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复活金像倪匡

复活金像
    安妮从医院中走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然西下了,阳光从她的身后射来,使她的影子,在医院的空地上,被映得又细又长。
云五风的伤势。渐渐有起色,他已可以和安妮说话了。在护士的扶持下,他也可以下病床来走几步,但是因为他当日受的伤实在太甚,是以至少还要进行三次手术,再休养上几个月,他才能完全恢复健康。
安妮慢慢地走向车子,她的神情很忧郁,那种忧郁。对安妮来说,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当她不笑的时候,她就显得那样忧郁。
她已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她才度过了十五岁的生日。云五风还记得她的生日,每年安妮的生日,云五风都有礼物送给她,今年云五风在医院中,自然没有什么好送的了。云五风只是摘下了床头花瓶上的一朵花,插在安妮的鬓际。
安妮几乎每走上几步,就伸手去摸摸那朵花。
她长得很高,正因为高,所以也显得很瘦,是以她那一双深沉的眸子看来也就格外深选和美丽。
十五岁的少女,最多幻想,而所想的一切,也似乎都是蒙蒙胧胧,实际上都不存在的事,安妮也不例外。她觉得夕阳很美,又觉得自己长得出奇的影子,看来好像很诡异。她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一个老太婆来到了她的身前,叫道:“小姐!”
安妮停了一停,抬起头来。
那老太婆瞿篓着腰,拿着一根钉有一条横木的拐杖。那横木上,挂着许多金光闪闪的小天使像。看来很有趣。
那老太婆的脸上,满是皱纹,她正勉力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笑容来,道:“小姐,买一个金像吧,它会替你带来好运的!”
安妮微笑了一下,顺手取下了一个小天使像,付了钱,那老太婆道着谢,走了开去,安妮一面望着那小金像,一面横过马路。
当她来到马路中心的时候,一辆血红色的跑车从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中,突然以极高的速度,转了出来,一转出来之后,仍然以极高的速度,向前冲了过来。
在刹那间,只听得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都有人急叫道:“车啊!”
安妮陡地一征,那跑车已冲到了她的身前,安妮已没有法子避得过去了,她在刹那间,身子半转,双手按在跑车的车头上。
这些日子来,她不但跟着木兰花学习应变的知识,而且也学习着技击上的一切本领,在她的双腿痊愈之后,进步地更是神速。
当她的双手一按住车头之后,她人已腾身而起,跑车疾冲过来,安妮的身子翻上了跑车的顶,又滚过了车顶和车尾,滚跌在路上。
那辆跑车闯了祸,却一停也不停,反倒速度更快,就在路上,扬尘驰去,马路两旁的人,都向路中心奔了过来。刚才安妮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是以,路人根本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到安妮跌倒在路中心,还以为安妮一定被车子撞倒了。
但是等到他们奔到了路中心。后来的几辆车子,也停下来时,安妮已经站起来了,她并没有受什么伤,那全是归功于她的机警和敏捷的动作。
如果不是她在那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按住了车头,借着车子向前冲来的那一股势子腾身而起的话,她一定被车子撞死了!
看到安妮自动站了起来,路人倒放了心,有的在骂那驾车的人,太胡作非为:有的劝安妮立即回到医院中检查一下,是不是受了内伤。
那在医院门口,卖小天使金像的老太婆,握住了安妮的手,道:“小姐,幸亏你买了那金像,它会使你逢凶化吉!”
安妮才刚站起来的时候,气得脸色青白,那辆车子的驾驶人,实在太岂有此理了,就算他不是故意来撞自己的,一见出了事。也应该停车才是,但是他却什么也不顾,就疾驰而去。安妮的心中,极是恼怒,她才从车尾翻下来的时候,已记住了那车子的车牌号码,她决定要找到那驾驶人,好好教训他一下!
安妮表示着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匆匆离开了现场,她来到了她的车子旁,上了车,直向警局驶去,她直来到了管理所有车辆的那一部门。
警局中的警官,几乎都认识她的了,所以,当安妮说出了那辆车子的车牌号数之后,不到十分钟,她就得到了那车子生人的地址。
安妮在警局打了一个电话给木兰花,说她要晚一点回来,木兰花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当安妮离开警局时,天色已经黑了。
深秋时分,一到天黑.天气就变得很凉,路上的行人,看来也格外有一种行色匆匆之感,安妮驾着车,照着那地址驶去。
那是一条很静僻的道路,但是街道却很宽润,两旁都是高高的围墙,每一道围墙,都围着一幢精致的洋房,给人一种与世隔绝之感。
安妮的车子停在两扇大铁门之前。
她才停下车子,便看到铁门内的花园中,停着那辆红色的跑车,那就是在黄昏时分,差点将她撞死的那一辆。
安妮冷笑着,心中暗忖,车子的驾驶人,现在或许正在回味他那种刺激的危险驾驶,或者也正在庆幸肇了事,却能安然逃了过去。
安妮咬了咬下唇,她绝不肯放过那种冷血的、没有人性的驾驶人。她的神色变得很阴冷,她用力按着门铃,寻思着一进屋子,便立时召警。
那屋子临花园的一排,全是落地长窗,但是却拉着白色的纱幔,是以只看到有柔和的灯光从纱幔中透出来,却看不到客厅中的情形。
安妮不断地按着铃,他可以听到门铃声从洋房的后面。不断地传了出来,可是她按了又按,却一直没有人来开门。
安妮呆了一呆,她又继续按了两三分钟,直到她肯定就算再按下去。也不会有人来开门了,她才后退了几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栋洋房。
然后,她迅速地爬过了那扇铁门,跳进了花园中,一直来到那辆跑车之前。她伸手在车头盖上,按了一按。车头盖还是热的,这表示那家伙才回来不久,大约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安妮走上了两级石阶,来到了玻璃门前,她先将耳朵贴在玻璃门上。听了一听,听不到什么声响,然后,她就去移动那玻璃门。
门并没有上锁,安妮伸手一移就移开了尺许。
门一开,风吹了进来,将白色的纱幔,卷了起来,安妮立时看到了里面的情形。那是一个很精致的客厅,客厅中没有人。
安妮撩开纱幔,走了进去,大声叫道:“有人么?”
屋子中很静,除了她一个人的声音之外。并没有人回答她,安妮转着头,四面打量着,当她看到了那个设在客厅一角的酒吧时,她陡地一呆。
她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伏在酒吧的抬面上,他的一只手,还握着一只酒杯,但是他却伏着,一动也不动,看来像是喝醉了酒。
安妮冷笑着,向前走去。
当她来到了酒吧的前面时,她提高了声音,喝道:“快起来,你差点将我撞死!我们一起到警局去,警方会解决这件事的!”
可是,那人仍然伏着不动。
安妮更是恼怒,伸手在那人的肩头推了一推,那人的身子,却“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上,安妮不禁震动了一下,她已知道事情有点不寻常了!
因为那人跌了下去,倒在地上,在那人和安妮之间,隔着酒吧,安妮看不到他究竟是为什么倒下去的,安妮一呆之后,立时绕到酒吧的另一端,这时,她才看清发生了什么事!那人已经死了,在他的胸口。插着一柄匕首,只有柄露在外面!
那人上衣的口袋中,还露出一副驾驶跑车用的软羊皮手套来,显然,他就是那个驾车疾驶,险些将安妮撞死的人!
看到了那样意料之外的情形,安妮也不禁呆住了。
她本来只想追查到那个作危险驾驶的人,使他受应有的惩罚而已,却想不到,会发现了一件谋杀案,而且,这件谋杀案,还可能是在几分钟之前才发生的!
她虽然遇到了那样的意外,但是,她却也只呆了极短的时间,就立刻向一其电话走去,但当她拿起听筒的时候,却发现电话线已被割断了!
安妮又呆了几秒钟,在那几秒钟内,她想到了许多事。她想到,那一定是一桩有预谋的谋杀,凶手早就躲在屋子中。先割断了电话线,等死者回来,然后下手,只怕才一下了手,凶手就溜走了。
自然,在那一瞬间,安妮还想到了许多的事,例如,何以那么大的洋房中,只有死者一个人,连一个仆人都没有?
又例如,何以凶器是在死者的胸前刺进去,而不是在死者的背后刺进去的?从凶器直没至柄的情形来看,凶手的力气一定很大。
但是,何以死者一点也不反抗?甚至于他手中的酒,也半点不曾泻出来!
