极之丰富的警官,他自然立时在木兰花的眼光之中,看到了她心中的感激。
“第二个按钮的作用十分怪,按下它之后,车顶会揭开,前排座位上的人,会从座位上弹起来,那是为了逃生而设计的。第三颗钮掣,可以令得车子驶进水中,当作一艘快艇,至于第四个按钮,那最好不要用到它。”
“为什么?”穆秀珍问。
“因为在按下它之后,二十分钟,整辆车子,就会爆炸,而这辆车子,是我们全体人员许多心血造成的。”
木兰花伸出手来,和那技工握了一握,道:“多谢你们,多谢你们全体,我会好好使用这辆车子的,并且尽量不让它毁坏!”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已和穆秀珍一齐跨进了车子,她将车驶了出来,虽然只是将车从车房中驶出来,但木兰花不单是一个高超的驾驶者,而且是一个对各类机械都有着深刻认识的人,是以她毫无疑问地便可以肯定,那位技工在介绍这辆车子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夸张。
她才驶出了车房,一位警官已将一份地图交给了她。木兰花向鲁达司挥了挥手,道:“事情一有进展,我就和你联络。”
鲁达司也挥着手,他喃喃地说了一句话。
但是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却都未曾听到这句话。而如果她们听到的话,她们一定会忍不住笑起来的,鲁达司在自言自语地道:“她们两人,甚至于不必吃东西么?”
※※※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当然不是不要吃东西的,而是她们的心中知道云四风的遭遇十分离奇,不容许多耽搁时间,所以她们根本未及考虑到吃东西。
她们驶出了警局,穆秀珍便问:“我们到哪里去?”
“到那农庄去,”木兰花立时回答,“你快在地图上找出那农庄的所在来,我们要尽快赶到那地方去。”
“那农庄?”穆秀珍怀疑地问着,“兰花姐,那农庄只不过是它的主人失窃了一辆车子,有什么值得去追查的地方?我们不到那金发模恃儿的住所去?”
穆秀珍虽然不同意木兰花的意见,但是她还是打开了地图,道:“要到那农庄去,我们需由市南面离开市区,才能到达。”
木兰花道:“你指点道路。”
穆秀珍仍道:“可是我不明白——”
木兰花道:“第一,这件事,一定是一个组织极其严密的犯罪集团干的,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从事的是什么勾当,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那个金发模特儿,是这个组织中的一份子——这从她的死法上可以看出来,组织严密的犯罪集团,和国家控制的情报机构相同,要求其成员在必要的时候自杀,他们所采取的办法,大多数是嚼破口中的毒药囊!”
“可是,那金发女郎在机场大厦中,为什么要自杀呢?你既然肯定了她是犯罪集团的一员,你就更应该到她的住所中去才是!”
木兰花道:“我不到那金发女郎家中去的原因,第一,警方已去过了,我相信你不会反对我说鲁达司是一个十分精明的警官吧?第二,那金发女郎是犯罪集团中的一员,她一出了事,在警方还未曾查明她的身份之前,犯罪集团必然已先一步到达,将一切对集团不利的东西全毁减了,这便是鲁达司一无发现的原因,我们再去的话,岂不是白浪费时间?”
穆秀珍呆了半晌,道:“可是那农庄——”
“那农庄的主人,报失了一辆车子,后来这辆车子在街头出现,证明被别人使用过,这件事,看来和那农庄主人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是不是?”
“是啊。”穆秀珍回答着。
“可是你可曾想到,我已肯定了那是一个组织极严密的犯罪集团做的事,一个这样的犯罪集团会连一辆车子都要去偷么?”
穆秀珍呆了一呆,她已经得到木兰花的提示,而恍然大悟了。木兰花的推想能力十分强,当她一步一步地分析之后,事情的本质也暴露无遗了。
穆秀珍“啊”地一声,道:“兰花姐,你的意思是,农庄主人是故意报失,好使事后,警方找不到这辆车子的线索?”
木兰花迅速地将车子转了一个弯,点了点头。
穆秀珍又道:“那样说来,那农庄主人,是这个犯罪集团中的一份子了?”
“这一点倒不能肯定,但是至少是有联系。”
穋秀珍不再说什么,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街道上的路牌,然后参照地图,指挥着木兰花行车,不一会,她们已出了市区,车子在公路上疾驶了。
夜晚的公路上,车辆十分少,木兰花将车速提高到一百五十哩,车子仍然十分之平稳,公路的两旁并没有路灯,在转入了一条支路之后,连路面中心的闪亮提示灯也没有了,眼前一片漆黑,穆秀珍道:“兰花姐,照地图上看来,那农庄就在前面一哩半处。”
木兰花熄了车头灯道:“戴上红外线眼镜。”
穆秀珍将红外线眼镜戴上,木兰花自己也已一样地戴上了红外线眼镜,驾着车子,向前慢慢地驶去,几乎一点声音也没有。
红外线眼镜,令得她们在黑暗之中,可以看清东西,虽然所有的一切,全是笼罩在一种暗沉沉的红色光芒之下,和白天大不相同,但是她们却可以藉此在黑暗之中行车。车子在支路中驶出了哩许,她们已看到前面,有灯光射出来。
射出灯光的地方,是五六间木板屋。那五六间板屋的四周,全是空地,空地之外,圉着木栅,那是一个典型的丹麦农庄。
这时,在夜晚看来,那农庄在粗大的古树环绕之下憩睡,是如此之沉静,宁谧,看来实在和任何犯罪行为,都一点也扯不上关系。
木兰花在可以看到灯光之后,便停了车,打开车门,和穆秀珍一齐走了下来,在路的两旁,全是高大的树木,她们并不在路上前进,而是在路边的草地上,向前迅速地走近去,不消十分鑪,她们已来到了农庄的木栅旁边了。
当她们在农庄木栅边站定的时候,她们听到在板屋之前,传来了几下犬吠声,但是犬吠声都也立时静止了下来。她们两人等了没有多久,就翻过了木栅,开始向板屋走去,她们走过了一长列鸡舍,犬只又大声吠叫了起来。
木兰花向穆秀珍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穆秀珍去制止犬只的吠叫,穆秀珍向前奔出了几步,来到了板屋的侧边,一只狼狗吠叫着,向她扑了过来。
穆秀珍早已备了麻醉枪在手,她向着扑来的狗,射了一枪,那条狼狗在半空之中,便向下跌了下来,再也没有声息了。
穆秀珍连忙转过身,向前招了招手。她本来是想告诉木兰花,那大声吠叫的狼狗,已然受了麻醉,木兰花和她可以放心前进了。
可是,当她转过身去,想去招手时,却不禁一呆。
木兰花本来,就在不远处的一簇矮树之前的,但这时,木兰花却已不见了,穆秀珍呆了一呆,不知道是叫好,还是不叫好。
就在这特候,她听得背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那一阵脚步声虽然细碎,但是实在太急促了,是以令得穆秀珍立即知道,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她立即转过身来,她的反应可以说是极为快疾的,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她刚一转过身来,两枝双统猎枪已然指住了她的胸口,同时,只听得她身前的人喝道:“将手放在头上,抛去你手中的枪!”
如果穆秀珍是平举着她手中的麻醉枪的,她或者还可以拚上一拚,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
她呆了一呆,只得抛去了麻醉枪,将双手放在头上。
那两人一齐笑了起来,其中一个道:“木兰花小姐,你果然来了,我们的老板,已经早在等着你了!”
穆秀珍本来,想要大声否认,说自己不是木兰花的。
但是一转念间,她却忍住了未曾说出来。因为她想到,木兰花突然不见,不可能是和自己一样,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木兰花如果落入了敌人的手中,那么她一定会听到声响的。而今木兰花突然不见,自然是她发现有什么不对头之处,而又来不及警告自己,是以她便先躲了起来,以免两个人一齐落入敌人的手中。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那么这时,就让对方以为自己是木兰花,会对自己这方面十分有利的
所以穆秀珍并没有否认,只是“哼”地一声,道:“你们的老板是什么人?”
那两人却并不回答,只是道:“转过身去,向前走!”
穆秀珍不出声,她依着那两人的吩咐,转过了身,向前走去,她才走出了几步,便听得灌木丛中,传出了几下鸟鸣声来。
那几下鸟鸣,听来像是原来栖息在灌木丛中的鸟儿,受了惊恐,才发出鸣叫声来的,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是,那几下声音,听在穆秀珍的耳中,却完全不同了,她一听就听出,那并不是鸟鸣声,而是木兰花发出来的声音。
她也在声音中知道,木兰花很安全,而且,木兰花要她继续那样做,不要反抗,也不必害伯。穆秀珍仍在向前走着,轻轻地哼了几句歌儿。
转眼之间,她已转过了板屋,来到了后面一列猪舍之前,在穆秀珍背后的一个人,踏前几步,用枪柄在猪舍的红砖墙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那一猪舍的矮砖墙,原来竟是一个秘密通道的入口处,向旁移了开来。穆秀珍“哈哈”一笑,道:“原来你们的老板,与猪为伍的么?”
那两人忍受着穆秀珍的嘲笑,只是道:“请你由这里走下去,小姐!”
穆秀珍向下看去,只见猪舍的砖墙移开之后,一道钢梯通向下面。穆秀珍沿着梯子走下去,在她前面的一道门立时移开,穆秀珍感到愕然,因为在她眼前的,是一间十分华丽的休息室,厚厚的地毡,古典型的陈设,优美的音乐,在一张安乐椅中,一个瘦小的汉子,手中正在摇幌着一只酒杯。
那汉子一看到了穆秀珍,便立即道:“欢迎,欢迎!”
穆秀珍听得“刷”地一声,身后的门已然关上,在这间地下室中,已只有她和那瘦小汉子两个人了。那汉子仍然笑着,道:“木兰花小姐,你当真是名不虚传,当我决定在这里等候你大驾光际,我心中在自己问自己:木兰花会不会也像平常人一样,忽略了这条十分明显的线索呢?但我决定还是在这里等你,因为你若是想不到这一点,那就证明传说夸张,我也不必和你相见了,但现在证明你确然非同凡响!”
那汉子的声音,十分有力,他侃侃而谈,显得兴致十分之高。
穆秀珍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禁暗自叫了一声惭愧!
因为当木兰花提出这个早在好几天前就报失车辆的农庄,可能和事情有关之际,穆秀珍还曾和她争论过!
由此可知,木兰花的分析能力,是远在她之上了!
穆秀珍心中那样想,但是她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来,道:“那算什么?你就是是所谓老板么?机场大厦中的事,是你主持的?”
“对的,那事和我有关。”
穆秀珍究竟是心急的人,一听得对方直认不讳,立时走前几步,道:“那么,我们的朋友呢?他在何处?他怎么样了?”
那汉子却好整以暇,慢慢地喝了一口酒,才道:“当然,他很好,他正受着我帝王一般的招待,他很好!”
穆秀珍又踏前了两步,道:“他在哪里?”
那汉子摇着头,道:“那我却不能告诉你,我们刚见面,刚见面的人,是不宜谈及太多问题的,是不是?等我们之间——”
他话还未曾讲完,穆秀珍已忍不住了,那汉子就算站起来,只怕也要比穆秀珍矮上半个头,这时坐在安乐椅中,更显得他矮小,是以穆秀珍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不等他讲完,怒喝了一声,伸手便向他的头顶抓了下去!
可是,穆秀珍才一扬手,手刚向下一沉间,那汉子所坐的椅子,立时向后,滑了开去,滑开去的势子是如此之快,以致穆秀珍一抓抓了个空,几乎跌了一下!
台秀珍忙站直了身子,那汉子已厉声道:“小姐,如果你以为在这里动粗,而可以占到便宜的话,那么,你便大错而特错了!”
穆秀珍四面看了一下,地下室中仍然只有她和那汉子两个人,她根本不理会那汉子的警告,又待向前冲过去。
可是那汉子也在那片刻间,突然站了起来。
他刚一站起,只听得“刷”地一声响,一幅墙整个向下沉去,四个躲在墙后的枪手,立时现身出来,他们手中的枪,全集中在穆秀珍的身上!
那汉子又冷笑一声,道:“你看到了没有,小姐?我以为你早该注意到墙上的几幅画上,有异样之处的!”
他一面说,一面挥了挥手,那墙又“刷”地升了上来。
穆秀珍这时,向墙上看去,才看到墙上的四幅画上,各有两个掩饰得十分巧妙的小圆孔,那个四枪手分明是透过这几个小圆孔早就在监视她的了!
她的心中又暗叫了一声惭愧,她想,如果是木兰花的话,一定早已看出来,也不会妄动了,自己也必需和她一样镇定才行。
是以,她若无其事地笑了一笑,道:“好了,你现在不肯说,那也不要紧,看看我们之间,可有什么可以谈的事。”
“对了,”那汉子摆着手,“请坐。”
穆秀珍坐了下来,她这时的外表,看来十分镇定,那倒也不全然是假扮出来的,因为她已知道,云四风虽然在敌人的手中,但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幸的事。
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似乎还想利用云四风,来要胁自己,提出什么条件来,那自然更可以护明云四风安然无恙了。
既然云四风没有事,她自然也不会紧张了。
那汉子忽然笑了起来,道:“小姐,这可以说是一件偶然之极的事,会令你来到这里和我见面。我的一个手下,忽然起了歹念,想独吞一件东西,幸好我早另派了两个手下去监视,起歹意的临时避进了云先生正在使用的电话间中,事情就是那样偶然!”
穆秀珍道:“那金发模特儿?”
“是的,她看到我另外两个手下逼近,自知走不脱,而且她也知道被我的人捉回来之后,将受到什么样的惨刑,所以她自杀了,多谢那位云先生,如果不是他多事,我们也见不了面,我现在的难题,也不能委托小姐来解决了,是不是?
穆秀珍“哼”地一声,道:“你的难题,是你的事!”
那汉子却“哈哈”笑了起来。
那汉子的笑声,十分假,十分做作,他笑了一回,道:“对的,小姐,我的难题是我的事,但是云先生却是你的朋友。”
穆秀珍怒道:“你是在威胁我?”
那汉子却洋洋得意,道:“正是!”
穆秀珍未曾料到对方竟那样直截了当承认是在威胁自己,是以一时之间,她倒不知说什么才好了,她只是冷笑着;过了半分钟,才道:“你的难题是什么?”
那汉子想是以为他正处在极度的上风,是以态度十分倨傲,刚才是他自己提出,想要穆秀珍(他以为是木兰花)来帮他解决难题的,但现在穆秀珍问他的难题是什么,他却卖着关子,只是笑着,不肯痛快讲出来。
穆秀珍是何等心急的人,这时正恨不得不顾一切,冲上前去,打他两巴掌再说。她在心中告诚了自己几百次,才算是勉强捺下了怒火。
她心中只在想:木兰花现在在做什么呢?木兰花是应该看到自己进入地下室的,她也该听到那两个人要自己去见“老板”,她为什么还不行动呢?
穆秀珍一方面希望木兰花快些有所行动,但是另一方面,又替木兰花担心,因为隐藏在墙后的枪手已有四人之多,上面不知还有多少人?
木兰花是不是能顺利得手呢?
※※※
木兰花是不是能顺利得手,这是连木兰花自己,也没有把握的事,但是木兰花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十分危急的情形下,她仍然能保持镇定,而镇定就有助于她寻觅更好的时机,来使她自己,取得胜利。很多人本来是在优势地位的,但因为把握不到时机,是以反倒失败了。
木兰花是在突然看到有两个人影,在板屋的另一边移来之际,躲进灌木丛中去的。正如穆秀珍所料,那时,她根本没有机会通知穆秀珍。
木兰花看到的,自然不是全部人影,只不过是两个人的头部,投在地上的黑影而已,天色十分黑暗,那两个人影几乎是辨认不出的,但是精细的木兰花却发觉了,而且她立即想到,那是有两个人站在屋角后面所形成的!