但是,那些疑点,在安妮的脑中,都只是一闪而过。在发现电话线被割断之后,安妮感到那寂静的屋子中。似乎有一股异样阴森的气氛。
她也知道,她立即要做的事,就是离开屋子,通知警方!是以,她立刻放下电话。退出了客烧,奔过花园,仍然爬出了铁门。
那是一条十分静僻的街道,并没有店铺可以供她借用电话,安妮先到邻近的一幢洋房中去借用电话,可是来应门的人,却连门也不肯开,安妮请他们代打电话,他们也摇着头,不肯答应。
安妮的心中,虽然恼怒,但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似乎是大城市居民的通病,安妮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回到车子中,驶着车子,直到遇到了一个电话亭,她才有机会通知警方。警方答应立即派最近的巡逻车,到那洋房中去察看。
安妮也驾车到了那条街上,她一来一去,大约用了十分钟,当她驶进那街道时,一辆警车也迎面疾驶了过来。
警车和安妮的车子,几乎同时停在那洋房的门口。
安妮立时打开车门,下了车,自警车上,警员也纷纷跳了下来,一个警官来到了安妮的身边,道:“小姐,是你报的案么?”
可是,安妮却根本不去回答那警官。
因为一看到那屋子中的情形,她便呆住了!
首先,花园中那辆红色的跑车不见了,而客厅中的光线,也明亮得多,虽然还拉着白纱幔,但却可以看到,客厅中有不少人。
而且。还有悠扬的音乐声传出来,从那些人影移动的情形来看,有好几对人,正在跳着舞。然而。这一切,怎么可能?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
但是,安妮却根本不必怀疑这一点,因为她很有自信,她知道自己是不会找错地方的。刚才令她感到阴森的屋子,就是这一幢!
但是,为什么前后不到十分钟,就变成了这样子?
那警官望着安妮,大声道:“安妮小姐!”
安妮陡地征了一征,忙道:“是!是!”
那警官道:“刚才是你通知警局,说这里发生了一件谋杀案?”
安妮的心中虽然乱,但是她的声音,却十分镇定。她道:“是的,我才在这屋子中,看到了一个死人,胸前中刀而死的。”
那警官皱了皱眉,又向那屋子看了一眼。
很明显,那屋子这时的情形,绝对不像是曾经发生过谋杀案的样子,不但那警官这样想,所有的警员,也全是那样想。
所以。一时之间,那些警员的脸上,都现出很古怪的神色来。那警官知道安妮是高翔的朋友,是以他有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道:“好,我们不妨去查问一下。”
他一面说,一面来到了铁门之前,伸手在门柱旁的门铃上,按了一下,他才按了一下,玻璃门就移了开来。玻璃门一开。欢笑声,音乐声,听得更是真切,白纱幔卷起,可以看到客厅中的情形。
看样子,屋裹正举行看舞会。
有不少人在跳舞,也有人在轰笑着谈话,一个风度很好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的手中,还端着一杯酒,他顺手拉了门,当他看到铁门外是许多警员的时候,他不禁呆了一呆,但是他仍然向前走来,一直来到门前,他才道:“什么事?”
那警官也是感到十分难以启齿。他先向安妮瞥了一眼才道:“对不起。有人报告,在这屋子中,发生了一件谋杀案!”
“谋杀案?”那中年人陡地一呆。随赘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那一定是罗都开的玩笑,这家伙,最喜欢恶作剧了。”
安妮的眼睛睁得很大,她的心中乱成了一片,她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立即道:“不是。那是我报告的!”
“哦?”那中年人转过头来,用奇怪的眼光望着她。
安妮继续道:“我才从这屋子离去,我离去的时候,这屋子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死人,好像一切全不同了!”
那中年人仍然望着安妮,然后,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警官先生,你认为应该怎样?”
那警官的神情,也很尴尬,但是他的回答,却十分得体,他道:“循例,既然有人报告,那我们一定要进去查看一下。”
那中年人道:“欢迎!”
就在这时,客厅的玻璃门又被拉开。几个人的声音一起叫道:“王通,你这个主人,溜到哪里去了?招待不力,是要罚酒的。”
那中年人扬声道:“我就来了,我有了意外的客人,有人报告我们这里发生了谋杀案,正有大批警员,要来查看啦!”
他一叫,不少人从客厅中走了出来。
而他也立时将铁门打了开来,那警官首先道:“各位请与警方合作回到客厅去,最好留在固定的位置不要动!”
随着那警官。安妮和五六个警员,也一起走了进去。
那些人很听话,立时回到了客厅中。
在安妮、那警官和警员走进客厅时,音乐还在继续着,那警官道:“请停止音乐,略为耽搁各位一下。”
音乐声停了下来,客厅中很静。
安妮一走进客厅,就发现那的确就是自己刚才离开的地方,那是决计不容怀疑的。她立时向那酒吧走去,酒吧后面,没有死人。
安妮的面色,变得十分苍白,她转过身来,指着那酒吧道:“我进来的时侯,一个人伏在酒吧上,我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就倒了下去!”
客厅中的每一个人,都只是望着安妮,并不出声。
安妮感到自己陷进了一个极其孤寂的境地之中,她感到自己说的话,根本不会被这客厅中的任何人接纳的!
但是,她还是坚定地说下去,她道:“那人倒下去,他的胸前插着一柄匕首,他已经死了,而且,我发现电话也不通!”
那中年人扬了扬眉,道:“什么电话不通?”
安妮向那放置电话的小几上一指。“这-”可是,她只讲了一句话,便突然征住了!在那小几上,并没有电话,在那里的,只是一盆菊花!那中年人又道:“小姐,我们的电话是在这裹,而且,欢迎随时使用!”
他走到另一个角落,指着几上的那具电话。
客厅之中。立时发出了一阵轰笑声。
安妮的脸色更苍白,她立时向那具电话走去,不错,她还认识那电话,她伸手去拿那电话,当她将电话听筒拿起来时,她立刻肯定:电话是通的。
安妮几乎难以转过身来,什么都不对,一切像是一场恶梦一样,就在这时,又一辆响着号的警车,停在屋子的门口。
安妮只觉得头颈僵硬,当她勉强转过头。向外看去时,她看到谋杀案调查科的杨科长,带着几个探员,下车走了进来。
杨科长才一进客厅。那警官便立时走过去。和他低声交谈着,杨科长的脸上,现出十分奇异的神情来,望着安妮。
然后,他来到了安妮的身前。
安妮知道他一定要问什么的,是以她立刻用很坚定的声音道:“我肯定我报告的一切全是事实,但现在,我看我们可以回去了!”
杨科长转过身来,取出了他自己的身份证明。道:“请问,谁是屋子的主人?”“我,”那中年人立时回答,“王通,今年三十四岁,尚未成亲。”
他是板着脸,用十分严肃的的神情在回答杨科长的问题的,可是忽然说了“尚未成亲”四字,客厅中又响起了一阵轰笑声。
杨科长显得有点愤怒。道:“王先生,别开玩笑!”
王通挥着手,道:“警官先生,请先弄清楚,是你在开玩笑,不是我。我们好端端地在举行舞会,你们冲进来,却说发生了谋杀案!”
王通略顿了一顿,向安妮一指,道:“那位小姐,说得这样活灵活现,看来,她应该好好地去接受精神病医生的检查!”
杨科长又望了安妮一眼,但是当他看到了安妮眼中那种坚定的神色之后,他便沉声道:“王先生,我们还是要检查一下。”
王通笑着,道:“请便,那可以算是我们舞会中的一个特别节目。相信世界上任何舞会,都不会有那样精彩的插演了。”
杨科长并不出声,来到了酒吧后面,几个探员,立时跟过去。一个探员迅速地在地上,喷射一种乳白色的液体。
那是一种化学液,在曾经有过血的地方,就算曾经过细心的洗擦,但是只要一喷上那种化学液,原来有血的地方,化学液就会在几秒钟之内,变成暗绿色。
当那探员在喷化学液的时候,王通叫了起来,道:“警官先生,我的地毯,铺的时候,每方尺的价钱,是四十八元。”
杨科长注视蕾化学液,化学液是乳白色的,已铺满了酒吧后面的地苗,渐渐地,由乳白变为透明,迅速地干了。
在由乳白色变成透明的过程中,绝没有呈现暗绿色。
那证明在酒吧后面的地上,没有血渍。
杨科长慢慢抬起头来,道:“放心,王先生,这种液体,并不会损坏你的名贵地毯,只要请你的仆人,用吸尘器吸一下就可以了。”
“你们发现了什么?”王通问。
“没有什么。”扬科长回答着,又用他锐利的目光,观察者酒吧的一切,但是他却发现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直起身子来,道:“对不起,王先生,我想这中间,略有一些误会了,打扰了你们的舞会,实在很抱歉,请原谅。”
王通则是一副不在乎的神色,遣:“不要紧,你可以再仔细查一查,看看尸体是不是还在这个屋子之中!”