一想到这一点,木兰花立时觉出,自己可能是走进了对方布置的陷弈之中,这时候要退出去,自然是太迟了,唯一的办法,便是先躲起来再说。
她才刚向灌木丛中躲去的时候,是不是真能躲过对方的耳目,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的事。但是当她听到突然从屋角后面转出来的两个人,称呼穆秀珍为“木兰花”时,她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自己确然是走进了对方的陷弈之中!
而幸亏自己发觉得早,是以事情还可以挽回,看来对方并不知道自己躲在树丛之中,她在学了几下维妙维肖的鸟鸣声之后,便一直留意着那两人和穆秀珍的行动,她看到那猪舍的砖墙移开,看到穆秀珍和那两人,走了下去,又看到那两人,立时回了上来。
她也看到那两人在她身前经过,当那两人在她身前经过之际,距离她只有四五尺,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制服他们两人的!
但是木兰花却隐忍着没有动,因为她考虑到对方不止两个人,制服这两个人容易,但如果在制服的过程中,再有人来,那就麻烦了。
是以,她又看着那两人走进了板屋之中。
那两个人一面走,一面还在交谈,一个道:“这次波士怎么了?三号的反叛影响了他么?他将木兰花说得那么厉害,可是不到一分钟,我们已成功了!”
另一个道:“是啊,白紧张了一天。”
木兰花心中暗笑了几声,心想那个“波士”,倒是一个行事十分小心的人,那么,自己行事,更要小心万分才好,只是不知道“三号叛变”是什么意思?
那两人走进了板屋之后不久,又有人走出来。
木兰花是一直戴着红外线眼镜的,是以她可以看清,又走出来的两个人,并不是刚才的两个,也就是说,在板屋之中,至少有四个人。
那两个人走了出来,将那条狼狗,抬了进去,外面已静了下来。木兰花又等了几分钟,不见有什么动静,她才悄悄出了灌木丛,迅疾地来到了板屋的窗前。
她在窗下伏着,耳朵贴在木板上,听到一个人粗声粗气地在埋怨着,埋怨他的手气不好。木兰花心中暗自好笑,慢慢地抬起头来。
等到她双眼已然可以看到屋内的情形时,她便停了下来,她看到屋中的陈设十分简单,在一张方桌之旁,四个人坐着,正在玩纸牌游戏,在他们的面前,有着不少钞票,看来他们赌得相当大,这不但从桌上的钞票可以看出来,而且从他们脸上的神情中,也可以看出来。
木兰花看了极短的时间,已然决定了行动的步骤,她先握了麻醉枪在手,然后,再轻轻地去推窗子,将窗子推开一道缝。
那一道缝只不过半寸许,刚好够枪口伸进去。
麻醉枪是木兰花自己设计的,它发射的并不是子弹,而是针,针尾有一个小囊,囊中储有能令水牛在几秒钟内昏迷的强烈麻醉剂。
这种麻醉枪,在发射之际,是一点声响也没有的,木兰花将枪伸了进窗口之后,先左后右,迅速地扳动了两下,她根本不看那两下射击的结果,因为她知道,那是必然射中的,她立时跳起身来,向板屋的门口奔去。她听到屋内两个人惊叫道:“喂,你们怎么了?”
同时,她也听到了两个人倒地的声音。这一切,全是在木兰花的意料之中的。甚至当她来到了门前,一伸手打开门来时,那两个未曾中麻醉针的人,正一人一个扶住了他们中了麻醉针,已然昏迷不醒的同伴,是以当木兰花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们根本连去取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目瞪口呆地望定了木兰花。
木兰花的脸上,带着微笑,她手中仍执着枪,脚步轻盈地向前走去,将倚在桌边的四枝猎枪,一起取了起来,退出了枪膛中的子弹。
然后,木兰花拉过了椅子,坐了下来。
那两个人,仍然一人一个,扶住了他们的同伴,呆若木鸡地望定了木兰花坐了下来之后,其中一个才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
“我是木兰花,你们波士等着要见的人!”
那两人异口同声,道:“那么刚才……”
“刚才?”木兰花双眉扬了扬,“我想你们认错人了!”
那两人中的一个,突然用力一推,推开了被他扶住的同伴,顺手便抄起一张椅子来。看来,他抄起椅子,是想向木兰花砸来的。
但是,他刚扬起了椅子;木兰花便已扳动了枪机。那人双手一松,椅子掉了下来,正跌在他的头上,他的身子发软,倒在地上,压在他同伴的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那人当然不是被他自己扬起的椅子压昏过去,而是中了木兰花的麻醉针,所以才昏了过去的。木兰花立时将枪口对准了最后一人。
她始终带着微笑,道:“你想怎样?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想和他们作伴么?他们昏了过去,永远不会醒来了,半小时之后,毒性发作,他们就会死去,这样死法,倒是毫无痛苦的,或许,你正愿意那样去死,是不是?”
其实中了麻醉针之后,体质好的人,在四小时之后,就会醒来的,醒来之后,自然会觉得十分不舒服,但是却不致于死的。
可是那人却不知道木兰花在骗他,木兰花一出现,声势便如此夺人,令得那人早已心生惧恐,此际,他不由自主,发起抖来,道:“不,不!”
木兰花冷冷地望了他一会,才道:“如果你不想死,那么,你就得照我的吩咐,做我要你做的事情——”那人苦笑着道:“你……要我做什么?”
木兰花将手中的麻醉枪,用十分巧妙的手势,旋转了一下,道:“你们的波士是什么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我不知道,”那人惊惶无比地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波士,这农场是我的,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我在年轻的时候,曾劫过一辆货车,威胁我要去告密,要我替他做事,他也不叫我做什么,就是在后面,造了一间地下室。”
木兰花冷笑着,道:“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的了?”
“不,不,我是在说实话。”那人头上的汗珠,流了下来,“他今天来的,带了四个枪手,说要在这里等一个人……等你。”
“他只带了四个枪手?”
“是的,这三个人……是我农庄的工人。”
“那辆汽车,是你报失的?”
“那也是他要我这样做的,我罚誓我总共只见过他几次,他给我很多钱,我自然……”那人扬起衣袖来,抹了抹汗。
木兰花道:“你是说,他和四个枪手都在地下室。”
“是的,不过!”那人突然住了口。
但木兰花已立即道:“不过什么?”
那人苦笑着,道:“如果我讲了出来,波士,他,他会杀死我的,他一定会杀死我的,我……不能说。”
木兰花冷笑着,道:“你不妨那样想,但是如果你不说出来,那么,你现在就立时要死了,我看,桌上的钞票,足够你逃生的了,是不是?”
那人伸出了舌头来,舐着嘴唇,道:“好,我说,地下室一共有两间,一间是由猪舍的红砖墙处进入,另一间则可以从……一个猪食槽中进去,两间是相连的,中间的墙可以沉下去,那四个枪手,是在另外一间之中。”
“要进去的暗号是什么?”
“秘密入口处之前,有隐蔽的电视摄像管,人一走近,他们就可以看到,自然会打开电控制的入口处了。”
木兰花不出声,在沉思着。
那人哭丧着脸,道:“我……什么都说了,我……可以走了么?”木兰花摇头道:“不行,你还得和我一齐进去。”
“那怎么行?”那人急叫了起来,“我一进去,就走不脱了,他们有四个枪手,是老板的保镖,全是百发百中,杀人不眨眼的人!”
木兰花厉声道:“你所犯的错误是,你不记得我是什么人了么?”
那人叹着气,木兰花退后了两步,在其中一个昏倒的人身上,脱下了一条工人裤来穿上,并且戴上了一顶破帽子,然后,她扬了扬手中的枪,道:“走,我们去拜访一下那四位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看看他们的神通如何。”
那人还迟疑着,不肯答应,木兰花陡地跃向前,狠狠地一脚,踢在那人的小腿骨上,踢得那人痛得连泪水也直流了出来。
木兰花本来绝不是行动如此粗鲁的人,但这时,她却必需那人开道,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如果不用高压手段,那人还会坏事的!
果然,那人跷起了被踢中的右腿,道:“行了,我去了,我去了。”
木兰花扬了扬枪,道:“你走在前面。”
那人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到了门口,停了一停,拉开了门,又向外走去,木兰花紧跟在他的后面,将那枝没有了子弹的猎枪,塞到了他的手中,道:“为你自己着想,最好装得自然些,要不然,首先遭殃的是你!”那人道:“我知道了,你得胜的机会是多少?”
木兰花冷冷地道:“百分之百!”
他们出了板屋,木兰花紧跟在那人的后面,他们是贴着板屋向前走去的,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列猪食槽之前,停了下来。
那人的身在子微微发抖,他用枪柄,在其中一只猪食槽中,撞了几下。木兰花这时,也抓着一枝猎枪,而且,她举起了猎枪来,作瞄准向远处射击状。那样,猎枪便遮住了她的脸,而她又戴着帽子,穿着农庄主人的工作服,就算通过有红外线装置的电视摄像管,也不容易看出她是伪装的。
但这时候,已然是决定关头了,她的心中,也不免十分紧张,那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令得她的手心,也在隐隐冒汗!
终于,那只猪槽,向外移了开来,地上出现了一个四尺长,两尺宽的洞来,那人回头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木兰花连忙用枪柄向他的背后一点,示意他先走下去,那人又迟疑了一下,才向下走去,木兰花连忙跟在后面。
他们走下了一道不到十尺高的钢梯,便到了一扇门前,那门自动打了开来,木兰花立时看到,有三个人站在墙前,背对着门。
那三个人的手中各握着一柄枪,枪嘴自墙上的一个圆孔中伸出去,而他们的眼晴,则自另一个圆孔小向外面张望着。
只有一个人,转过身,向他们走来,用不耐烦的口气道:“寇伦,你不在上面守卫,下来作什么?快上去!”
木兰花本来一直是跟在那人后面的,这时,她突然踏前一步,推开了那人,那枪手呆了一呆,但是他只有呆一呆的机会。
因木兰花立时扳动了枪机,一枝麻醉针正射在他颈旁的大动脉之上,他几乎是立即昏了过去的,木兰花踏前两步,在他身子还未倒地之前,将之扶住,另外三个枪手仍然背对着她,那情形对木兰花实在是太有利了!
木兰花接连射出了三支麻醉针,那三个全神贯注在监视着穆秀珍的枪手,也次第倒了下来,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惊讶无匹的神情!
木兰花转过身来,那农庄主人也是一脸不相信的神色。木兰花对他笑了一下,又射出了一枝麻醉针,那人身子摇了一摇,向下倒去,恰好倒在一张沙发上。
木兰花走到墙前,从墙上的圆孔中,向外望去,她首先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穆秀珍,穆秀珍正一脸怒容,在大声问道:“你有什么难题,为什么不说?”
在穆秀珍对面的,是一个瘦小精悍的中年人,双目炯炯有神,他的神态十分悠闲,看来一派占尽了上风的神气,道:“别心急,小姐,喝酒么?”
木兰花用手指勾住了一个圆孔,向下拉了拉,那墙没有动,她两面看了一下,看到了一只按钮,她轻轻在那按钮上按了一下。
那幅墙立时“刷”地一声,向下沉去,穆秀珍和那瘦汉子一齐转过头来,木兰花一步跨了出去,道:“这位先生的难题,就是分不清你和我两个人,秀珍!”
“兰花姐!”穆秀珍高兴得直跳了起来。
那汉子也陡地站了起来,但是他立时看清了那四个枪手东倒西歪的情形,他重又坐了下来,酒全洒了出来。
木兰花向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穆秀珍立时明白了木兰花的意思,一转身,来到了那汉子的背后,木兰花一扬手,将一柄枪向穆秀珍抛去。穆秀珍一伸手,便将那柄枪接住,并且立时用枪指住了那汉子的后脑。
木兰花则已然笑着,道:“我们该走了!”
那汉子面色惨白,道:“到……哪里去?”
“警局,先生,警方一定很乐意知道你在做的是一些什么事,而且也乐于知道安黛是为什么死的,以及你们是什么组织!”
那汉子吞下了一口口水,以致他的喉间,发出了“咯”地一声,他道:“你……你并不是警方人员,是不是?我们或者可以商量——”
不等那汉子讲完,木兰花已然冷冷地道:“你错了,先生,我可以算是警方人员。我是受国际警方和丹麦警方的委托前来的。”
那汉子的神色,已比才一看到木兰花走进来的时候,镇定了许多,他道:“那我们仍然可以商量的,是不是?现在你已占了极大的上风,可是,云先生在什么地方呢,小姐,你难道对你们的朋友,一点也不关心么?”
“在你到了警局之后,你就会说了,”木兰花冷冷回答。
那汉子沉声道:“那不见得,我的口中有着毒药,只要我一咬破外壳,在几秒钟内,我就会死了,那你们仍得不到什么。”
木兰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第一,你不会舍得死,你将尽一切可能使你自己活下去。第二,就算你死了,你的四名保镖,只是昏了过去,并不是死了,当他们醒来之后,他们一定很乐意于说出一切事实来的!”
若是别人,在那样的情形下,一定是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了,可是那汉子却仍然在道:“小姐,一笔数字十分巨大的款项,可以作为我们——”
这一次,并不是木兰花打断了他的话头,而是站在他身后的穆秀珍实在忍不住了,她扬起枪柄来,在那人的头上,“拍拍拍”连敲了三下,厉声道:“快起来,带我们去找人,不然,我再敲下来时,就不曾那么轻了!”
那汉子站了起来,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苦笑,只听得他道:“我的错误是将你当作了木兰花,但是你们也犯了一个错误!”
木兰花一听得那汉子那样讲法,便怔了一怔,但是穆秀珍却全然未曾在意,只是撇了撇嘴,道:“少废话!”
那汉子摇着头,道:“我现在所说的,绝不是废话,你们的错误是将我当作了老板,其实,“波士”只不过是我的绰号,所以,木兰花小姐,你失败了,因为你判断错误,你——”
他才讲到这里,木兰花突然叫道:“捏住他的喉咙!”
穆秀珍突然一呆,还不知道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那汉子已突然向旁,抢出了几步,他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声音也变得异样之极,道:“你说我不会死,但是现在,我却非死不可,而他们,他们也根本不知道什么,你……白费心机了!”他讲到这里,突然扬起手来!
穆秀珍喝道:“你做什么?”
可是那汉子却没有再回答,他的身子摇幌着,向下倒去,在他倒下去的时候,撞在一盏落地灯上,他右手紧紧地抓住了那盏落地灯,穆秀珍叫道:“兰花姐,他——”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他已经咬破了毒药的外壳,他死了。”
穆秀珍还是不能相信木兰花的话,她连忙向前冲了过去,俯身去看,只见那汉子的口部,冒出一股浓烈的杏仁油气味来。
那是氰化物独有的气味,而且,从那汉子的肤色上,也可以看出他的确是死了。穆秀珍站起身子来,有点不知所措。
木兰花紧锁着双眉,当她按钮,令那堵墙沉下,她突然现身之际,她认为所有的事情,全都已了结了!但现在,已证明事情并不是那样!
那汉子临死前的话,就算不是全部对,也必有一部份是对的,那就是她判断错误,她以为那汉子是不会死的,然而他却死了。
而且,那汉子绝不是这个犯罪组织的真正“老板”,整件事,似乎比自己想像的,更要复杂得多。不论事情多么复杂,木兰花都可以不理会,但是云四风在这个犯罪集团的手中,那却是毫无疑问的事,木兰花必需将云四风救出来!
是的,当穆秀珍不知所措地向她望来之际,她已然有了决定。那汉子突然死去,对木兰花来说,是一种挫折,但那决不是失败。
因为木兰花还有八个俘虏,尤其是那四名枪手,木兰花不信在他们的身上,会问不出云四风的下落来。
木兰花立时道:“秀珍,快去找电话打,通知鲁达司派人到这里来,我相信上面农庄的房子中一定有电话的。
穆秀珍答应了一声,便快步向上走了上去,木兰花来到了那汉子的前面,抓住了他的西装上衣的衣领,用力向上,提了一提。
那汉子的身子,翻了一个身,变成脸向下,那件上衣,也到了木兰花的手中,木兰花将上衣口袋中的东西,一起取了出来。
在袋中有一只相当大的黑鳄鱼皮包,木兰花打开了皮包,首先看到一叠名片,印的名字是“贺斯.保兹”。
贺斯大约就是那汉子的名字了,木兰花将那皮包抖了几下,几张大面额的钞票,落了下来,木兰花又在一个夹层中,取出了几张相片。
当木兰花看到那几张相片之时,她不禁呆了一呆。
相片一共有六张,每一张相片,拍摄的都是哥本哈根港口上的那美人鱼雕塑像的头部,而且在六个不同角度拍摄的!
当拍摄那垫照片时,那美人鱼还是完姜的,美人鱼的头部,还和颈际连在一超,并没有被人锯了下来。
木兰花的心中,在刹那间,思潮起伏,实在是抓不到一点中心。但是她究竟是有着极其慎密思考能力的人,不到半分钟,她已明白了!
她明白,世界上所有的人,对那美人鱼头部被窃一事的看法,全都错了——自然,那也包括她本人主内。
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座美人鱼雕塑的头部,之所以会被人锯了下来,全是因为有某一位自私的收藏家(多半是美国人),要将这件艺术品据为己有之故,是以才委托盗贼集团进行的。
或者,是有什么犯罪集团,看中了如果将美人鱼的头锯下来之后,运往国外,可以卖好价钱,是以才如此做的。
几乎所有的人,都持以上两种看法。
但是在看到了那六张美人鱼头部的照片之后,木兰花却知道,这两种看法是错误的,那美人鱼的头部,给人锯了下来,事情绝不那么简单!
因为,木兰花在一看到了那六张相片之后,她已然可以肯定,那美人鱼头部的失去,和云四风所遇到的事,是有极大关连的。
甚至于可以进一步说:盗走美人鱼头部!就是贺斯的这个集团所做的事。而贺斯的集团,几乎每一个人在口中都有毒药,准备随时自杀,可知那是一个组织严密之极的犯罪集团,能够想像那样庞大的集团,只为了那美人鱼头可以卖相当的价钱而去做这件事么?
而且,到现在为止,已经死了两个人,而因为云四风在无意之中,遇到了金发女郎安黛,他也被拘禁了起来,一个盗卖艺术品的集团,是绝不会做那样的事的,盗卖艺术品的罪名并不重,但现在他们进行的勾当,却可以造成极大的罪名。
木兰花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她仍然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集团才要将那美人鱼的头锯下来呢?
木兰花的双眉,蹙得十分之紧,她在殚智竭虑地思索着,可是由于她所掌握的资料,实在太少,是以她实在想不出一个头绪来!
就在这时,穆秀珍已然奔了下来,道:“兰花姐,电话打通了,鲁达司说他立时派人来——咦,兰花姐,你在看什么照片。”
木兰花道:“你来着,秀珍,这是什么?”
穆秀珍走了过来,“啊”地一声,道:“这就是那被窃的美人鱼头,噢,拍这照片的时时候,美人鱼头还未曾被盗走,这家伙——”她讲到这里,陡地停了一停。然后,她不由自主,大声叫了起来,道:“兰花姐,美人鱼头,就是这家伙盗走的,两件事,原来是他们干出来的!”
木兰花点了点头,她对穆秀珍能够如此快就想到了这一点,感到十分高兴,她道:“是的,我现在想,他们为什么要锯了那美人鱼的头部来?事情绝不止是自私的艺术爱好,和将美人鱼头部出售那样简单!”
穆秀珍又焦急了起来道:“那么四风他——”
木兰花缓缓地道:“你别急,云四风现在并没有危险,这是我们可以肯定的事,而且,他们似乎还以云四风为要胁,要我们做一件事,对不对?”
“是的,那家伙是那样说过,可是,他却又未曾说明,究竟要我们做的是什么。”穆秀珍来回地踱着。
“在鲁达司到了之后,我们希望在那四个枪手的口中,得到些口供,就算什么口供也得不到的话,也不要紧,因为他们有难题要我们代为解决,而云四风在他们手中!他们有着要胁我们的本钱,一定仍会来找我们的。”
木兰花一提到“云四风在他们手中”,穆秀珍的心便向下一沉,不由自主,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木兰花将那六张相片叠了起来,放入衣袋之中,道:“秀珍,鲁达司来了之后,你别提起这六张相片的事情,记得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为什么?”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究竟是为什么,我现在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十分神秘,牵涉得也十分广,我们还需进一步侦祭,如果现在给鲁达司知道了,他将之公布出去,只怕对进一步的侦祭,就有了妨碍。”穆秀珍道:“我明白了。”
木兰花侧耳听了一听,道:“我听到有直升机的声音,只怕是鲁达司来了,我们快出来,他或者会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一齐走了上去,当她们走上地下室之际,已看到一架直升机,在机底的强光照射之下,已开始降落了。
直升机的声音,令得鸡棚中的鸡,咯咯怪叫了起来,猪舍中的猪,也在不安地来回挤动着。直升机一降落,鲁达司和两个警官,便跳了出来。
鲁达司一下直升机,便向前直奔了过来,道:“两位小姐,你们真了不起,他们全在地下室之中么?我们的人,已快到了!”
“有三个不在地下室中,但我们不必急,”木兰花回答,“他们全昏迷不醒,只有其中一个,是自己服毒死的,和安黛一样。”
“那人是谁?”
“你对贺斯.保兹这个名字有印象么?”木兰花问。
“贺斯.保兹?”鲁达司重覆着这一个名字,接着便现出了极其疑惑的神色来,“他是不应该在这里的啊,根据最近的情报,他应该在阿根庭。”
“我看,他在下面的地下室中,”木兰花立时说,“而且死了,是他自己咬破毒囊死的,他是什么人,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可以说是,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他却早已没落了,德国人曾占领过我们的国家,那时,他是和德国人合作的一个财团的首脑,纳粹失败后,他为了逃避审判,远走南美,我们的特工人员一直想捉他回来受审,但是他十分狡猾,以致我们未曾得手。”
木兰花早就料到这个贺斯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是却也想不到其中还有那样的一重曲折!她心中急速地转着念,贺斯虽然死了,但是他在这次行动中,一定担任着一个十分重要的角色,像他那样身份的人,如果不是有极其巨大的利益,他是绝不敢再回到曾被他出卖的祖国来的!
看来,他回到丹麦,只是为了那美人鱼的头邵,为什么那美人鱼雕塑的头部,竟对他有着那么大的吸引力?
木兰花在那片刻间,也是一片迷茫,想不出所以然来。
而鲁达司已然道:“我们下去看看,我也曾参加过缉拿贺斯的专案小姐的工作,我看过他各种各样的图片,对他的印象很深刻,如果他死在这里的话,那倒的确是一件不寻常的事,他为什么要回来呢?是什么吸引他回来的?”
木兰花已几乎想告诉鲁达司,贺斯之所以回来,是为那美人鱼雕塑的头部,而且,云四风的失踪,机场上发生的事,全和那美人鱼的头部有关!
但是木兰花并没有讲出来。
她自己也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对鲁达司提起那六张自不同角度拍摄的美人鱼头部相片来。她当时想到的,或者只是想进行单独的侦查。
鲁达司已向那一列猪食槽走去,他握了枪在手,木兰花跟在他的后面,穆秀珍看到鲁达司的神情十分紧张,道:“你放心,下面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昏迷不醒,至少还要过几小时,他们才能再有活动的能力!”
而鲁达司却还是握着手枪,道:“谁知道呢?或者会有意外也说不定的,小心一点总是不会有错的,是不是?
穆秀珍大有不以为然的神色,但是木兰花却立时使眼色止住了她,不让她和鲁达司争执,他们一齐走到了地下室,首先见到了地上四个枪手和那农庄主人,鲁达司来到了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人面前,小心地去看视他们。
木兰花道:“贺斯在里面,他——”
木兰花只讲到这里,便突然停止了,
同时,在木兰花的脸上,现出了惊诧莫名的神色来。
不但木兰花,穆秀珍也是一样,只听得穆秀珍“飕”地吸进了一口凉气,面上神色为之大变,出不了声。
鲁达司则继续向前走去,跨过了那度可以升缩的墙,到了另一间地下室中,四面一看,道:“贺斯呢?在什么地方?”
穆秀珍实在忍不住了,她怪声叫了起来,道:“他不见了!他……他刚才还在这里的,他……他的尸体……”
穆秀珍讲到这里望着木兰花,再也讲不下去。
鲁达司也是一怔,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里没有人啊,小姐,你们肯定他的确是已经死了么?还是——”
这时,那间地下室中,是空无一人的,并没有贺斯.保兹的尸体。非但没有了尸体,连那件木兰花曾搜查过的西装上衣,也不见了!
当木兰花突然发现这一意外之际,她自然是极其吃惊的,但是,她却也迅速地从惊愕之中,镇定了下来。
她缓缓地道:“我想我们被他骗过去了,他并没有死,但是我们却将他当作已死了,而他则在我们离开的时候逃走了!”
“那怎么可能?”穆秀珍立时说:“我们看到他面色变得如此难看,而且那种氰化毒物的气味,他……的确已然死了的。”
“秀珍,”木兰花十分严肃地道:“当我们以为他已死亡时,可曾检查他的心脏跳动,可曾检查他的脉搏,来证明他确实已死亡了?”
“没有,可是——”穆秀珍仍然辩驳着。
但是木兰花却已挥了挥手,道:“那就证明我们的疏忽,他可能是服下了一种药物,那种药物,能令人处在一种看来如同死亡的状态之中,但实际上却只不过是昏迷,而在几分钟之内,就会醒来,而我们却被他骗过去了!”
鲁达司奇道:“小姐,你为什么会那样想,而不以为是另外有人来,将他的尸首移走了呢。
木兰花沉声道:“当然我也那样想过,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我们是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后才走出来的,至少要有两个人,才能带走一个尸体,如果有两个人进地下室,而且带着一个尸体出来,我们是不可能一点也不觉察到的。”
木兰花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又道:“而如果他在“死去沉”之后几分钟醒了过来,看到他有逃走的机会,他一个人要溜出来,那就容易得多了。”穆秀珍忙道:“那么,他一定逃不远的!”
木兰花向鲁达司望去,鲁达司一挥手,姆指和中指相叩,发出了“得”地一声,道:“自然,我们还等什么?我们快在附近搜寻!”
木兰花点头道:“是的,如果他还未曾走远,那我们是有可能将他捉住的,请你命令你的下属,进行搜索,要小心,贺斯是一个极狡猾的人!”
鲁达司不等木兰花讲完,已冲了出去。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仍然在地下室中,但是她们也可以听得鲁达司的吆喝声,和警车开动的声音,显然搜索已然开始了。
木兰花来回踱了几步,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手托住了头,眉头打结,穆秀珍在她面前走来走去,木兰花突然道:“秀珍,你坐下来好下好?”
穆秀珍呆了一呆,木兰花已叹了一声,道:“秀珍,你别怪我,这件事的头绪实在太多了,而我至今为止,还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我抓不住这件事的中心,是以也无法进一步明白这件事的本质,贺斯令我受了一次挫折——”
“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穆秀珍道:“我们还有八个俘虏,当他们醒了之后,在他们的口中,多少可以问出一些口供来的。”
木兰花点头道:“这是我们唯一的——”
她才讲到这里,又住了口。
因为她看到鲁达司神色有异地,和两个警官走了进来。才一进来,鲁达司便道:“小姐,你说外面的几个人,只是昏了过去?”
就在这一句问话之中,木兰花已然觉出,又有意外发生了,她忙道:“不错,他们现在——
“他们全死了。”鲁达司回答。
木兰花又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
她再一次受到了挫折!
如果她的推测不错的话,那么那四个枪手和农庄主人之所以会死去,一定是贺斯下的手了,这令得他们得不到任何口供!
木兰花在一呆之后,立时又问道:“五个在地下室的全死了,那么,还有三个在板屋中的呢,他们——”鲁达司摇着头,道:“也死了。”
木兰花又是一呆,刹那之间,只见她张大了口,但是却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显然她本来是想说什么的,但临时却改变了主意
她又问道:“他们致死的原因是什么?”
“小姐,”鲁达司语气中多少有点不满,“你用来攻击他们的武器——”
“那只是麻醉针,是只能令人昏迷,而绝不会夺走他们生命的。鲁达司警官,你以为我是一个嗜杀成狂的人,一下子会杀害那么多人么?”木兰花反问。
鲁达可道:“我没有那样的意思,我……想,如果他们不是死于你的武器之下,那么,他们的死因,要经过尸体剖验之后,才能知道了。”
木兰花只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知道其中一定有一个十分重大的关键,是她未曾弄明白的,不弄清这个重大的关键,那么,整件事就在一团迷雾之中!现在,她可以推测到地下室中五人死亡的原因,是贺斯走的时候,下的毒手。
但是,在板屋中的三人,何以也会死的?
自己的麻醉针,绝不会令人致死,而就算贺斯离去,他至多也只能害死地下室中的五个人,而绝不可能连板屋中的三个人也害死的。
因为他如果要去害死那三个人的话,必需在许多警察和自己的眼前走过,他除非会隐身法,否则,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那么,板屋中的三个人,是怎样死的呢?
木兰花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在鲁达司神情上看来,却明显地看出,他对木兰花已有了相当的不满。转过身道:“我要继续去进行搜索,再见。”
他将“再见”两字,说得十分大声,很有从此以后,不想再和木兰花相见的意思在的。木兰花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出声。
鲁达司离去之后,穆秀珍大惑不解地问道:“兰花姐,在板屋中的那三个人,怎么会死的?
木兰花并没有回答,她呆立着,约莫有半分钟之久,才道:“秀珍,你不是曾用麻醉针射中了一条狼狗的么?”
“是啊,我才射中了那条狗,背后就有人出现了。”
“我们快去看看那条狗!”木兰花向外走去。
这时,地下室中的五个人,正被放在担架上抬了出去,木兰花连看也不向他们多看一眼,她快步来到上面,奔进了板屋。
那条狼狗,被放在一张方桌下面,木兰花立时推开了方桌。她不必俯身去着,就可以知道那绦狼狗并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
因为那条狼狗虽然躺着不动,但是它的胸腹之际却在起伏着,那证明它并没有死。那也证明了,所有的人,全是后来被人杀死的,理由是为了灭口!
那三个人也被抬出去了,当木兰花退出板屋之际,黑箱车也已开走,木兰花也看到那警车正在向农场集中,她低声道:“搜索没有结果,鲁达司准备收队了!”
穆秀珍急道:“那么我们怎么办?”
“我们?我们要在茫无头绪的情形下,独立行动了!”木兰花沉缓地回笞着穆秀珍的问题。
“那么,我们暂时救不出四风了?”
木兰花又叹了一声,道:“暂时不能,因为我们是处在下风,秀珍,可以说是极度的下风,我们刚有了一些发现,但是所有的线索却全断了!”
穆秀珍急得眼圈也红了,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脸上那种焦急的神情,已足以代表一切了!木兰花又想了片刻,才道:“我们也该离去了。”
她首先走出了板屋,迎面就遇到了鲁达司。
鲁达司两道浓眉,也打着结,道:“小姐,我真希望你能告诉我,关于这八个人的死亡,我该如何写报告给我的上司!”
鲁达司的话中,似是一听就可以听出,有着相当程度的不满,这种态度,和他才开始接待木兰花的时候,已大不相同了。
但是木兰花却十分平静地回答道:“你自然应该在报告中说明,他们是被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凶手杀害的,杀害的目的,是为了灭口,不想他们落在警方的手中而有口供供出来。鲁达司警官,这是一个极其严密的犯罪组织才能做出来的事。”
鲁达司立时道:“小姐,你的提议,只不过是一种推测,而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如果我的报告上全是这样的推测,那么,上司会对我作什么感想呢?”木兰花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是穆秀珍却已然沉不住气了,她抢白道:“警官,怎样写报告,那是你的事情,对么?”