当王通那样讲的时候,有几个女人,神经质地尖叫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探员从酒吧的下面,拾起了一个金闪闪的小天使像来。
一看到了那小天使像,安妮便是一征。
那正是她在医院门口买的!
她买了那个小金像之后,就差点被车撞死,接着,她便到警局,拿到了这里的地址,然后,她就碰到了那死人,和一连串怪异的事。
她几乎就要说这是她的东西,那证明她到过这屋子的,那一定是她刚才俯身去察看那死者的时候,自她上衣的口袋中落下来的!
可是,她还未曾开口,王通却已道:“啊。多谢你替我找到了这个,我失掉它已有两天了,真想不到这样的东西,还要劳动警方的人员,才能找得到!”
安妮听得王通那样说,立时愤怒得涨红了脸,叫道:“你在说谎,这是我的东西,杨科长,这证明我曾到过这屋子!”
王通大声笑了起来,道:“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小金像是珍妮给我的小玩意,珍妮,是不是?”一个妖媚的女人扁了扁嘴,道:“如果这个看到过谋杀案的小姑娘,说是他的,那就算是他的好了,有什么关系?”
王通伸手,从那探员的手中,接过了那小金像来,他握着那小金像的链子在安妮的面前晃着,道:“对,你如果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安妮一伸手,就将那金像抓在手中。
她的神情和语气,都十分镇定,她冷冷地,缓缓地问道:“王先生,你说这金像是你的。请问,那金像是什么人的像?”
王通陡地一呆。
自从他走出来开门以来,他的脸上,一直挤着笑容,这还是他第一次发呆,但是,那一呆却只是极短的时间,他立时又笑了起来。
然而他却也没有回答安妮的这个问题,他只是巧妙地道:“你既然甚欢它,我可以将它送给你。”
但是安妮却一点也不放松,她又道:“我在问你,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像!”
王通摊了摊手,道:“那有什么关系?”
安妮提高了声音,道:“回答我的问题!”
王通沉下了脸,道:“这算什么?这裹是我的住宅,你们闯了进来,说发生了谋杀案,警官,我有义务回答道个神经不正常的女孩子的问题么?”
杨科长摇着头,道:“你可以不回答,但是这位小姐,绝对不是神经不正常,她是女黑侠木兰花的小妹妹,安妮小姐!”
杨科长的那句话才一出口,客厅中响起了由许多人同时发出的“啊”地一声。安妮立时道:“杨科长,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来,那不是他的东西。”
王通道:“好了,不管她是谁,我们的舞会还要继续。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逗留下去,还是要将我带到警局去问案?”
杨科长缓缓地道:“我们要离去了,现在,我们什么证据也找不到,但如果这里真发生过这谋杀案的话,证据是一定可以找到的。”
王通冷冷地道:“你们慢慢地找吧!”
杨科长挥了挥手,警员和探员。一起退了出去。安妮仍然握着那小金像,道:“如果这是你的东西,你是不是想要回它?”
王通狠狠地瞪着安妮,道:“去见你的鬼!”
安妮冷笑着,她仍然握着那小金像,转过身,就向外走去。他们走出了铁门,安妮才道:“杨科长,现在你相信我是到过这间屋子,发现过死人的了?”
杨科长“嗯”地一声道:“我早就相信。”
安妮道:“我料到那姓王的一时间看不清那小金像的样子,他只是看到探员找到了一样不是属于他的东西,就说是他的。那小金像是一个小天使像,他都说不出来。他在说谎!”
安妮一面说,一面摊开手掌来。
可是当她摊开手掌时,她却呆住了。
在她手掌中的,并不是一个小天使的金像,那的确是一个金像,但是却是维纳斯女神像!
杨科长望了望那金像,立刻抬头向安妮望来。
安妮忙伸手在衣袋中摸着,她立即在衣袋中,摸出了她的那个小天使金像。两个金像的大小是相仿的,显然是同一个工厂的出品!
安妮和杨科长互望了一眼,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那是死者的东西!”
安妮忙又道:“我们再回去检查!”
杨科长摇着头,道:“不,我派人监视着他们,再回去查这房子的资料。我不相信他们能逃得过法网,现在去查,只有打草惊蛇!”
安妮道:“我可以保留这小金像?”
杨科长点着头,向外走去。
安妮先驾车离开,杨科长带着探员,也驶走了,但是一到街口,几个探员便下了车,又回到这屋子的附近,在暗中监视着。
安妮则回到了家中。
当她走到客厅时,木兰花和高翔正对坐着欣贺音乐。高翔一看到安妮,就道:“安妮,听说你发现了一件谋杀案?”
安妮坐了下来,却一声不出。
高翔笑着,道:“安妮,你也别学兰花学得太像了,那件谋杀案怎样,可是太神秘了,所以你才想卖一下关子?”
安妮也不禁笑了起来,她道:“神秘是的确很神秘,而且,还很岂有此理。我并不是在卖关子,而是在想,该从何处说起才好!”
木兰花微笑着,道:“当然是从头说起。”
安妮道:“好,从头说起。”
她又停了片刻,然后,才将一切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本来当安妮发现的,是一件普通的谋杀案,是以并不怎么用心,可是安妮越往下说,他们就越是听得津津有味。最后,安妮取出了那两个金像来,放在几上,道:“就是这两个小金像,一个是我的,另一个极可能是那死者的!”
木兰花拿起了那两个小金像来,每一个小金像上,都连着一条细细的链子,那是一种很普通的玩物,可以挂在颈上,也可以拿来做钥匙链子。
高翔首先道:“安妮,你可以说已具备了一个侦探的条件,王通给你一逼问,自然原形毕露,这件案子。也容易破获了!”
安妮皱着眉,道:“可是我始终不明白,我离开那屋子至多不过十分钟,他们何以能在十分钟之内,改变了一切?”
木兰花放下那两个金像,道:“安妮,十分钟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可是那电话--”安妮犹疑地问。
“那电话,照你的叙述听来,当时,你只是发现拿起听筒之后,一点声音也没有。电话线被割断,只不过是你的猜想,对不对?”
安妮点了点头,道:“是的。”
“你实际上并没有看到被割断的电话线,只是在你的脑子中,凭猜想而构成了一项事实,安妮,这是任何从事侦查工作人员的大忌!”
木兰花的话说得很重,但是安妮却一点也没有觉得难堪,她由衷地接受着木兰花的批评,道:“是的,当时我太想当然尔了。”
木兰花点了点头,又道:“根据你的叙述,我推测那具电话,是装有插头的那种,是可以随意搬移的,当你发现电话不通的时候,只不过是插头被拔了出来而已。”
安妮点头道:“可是那么多人是那里来的?”
木兰花望着她,道:“当时,你在客厅中发现了尸体,就去打电话,电话不通,你就立时离开,并没有到屋子其它的地方去看一看,对不?”
安妮咬着手指,点了点头。
木兰花又道:“那样,你就肯定屋子裹没有人了?”
安妮的脸红了一红,没有出声。
木兰花又瞪了高翔一眼。道:“高翔,你刚才说,安妮已具备了做杰出侦探人员的条件,但是照我看来。她却一点也不够资格!”
高翔也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他道:“兰花,那是你对她的要求太严,是以才会有这样的评语的。事实上。她立即握住了那小金像,令王通无词以对,使这件案子成立,有利于警方的慢慢侦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木兰花道:“不错,这一点已是她的机警,但是我始终坚持我的意见,如果要做一个杰出的侦探人员,还要接受多方面的训练!”