“是的,可是别忘记,这里的麻烦,却是由你们而产生的!”鲁达司毫不客气,针锋相对地回答着。
木兰花道:“对不起,鲁达司警官,如果你认为这是麻烦的话。”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拉了穆秀珍就走,鲁达司忙道:“两位,我可以知道你们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
“我也希望我能知道!”木兰花冷冷地回答。
她们大踏步地走出了农场,穆秀珍“哼”地一声,道:“兰花姐,我看这个鲁达司就很可疑,说不定他不是什么好人!”
“别胡说,秀珍!”
“为什么不能?”穆秀珍还不服气。
“我也那样想过,”木兰花道:“因为他可以有足够的机会来杀害那八个人的,但是你如果进一步想一想,便知道那是没有可能的了,因为我们两个人一齐来,鲁达司是知道的,如果鲁达司是他们的同党,他们又何至于误将你认作是我?”
穆秀珍想了一想,木兰花的分析,十分有理,是以她也不说什么了,她们两人,在离开农场十分钟之后,便到了她们的车子之旁。
她们的车子停在路边,当她们来到车旁的时候,她们看到几辆警车,已在路上疾驰而过,而鲁达司的直升机,也已然起飞了。
穆秀珍拉开了车门,木兰花也已握住了车门的柄,但是她却立时道:“秀珍,为什么我未曾想到那地下室可能另有通道的?”
穆秀珍呆一呆道:“由板屋中通到地下室?”
“是的,而且可能不止一条,不但可以由地下室通向板屋,而且也可以由板屋通到别处去?我们何以未想到这一点?”
“那是因为我们两次进出地下室,都是被人带引前去的,是以便造成了错觉,以为猪舍和猪食槽,才是唯一的秘密通道!”穆秀珍立时回答。
“你说得对,我们快回农庄去,设法通知鲁达司也回来,他可以不必担心他的报告如何写法了!”木兰花急急向外走去。
但是,她才走了两步,突然,在漆黑的灌木丛中,传出了一下冷笑声来,接着,便听得一个阴沉的声音道:“有四杆枪对着你们,你们别动!”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突然转过身来。
她们的红外线眼镜已除了下来,这时也来不及戴上了,是以,当她们转过身来之后,只看到漆黑的一团,根本辨不出那声音确切传来的地方。
木兰花立时示意穆秀珍不要妄动,她沉声道:“贺斯,你只有一杆枪而已。”
贺斯笑了起来:“或许是你愿意冒险么?”
木兰花道:“我可以冒险,你只有一枝枪,而我们有两个人——”
木兰花还未曾讲完,贺斯已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小姐,别引我发笑了,你们全在我的射程之内,我要射中你们,是毫无问题的!”
穆秀珍道:“可是你不能同时射我们两人!”
“不错,”贺斯怪笑着,“但你们愿意机牲一个么?告诉我,你们谁愿意死,那么,你们就可以不必听我的命令!”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互望了一眼,都难以再说什么。贺斯继续冷笑着道:“木兰花,穆秀珍,你们的确都很不平凡,但是我,贺斯.保兹,却也不是易与的人物,如果我是饭桶,你们想想,丹麦的特务,会尽了二十年力,也找不到我么?他们一直以为我在南美,其实我根本未曾离开丹麦!你们两人,将手放在头上!”
穆秀珍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木兰花点了点头,两人一齐将手放在头上,木兰花道:“可是这次,你却露出马脚来了。”
“或许,”贺斯回答,“但是我现在准备离开丹麦了,你们两位将会帮助我离开,你们必需不断地为我做事,等到我安全了,你们才能知道你们朋友的下落!”
穆秀珍愤怒地扬起眉来,然而,木兰花却反而笑道:“看来这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了,是不是?”
“如果你们工作努力的话,是可以将时间缩短的!”贺斯说着,他已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双筒的猎枪。
这种猎枪,自然是属于农场的,但是它却也是效能极高的杀人武器,费斯用枪对准了秾秀珍,道:“木兰花,你先上车去!由你驾车。”
木兰花略停了一停,来到了车旁,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中。贺斯又道:“然后是你,穆小姐,我绝不会吝啬子弹的。”
穆秀珍也走过去,坐在木兰花的身边。
贺斯也以十分快捷的动作,坐到了后面的座位上,枪管仍对准了穆秀珍的后颈,穆秀珍向木兰花望了一眼,又望了望她旁边的座位。
木兰花自然是明白她意思的,就在她们的座位旁,有四只掣,如果她们按动其中一只的话,那么,她们两人会立即从车中弹出去!
费斯自然无法在她们弹出去的一刹那间射中她们,穆秀珍的意思,就是要木兰花去按那只掣钮。但是,木兰花却另有打算。
是以,木兰花摇了摇头。
穆秀珍一时还并不明白木兰花为什么不利用那个可以使她们脱离贺斯控制的掣钮,但是和以往一样,木兰花的决定,她总是听从的。
而此际,令得她难过的是,她不能大声和木兰花争辩,是以她长叹了一声。
坐在后面座位上的贺斯,虽然为人极其精明,但是却也不知道她们两人,在刹那之间,已经交换了意见。他沉声道:“木兰花,你要听从我的指挥,我要你驶到何处,就驶到何处,不然,穆小姐的后颈,就会多两个血孔了!”
他将枪管在穆秀珍的后颈上碰了碰,冰凉的枪管,令得穆秀珍全身不安。木兰花立时道:“这辆车子是向警方借来的,你不怕警方在车上,装有无线电示踪仪么?”
“哈哈,”贺斯笑了起来,“当然不会,如果车上有无线电示踪仪,鲁达司早就知道你们在何处,也不必劳你们打电话告诉他了!”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身形矮小的贺斯,是个精明绝顶的家伙,是绝不能小观他的,自己一直处在下风,什么时候才能占上风呢?
木兰花越是知道对手强,她的信心也越是坚强。她刚才不同意穆秀珍的逃生办法,就是她不想离开贺斯,她不但要救出云四风,而且要知道贺斯究竟在从事什么勾当,他究竟在那美人鱼头雕塑的头部,想要得到什么!
是以这时,她表现的镇定,贺斯的心中,也不禁十分佩服。木兰花微笑着,道:“那好,请问,现在你要我驶向何处呢?”
贺斯道:“从这条支路驶出去,到了大路之后,向左转,等到再需要转弯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木兰花踏下了油门,车子向前疾驶而出,这时,警车早已驶远了,农场方面有一点灯光传来,可能是还有几个留守的警员。别说木兰花无法和他们联络,就算可以的话,木兰花也是不会和他们联络的。因为现在,她虽然处在下风,但是她却和贺斯在一起,那是她唯一可以明白事情真相的线索,她不肯那么轻易放弃的。
她一面驾着车,一面还十分轻松地在说着话,道:“贺斯先生,你刚才在地下室中服下的是什么药,它真能使你看来如同死亡一样!”
贺斯十分得意,道:“是的,这种药物,甚至能使心脏的跳动,微弱到用手摸不出来,但是它的作用却十分短暂,只不过五分钟而已,凭着它,居然将鼎鼎大名的木兰花瞒了过去,当真不容易之极,小姐,你说是不是?”
“当然是!”木兰花的声音中,甚至充满了愉快!车子已驶上了公路,木兰花也照着贺斯的吩咐转向左,在公路上,车子的速度提得更高,木兰花留意着公路上的岔路。
在驶过了六个岔路口之后,贺斯才道,“前面两哩,有一条岔路,你将车子转进去,在一条两旁全是大树的路上直驶进去,就到我们的目的地了。”木兰花道,:“那是你多年来匿藏的地方?”
贺斯得意地笑着道:“你何必问那么多?”
木兰花不再出声,车子很快就到了那岔路口,迅速地转了进去,几分钟后,车子已然在两扇大铁门前,停了下来,贺斯道:“响车号,二长三短,然后三长两短。”
木兰花依言响了十下车号,铁门打了开来,木兰花又驶动车子,进了铁门,不久,便看到了一幢宏伟之极的建筑。
木兰花喝了一声采,道:“好宏伟的建筑,是十七世纪的杰作,是不是?我猜想如果不错,这应该是着名的海军大将,伦治伯爵的产业?”
贺斯呆了一呆,道:“小姐,我不能不表示对你的博学表示佩服,你说得一点也不错——现在,请你下车。”
这时,已有六七个人,从屋子中走出来,他们的手中都持着枪,将车子围住。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下了车,贺斯也接着下了车。
贺斯才一下车,便有一个人大声道:“波士,三号已被我们在海边截回来了,他——”
贺斯急忙问道:“东西在么?”
“在。和他人一齐在大厅中。”
贺斯笑道:“两位小姐,我要你们做的事情,已少了一件了,我的一个部下对我叛变,带了一件重要的东西逃走,我本来想要你扪两位,先找他回来的,现在,可以不必烦劳了。”
木兰花笑了笑,道:“那一只铜铸的美人鱼头,当真那么重要,非找到不可么?”
他们是一面讲,一面在向屋子走去的,从大厅中射出来的光芒,已可以照到他们各人的脸面,木兰花看得十分清楚,当她的话,一讲出口,贺斯的面色陡地变了,他也突然站住身子,望定了木兰花。而木兰花的脸上,却仍带着十分从容的微笑。
贺斯呆住了足有半分钟之久,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木兰花优闲的态度,恰好和贺斯紧张的神态相反。她笑着道:“如果你要我们帮助的话,那么,总是要设我们知道事情真相的,是不?”
贺斯的目光,变得十分凶恶,他狠狠地道:“你如果知道得太多,对你是绝没有好处的,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木兰花笑道:“贺斯先生,你何必紧张?我只不过在那几张相片上,看到——”她讲到这里,将手伸进了衣袋之中。
却不料她手才伸进了衣袋中,便听到了四五下呼喝之声,响了起来,同时,还夹有拉枪机的声音。木兰花也不禁吓了一跳,因为她也未曾想到,贺斯的手下,竟然有着那么高的警惕性。
贺斯笑道:“你行动最好注意些,我的部下,是十分敏感的,幸而你的手伸进袋中,还没有取出来,要不然,悲剧己然发生了!”
木兰花倒可以知道贺斯绝不是虚言恫吓,她伸进衣袋去的手,并没有立时伸出来,她笑了一下,道:“不错,你的部下全是训练有素,反应灵敏的人,但是我伸手入衣袋,只不过是要取出那六张相片来而已。现在,我可以拿出我的手么?”
“可以。”贺斯回答。
木兰花缓缓地将手从衣袋中缩回来,那时,她注意着那几个枪手的神情,只见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全神贯注的,他们显然全受过最严格的训练。
看到了那样的情形,木兰花不得不认为自己在那农庄中,能够一下子便制服了那四名枪手,实在是一种侥幸。而现在,自已是不是能从劣势之下反败为胜,木兰花也实在没有把握。
只不过不论形势如何恶劣,木兰花总维持着她的镇定,当她的手从袋中缩出来时,她她的手中拿着那六张相片。
她镇定地道:“我是在你的皮包中看到了那六张相片之后,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对不起,我在取照片的时候,未曾得到你的同意!”
她将那叠相片,向贺斯递过去。
贺斯的神情十分激动,他向前大踏步地走过来,满面怒容,突然一伸手,便来抢木兰花手中的那一叠相片。
当他的手指一接触到那叠相片之际,木兰花便突然松了手,手背向前一伸,五指已经牢牢地扣住了贺斯的手腕!
木兰花不但在柔道、空手道这两门日本武术上有极高的造诣,而且,她从小就受过十分严格的中国武术的训练,这时,她在电光石火之间,倏地出手,抓住了贺斯右手的手腕,那便是中国武术小擒拿手中的一式“饿猫擒鼠”。在同类的武术中,世界上还没有什么武术,可以和中国武术中的大小擒拿法相比拟的!
木兰花在一抓住了贺斯的手腕,那一叠照片,立时散跌了下来,木兰花立时发出了一下呼叫,穆秀珍的身子突然滚了开去!
这时,他们已然是在巨厦的的石级之前的了,穆秀珍的身子一滚,就滚进了大厦旁边的灌木丛中,而木兰花手背一缩,已将贺斯的身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她又立即将贺斯的手臂扭转,令得贺斯背对着她,那一切,可以说都只是一秒钟之内的事。
等到那些枪手知道发生了变故,一齐举起枪来之际,他们已然无法发射了,因为贺斯的身子在木兰花之前,木兰花抓住了贺斯的手腕,并且利用贺斯作为盾牌,挡住了那几个枪手射击的目标。枪手中有机灵的,立时想起应该去对付穆秀珍。
但当他们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穆秀珍也已窜进了灌木丛中去了,木兰花笑了一下,道:“贺斯先生,你觉得人生的变化不是太突然了么?”
贺斯的手腕被木兰花紧紧地扣住,他不但觉得手臂发麻,而且,整个右半边身子,似乎也在渐渐麻痹。他有点不明白,何以木兰花那样一个年轻的女子,会有那么大的气力!他自然不明白中国武术的精奥之处,是在于如何寻找人体的弱点,以及巧妙地运用力量,用最少的力量,来逮到最大的克服敌人的效果!
当木兰花那样问贺斯之际,贺斯发出了一下干涩的苦笑声来,道:“你真了不起,小姐,但是你还是得不到什么的。”
“命令你的手下都伏在地上,抛下枪!”木兰花冷冷地说着。
她虽然看不到贺斯的脸,但是从贺斯身子的剧烈颤动之中,她也可以知道贺斯的心中,是如何地愤怒了!
她在刹那之间占了上风,那是在半分钟之前,连她自己也想不到的事,当她将那一叠相片,向贺斯递出去之际,她还未曾想到。
但是贺斯一看到了那叠照片,却十分激动地冲了过来,就在那一刹间,木兰花陡地想到,贺心斯一心只想夺回相片,自己如果突然出手,他是一定不及预防的。她一想到这一点,立时动手,贺斯根本未及想到木兰花会突然出手,是以他才落入了木兰花的手中,这时,他半边身子发麻,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急速地喘着气,木兰花冷冷地道:“你不肯那样吩咐么?好的,那么,我先要让你吃点苦头,让你在你的部下面前出出丑。”
木兰花这一句话,倒击中了贺斯心中的要害,他吸了一口气,摆了摆左手,道:“你们将枪抛开,全伏在地上别动!”
那几个枪手相互望着,迟疑着不肯照贺斯的话去做。
木兰花冷笑一声,在贺斯的耳际低声道:“看来你的部下,不听你的命令,你老板的地位,已然靠不住了!”
木兰花的话,再度起了作用,贺斯突然怪叫了一声,厉声道:“你们听到了我的话没有?抛下枪,伏下,你们这些蠢猪!”
别看贺斯身形矮小,他的叫喊声,却十分响亮,那几个枪手几乎不等他叫完,便将枪抛开,身子也伏了下来。
木兰花高叫道:“秀珍!”
“我来了!”穆秀珍早自灌木丛中,一跃而出,奔前了几步,她已拾了三柄枪在手,又远远地抛了一柄给木兰花,木兰花一伸左手,将枪接住。
木兰花将枪在手中转了一转,道:“好,我们该去参观一下贺斯先生的巨震了,秀珍你要留心,这所巨厦是建筑史上有名的典范,一柱一窗之微,全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贺斯先生,我说的话,对不对?”
贺斯惊怒交加,啼笑皆非!
木兰花也不等他回答,推着他便向前走去,穆秀珍和木兰花背靠背,是以她是倒退着在走的,那是为了防范伏在地上的那些枪手有异动。
转眼之间,他们便进了大厅。
大厅中另有四个枪手在,他们的手中也都握着枪,可是枪口却是向下的,显然,刚才在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们全是看到的。另有一个人,则面如死灰地坐在沙发上。
是以,在他们的脸上,全有着惊恐和愤怒的混合神情。
木兰花向他们四人一笑道:“四位,我想,不必我吩咐你们什么了,你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将云先生去请出来!”
贺斯发出了一下近乎呻吟声的声响来,道:“你,你怎么知道云先生在这里?”
木兰花微笑着,道:“那绝不是一个难猜的哑谜,对不对?这所巨厦,我想,在表面上一定有一个在社会上十分有地位的主人,是以多少年来,警方连想也不去想一想,你会在这里,对不?你既然用非法的手段掳劫了云先生,怎会不将他安置在这样安全的所在。”
贺斯全然像是一头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软软地挥着左手,有气无力地道:“去,去带云先生出来和两位小姐相见。”
木兰花笑了一下,推着贺斯,又在柔软的地毡上向前走出了两步,然后,才松开了手,向一张沙发指了指,道:“贺斯先生,请坐!”
贺斯将左手慢慢地伸回到了身前,苦笑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木兰花站在他的身后,手中的枪,自然对准了他。
那四名枪手已从一扇门中,走了出去,只有那面无人色的人,仍然坐着不动,在那人的身边,放着一只手提包。穆秀珍来到了那人的身前,道:“你一定就是叛变的三号了,是不是?兰花姐,你以为那手提包中,是不是那美人鱼头呢?”
“当然是。”木兰花立时回答。
穆秀珍提起了那手提包来,只觉出那手提包十分沉重,她将之放在一张玛瑙石的咖啡几上,准备拉开拉链。
也就在那片刻间,只见云四风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云四风一跨进大厅,就看到了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他不禁陡地呆住了,那四个枪手并未曾说明要带他去见什么人,云四风只觉得他们的态度,忽然变得十分客气而已,而这时,他看到了客厅中的情形,自然知道枪手的态度为什么转变了!
他陡地呆了一呆,大声叫道:“秀珍!”
穆秀珍才将拉链拉开了半寸,一看到了云四风,她连忙放了手,向前飞奔了过去,几乎是云四风一跨进了门,穆秀珍便已然奔到了他的身前,两人也不由自主地抱在一起,云四风甚至将穆秀珍整个人抱了起来,大声叫道:“秀珍!秀珍!”
可是,他才叫了两声,突然之间,一下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突然在大厅之中,响了起来!
那一下爆炸声,实在是任何人意料不到的。
在大厅之中的那些人,除了久经训练的枪手之外,便是木兰花、穆秀珍、云四风和贺斯。他们四个人,更是久经冒险生活的。
但是,那一下爆炸来得实在太突然了,以致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刹那之间弄明白爆炸是因何产生,以及在大厅的什么地方产生的。
他们是一齐听到了一声巨响,接着,当他们一齐向巨响声传出之处看去时,除了浓烟之外,他们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而且,爆炸所造成的气浪,也令得他们根本无法保持身子的平衡,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一齐滚跌在地,他们立时滚到了大柱之后。
木兰花是站在贺斯身后的,贺斯则是坐在沙发上的,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间,贺斯整个人,连同沙发,一齐向后翻来。
木兰花只来得及及时向后跃开,避开了向后倒来的沙发的撞击,但是她仍是站立不稳,一蓬浓烟,挟着一股极大的力道,向她迎面撞了过来,令得她的身子,跌滚出去两三码,她同时也看到贺斯的身子,也跌出了沙发,在地上滚着。
木兰花是所有人之中,最早从地上跳起来的一个,一直留在大厦外面的六七个枪手,也在木兰花跃起的同时,奔了进来。
木兰花一看到那六七个人一齐奔了进来,陡地跳出了一步,到了贺斯的身边,她屈膝跪了下去,用她膝盖压住了贺斯的身子,大声喝道:“站住,不准进来!”
有几个枪手,已然奔了进来,木兰花一面喝叫,一面向他们“砰砰”放了两枪,子弹在他们的颊边,呼啸而过,吓得那两人忙向后退了出去。
木兰花一挺身,站了起来,顺手抓住了贺斯的手臂,将贺斯抓了起来。这时候,大厅中的浓烟,已经散了,木兰花一眼便看到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一齐站了起来,是以她只是冷冷地道:“贺斯,你玩的好把戏啊!”
贺斯却尖声叫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爆炸是怎样发生的,天……我差一点被炸死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穆秀珍也发出了一声尖叫,道:“兰花姐,你看,”她一面叫,一面伸手,向前指着。
木兰花循着她所指看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穆秀珍所指之处,就是刚才她放手提包的那张咖啡几,那张咖啡几已只剩下了一个支架,其余的全被炸碎了。
而发生爆炸的,显然就是那只手提包,因为手提包已根本不存在了。而坐在咖啡几旁那沙发上待罪的三号,全身浴血,头部碎烂,根本不必走近去也可以知道他因为首当共冲,是以已经被炸死了!
那变化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了直到此际,仍然令得每一个人都觉得愕然,穆秀珍吸了一口气,又叫道:“兰花姐,爆炸的是那手提包,我拉开了拉链……”她又望向云四风,道:“如果不是你立时来到,我向你奔了过来,那我……那我……”
她没有再讲下去,但是她根本不必讲下去,人人都可以知道,如果她不走开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的。她如果不走开,那么手提包将就在她身前爆炸,那爆炸的力量虽不能算是太强,但是穆秀珍一定会比三号被炸得更可怕!
穆秀珍简直不敢想,她立时住了口。
而云四风也感到了一股寒意,他又紧紧地拥住了穆秀珍。连得木兰花这样镇定的人,想起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危险情形,而在事先却又了无所觉,她也不禁微微发抖。
大厅之中,静了足有一分钟之久,才听得贺斯先开口,道:“是谁找回三号来的!”
两个枪手连忙应声道:“是我们,我们在他快要登上一艘小艇的时候,将他找到,带他回来见老板的,他提着安黛的手提包,就是……突然炸开的那个。”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秀珍,我几乎害了你,那手提包中,并不是那美人鱼头,而是一颗设计得十分精巧的炸弹,贺斯先生,那美人鱼头在什么地方?”
“你应该去问安黛!”贺斯尖叫着,“我是将那美人鱼头交给她,要她带出国外去的,可是她……她却……”
贺斯一直是在高声叫着的,可是当他叫到这里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双手握着拳,挥舞着,骂出了一连串难听之极的话来!
木兰花冷笑着,道:“贺斯先生,你的手下似乎很不可靠,先是安黛,接着又是那个三号,你认为是谁换走了美人鱼头,换上一颗炸弹的呢。”
贺斯并不回答木兰花的问题,只是颓然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捧着头,喃喃地道:“我完了,我完了,安黛这小妖精害死了我!”
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那时已完全定过神来了,他们一齐来到了木兰花的身边,贺斯突然抬起头来,他面色苍白得可怕,道:“你们,我求求你们。我完了,我承认我已经失败了,你们别将我交给警方,好不好?”
木兰花冷冷地道:“只怕我做不到。”
“我告诉你们美人鱼头的秘密,我告诉你们,什么都告诉你们,用来和你们交换我的自由。好么?好么?”
贺斯摊着双手,他的双手在簌簌地发着抖,看他的样子,就差他没有跪下来了,那时,所有的枪手都围了拢来,一个道:“波士,我们呢?”
贺斯神经质地叫道:“我完了,你们自然也完了,你们自己都明白你们自己做过什么,我们能落在警方的手中么,能么?”
枪手中有两个,突然不动声色,向后疾退了开去。但是穆秀珍的动作,更比他们快得多,穆秀珍甚至未曾转过头去,只是反手一挥,“砰砰”两下枪响过处,那两人应声便倒。
他们的小腿,都中了一枪。
穆秀珍又立时将一柄枪塞进了云四风的手中,道:“四风,你监视着他们,我去打电话,通知鲁达司警官。”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已向大厅一角的电话几走去。贺斯的叫声更尖锐地叫道:“请你别打电话,美人鱼头部的秘密来交换我的自由,一定是值得的,那是极度的秘密,我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穆秀珍停了一停,木兰花冷冷地道:“你要说,你就说出来好了。”
贺斯的声音中又有了一线希望,道:“我如果说了出来,你们可以……可以不通知警方,让我离去么?”
木兰花这时,对于贺斯的问题,觉得十分难以回答。贺斯是丹麦的卖国贼,他自然应该受丹麦国法的审判,木兰花是没有权利放走他的。但是,美人鱼头部的秘密是什么呢?
美人鱼头部的秘密,一定是极其重要的,要不然,罪大恶极的贺斯.保兹,决不致于提出它来,作为交换自由的条件。木兰花考虑了一会,才道:“我想,如果美人鱼头部的秘密是重要的话,那么,你可以在警方人员面前,提出这个条件来的。
贺斯听了木兰花的话,先是一呆,但接着,便像是在黑暗之中,见到了一缘曙光,道:“对,你说得对,他们一定会接受的,因为——”
贺斯讲到这里,木兰花已向穆秀珍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快去打电话,警方早一刻赶到就好一刻,穆秀珍也立时向电话走去。
可是,就在那一刹间,突如其来的变故又发生了!大厅上所有的电灯,突然熄灭!
就在电灯熄减的那一刹间,自旋转楼梯的上面,传来了“砰”地一下枪飨!木兰花急叫道:“伏下!”
她自己首先向下伏下去,伏在一张沙发之后,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只听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那自然是那些枪手,在夺门而逃。
木兰花立时取出了红外缘眼镜戴上,她看到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伏在大柱之后,那两个小腿受了伤的枪手,正在地上打滚。
其余的枪手,都已奔出了大厅。
木兰花在那样的情形下,除非将那些枪手,一一击伤,否则,是绝对没有法子阻止他们的,而木兰花却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她要做的是找出在二楼放冷枪的是什么人!
她抬头向上望去,楼梯上,和二楼的走廊上并没有人,当然,那人可能匿伏着,也可能在打了一下冷枪之后,便离去了。
那么,那一下枪声的射击目的是什么呢?
木兰花一想到这里,心中便陡地一凛,她的视线连忙从二楼向下移,最后,定在坐在沙发上的贺斯身上
贺斯仍坐在沙发上,但是身子却向斜侧着。
在贺斯的两眼之间,有着一个小小的圆洞,在那个圆孔中,浓浓的,在红外线眼镜中看来,呈现一种近乎黑色的血液,正在淌出来。
那一股血液,淌过贺斯的脸部,看来像是贺斯在瞌睡之中,给顽童在脸上打直画了一道墨一样,给人以十分滑稽的感觉。
但是木兰花都觉得事情并不可笑!
贺斯是在将要说出美人鱼头的秘密之际被杀的(这一次,木兰花可以肯定贺斯已然死了),而那个凶手自然是早已暗伏着的。
木兰花又立时想起贺斯在农庄地下室,假装自杀之际所说的话来,贺斯曾说他不是真正的老板,而真正的老板,另有其人!
现在看来,那显然是真的了!
杀了贺斯的,自然是那个“真正的老板”了。
而如今,存在于木兰花心中,有三个大问题,那便是:
(一)那真正的老板是谁?
(二)美人鱼头的秘密是什么?
(三)美人鱼头在什么地方?
这三个问题,木兰花知道,她暂时还是找不到答案的,木兰花沉声道:“秀珍,四风,你们没事么?”
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同时回答了一声。
穆秀珍自然也戴上了红外线眼镜,因此她立时问道:“兰花姐,贺斯中了枪,他这次是真的死了,还是又是在装死?”
木兰花矮着身,向前奔出了几步,到了贺斯的身边,伸手在他的手腕上搭了一搭,道:“他死了,我们要小心,凶手可能还在屋子中。”
穆秀珍也迅速地移动着身子,到了云四风的身边。木兰花转着念,正在想着如何才能冲上二楼去之际,四辆警车,已停在铁门之外,而大批警员,也已经攀过铁门,向内冲进来了。
※※※
当巨厦的大厅中重放光明之际,鲁达司警官统率的警员,正在大厦的每一间房间中,进行着彻底的搜索。而鲁达司本人,则站在云四风、穆秀珍和木兰花三人的面前,冷冷地道:“两位,你们似乎和麻烦是分不开的!”
木兰花笑着,道:“你可以那样说,但是,鲁达司警官,你是怎么会突然赶来的呢?我们还来不及向你报告找到了贺斯!”
“有人驾车经过公路,听到了这里发出爆炸声,所以致电警方,我才赶来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要详细向我叙述经过!”
木兰花道:“事情很简单,在我们离开农庄之际,贺斯突然在我们的车旁出现,我们被他押到这里来,原来云先生也在这里,我们之间,曾经有争斗,后来,忽然有冷枪射来,将贺斯射死,其后不久,你就赶到了。我想,更详细的口供,你可以在那两个受了伤,不及逃走的枪手处获得的。
鲁达司摊着手,道:“好了,好了,小姐,现在云先生已经脱险了,你此来的任务也已完成了,如果你们没有什么别的事——”
木兰花笑道:“警官,你是在赶我们离开丹麦么?当然,我们立时会走,但是你不要忘记,云先生到贵国来,是有重要的商业活动的,贵国的商务部一定不喜欢他那么快龙离去,而我们,也想和他一齐回去,你反对么?”
“天,我只希望你别再惹麻烦!”
“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警官。”木兰花一挥手,向外走去,到了门口,她才大声道:“我可以继续借用你的车子么?”
鲁达司有点啼笑皆非,道:“可以的!”
木兰花、穆秀珍和云四风三人,一齐离开了那座有历史价值的建筑物,上了车子。一路上,木兰花一句话也不说,不论穆秀珍如何问,她只是不出声,云四风驾着车,穆秀珍坐在云四风的旁边,木兰花似乎已在后座睡着了。
四十分钟之后,他们三人已在一家豪华酒店的套房之中了。云四风向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讲述他在机场上的遭遇。
她们两人,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在机场发生的事,究竟是怎样的。木兰花仍然一声不出地听着,不表示什么意见
等到云四风讲完,穆秀珍望着木兰花,忍不住道:“兰花姐,我们真的没有事了?等四风的商业合同一签好,我们就回去?”
木兰花呆了片刻,才摇了摇头,道:“不!”
穆秀珍立时兴奋了起来,说道:“那我们做什么?”
木兰花徐徐地道:“我们要找出三个问题的答案来,那是:贺斯是接受谁的命令——那人也就是杀死了贺斯的凶手。”
木兰花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又道:“第二个问题是,那美人鱼头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我想那一定是十分重要的秘密,不然为什么贺斯以为可以将这个秘密去交换他的自由呢?我想这秘密不只是金钱,而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
云四风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想你的意见不错。”
木兰花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向下望去,那时已经接近凌晨了,街道上静得可以,木兰花续道:“第三个问题是,那美人鱼头在什么地方,而我们要知悉上两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在第三个问题着手去研究才能有结果。”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都点着头,木兰花又道:“这是一件很值得研究的事,而且我也想到了很多疑点——”
木兰花讲到这袅,突然抬起头来,道:“秀珍,你对这一方面,可有什么概念么?”
穆秀珍想了一想,道:“那美人鱼头,最初被锯下来的时候,自然落在贺斯的手中,而贺斯又为了某种目的,要将之运出去——”
她讲到这里,向木兰花望了一眼。
“说下去,”木兰花鼓励着她。
“于是,贺斯将这件任务,交给了安黛,”穆秀珍续道:“大约安黛知道那美人鱼头的特殊价值,是以她想据为己有,但她却又被三号和另一人发现,美人鱼头在机场大厦转了手,到了三号的手中,直到三号被找到,手提包便放到了大厅中,一直到爆炸。”
“对,你说得很有条理。”木兰花称赞着她。
穆秀珍十分高兴,又道:“贺斯交给安黛的自然是美人鱼头,将之换成炸弹,只可能是两个人,一个是安黛,一个是三号。”
“你认为哪一个人更可能些呢?”木兰花问。
“我看是安黛,因为她是有计划叛变的,而三号可能是在得到了那手提包之后,临时起意的。”穆秀珍想了一想之后回答。
“秀珍,你的分析能力进步得多了!”