安妮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道:“兰花姐,你说得对。”
高翔侧着头,道:“兰花,那么你对于这件谋杀案的看法又怎样?”
“我有几个疑点,可以说就是案中的关键。第一,那死者死在酒吧的柜内,那么,他是自己去斟酒的,他应该是屋子的主人,而且,他的车子登记的地址,也是那屋子,为什么屋子的主人,会变成王通呢?这一点,不妨提供杨科长参考。”
高翔点着头。木兰花又道:“还有,死者是胸前中刀的,不论他是在十么部位中刀,他应该有血流出来,何以一点血渍也没有?”
木兰花说到这里,向安妮望了一眼。
安妮皱着眉,道:“是的,那的确很奇怪。我当时只看到死者的胸前露出了刀柄,但是,并未曾看到任何血渍。唉,我当时应该好好视察一下的。”
木兰花沉声道:“现在。你甚至连死者的样子,都想不起来了,是不是?”
安妮一面咬着指甲,一面点头道:“是的,我完全想不起来了,当时我只想到事情实在太意外了,根本未曾留意死者是怎样的一个人!”
木兰花摇着头道:“那实在十分可惜。”
高翔道:“要不要我打个电话给杨科长,问问他调查到一些什么?”
木兰花道:“也好,这件谋杀案,本来不关我们的事,但既然是安妮发现的,我们也可藉此来训练安妮,告诉她在遇到了意料不到的事情时,应该怎样做:也可以告诉她,如何来发现疑点,掌握线索,直到整个案子。都水落石出。”
高翔已在拨着电话,当电话通了之后,杨科长一听到高翔的声音,便问道:“高主任。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有事向你报告。”
“我在木兰花家中。”
高翔才说了一句,杨科长已立即道:“我立刻就来。”
高翔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杨科长已挂上了电话。
高翔呆了一呆,杨科长急于要向他当面报告,那自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事情也可能是和那件谋杀案有关。
看来,事情又有新的发展了!
木兰花,高翔和安妮三人。都不出声,他们都在思索着,安妮更是不断地咬着指甲,她自以为这件事,做得很不错,可是给木兰花一分析,她却一无是处!
她心中很懊丧,自己为什么一看到了死者之后,不仔细地观察一下,甚至连死者的相貌也记不住?他竭力想记起死者的样子来,但是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将当时看到有人伏在酒吧的柜上之后,所发生的事,详细想了一遍,可是当时,她却只注意到了死者胸前的刀柄,和他上衣袋中的跑车手套!
安妮暗叹了一声,听到有车子停在门口的声音,她连忙奔了出去,打开铁门,杨科长夹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
杨科长的神色很严肃,他走进客厅,招呼了高翔和木兰花,就道:“我们已找到了王通的资料,他们兄弟两人,开设了一家旅行社,业务很好。”
“兄弟两个?”木兰花问。
“是的,王通是哥哥,他的弟弟叫王达,他们两人都未曾结婚,所以住在一起,那辆红色的跑车,是属于王达所有的。”
木兰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高翔立时道:“那样说来,死者是王达了?”
“我们找到了资料之后,也是那样猜想的,但是--”
杨科长讲到这奸,略顿了一顿,苦笑了一下,道:“但是,我们再查下去,却发现王达早在半年之前。便已经死了!”
杨科长的话,不但令高翔和安妮,一起发出了“啊”地一声。而且,使得木兰花也扬了一扬眉,因为从种种迹象看来,那死者最可能是王达。
但是:王达却早在半年前死了!
每一个人,都只能死一次,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在死了之后。再活过来,然后再死一次的。看来,这件案子更是扑朔迷离了!
木兰花问道:“王达怎么死的?”
“他死于车祸。在半年前一个午夜,王达和一些花天酒地的朋友,自夜总会出来,当他过马路时,被车子撞死的。”
“警方有这件事的记录?”
“有的。”
“王达葬在什么地方?”
“他是火葬的,”杨科长回答说,“丧事是由王通主持的,所以,死者不可能是王达,而是另一个人。还有一件很怪的怪事--”
杨科长说到这里,又望了安妮一眼。
安妮欠了欠身子道:“杨科长,你只管说。”
杨科长道:“在王达死了之后,他那辆红色的跑车,就一直交给车行代售,到现在为止,还无人问津,还放在车行中!”
杨科长打开文件夹,取出了一张照片来,道:“这就是王达的车子,车牌的号数,是和安妮小姐所说的一样的。”
安妮一伸手,就将照片抢了过来,她只向照片看了一眼,便道:“不错,就是这辆车子,我差一点被这辆车子撞死!”
杨科长摇着头,道:“这半年来,还没有人驶过。”
木兰花的眉心打着结,道:“那不成问题,同一色,同一型的车子,自然不止一辆,而假制一个车牌,也是十分简单的事情。”
高翔立即道:“可是,那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高翔的那个问题,因为连木兰花在内。根本没有人想得出,那是为了什么!安妮突然道:“你可有王达的照片。”
“有,”杨科长又取出了一张照片来。
安妮接过了那张照片来”才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就变了,变得十分苍白,人人都可以看出她脸上那种急剧的变化。
木兰花忙问道:“怎么了?”
安妮盯着那照片,又呆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她的声音听来很异样,她道:“兰花姐,这就是那个死者,就是胸前中刀的那个人!”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陡地吸了一口气。杨科长睁了睁眼睛,望着安妮。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安妮的脸色虽然苍白,她的神情却很坚定,看来,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高翔忙道:“安妮。你刚才不是说,完全不记得那死者是什么模样的了么?”
安妮道:“是的。我不记得死者的模样,但是事实上,我是看到过死者脸面的,只不过我不能凭那一瞥说出死者的模样来。但是现在,看到了这照片,我却可以肯定我的印象,那死者就是照片中的人,一定是他!”
高翔向木兰花望去,木兰花淡然一笑,道:“现在,事情倒更有趣了。在半年前死于车祸,被火葬了的人,忽然又出现,再被谋杀一次!”
木兰花说得很轻描淡写。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安妮不禁涨红了脸,叫道:“兰花姐!”
木兰花摇了摇手,道:“安妮,我并不是说你的印象不可靠,但是事情却实在太离奇了,杨科长,我认为需要调查半年前的那宗车祸。”
杨科长指着那文件夹道:“资料全在这里。”
“请你大略将经过情形说一遍。”木兰花道。
杨科长显然已经对这宗车祸,下了不少研究工夫。他根本不必翻查文件,便道:“车祸发生在凌晨一时,王达和四个朋友从夜总会出来,一辆车疾驶而来,将他撞出了十多码,警方人员赶到时,王达已经断了气,那辆肇事的车子至今末获。”
“警方人员是在出事后多久赶到的?”
杨科长翻阅了一下文件,道:“十二分钟。”
“请说下去。”木兰花说着。
“死者在证实死亡之后,就送到殓房。根据殓房的记录,王通是在第二天早上九时去认尸的,接着在当天就火化了。”
木兰花道:“殓房自然也对死者拍了照?”
“是的,那些就是。”杨科长又取出了两张照片来。木兰花接过了照片,才看了一眼,便立时皱起了眉,那是两张任何人只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看第二次的可怕照片。
一张是全身,死者的手足都折断了,头颅几乎撞扁:另一张则是脸部,五官都撞得歪曲,头骨破裂,根本没有可能辨认出他是什么人来。
木兰花又道:“照这两张照片看来,死于车祸的人,不一定是王达,有可能是另一个人,警方肯定那是王达,全是由于另外四个人的证供!”
杨科长略呆了一呆,道:“可以那么说,那四个人,是从夜总会和王达一起走出来的,他们眼看王达被车子撞倒的。”
“如果那四个人是串通在说谎?”木兰花问。
杨科长再呆了一下,道:“当时这件案子,并不是由我主办的,但是就算是由我主办的,我也不会怀疑那四个人的证供。”
木兰花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声不出。
客厅中顿时静了下来,静寂维持了两三分钟,木兰花才道:“我们要查这件事,还得从头做起,我的意思是,先调查那件车祸。”
杨科长点着头,道:“我没有更好的意见。”
“我想和安妮一起进行调查。杨科长,请你将那四个目击证人的姓名地址给我,我们去进行调查,”木兰花说,“而对王通,继续严密监视。”
杨科长答应着,将一张卡纸,送到了木兰花面前。那卡纸上,记录着那四个人的姓名,地址和职业,他们是:
杨鹰男三十岁通洋货运公司经理惠英大厦十五楼二一四室通洋公司。
黄雨方男四十二岁珍益货运公司经理惠英大厦十五楼二一六室珍益公司。
沈伯奇男四十岁金色轮船货运经理沙滩道十四号。
顾益夫男六十岁金色轮船公司属下金色天堂号邮船大副,住风荫街二十号二楼。
木兰花将那四个人的名字,在心中念了几遍,然后,他将那张卡纸,递给高翔,道:“你对这四个名字,可有任何印象?”