穆秀珍高兴得涨红了脸,笑着。
木兰花又道:“那么你可看出了什么疑点?”
穆秀珍想了片刻,却答不上来。木兰花道:“第一,据鲁达司说,安黛是一个受警方注意的人物,为什么贺斯要派她出马?第二,美人鱼头失窃,举世皆知,就将那美人鱼头放在手提包中带出去,不是太儿戏么?安黛有什么把握一定不被人发现,贺斯不应该不考虑这一点的。”
“或许她有特殊的方法可恃?”云四风说。
“那我们就该找出她所恃的是什么来。”木兰花道:“第三,手提包中炸弹的设计,是拉开拉链就爆炸,安黛将美人鱼头藏了起来,她设计了那样的炸弹,究竟是准备对付什么人的?”
云四风道:“这个问题倒比较容易解答,我们可以设想,安黛带美人鱼头出去,是到某一地点,去和某一些人进行交易的,她可以将美人鱼头换很多钱,她那样设计,可以在收到钱后,对方验着美人鱼头之际,将对方炸死的。”
木兰花点头道:“这个解释非常合理;从我们三个人的分析中看来,那美人鱼头并没有被安黛带走,而是被她藏了起来。”
穆秀珍立时问:“她将之藏在什么地方呢?”
木兰花笑道:“傻丫头,要是知道,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秀珍,如果你是安黛,你将会将美人鱼头,藏在什么地方?”
“藏在家中?不,那不行,事情发作后,家里一定受到搜查,我将它藏在……如果是在飞机场中的话,我会将它放在飞机场的储物室中,那是最妥当,而且最不令人起疑的地方了。”
木兰花和云四风两人互望了一眼,云四风立时站了起来,道:“我们立即就到机场去查一查,这个可能性十分之大。”
木兰花道:“是的,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为什么?”穆秀珍立时问。
木兰花道:“我们不是警方人员,公然的查询,会使人家反感的,我要化装一下,现在就到机场去,你们在这里等我。”
木兰花取出了一只小小的化装盒,作了一些简单的化装,又戴上了金色的假发,和深蓝色的隐形眼镜,她的皮肤本来就十分白晢,这样化装之后,她看来已有九成像是一个欧洲女郎了,她离开了酒店,在酒店门口叫了一辆计程车,向机场大厦驶去。
在木兰花到达机场的时候,天际已有一线曙光了。
机场大厦虽然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但是这时候,人却十分稀少,木兰花一面装成早到的旅客一样,看来像是漫不经心地在机场大厦中走着,但是实际上,她心中不断地在转念着,她将种种事件,一一归纳起来,然后,她自己告诉自己,整件事,只有两个疑问了。
那两个疑问是:
一,贺斯是接受什么人指挥的?
二,美人鱼头之中,究竟包含着什么秘密!
而木兰花知道,如果他们所料不错,安黛当日,在匆忙之中,是将美人鱼头寄放在机场的储物室中的话,那么,整个疑问,很快就可有答案了,
木兰花迳自走到了储物室的门前,透过储物室的玻璃门,她可以看到,在储物室中,有一个老头子,显得很寂寞地坐着。
那老头子自然是储物室的管理员了,其实,储物室中的一切设备,却是自动化的,这个管理员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事可做,所以他的脸上,现出十分寂寞的神色来。那很合木兰花的心意,因为这样一个寂寞的老头子是很喜欢有人来和他聊天的。
而木兰花正需要在他身上得到很多线索!
木兰花推门走了进去,那老头子抬起头,向木兰花看了一眼,顺洋洋地拉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了一柄钥匙,放在桌面上。
木兰花走到了桌前,笑着道:“我不是来存放行李的,老伯,我想向你查问一件事,如果你记性好的话,一定应该记得的!”
老头子似乎有些生气,他大声道:“我的记性十分之好,连五十年前的事情,我都可以清楚记得的,你说好了!”
他挺起了胸,摆出了一副接受挑战的姿态来。
木兰花笑着,又特地道:“我怕你不记得了,前几天,我的妹妹,她是一个美丽的金发女郎,她曾匆匆忙忙地走进来储放一件东西——”
木兰花才讲到这里,那老者打断了她的话头:得意地道:“小姐,你料错了,我不但记得你的妹妹,而且记得十分清楚,她说她来迟了,必需很快地去搭机,所以要我快一些给她一条钥匙,好让她将一些重要的东西寄存起来。她的确是一个很美丽的女郎!”
木兰花笑了笑,那管理员的确很老了,老到了连那美丽的金发女郎,在储放物件之后不多久便死在机场大厦中,他也不知道。
木兰花又笑着,道:“老伯,我敢打赌,你并不记得她取的是第几号钥匙了!”
那老头笑了起来,他显得十分高兴,道:“小姐,你又错了,你妹妹并没有将钥匙带走,她将钥匙放在我这里,她很信任我!那是一七一号储物箱!”
木兰花立时四面看去,在一排一排的储物箱中,她也立时看到了那一七一号储物箱,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老伯,你可知道我妹妹死了。”
那老者突然吃了一惊,张大了口,不知怎样说才好,木兰花俯下身去,又道:“她是被人谋杀的,谋杀他的人,主要是想要得到她放在这里的那东西。”
那老者道:“那……那是什么?”
“不论那是什么,老伯,这东西放在你这里,是很危险的,你快将钥匙给我,让我将这东西取走,那么,你就可以安全了!”
那老者连忙拉开另一只抽屉,自一个信封中,取出了一条钥匙来。当他的手指抚着那条钥匙匙之际,他脸上的神情,就像是抚着一条四脚蛇一样。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它在这里,小姐,它在这里!”
木兰花这时,已经接近成功了,但是她的心中,却暗叹了一声,她叹气的原因,是因为心中怜悯着那老者。
她觉得人老了,对一切事情的反应,都变得单纯了,好像小孩子一样。那老者甚至不问她是什么人,也不想及储物室的取物规则,一听到了她的话之后,便立时将钥匙取了出来!木兰花一面想,一面便伸手去接那柄钥匙,她已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那柄钥匙之上刻着“一七一”的号码
但是,也就在此际,储物室的门突然被推了开来,木兰花可以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但是,她却并没有转过头来观着。
这里是机场大厦的储物室,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进来的地方,木兰花自然是不必去注意每一个走进来的人的!
可是,就在那一刹间,她却突然呆了一呆!
她并没有转过头去,自然看不到走进来的是什么人,但是在那一刹间,她却看到了那老耆的脸上,现出十分恐怖的神情来!
也就在那一刹间,木兰花知道事情已经不对头了!
可是,当她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却已经迟了,她的身后已然响起了一个分明是假作出来的声音,道:“小姐,站着别动!”
木兰花陡地吸了一口气,她想转过头去,看一看突然出现在她背后的是什么人,但是,她头才动了一动,她的后脑,已经被枪口顶住了,那声音又道:“不准转过头来!”同时,木兰花看到一只戴着手套的手,在她的身边伸过,将那枚钥匙接了过去。
手枪就抵在木兰花的脑后,木兰花是绝没有反抗的余地的,她的身子一动也不动地僵立着,但是,手枪的威胁却只能使她的身子不能动,并不能使她的思考能力也停止。她迅速地在转着念,而且,也立时想到了那不速之客的行动好几点可疑之处!
第一,那在他身后的人,用显然是假的声言在说话。第二,那人又不准她转过头去。这都是不正常的事!
而这说明了什么呢?
木兰花只是略一转念间,便已得出了结论,这说明了,那人一定是木兰花的熟人,如果木兰花转过头去,看到了他,或者是他用本来的声音说话,那么木兰花一定可以认出他是什么人来的,所以他才要那样子做作!
而这个人,自然也极可能就是领导、指挥贺斯的人,也就是整件事情中,最重要的人物!
木兰花一想到了这一点,心头不禁乱跳,她无法转过头去,自然看不到那人是什么人,她向前望着,希望前面有什么反光物体,可以使她看清,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什么人。但是,木兰花却找不到可以供她利用的反光物体。
她只看到,那管理员脸上的神色,骇异莫名!在他手中的钥匙被接了过去之后,他伸出的手,仍然未会缩回来,他双眼睁得老大,望着木兰花的身后。
在那一刹间,木兰花的心中,又陡地一亮!
她突然想到,在自己背后的那人,不但是自己的熟人,也一定是那个储物室管理员的熟人!而且一定是他平时见惯的人,所以这时,当他看到那人突然用枪指住了自己,抢去了钥匙之际,他才会显出那样惊异莫名的神色来!
木兰花觉得事情在突然之间,有了头绪。
她来到丹麦并不太久,在丹麦可以说没有什么熟人,而在她的熟人之中,有那一个是她和那机场大厦储物室的管理员都认识的呢?
似乎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一个人!
但是木兰花却知道,一定是有那样一个人的,这个人,就站在自己的背后,他是谁?他究竟是什么人?木兰花感到自己,已经快可以揭开事实的真相了,但是,却还差一点,那真正是一线之差,可就是画了那一点,她鱿无法接触事实的真相!
木兰花想开口问那储物室的管理员,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什么人,但是,她还未曾开口,后脑上,便受了重重的一击!
那一击的力量是如此之沉重,令得木兰花立时昏了过去,跌倒在地上!
※※※
等到木兰花又渐渐有了知觉时,她首先听到嘈杂的人声,似乎有许多许多人在她的身边讲着话。在那一刹间,她根本记不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但是不消几秒钟,她的记忆便完全恢复了,后脑上针剌也似的疼痛使她记起了一切事情来。
而在这时候,周围讲话的声音,她也可以听清清楚了,她首先听到了鲁达司的声音。鲁达司的声音,像是十分徨急,他在道:“医生,不能令这位小姐快些醒来么?她是十分重要的人物,而且有很多话要问她!”
木兰花就在那时,睁开眼来。
她看到自已还在机场大厦的储物室中,坐在一张椅上,储物室中有很多警员,在忙碌地检查着一切,鲁远司在离她不遥处,在她的身边,是一个医生。
木兰花立时转过头,向那一七一号储物箱看去,只见储物箱已被打开,当然,箱中也已经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
木兰花喘了一下,道:“管理员,那个管理员呢?”
她一出声,鲁达司突然转过身来,道:“小姐,你醒来了,我要向你说,你真是好运气!”
木兰花站了起来伸手摸向后脑,又问道:“那管理员呢?鲁达司警官,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那被盗走的美人鱼头,删才是在那一七一号储物箱之中,,是安黛放在那里的,我已快得到手了,但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那是什么人?”
“我没有看到,我被威胁着不能转过身来,但是那管理员坐在我的对面,他是看到我身后那人的,他在什么地方?”木兰花急急地问。
鲁达司苦笑了一下,向储物室的一角,指了一指。
木兰花循他所指看去,不禁陡地一呆!
在那角落处,一个人笔直地躺着,有一件上衣盖在他的头部。当然,那人是已然死了,而他,就是那个储物室的管理员!
鲁达司道:“他死了,驻机场的警员,听到枪声赶来,凶手已经离去,而管理员则被谷害,木兰花小姐,我说你好运气,凶徒只不过将你击昏了过去。”
木兰花坐了下来,她的脑中,乱成了一片。
鲁达司又道:“木兰花小姐,我对你刚才所讲的一切,只好记录在案,因为你的话,没有任何事实证据。而且,你在这里受袭击,已经使我的假期延迟了,我本来是准备搭飞机到法国去,和我的未婚妻会面,共渡一个月的假期的。”
木兰花这才注意到,鲁达司是穿着一套剪裁得十分合身的便服的。她苦笑了一下,道:“对不起,你可以搭下一班飞机去巴黎的。”
鲁达司还在埋怨着,道:“就是因为你不肯安份,不断地生事,是以我的未婚妻,就应该在巴黎的机场枯候三小时。”
木兰花不想和他多争辩,她只希望鲁达司快快离去,鲁达司在这时候去渡假,倒是一伴好事,因为鲁达司这个人,几乎一点推测力和想像力也没有,什么事都要有事实的证据才敢相信,他显然不是一个合作的好对手!
木兰花心想,在鲁达司走了之后,或许有更精明的丹麦警官,可以和自己合作,鲁遵司在知道了,他错过立大功的机会之后,他一定要后悔莫及了。
木兰花又站了起来,道:“警官先生,我只能说我表示抱歉,现在,我想回酒店去休息,我真的想去休息一会,我可以走么?”
“当然可以,小姐,你早该走了,”鲁达司毫不掩饰他对木兰花的不满。
木兰花却毫不在乎,她走出了储物室,穿过围在储物室外看热闹的人,当她来到机场大厦的大门口时,恰好看到黑箱车驶到。
木兰花上了一辆计程车,二十分钟之后,她已回到了酒店之中,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显然是一直在等着她,她才推开门,两人便齐声道:“怎样了?”
木兰花坐了下来,穆秀珍来到她的面前,道:“可是一无发现么?我们一定料错了,或者我们应该去搜查安黛的家——”
“不,我们料对了,安黛确然将那美人鱼头,放在机场的储物室中,她十分精细,将钥匙也留在管理员处,而不带在身上。”
“那你已得到那美人鱼头了!”穆秀珍高兴得跳了起来,但是她立即停了下来,因为木兰花只空手走进来的,她显然是并没有得到那美人鱼头,”
木兰花沉声道:“我已几乎可以得到了,但是在最要紧的关头,却被人抢走了,我将经过的情形,详细向你们说说!”
木兰花要将经过的情形,详细地告诉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是有理由的。因为在那一连串的变化之中,木兰花感到有一点,她和事实真相,已经十分接近了!
而她之所以终于未能得悉事实真相,只因为还有最后的一点疑问,她未曾有答案,那自然是整件事的关键,而这个关键,又可能是一件极普通,极不引人注意的事,而被她忽略了的。她如果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出来,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或者是可以发现的。
所以,木兰花足足化了半小时的时间,将机场大厦储物室中的情形,一点不漏地向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讲述着,讲完之后,她才道:“那个在我身后的人,一定是我也认识,而那个管理负也认识的人,他可能是谁?”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都紧皱着眉,来回地踱着。
他们的心中,也一点概念都没有,对他们而言,因为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储物室管理员,又是个和他们毫不相干的人,他们怎可能有共同的熟人。
穆秀珍踱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向木兰花看了一眼。看她的样子,本来像是想对木兰花讲些什么的,但是当她向木兰花一看之后,她却立时改变了主意,她向后走近了几步,目不转晴地望着木兰花,木兰花奇道:“秀珍,你可在发什么傻?”
穆秀珍摇了摇头这:“我不是发傻,我只是奇怪。”
“你奇怪什么?”木兰花立时问。
“我在奇怪,你化装得如此之好,连眼珠的颜色也因为戴着隐形眼镜而改变了,如果不是我们事先知道你是经过了化装的,也一定认不出你来,何以鲁达司——”
穆秀珍才讲到这里,木兰花已直跳了起来。
“鲁达司,”木兰花叫着,“秀珍,你说得对,我的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而我又经过了精巧的化装,他是绝没有理由知道我是什么人的,但事实上,在我还未曾醒过来的时候,他便已肯定我是什么人了,他——”
心木兰花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
穆秀珍睁大了眼,问题是她发现的,但是这一步分析问题的能力,她却远不如木兰花,是以她无法接上木兰花的话。
木兰花立时又道:“他一直在监视着我们,我从酒店出去,他就知道了,他知道我去了机场大魔,他自然也可以想到安黛是将东西放在储物室中了,他先跟我去进行,然后在紧急关头,他就现身抢夺!”