高翔摇头道:“没有,从那四个人的职业看来,他们像是王达业务上的朋友,王达不是开设旅运公司的么?”
“好像是,”木兰花回答着,“我们明天一早就会开始调查,我希望警方能发给我和安妮一份工作证明书,以便我们进行调查工作。”
高翔道:“那不成问题。”
木兰花又道:“杨科长,我们那样做,你不见怪吧?”
杨科长笑了起来,道:“兰花小姐,你怎么那样说?有你肯帮助我们,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兰花小姐,你是不是认为这案子另有内幕?”
木兰花道:“很难说,因为我现在什么都还不知!”高翔和杨科长,又停留了一会,才一起告辞离去,木兰花也绝口不再提那件事,她只是仔细看着那两个小金像,看了很久。
然后,她才打了一个呵欠,道:“该睡了!”
安妮的心中,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她知道就算问出来,也不会有结果的,因为木兰花也无法回答那些问题!
第二天,安妮起了一个早。她先到医院中去看视云五风,当她离开的时候,她又遇到了那个售卖小金像的老太婆。
安妮特地走近去,在那老太婆的杖上瞧了瞧,小金像有两种,一种是小天使像:另一种,是维纳斯女神像。安妮的心中略动了一动,她昨天离开医院的时候。那辆车子,就在对街的一条横巷中冲出来,几乎将她撞死,那么,会不会这辆车子,是早就等在那横巷中的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驾车人可能会走出车子来,他只要走过马路,那老妇人就可能向他兜售那种小金像,这似乎是很合逻辑的事。
但是,如果事实是那样的话,那么,这辆车子向她撞来,就不是一件偶然的事件,而是蓄意谋杀了。然而,这种可能性却不高。
因为安妮根本不认识王通,也不认识王达,他们是没有理由要撞死她的。安妮想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那便是,如果她不是身手够敏捷的话,那么,她已被车子撞死了!
如果她被车子撞死,那么在整件事中,就有两个人被车子撞死,一个是王达(假定是王达),另一个,就是她!
这证明了一件事,在这件案子中,有一个凶手。这个凶手的行凶方法,是用车子去撞死人!这有可能是一条宝贵的线索。
安妮一面想着,一面来到了那老太婆面前。
那老太婆好像己不记得她了,又道:“小姐,买一个金像吧,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安妮问道:“老婆婆你一天可以卖出多少?”
老太婆道:“不一定,有时十多个,有时多一点。”
安妮又问道:“昨天,在我向你买一个金像之前,有没有一个男人,从对街过来,也向你买了一个?你还记得不记得?”
可是那老妇人却完全不记得了,她仰着满是皱纹的脸,望着安妮,道:“小姐,你‥‥昨天向我买一个金像么?”
安妮不禁苦笑了一下。老妇人连安妮也不记得,自然很难再希望她记得别人的了,安妮仍存着一线希望,道:“我昨天差一点给车撞死,你记得么?”
那老太婆摇着头,道:“年纪老啦,全不记得了!”
安妮看到在那老太婆的口中,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她只好离去。当她到警局的时候,木兰花已经在警局中等她了。
她们取得了警方人员的证明文件后,就离开了警局,直赴惠英大楼。在途中,安妮将自己在医院门口所想到的,讲给木兰花听。
木兰花只是默默地听看,并不表示什么。
惠英大厦是闹市中心的一幢摩天大楼,在这幢大厦内,不知有多少商行:在大厦中进出的人,也多至不可胜数。木兰花和安妮两人,到了十五楼,只见一个单位一个单位,全是性质不同的贸易行和公司,还有两个西医的诊疗所,和一家珠宝行。
她们并没有费什么时间,就找到了“通洋货运公司”。可是,当她们推门进去之后,却不禁呆了一呆,那家公司之中,十分冷清。只有两三个人,面无表情地坐着,全然不像是一间正在办公时间的商行!
木兰花和安妮走了进去,公司中的两三个职员,爱理不理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眼,木兰花先表露了自己的身份,才道:“我们来找杨鹰。他在不在?”
一个男职员苦笑了起来,道:“他?他如果在的话,我们又何必在这里乾等?”
木兰花忙道:“他到哪里去了?”
“死了!”另一个女职员说;“他一死。公司的业务也等于停顿了,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拿到薪水,每天在这里乾等!”
木兰花呆了一呆,道:“你是说,他已死了三个月?”
“三个月零两天。”那男职员回答。
木兰花沉声道:“他是被车撞死的?”
“可以那么说,事实上,他是车撞车,死在车中的。”木兰花不禁皱了皱眉,她心中不禁有点埋怨杨科长,太粗心了,那四个证人之一已经死于车祸,何以他不知道?
那男职员又道:“有人说,他在曼谷有一个小老婆,是以时常到曼谷去,现在好,他死在曼谷,倒也算是干净俐落!”
木兰花立时知道,她错怪杨科长了!
杨鹰原来是死在曼谷的!
木兰花又问道:“他死了之后,公司就没有人主持了?”
“自然是,一切业务,几乎全是他经手的。”
木兰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道:“有一家珍益货运公司,也在这层楼,是不是?”
那男职员道:“你们想去找什么人?”
木兰花听出他话中有因,道:“找经理,黄雨方。”
那男职员道:“那我劝你们别去了,黄雨方和我们的老板,是一起在曼谷撞死的,那家公司早已被债权人接收过去了!”
木兰花又呆了一呆,力道:“谢谢你。”
她和安妮一起离开了通洋货运公司,她们在走廊中,站了片刻,木兰花才道:“安妮,你去借打一个电话,要高翔和曼谷的警方联络,调查这件车祸。”
安妮答应着,又走进了通洋公司,不到两分钟,她就走了出来,道:“兰花姐,四个证人,已死了两个,我们怎么办?”
“再去找沈伯奇,轮船公司的经理!”
安妮喃喃地道:“希望他没有死。”
木兰花道:“为什么你会以为他死了呢?”
安妮苦笑了一下,道:“如果当日,王达被撞死一事另有真相的话,那么,这四个证人便是知道真相的人。假定曼谷的车祸是人为的--”
木兰花接了下去,道:“那就表示:为不想真相泄露,有人要杀他们四个人。那么,另外两个人,自然也有生命危险了!”
“我正是那样想。”安妮说。
“你想得很对!我们快去。”木兰花拉着安妮,走进了电梯。
她们并不是去沙滩道十四号,而是过了两条马路,来到了金色轮船公司的办事处,金色轮船公司属下,有十几艘大船,办公处也装修得极其富丽堂皇。
她们走进去之后,向一个职员表露了身份,那职员忙带看他们,走进了总经理室。总经理十分客气地接见她们两人,道:“两位有什么事情?”
“我们想见一见贵公司的货运经理。”木兰花说。
总经理叹了一声,他那一声叹息,令得木兰花和安妮两人,互望了一眼,总经理又道:“不幸得很。我才接到他逝世的消息!”
木兰花和安妮两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总经理的话,可以说是在她们的意料之中,但也可以说是在她们的意料之外,木兰花忙问道:“他死了?是怎么死的?”
“三天前,他在路边被人发现,已经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好像是被车子撞倒的,在送进医院之后,他一直在重伤之中。”
安妮忙问道:“那一家医院?”
“市立第一医院。”总经理回答。
安妮和木兰花互望了一眼,市立第一医院,那正是云五风所住的那家医院,安妮就是在那家医院门口,差点被车子撞死的!
木兰花又问道:“他一直没有清醒过?”
“听医生说,他昨天中午,清醒了一阵,但是接着又昏迷,以后,情形便越来越恶劣。拖到今天早上,终于不治死亡。”
木兰花和安妮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安妮的心中,陡地一动,道:“这位沈先生,有没有什么亲人?”