木兰花讲到这里,又停了一停,接着,她现出了极其兴奋的神色来,道:“秀珍,四风,最后疑问也有了答案了,鲁达司是高级警官,他以前可能长期被派驻在机场大厦工作,所以,那储物室的管理员才认得他,而当那管理员看到他平日敬仰的警官,忽然持枪胁迫我,自然也吃惊之极了!”
云四风和穆秀珍两人,一齐吸了一口凉气!
云四风失声道:“好家伙,原来是他!
“是的。”木兰花点头,“他正是一切事情的主持人,我本来就怀疑,那美人鱼头是如此“热门”的赃物,安黛怎可以堂而皇之地将之携过海关,但如果有鲁达司关照,那自然不同了,鲁达司甚至可以给安黛以警务人员的证明的!”
云四风扬起了双眉,说道:“那么说,贺斯何以——”
他讲到这里,穆秀珍便突然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那还用说么,你可记得,鲁达司曾说过,他曾在战后参加过对贺斯的专门调查,他一定是早已查到贺斯的下落了,但是却一方面隐瞒了他的上级,一方面又威胁贺斯,替他工作!”
穆秀珍说着,还望了望木兰花。
木兰花点头道:“秀珍的猜度是不错的。”
穆秀珍受了赞扬,大大得意,道:“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兰花姐,那美人鱼头部,究竟有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那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鲁达司先生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覆的。他仍在机场大厦,等待下一班飞机去巴黎,我听得他讲过,他要等三小时才有下一班飞机,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找他,而且,那美人鱼头,这一次一定是由他亲自带走了。”
穆秀珍一跃而起,便要去开门。
但木兰花忙道:“慢,秀珍,我想,我化了装到机场大厦去,鲁达司既然知道,可知他一定派人严密地监视着我们的。”
穆秀珍呆住在门口,道:“那我们怎么办?”
“你和四风两人先走,现在天已亮了,你们要装出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来,把臂共行,像是且想到街上去享受一下阳光,不要坐车,设法摆脱跟踪者,然后到机场大厦去等我,在我未到之前,你们不妨找到鲁达司,在暗中监视着他。”木兰花小心地吩咐着。
穆秀珍连连答应,立时和云四风两人,手挽着手,向外走了出去,木兰花从窗口上向下望去,眼看着他们两人,走出了酒店的大门。她又看到有一个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云四风和穆秀珍的后面,这证明她的料想一点不差。
木兰花也知道,以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的机智而论,要摆脱那檬的一个跟踪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是以她转过身,坐了下来。
为了要证实下一班飞经巴黎的飞机的时间,木兰花打了一个电话到机场去询问,她得到的答覆,和鲁达司的话是一致的。
如果鲁连司真有一个未婚妻在巴黎机扬等着他的话,那么这位未婚妻的确要等三小时之久,因为在清晨六时的一班飞机之后,要到九时才有另一斑飞机,飞经巴黎,现在是不过七时零五分,木兰花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对付鲁达司。
木兰花之所以如此有把握,是因为她想到了鲁达司是整件事的幕后主持人,也全然是因为穆秀珍偶然一问,所触发的灵机。
她相信鲁逵司一定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已然暴露,一定还十分从容地在等着下一班飞机的起飞,他以为他是一定能带着那美人鱼头,顺利离去的。
而木兰花却需要安静一下,将所有的事,加以整理,因为这件事,木兰花始终是在一片黑暗中进行的,突然之间有了曙光,真相大白,但因为事情来得实在太突然了,所以木兰花的思绪,还是十分凌乱,需要好好地整理。
她坐了下来,扭开了收音机,选择了一个正在播放柔和的轻音乐的电台,将音量控制得十分低,优美的音乐,是有助思考的。
鲁达司是整件事的幕后主持人,那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了。他本身是一个高级特务人员,利用职权上的便利,控制了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叛国贼贺斯,正因为鲁达司是幕后主使人,所以有些不可解释的疑问,也有了解释,譬如农庄上所有的人都死于非命等等。
而在那宏伟的建筑中,枪杀了贺斯的,自然也是鲁达司了,他在杀了贺斯之后,随即出现,木兰花在当时认为是“凑巧”,但现在也知道,那是鲁达司的安排!
鲁达司在掩饰他的身份方面所做的一切,全是巧妙的,他将自己装成一个热心,鲁莽,急躁的人,也可以说是极之成功。
木兰花甚至可以肯定,当她一要前来的消息传来之后,鲁达司便已订定了一套利用她的计划,而这一套计划正在逐步的实行中!
木兰花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鲁达司,但是由于鲁达司安排得很巧妙,洗刷了她的疑惑,直到最后,鲁达司的真面目,才暴露了出来。
现在,剩下来的问题,真的只有一个了!
那问题便是,那青铜塑雕的美人鱼头,究竟有什么秘密?如果仅仅是它的艺术价值的话,鲁达司决计不肯为它作出那么大的仪牲的,它一定另有极度重大的秘密,包含其中!
但是木兰花却并没有在这方面多伤脑筋。
因为那是不必去预测的,主要的关键是鲁达司,在对付了鲁达司之后,其它一切疑问,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木兰花站了起来,她看了看手表,只不过七点半,她维持着原来的化装,然后准备离去,但就在她走到门口,还未曾将门打开来之际,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木兰花犹豫了一下,她本来不想去接听这个电话的了,但是她经过考虑之后,还是向电话走去,因为电话如果是鲁达司打来的话,那么,可以让鲁达司知道她还在酒店中,可以更加放心,而不知道事实上,等候他投进来的网已经张开了。
木兰花拉起了电话,她还未及出声,便听到了穆秀珍急促的声音,道:“兰佑姐,你还在酒店中啊,我们已到了机场大厦了!”
从穆秀珍急促的语声中,木兰花立时又料到,事情又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了,但是她却仍然保持着镇定,道:“我就来了,什么事?”
“兰花姐,鲁达司根本不在机场,我们找不到他,又问过机场的值日警官,值日警官说鲁达司警官的确是开始休假了,但是根本不是到巴黎丢,而是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去的,飞机在六时三十分就起飞了,兰花姐,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整个人都呆住了。
一时之间,她甚至无法再和穆秀珍通话,直到穆秀珍连声催促,她才说道:“秀珍,你快和国际警方的纳尔逊联络,要他为我们安排最快的交通工具。”
“我们追上去?”穆秀珍问。
“是的,追上去,鲁达司太狡猾了,也太可恶了,我们一定要追到他!我立时赶到机扬来,你要尽快得到纳尔逊的帮助!”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后悔以为还有很多时间,以致迟迟不到机场去,因为从时间上算来,当穆秀珍提出那个问题,令得木兰花记起鲁达司是整件事的幕后主持人时,鲁达司早已在飞机上了!
木兰花此际,心中只是佩服鲁达司,佩服世上竟有那样老谋成算的人!木兰花知道,当鲁达司向她说他要到巴黎去的谎言之际,仍然不以为他自己是会被懊疑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却仍然作了那样的安排!
他安排了那样一个谎言,对他来说,自然是有好处的。因为他如果不被怀疑,木兰花也不会去查他的行踪,那么他的谎言,根本不会被揭穿。而当他的谎言被揭穿之际,一定是他的身份已被揭露,那么,他的谎言,就可以帮助他脱身。
这是慎密之极的安排,而木兰花也可以知道,那是鲁达司的一贯工作方法,那是她和贺斯一起去到那幢巨宅的时候,就已经觉察到了的。
木兰花在放下电话之后的五秒钟,便已然出了房门,她也不理会是不是还有人跟踪,一出了酒店大门,便上了一辆计程车。
一路上,她不断催司机将车子开得快些,令得那司机摇头不已。她比正常所需的时间,快了五分钟来到了机场大厦的门口。
她才一下车,就看到了云四风向她迎来。
木兰花忙问道:“怎么样?”
“交涉好了,立时有一架直升机来,接我们到一个空军基地去,在那里,我们可以获得一架速度极高的飞机,纳尔逊并已将我们要降落的消息,通知了荷兰方面——事实上,那是不成问题的,因为我们的飞机,属于一个军事公约组织,而几乎所有北欧的国家,全是这个军事公约的签字国,飞机是可以随时降落的。”
云四风一口气讲到这里,穆秀珍也奔了过来,道:“兰花姐,你来了,我们可以到机场的跑道上去等直升机,它快来了。”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纳尔逊知道鲁达司的事了么?你有没有查航空公司的名单?他是不是真的去了阿姆斯特丹?”
“是的,”云四风回答,“旅客名单有他的名字。”穆秀珍也道:“纳尔逊也说,国际警方人员,会在他一下机就监视他的,而且,我们降落之后,也会有国际警方的人和我们联络的。”
他们三人一面说,一面向后走去。
他们刚走进机场,便看到一架直升机,已经低飞着,在跑道上停了下来,他们三人,连忙向后,快步奔了过去!
十五分钟之后,他们到达了那军事基地。
哥本哈根和阿姆斯特丹之间的距离,并不十分远,算起时间来,鲁达司早就应该到了目的地了,穆秀珍叹着气,道:“我们飞来的那架飞机,不是立即就被军方派人取回去,那就好了。”
木兰花摇着头,道:“那也追不上他的,反正国际警方已派人在监视着鲁达司了,我们总可以找得到他的!”
他们乘搭的直升机,就停在基地机场的跑道上,一架最新型的喷射机,也已经停在跑道上了。木兰花刚从直升机下来,一个尉官便奔了过来,问道:“谁是木兰花小姐?国际警方有一份重要的情报给她。”木兰花道:“我就是!”
那尉官呆了一呆,似乎想不到木兰花的声名如此响亮,但却是那么年轻貌美的一位女郎!他向木兰花行了一个礼,道:“我是军方的联络官,纳尔逊先生来电话说,他接到报告,你们要跟踪的人,已离开了荷兰,在飞往罗马的途中了。”
木兰花“噢”地一声,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们要追踪他,可以直飞罗马,他是乘搭一架私人的双引擎飞机前往的,你们的飞机,大可以赶在他的前面。纳尔逊先生还说,他派在罗马机场和你们联络的是胖子阿金。”
木兰花点头道:“多谢你。”
那尉官向那架喷射机一指,道:“你驾驶?”
木兰花笑道:“是的。”
那尉官由衷地道:“你真了不起!”
木兰花没有时间来和尉官多客套,她只是谦虚地笑了笑,便和云四风,穆秀珍一齐向那架飞机走去,他们进了机舱,木兰花戴上了无线电通讯的耳机,听着机场的指示,然后,她按掣合上了机舱的舱盖,推上了操纵杆。
飞机发出惊人的轰隆声,冲天而去。
木兰花将飞机飞得十分高,高出一般客机飞行的高度,那样,她就可以用更高的速度来飞,而不必担心会和其它的飞机在空中相撞。
当飞机起飞之后不久,穆秀珍又利用无线电和纳尔逊取得了联络,纳尔逊告诉他们,鲁达司是乘坐了义大利一个着名的工业钜子的私人飞机离开荷兰的,这位义大利工业家的背景十分复杂,有人怀疑他是双重身份的人,实际上是一名间谍。而且,他还有在墨索里尼政府工作的记录。如果那意大利工业家真是一名间谍的话!那么鲁达司和他来往,事情就更不寻常了!
那个美人鱼头中的秘密,可能还会牵涉到世界大局!
木兰花听了纳尔逊的话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她只是专心驾驶着,她一定要赶在鲁达司之前,到达罗马,那样,才能使鲁达司措手不及!
而她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因为她所驾驶的飞机,速度达到普通双引擎飞机之上,而且,鲁达司为了掩人耳目,到荷兰去转了一转,也耽搁了不少时间。飞机在高空以极高的速度飞行着,向下望去,只见一团团白云,白云在飞机下面慢慢地飘动,看来是如此之美丽和平静!
※※※
当木兰花按下一个掣,机尾吐出了一怲降伞,减低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速度,使得飞机停下来之际,罗马的国际机场,刚好亮起了灯光。
在朦胧的暮色中看来,红色和黄色的霓虹灯光,极其夺目。罗马的天气不怎么好,正在下着蒙蒙细雨,在灯光的四周,映起一层光圈,看来来更是美丽。
木兰花等三人下了机,沿着跑道向前走着。
他们只走出了十来码,便看到一个胖子咬着雪茄,大摇大摆地向他们走了过来,木兰花停了一停,低声道:“是阿金先生?”
胖子也停了下来,道:“纳尔逊先生派我来和你们联络的,你们向右看,看到那辆“劳司来司”车子没有?”
木兰花向右望去,跑道上的灯光,迤逦向远处伸展,在微雨之中,灯光迷蒙,蔚为奇观。木兰花看到了胖子阿金所指的那辆车子,那车子通向贵宾室的路旁停着,车中好像还坐着人,但因为暮色更浓了,是以看不真切。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看到了,怎么样?”
“这辆车子,是特嘉的。特嘉就是鲁达司要来罗马见的人,这辆车子在这里出现,当然是来接鲁达司的了。”胖子阿金说。
木兰花吁了一口气,道:“那样说来,我们终于赶在鲁达司的前面了?我计划在鲁达司一下机时,我就迎上去,你有多少人?”
胖子阿金道:“我有四个人,连我五个。”
“好,那么你们五人,就设法先去制服那辆车子中的人,然后不动声色地坐进车子,等鲁达司的飞机一到,他自然会向你走来的,我也会在那时出现。”
胖子阿金点者头,轻松地吹着口哨,慢步走了开去。
木兰花、穆秀珍和云四风三人,也向机场的建筑物走去,他们站在一个有遮盖的檐下,他们所站的地方,几乎可以看到整个机场。
当然,他们也可以看到那辆“劳司来司”车子,也看到了胖子阿金,和几个人正在向那辆车子走去,胖子的口中,好像咬着一支雪茄。
当胖子来到了车前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看他的样子,像是在向车中的人借火,但是,突然之间,只见车门打开,坐在司机位中的那人,被胖子阿金拉了出来,而且,胖子阿金还在那人的后颈上,重重的加了一掌,而另外的四个人,也一齐涌了上去。
穆秀珍笑着,道:“兰花姐,这胖子身手不错啊?”
木兰花微笑着,道:“自然是,要不然纳尔逊怎曾派他来和我们联络?”
就这两句话工夫,车子旁的形势,又有了变化,被胖子拉出来的那人,又被胖子塞进了车子,而胖子的四个同伴,也一齐进了车子。
那辆车子停的地方,本就是灯光难以照得到的,是以也根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胖子又在车旁站了半分钟左右,才向着木兰花他们,做了一个手势,表示车中的人,已被制服了,然后,他也打开车门,坐进了车。
一切只不过经历了一分钟,木兰花也向胖子挥了挥手。一架巨型喷射机,呼啸而下,虽然天色已十分黑暗了,而且雨也越来越急,但是机场中,永远是那么热闹,在巨型喷射机一起一降间,所发出的声响,简直是震耳欲聋的!
他们等了约有半小时,只听得一阵比较轻微的飞机声传了过来。他们三人都可以听出,那是螺旋桨飞机的声音,他们抬头看去,只见两盏红灯在黑暗的天空闪耀着,不多久,红灯越来越低,终于,接近了跑道,那是一架双引擎的小型客机。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着,不多久,便停了下来。
木兰花向云四风,穆秀珍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三人一齐慢慢地向那辆“劳司来司”车子走去,但是他们却注意着那架飞机。
只见飞机停定之后,机门打开,自飞机中升出一只梯子来,三个人,一齐向下走来。虽然隔得相当远,但他们也可以看清,走在中间的那个正是鲁达司。他的手中,提着一个手提包。
木兰花低声道:“你们两人,对付一前一后两个人,我来对付鲁达司,你们要小心,虽然现在我们已控制了局面,但仍然可能有意外发生的。”
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答应着。
这时,鲁达司和那两个人,已大踏步地在向那辆车子走来了,在鲁达司一前一后的那两个人,身形十分之高大,一望而知是保护鲁达司的。
木兰花等三人,和鲁达司他们,是一起向那辆“劳司来司”车子走去的,只不过出发的方向不同,他们双方越来越是接近。
当鲁达司等三人,来到离那辆车子,还有两三码时,木兰花突然一个箭步,向前窜去,到了鲁达司的身边。
鲁达司也十分机警,突然之间,看到有人向他跳了过来,他立时站定,转过身来,木兰花也在此际,冷冷地道:“鲁达司警官,你好!”
在那一刹间,鲁达司神情的惊愕,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张大了口,瞪大了眼,望定了木兰花,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一样!
而在达鲁司身边的那两个大汉,这时也转过了身来,只听得他们闷哼一声,各自伸手,向木兰花的肩头按来。
但是等到他们出手之际,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也已经赶到了,穆秀珍直冲到一人的面前,用力一脚踏向那人的足尖!
那人忍不住呻吟着,提起脚来。
就在他提起脚来之际,穆秀珍双手在他的脚上用力一托,那人站立不稳,身子向后倒去,恰好倒在车上,他叫喊了一声,像是想那车中的人出来帮手,但是自车厢中却伸出了一条手臂来,箍住了他的颈,令得他发不出声音来。紧接着,另一只手伸出来,在他的后脑上,加了重重的一击,紧接着,又将那人拖进了车子。
穆秀珍不由自主地“哈哈”一笑,连忙转过身来,只见另一名大汉,正在连连后退,云四风的手中,似乎已握定了一柄枪,在步步紧逼。
穆秀珍一步踏了上去,伸指在那人的腰眼之上,用力点了一点。那人正在神经极其紧张地向后退着,突然腰眼上被点了一点,整个人直跳了起来,
云四风趁机一跃而起,手肘重重压下,击在那人的头顶之上,当那人的身子向后倒去之际,车门突然打开,那人的上半身跌进了车内。
云四风立时抓住了那人的双脚,将那人向车中一送,那人才一被塞进车子,车门便已经关上,胖子阿金在车中叫了一声,道:“小姐,给你一样东西。”
穆秀珍转过头去,只见胖子阿金手中拿着一张名片,穆秀珍忙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印着胖子阿金的全名,和一个地址。
“我们在那那里见!”阿金补充着。
木兰花也看到穆秀珍已接过了那名片,她知道胖子阿金先要去审问那些俘虏,他们全是特嘉的手下,他自然可以获得很多资料的了。
而木兰花也早已觉得,那辆名贵的“劳司来司”汽车,停在这里,十分惹眼,如果有什么机场职工,好奇地前来张望一下的话,那么当他发现了车中横七竖八,有那么多昏迷不醒的人,他一定会惊叫起来,惊动他人的。
所以,胖子阿金要快些离开,是十分聪明的决定。
木兰花立时道:“好的,再见!”
那辆“劳司来司”随即发动,转了一个弯,向机场外,疾驶了开去,而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也已到了鲁达司的身边。
在木兰花突然跳到了鲁达司的身前之后,鲁达司一直呆如木鸡地站着。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解决了和他一齐下机的那两个大汉,只不过用了极短的时间。但是在鲁达司而言,那一段时间,却长得像永恒一样!
等到穆珍秀和云四风两人也来到了鲁达司的身边,木兰花知道自己完全占了上风了,她冷笑了一下,道:“想不到吧,鲁达司警官!”
鲁达司直到此际才开了口,只听得他道:“你……你是什么……魔鬼?怎么能够先在……这里等我的?”
穆秀珍怒道:“你才是魔鬼啦!”
木兰花沉声道:“四风,将他手中的手提包接过来,我相信那美人鱼头,就在里面,对不对?鲁达司警官?”
鲁达司的面色,在灯光的照映下,苍白到了极点,自他额角流下来的,不知是汗珠,还是雨水凝成的雨珠,他苦笑着,道:“这……这……”
可是不等他讲出什么来,云四风一伸手,已然将他的手提包夺了过来,那手提包十分沉重,不问可知,其中一定装着金属物事了。
云四风将手提包的拉链拉开一看,只见一层胶布,包着一件圆形的物事,他扯开了胶布,呈现在他眼前的,正是那美人鱼头!
他忙道:“兰花,正是那美人鱼头。”
木兰花已完全成功了,但是不论是成功或是失败,木兰花总可以保持极度的镇定,她沉声道:“将拉链拉上,我们上机去。”
云四风忙将手提包的拉链拉上,木兰花又沉声喝道:“走吧,鲁达司警官!”
鲁达司的声音在战栗着,道:“你们带我去何处?”
“当然是你的国家,你偷了你自己国家宝贵的艺术品,将之运出国外,现在,我们要将你送回去。”木兰花冷冷地回答。
鲁达司慌张地摇着手,道:“不,请不要,我们可以商量,小姐,我们可以商议一下怎样处置那美人鱼头的。”
木兰花注意到,他们在机场大厦的门口,已经站立太久了,那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是以她听得鲁达司那样说法,装得很有兴趣地扬了扬眉,道:“是么?我们可以慢慢商议,那么,这里总不是商议的所在,你不反对跟我们到一处适宜的地方去的,是不是?”
鲁达司喘着气,像是他又有了一线生机一样。
他连声道:“不反对,不反对。”
木兰花道:“好,那我们走!”
她向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使了一个眼色,云四风先上前在鲁达司的身上,搜出了一柄手枪,然后,他们三个人,将鲁达司围在中心,向前走去。
他们穿过了罗马国际机场,一齐登上了一辆计程车,木兰花的手臂,向穆秀珍碰了一下,穆秀珍会意,立时将胖子柯金给她的名片上的地址,读了出来。
计程程车向前驶着,罗马本来就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城市,在黑夜和微雨之中,它更是双重的美丽,可是鲁达司却显然无心欣赏这一切,他的身子在不住发抖!
计程车在二十分钟之后,停在一个小巷的口子处。
计程车司机向那小巷口指了指,道:“车予驶不进去,你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那个巷子之内,大约第二个门就是了。”
木兰花首先下了车,那是一条十分普通的巷子,十分普通的三层高的房子。胖子阿金既然是国际警方的人,那么这地址,自然是国际警方的一个据点了,它设在如此不惹人注意的地方,那可以说是相当聪明的措施了。
穆秀珍接着下了车,云四风在将鲁达司推了出来之后,付了车资,他们三个人,仍然将鲁达司围在中间,向那条小巷走去。
穆秀珍走在最前面,她走出了十来码,便在一个门口站定,道:“就是在这里了,是在三楼!”她一面说,一面已走了进去。
也就在那一刹间,一直像是连走也走不动的鲁达司,突然一跃而起,发出了一下狼嗥也似的怪叫声,身子在半空中的时候,便疾转了一转,接着,便向云四风猛扑了过去,那一下变化,是全然猝不及防的,云四风的身子被他撞中,跌倒在地。
而鲁达司在落地之后,身子也仆了一仆。
只不过他立时站了起来,向巷子飞奔而出,云四风也立时跳了起来,可是当云四风跳起来的时候,鲁达司离他已有四五码了!
云四风一翻手,立时拔枪在手。
但木兰花却道:“没有必要,他走不了的!”
云四风呆了一呆,还不知道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间,小巷口处,突然闪出了两个人来,那两个人才一闪出来,便各自一拳,重重地击向鲁达司的腹部。
那两拳显然十分沉重,只见鲁达司立时弯下了身子,倒下地去,在地上,他的身子缩成一个皮球一样,在地上打着滚。
穆秀珍本来已上了楼梯,但是听到了声响,也连忙退了下去,连声问道:“什么事?兰花姐,发生了什么事?”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没什么,鲁达司想逃走,但是他只逃出了几码,就被胖子阿金派在巷口的人截住了,他是在自讨苦吃!”
云四风佩服地道:“兰花姐,你好像知道巷口一定会有人截住他一样,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未曾见到有人啊!”
木兰花彻笑着,道:“是的,进来的时候,我也曾留意过,未见有人,可是你想,如果胖子阿金竟不在巷头巷尾,都派人驻守,那么,他还能算是一个优秀的警务人员么?别忘了纳尔逊是曾向我们特别介绍过他的!”
云四风摇着头,道:“我却想不到这一点,当我看到他逃走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开枪将他击倒了再说!”
这时,在巷口的两个人,已经将鲁达司架了起来,向前走来。木兰花自云四风的手中,接过了手提包,云四风便过去扶住了鲁达司。
木兰花向那两人道:“谢谢你们!”
那两人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便又回到了巷子口,隐没在黑暗之中,就算是用心看,也看不出他们躲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向鲁达司望了一眼,缓缓地道:“你是输定的人,鲁达司先生,你绝没有机会了,你不会再有机会,是因为你的一切犯罪安排,实在太巧妙了。巧妙得如此天衣无缝,以致你自己以为必然成功,是以未曾很好地安排后路!”
“我是安排了的,我……不是告诉了你们,我要到巴黎去么?何以……你们……你们……告诉我,我的破绽是在什么地方!”
“你的破绽?鲁达司先生,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木兰花面对着鲁达司,“我是什么人,你认得出我么?”
“你,当然是木兰花,”鲁达司惊诧地回答。
“可是,我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是现在这样的么?为什么在哥本哈根机场的储物室中,我经过如此精密的化装,而且改变了口音,但是在我昏迷未醒的时候,你却已知我是谁了?”
鲁达司陡地一震,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抹着汗。
当然,他已经自己知道自己的破绽在何处了。
他一面抹着汗,一面还在喃喃地道:“我应该打死你的,我不应该只是打昏你就算了,我是应该打死你的!”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鲁达司先生,绝不以为你曾对我手下留情,你是想过打死我的,但是你却有顾虑,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特殊,如果我死在机场的储物室中,一定引起大规模的调查,到时,你是“恰好在现场发现”这件案子的,当然也要留下来,而不能去“渡假”了,这对你的计划是有妨碍的,所以你才只将我击昏过去,我说得可对?”
鲁达司睁大了眼,他实在无话可说了,因为木兰花的话,每一句都说进了他的心坎之中,那正是他当时所想的一切!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那门口了,同时,也听到胖子阿金在楼梯上的声音,胖子阿金在叫着,道:“欢迎,欢迎,你们迟到了!”
听他那口气,像是在招呼着一群家庭派对的客人一样!
木兰花等人,一直来到三楼,胖子阿金站在门口,让他们四人进去,门一关上之后,胖子阿金面上的笑容,便突然消失,而换上了一副十分沉重严肃的神情,前后判着两人,他道:“小姐,我们在无意之中,钓到了一条极大的大鱼!”
木兰花却摇着头,道:“我不同意你那样说法,我们是捉到了一条大鱼,但是那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胖子阿金呆了一呆,道:“你……已知道了那美人鱼头的秘密了?”
“我还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秘密,我想,你一定是从特嘉手下的那些人中,知道这秘密了?”
胖子阿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特嘉准备出三百万美金,来向鲁达司购买那美人鱼头!那价值不是太惊人了么?”
“是的,是太惊人了。”木兰花向前走出了几步,已经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向鲁达司望了过去。
屋子中除了胖子阿金之外,另外还有四个人,屋子中的陈设十分简单,但是在窗子上,和门上,却都有着电眼的装置。
木兰花望定了鲁达司,道:“我们的主角,应该对整件事情,作一个解绎了,为什么这个美人鱼头,会有那么高的价值?”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又将那美人鱼头,自手提包中,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让桌上的一盏灯的灯光,完全照射在美人鱼头上。
那美人鱼头是齐颈锯下来的,那的确是一伴十分精美,十分有价值的艺术品,但是它的价值,也决不应该值三百万美金!
木兰花一将美人鱼头取了出来,胖子阿金便伸手拍了拍鲁达司的肩头,道:“喂,主角,究竟那里面有什么秘密,你该说了!”
鲁达司的声音在徵微发抖,道:“我如果说了出来之后,你们……你们将我怎么样?我可以获得自由么?”
胖子阿金向木兰花望了一眼,使了一个眼色。
木兰花会意,摊了摊手,道:“我不能作决定,因为我不是警方人员,但是阿金先生却是,你向他求求情,或者有用处。”
鲁达司忙又向阿金望去,阿金冷笑着,道:“你先说出来再讲,你想藉此要胁我们,是没有用处的,我们难道找不出其中的秘密来么?”
鲁达司双手摇着,道:“我说了,这美人鱼头,已不是第一次被锯下来了,当它第一次被锯下来之后不久,又被焊了上去,手法十分巧妙,是以超过了二十年,一直没有人发觉美人鱼的头部,是曾被锯下来过的。”
木兰花沉声道:“超过二十年?你是说,第一次它被锯下来,还是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事?”
“是的。”鲁达司无可奈何地回答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末期,德国人将从丹麦撤退的前夕,将美人鱼头锯下来又焊上去的。”
木兰花站了起来,道:“我想,主持这件事的是贺斯,丹麦的卖国贼,是不是?”
鲁达司道:“贺斯只不过参与其事,主持这件事的,是德国驻北欧的最高情报长官,着名的冯盖隆少将。”胖子阿金本来是在不断踱步的,这时也突然停了下来。而在屋子中的其余人,一听得“冯盖隆少将”这个名字,也是人人动容,因为那是德军情报本部中一个十分着名的人物。他的活动,对德军大本营负直接责任,他的军衔虽然只是少将,但是权力十分之大,元帅也不一定可以指挥他!
这件事既然由他负责,那自然更非同小可了。
鲁达司在众人沉寂无声之际,也停了半晌,然后才道:“我是在战后,调查贺斯的行踩,接触到了许多德军留下的秘密文件,才在其中知道这件事的,当时我就知道德军做这个行动,一定有着十分不平常的意义,后来我找到了贺斯,他为了要我庇护他,对我说出,那美人鱼头被锯下来又焊上,在被锯下之际,曾有一个手指大小的钢管,被塞进了青铜之内,后来我又查明,那是德国科学家研究成功,而未付诸实行的全套火箭计划,他们只不过将之命名为“V9型火箭计划”,战事便已趋向全面崩溃,无法加以实现了!”
木兰花等人仍然不出声。
鲁达司苦笑了一下,道:“据贺斯说,这种火箭的威力十分强大,如果给德国多一年的时间,能够制造出这种火箭的话,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果可能要改变了!”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那么,你为什么等了二十年之久,才动手呢?”
“我在找买主,我自然只能秘密进行,我将事情保持极度的秘密,直到几个月之前,我才和特嘉联络上,特嘉出我三百万美金,他表示在检验了那确然是一套完整的发展计划之后,可以转售出去,转售给更需发展火箭武器的国家!”
鲁达司讲到这里,停了下来。
穆秀珍连忙捧起了那美人鱼头,有点可惜地道:“那么,我们一定要将这艺术品全部熔去,才能够得到那个钢筒了?”
胖子阿金道:“当然不是熔去,而是将之剖开来,这事留给国际警方去做好了。鲁逵司先生,你的几个下属,他们是怎么死的?”鲁达司一听,面色大变,木兰花忙道:“你——”
木兰花本来想说“你可以接受法律的公正裁判”的,但是阿金的话,却已给了鲁达司以强烈的暗示,他身子摇幌着,突然倒了下去。
木兰花叹了一声,穆秀珍惊呼道:“他死了!”云四风沉声道:“和那个金发女郎一样,是咬破了毒囊毒发身死的。”
阿金张开了手,道:“聪明的德国人,谁想得到一套如此有价值的计划,盟军情报人员费心机也找不到的东西,竟会放在哥本哈根港口的美人鱼雕像的头部,想想看,二十年来,多少人曾抚摸过那青铜雕像,有谁能想得到它竟有如此不平凡的内容!”
木兰花缓缓地道:“不平凡的内容,往往是在极平凡的外表之中的。阿金先生,这件任务是你的了!”
阿金点着头,小心将那美人鱼头,收了起来。
木兰花、穆秀珍和云四风三人,随即告辞,他们在微雨的罗马街道上走着,心情特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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