“有,他有妻子,他的妻子很年轻!”总经理向安妮笑了笑,道:“和你一样,又瘦又高,你刚才进来时,我还以为是沈太太来了!”
木兰花和安妮两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道:“沈太太现在在哪里?”
总经理道:“那我不知道,她应该在医院中的吧,我到医院中去过两次,都看到沈太太陪在沈先生的病床之前。一步不离。”
木兰花和安妮又齐声道:“谢谢你!”
她们也顾不及去问总经理关于顾益夫的事了,因为她们都知道,那位沈太太的生命:正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
事情实在已很明白了,安妮昨天的意外,是因为凶手认错了人,凶手要谋杀的对象是沈太太,但是却将安妮误认为沈太太了!
沈太太也在凶手谋杀的名单之中!那自然是她也知道了秘密!木兰花和安妮一离开了轮船公司,也不及去驾驶自己的车子,跳上了街车直奔医院!
她们可以说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医院,木兰花因为曾断了腿,在这个医院休养过一段时间,是以对医院的各部门,都很熟悉。
她们立时向有关部门查问沈伯奇的尸体。是不是还在医院中。
医院的职员,翻了下记录,道:“沈伯奇的尸体,已经送到殡仪馆去了。”
“是谁送去的?”
“当然是沈太太,兰花小姐,出了什么事?”职员好奇地问,“他们是到安息殡仪馆去的,才去了不过十分钟左右!”
木兰花自然不可能在那样的情形下,向医院的职员,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只是略点了点头,拉着安妮便走。
她们一出了医院,刚好有一位警官骑着摩托车到医院来,木兰花向那警官摆了摆手,道:“我有要紧的事:请借你的车子用一用。”
那警官自然是认识木兰花的,他忙下了车。
木兰花和安妮一起上了警官的那辆摩托车,向前疾驰而去,从医院到殡仪馆的路途,并不是太远,只不过相隔八条街。
但是,木兰花还是将车子驶得十分快。
因为她知道沈太太的处境,极其凶险,凶手已经企图谋杀过她一次,只不过凶手在仓皇之中。将安妮误认为沈太太而已!
从那一连串的凶案来看,凶手一定是一个毫无血性的人,他断然不会在一次失败之后,就放弃谋杀的,所以木兰花必须以最短的时间。赶去和沈太太相会,以防止必然会发生的谋杀!
摩托车疾驶过了两条街,到了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只见在马路的两旁,围满了人,几辆交通警官的摩托车,也停在一边。
另外,还可以看到一辆重型的大卡车,停在路中心。
木兰花一看那样的情形,心中便陡地一凉!
安妮也在那时,失声道:“我们已经迟了!”
木兰花忙停了车,和安妮一起挤进人群,她们看到一辆殡仪馆的运灵车,已被撞倒在地上,车头毁坏不堪。
而那辆重型的大卡车,车头也凹进去了一大块,从两辆车子毁坏的情形来看,那毫无疑问,是一次十分猛烈的相撞。
有两个警官。正在运灵车中,将司机救出来,司机全身是血,身子软得一动也不能动。就算未死,也是伤得十分惨重。
而最惨的,还是司机位旁的一个女人。
那女人被压在车头中,根本没有法子将她救出来。木兰花一直来到了车旁,那两个芒官向木兰花摇了摇头,道:“那女人已没有救了。”
木兰花俯身去看时,她也看得出,那女人已经死了,凹陷和毁坏的车头,几乎直插进了她的胸口,她一定是立刻死亡的。
木兰花并没有见过沈伯奇的太太,但是毫无疑问,那女人一定就是了。木兰花在那刹那间。心中只是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
但是,她的心中虽然愤怒,她的神态,却还是十分冷静的,她直起身来,道:“肇事的卡车司机呢?到那里去了?”
一个警官道:“据目理者说,那卡车司机一点也没有受伤,在撞车之后,他还跳下车来,看了被撞的灵车一下,才离去的。人家以为他去打电话报警,是以也没有怎么留意他。”
木兰花的眉心打看结道:“有多少目击者?”
“大约有五六个。”
木兰花沉声道:“警官,这不是一件普通的撞车案,而是一连串血腥谋杀中的一环,目击者可能已不记得那卡车司机的样子,但是,他们是见过那卡车司机的,一定要请他们到警局去,尽他们的记忆所及,将那卡车司机的样子说出来,再由专家根据他们的口述,将之描绘出来,那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
那警官用心地听看,道:“是!”
木兰花又深深它吸了一口气,道:“你不妨通知高主任,我会立即和他联络的,有了描绘出来的形象,我们才能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那警官又答应着,木兰花已转身向外走去。
安妮跟在木兰花的后面,说道:“兰花姐,我们--”
木兰花已挤出了人丛,她道:“我们再到轮船公司去,现在。四个证人。只剩下一个顾益夫了,他是一艘船上的大副,记得么?”
“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他的住址,”安妮回答说,“但是,我们为什么不到他的家中,而要到轮船公司去找他?”
木兰花道:“我们到轮船公司去。不是去找他。而是去问他什么时候回到本市来。”
安妮呆了一呆,眨着眼睛,不知道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木兰花已来到了摩托车旁,骑上了车子,道:“安妮,你还不够细心!”
安妮惭愧地笑了一下,道:“是的。”
木兰花又道:“刚才,一走进轮船公司时,我就看到,船公司的墙上,挂着船期的牌子,金色天堂号目前正在驶往印尼的途中,而顾益夫是金色天堂号上的大副,他自然也在船上,而不在本市了,他在船上,凶手是不能对付他的。”
安妮的心中,不禁大是佩服,她道:“兰花姐,你说得对,我真的不够细心,我就没有注意这一点,顾益夫若是回到了本市-”
“那他毫无疑问会被谋杀!”木兰花回答。
木兰花已踏下了脚踏,摩托车向前冲了出去,不一会,又来到了轮船公司,她们也知道,“金色天堂号”现在正在回航中,两天后可以回到本市。
木兰花和安妮又回到家中时,高翔已在等着她们了。
高翔在客厅中,背负着双手,团团乱转,显见他心事重重。木兰花和安妮两人才一走进来,他就道:“兰花,你看看!”
他将一张十二寸大的照片,交到了木兰花的手中。
木兰花接了过来一看,那是一张画像,是画好了之后,再被摄成照片的,照片中的那人,一看就可以看出,那正是王达!
木兰花抬起头来道:“这就是那货车司机?”
“是的,一共有六位目击证人,他们凭着他们的记亿,将那货车司机的容貌说了出来。专家根据目击证人的叙述,绘出来的人,就是王达。”
木兰花紧连着眉,来回踱着。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跟踪王通的结果怎么样?”
“没有结果,王通的一切,好像都很正常。”
木兰花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言不语,高翔和安妮,就坐在她的对面,望看她,他们知道,木兰花这时,正在思索。
而木兰花在思索后,她一定会有意见发表的。
他们足足等了十分钟,木兰花才开了口,道:“现在,我们可以根据已经发生的事情,将这件案子,来归纳一下了。”
安妮和高翔一起点头。
木兰花道:“第一,我们可以肯定王达没有死,半年之前的那宗车祸,死者另有其人,那四个人,向警方作了伪证。”
高翔“唔”地一声道:“这一点是成立的。”
木兰花又道:“在这一点上,王达的哥哥王通,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地位,他可能不知实情,由于尸体不易辨认,所以认为死者是他的弟弟。但是也有可能,他知道死者不是王达,他是为了某种原因,才故意在认尸时说了谎话的。”
安妮道:“自然他故意说了谎话,因为王达又曾在他的屋子中出现,而王通却竭力地想隐瞒这件事。”
木兰花道:“是,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所以,我们肯定的第二点,是王通也和那四个证人一样,故意隐瞒了事实,同意么?”
木兰花望向高翔,高翔点了点头。
木兰花继续道:“第三。那四个证人和王通,一定都明白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而那一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秘密。那四个证人次第被杀,就是因为主谋者不想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在沈伯奇伤重未曾立即死亡后,主谋者甚至怀疑沈伯奇可能将这个秘密告诉了沈太太,所以沈太太也在他谋杀的名单之中!”
安妮道:“是的,凶手想杀沈太太,几乎错杀了我。”
高翔陡地一挥手,道:“两次担任谋杀角色的,都是王达。但是,为什么当安妮追到那屋子时,会发现王达已经死了呢?”
木兰花指着那照片,道:“王达自然没有死,这照片就是证明。安妮以为他已经死了,自然是粗心的缘故。”
安妮的脸上,红了一红,道:“兰花姐,当我进入那屋子的时候,伏在酒吧上的那人,实在不像是一个活人,他的胸前,还插看一柄刀,而且,他并不知道我要去,为什么要装死?”
木兰花扬了扬眉,道:“既然安妮那样说,那么这一点,在没有新的线索之前,可以列为暂时未能解释的疑点,不作讨论。”
高翔道:“现在,只有一个证人出海未归,这个证人自然也明白那项秘密,他也是凶手谋杀的对象,现在的问题是:凶手是谁?”
安妮张了张口,她本来想说凶手是王达的。但是。她刚才还曾坚持王达已经死去,现在说凶手是王达,岂不是自相矛盾了?
所以,她并没有讲出话来。
木兰花徐徐地道:“凶手是什么人,这一点,暂时还不能肯定,但是,如果我们在第二点,已肯定了王通也知道那秘密的话--”
木兰花才讲到这里,高翔已突然站了起来,道:“对了,如果他也知道秘密。而他又没有生命危险,那可以证明,他是主谋。”
安妮也站了起来,道:“去找他!”
木兰花道:“是的,如果他没有生命危险,那么,他就有可能是主谋,高翔,你打电话到警局去,查问跟踪警员王通最近的报告,王通在什么地方,我们立即赶去见他。”
高翔的神情很兴奋,因为这一连串毫无人性的谋杀案,在他们的分析、归纳之下,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了,他拿起了电话,拨着号码。
他才和值日警官通了几句话,面色就变得十分难看,他握着电话,几乎是在叫着:“快召医生来,进行急救,一定不能让他不说一句话就死!”
安妮紧张得抓住了高翔的手臂,道:“甚么,王通也出事了么?”
高翔放下了电话,他的神情,极其愤怒。
他道:“是的,在二十分钟以前,王通曾打了一个电话到警局来。说是他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向警方报告。”
木兰花道:“在电话中,他有没有说什么?”
“我没有详细问,”高翔说,“但是不要紧,每一个那样的电话,一定有录音的。王通可能是打了那个电话之后,就到警局来的,但是在警局门口,他被一辆疾驶而过的车子撞成了重伤!”
木兰花的面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那凶手实在太恶毒了!
他每一次杀人,都利用车子,而他每一次都得了手!
木兰花“霍”地站了起来,道:“走,我们到警局去,希望在王通的口中,可以得到些什么线索,那样的凶手,绝不能容他漏网!”
他们三人,一起急步奔出了屋子,上了高翔的车子,高翔响起了车上的警号,风驰电掣,到了市区之后,才略为减慢了车速。
高翔才一走进警局,杨科长和好几个高级瞥官,便一起迎了上来,还有两个医官,正在收拾他们的医疗用具,高翔忙道:“伤者怎么样?”
一个医官摇了摇头,道:“没有希望,不必将他送到医院去了。”
“他已死了么?”
“还没有,替他注射了强心针,但是我认为他根本不可能醒过来,也没有可能讲话。”那医官回答着。
高翔,木兰花和安妮不等那医官说完,便向前走去,他们推开了一扇门,看到王通躺在担架之上,高翔只向王通看了一眼,便转过身来。
他拦住了木兰花和安妮,不让她们再去看王通。
他道:“别看了,他是在被撞倒之后,再被车轮辗过了头部的,他根本不可能讲话,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再说吧!”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那凶手--”
她才讲了三个字,安妮突然伸手向前一指,道:“兰花姐,你看,王通的手中好像握着什么!”
高翔立时转过身子去,王通的右手,垂在担架床的外面,紧紧地握着拳,在他的手中,的确像是握着一件东西!
这时,已有一个警员,拉上了王通身上的白布,将王通的头部,盖了起来,高翔用力拉开了王通紧握着的右拳五指。
只听得“拍”地一声,有一件东西。掉到了地上。
高翔连忙俯身,将那东西拾了起来。
当高翔拾起那东西的时候,木兰花和安妮两人,也已看清楚是什么了,他们两人,都呆了一呆,那是一只小小的金像,一个小天使的像!
而那个小金像,和安妮在医院门口买的那个,以及在王通家中,酒吧下面找到的那个,显然是同样的东西。
他们三人互望着,都想不出那么普通的东西,和这一连串神秘谋杀案,究竟有什么关系。高翔道:“王通的电话录音呢?”
一个警官走了出去,不一会,便捧着一具录音机进来,他按下了一个掣,便听到了王通的声音,王通的声音,的确十分焦急。
他先用焦急的声音问道:“是警局么?我找高主任。”
接着,便是值日警官的声音,道:“你是谁?高主任不在,我是值日警官,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王通叹看,道:“他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如果你坚持要见他,我们可以通知他,请他立即回警局来。”
“好的!好的!”王通好像有点喜出望外,“请立即通知高主任回警局来,我也立即就来,我叫王通,他知道我是谁的。”
“你不认为应该将事情告诉我么?”值日警官问。
“不,这件事实在太重要了。”王通回答。在他讲了那句话之后,好像另有一个人在电话旁边讲了一句话,可是这句话却听不清楚。
王通又讲了一句听来毫不相干的话,那一句话,显然就是回答在电话旁的人所讲的话的,他道:“当然,我明白,我会带一个去给高翔看的。”
王通的那句话,听来声音很低。那自然是他在讲那句话时,并不是对准了话筒之故,而在他讲了那句话之后,就收了线。
录音带到此,也结束了。
高翔忙按下了掣,令录音带倒转,然后,再按下了掣,又听了一遍,他特别注意,想听清楚在电话旁的那人。讲了一句什么话。
可是那人一定离电话机相当远,是以他说的话,实在无法听得清。倒是王通的那一句话,仍是字宇清楚。可是又难以使人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安妮抬起头来,道:“高翔哥哥,他说会带一个来给你看,那是指什么而言?”
高翔皱着眉,木兰花已道:“如果我料得对,那么,应该就是他捏在手中的那个小天使金像,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可是金像也一点不特别啊!”
木兰花把玩着那小金像,她在仔细它审视着,那实在是一个很普通的东西,一件很普通的装饰品,木兰花用手指在那小金像的每一个突出部份按动着,但是也一点没有特异的现象发生。
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木兰花的身上,过了好一会,木兰花才道:“安妮,你将这金像,送到四风的工厂去,请他们的技术人员,立即进行成份分析。”
安妮接过了那金像,高翔问道:“兰花,你认为那金像中有什么?”
“我还不知道,”木兰花摇了摇头,“但是,我认为其中一定有古怪,不然,王通何必将它捏在手中?他一定想将秘密告诉你,他想那样做的原因,是他也想到他的生命有危险之故,而他带着那金像。自然是那金像和他想告诉你的秘密有关。”
安妮忙道:“我去了!”
木兰花道:“你最好请几位警员保护你,和你一起去,我只怕路上还会有事。”
安妮忙道:“不必了吧,我又不是孩子!”
高翔道:“自然是小心一些的好!”
高翔一面说,一面已抬头向一位警官望了一眼,那警官忙道:“安妮小姐,请跟我来,我们会派车子护送你去的。”
安妮现出不愿意的神色来。
但是,当她看到木兰花的神色十分严峻时,她也没有说什么,跟着警官,走了出去。木兰花和高翔,接着也离开了房间。
他们来到了高翔的办公室中,已有人将王通身上的物件,送了进来,放在高翔的办公桌上,那的确全是些很普遍的东西。
如果说,王通是带了什么特异的东西来给高翔看的话,那么,最可能的就是他捏在手中的那个小金像了!
木兰花检查着王通的物件,高翔在和方局长会商之后,决定派人去搜查王通的住宅,可是一小时之后,却也没有什么发现。
木兰花一直坐在高翔办公室的一张安乐椅上,一声不出,托着头在沉思,在那一小时中。她将所有发生的事,一再归纳、分析,剔除了许多不可能的枝节,但是她却仍然没有什么头绪,因为整件事,实在太扑朔迷离了!木兰花觉得,最困难的,倒不是假定这一连串的谋杀案的凶手是什么人,要假定凶手是什么人,那很简单,她可以假定凶手是王达。然而令人困扰的是,为什么王达会在半年前“死亡”?那四个证人和王通,在年前,证明王达“死于车祸”的目的是什么?而半年前的那个死者。又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王达要在“死”后半年,又“复活”来行凶,将那几个证人,甚至连王通在内,全都用车子撞死?这一连串的“为什么”,纠缠在木兰花的脸上,几乎打成了一又一个的死结,木兰花无法将之解得开来。
在高翔接到了搜查王通的住宅并无结果之后,木兰花抬起头来,道:“他们的那家旅运公司呢?也应该详细去查一下。”
高翔忙又下达着命令。
木兰花缓缓地站了起来。当她开始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心中似是乱成一片,但是,陡然之间,她的心中,却突然一动!
在刹那间,她想到了整件事情的开始,就是因为安妮在医院门口,险些被车子撞倒,这才爆发了出来的,如果没有那件意外,也不会觉得这一连串的死亡有什么神秘,只当它们是普通的谋杀案而已。
而安妮在医院门口,险些被车子撞死,木兰花分析的原因,是因为安妮长得高而瘦,看来和四个证人之一,沈伯奇的太太十分相似之故。
但是,这个分析是不是可靠呢?
当木兰花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立着。
这样的假定,显然是不可靠的,因为一个凶手,如果早就等在横路,想用车子来撞死一个人,误认的可能性,是少之又少的。
那么,为什么安妮差一点就做了轮下之鬼呢?
当木兰花想到了这一点之际,她的脑中,又陡地一亮:那小金像!
安妮是在买了这小金像之后,立即出了事的!
由于那小金像是那么普通的东西,所以使人难以将之和性命攸关的大事联想在一起,但是现在看来,那小金像和这一连串神秘莫测的谋杀案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应该重新考虑了。安妮是不是在买了那小金像之后,才招来杀身之祸的?
木兰花在那一瞬间,心中又涌上了不少念头,她首先想到,那种小金像,虽然很普通,但是却并没有在市面上看到别的地方有得出售。
她又想到,那老妇人在医院门口卖售这种小金像,也一定是昨天才开始的,因为她也进出过那医院很多次,就未曾见过那老妇人。
那老妇人!
木兰花突然想到了一个最不引人注意的人物,但是这个人物。可能是案中最主要的关键人物,那人物就是那卖金像的老太婆!
木兰花才一想到这一点,她就向外直冲了出去。
高翔只看到木兰花征征地站了好一会,但是突然间,又向外急步冲了出去,他也不知道木兰花在那片刻间。想了些什么。
但是,他究竟和木兰花相处得久了。在木兰花的神情上,他可以看得出,木兰花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了。
是以他忙问道:“兰花,你到哪里去?”
“我到医院去。”木兰花只回答了一句,便已经走出了高翔的办公室,出了办公室,她才道:“你带人去检查王通的旅运公司!”
高翔还来不及答应,木兰花已急步走远了!木兰花骑着警方的摩托车,来到医院门口,门口停着不少车辆。可是,她却看不到那个柱着拐杖的老太婆。
木兰花停下了车,绕着医院,转了一转,有不少小贩在,但就是不见那老太婆,木兰花回到了医院门口,向一个卖水果的小孩问道:“那个柱着拐杖,卖一种小金像的老婆婆,今天有没有来?”
那小孩子道:“我没有见到--看,她来了!”
木兰花回过头去,果然看到那老太婆,柱着拐杖,在她的拐杖上,钉着一条横木,木上排着二三十个那样的小金像,越过马路,向前走来。
木兰花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地望着那老太婆。她的观察力何等锐利,如果那老太婆是什么人化装的,那一定逃不过她锐利的目光。
可是,当那老太婆渐渐向她走近之际,她却可以肯定,那的确是一个年纪老迈的老婆婆!木兰花对自己的想法,不禁有点动摇了。
但是,当那老太婆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她还是走到了那老太婆的身前,那老太婆抬起头来,道:“小姐,买一个金像吧,它会给你带来好运!”
木兰花伸手从木上取下一个金像来,那金像,的确是和王通捏在手中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木兰花想了一想,道:“老太婆,我问你一件事。”
那老太婆抬着头,望着木兰花。
木兰花道:“如果你回答我这个问题,那我就将你这些金像,一起买下来。”
老太婆的脸上,立时现出了十分高兴的神色来,道:“请说,请说!”木兰花道:“你这些金像是哪里批来卖的?”
那老太婆像是想不到木兰花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一样,她征了一征,接着便现出了一种十分忸怩的神色来,道:“这个‥这个...‥”
木兰花忙道:“你实说了,我就全买下来。”
那老太婆道:“说了也不要紧,我有一个孙儿,是在一家货仓中做事的,货仓中有大批货到的时候,他总弄一点给我‥嘻嘻,赚些外快。”
木兰花皱起了眉,道:“他给了你多少个?”
“一小盒,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什么货仓?你孙儿叫什么名字?”木兰花忙问。
老太婆瞪着眼,好像不愿回答。
但木兰花高声说道:“你快说,这事情是很重要的!”
老太婆也着了慌,忙道:“是红记货仓,我孙子叫王标根。你说全买下来的!”
木兰花将一张钞票,塞进了老妇人的手中,道:“你听我的话,回家去,将这些金像。全抛到阴沟中去,千万记得!”
那老太婆显然未曾听明白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但木兰花也来不及向她多作解释,只是将木上所有的金像。都取了下来,抛进阴沟中。
然后,她跨上了摩托车,疾驶而去。
当木兰花絮着摩托车,疾驶而出之际,她的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虽然那种概念还十分模糊,但总是渐渐形成了。
她想到,那样的小金像,可能有许多许多,而在那些小金像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王通不会要带一个来给高翔看。
木兰花知道,那小金像中,不论有什么秘密,云四风的工厂,有着极其完善的物理、化学分析设备,是一定可以找出答案来的。
但是。她还是要先赶到红记货仓去,去弄明白那一大批小金像的来龙去脉,那对于解开整个案子之谜,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红记货仓的名称,对木兰花来说,是很陌生的,所以木兰花在最近的一个市政府询问处前,停了停车,当她知道了红记货仓的地址之后,她又疾驶而去。红记货仓是在三号码头的附近。
木兰花驶向海边,她已可以看到好几艘巨大的货轮,停泊在海中,码头上很忙碌,木兰花沿着海边的马路,向前驶去。
她看到很多货仓,不一会,她也看到了“红记货仓”,她将车停在货仓的门口,那时,正有许多码头工人在货仓中起货。
起的货是一大包一大包的棉纱。木兰花侧着身,让几个搬运工人在她身前走过,她才走进了货仓之中,迳自向一间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中有好几个职员在,木兰花一走了进去,便道:“请问,这货仓是谁负责贵?”
四个职员一起抬头,向木兰花望来。
看他们的神情,像是不怎么愿意回答木兰花的问题。
木兰花立时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了,她取出证件来,道:“我是警方人员,我在问,这里由什么人负责!”
她表露了身份之后,才算是有了交待,一个身型十分扎实的汉子,站了起来,道:“我是货仓的管理人,什么事,我们犯法了么?”
木兰花向前走出了两步,其他三个职员,虽然还坐着,但是木兰花已可以看到。他们的神情,都现着一种异样的紧张。
她徐徐地道:“不,我只是来调查一批货。”
“什么货?”那汉子问。
木兰花将她取自老太婆拐杖上的那个小金像,放在那汉子面前的桌上:道:“就是这种小金像,货仓中存有多少?”
那汉子呆了一呆,拿起了那小金像来,斜着眼,向另一个人道:“我们货仓中,可是存有这样的存货么?好像没有啊!”
那另一个人道:“那得查一查。”
木兰花冷笑一声,道:“不必查了。你们货仓中,有没有一个人叫王德根的?”
“王德根?”那汉子道:“有的,他是夜班守仓员,现在不在仓中。那和王德根又有什么关系?”
木兰花本来想,只要一召到王德根来,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但是王德根不在,她只好道:“好,那你们就查一查吧!”
她站在办公室的中心,装着并不留意那些职员的动静,但是实际上,她却在暗中观察着,她看到那几个人,都在互使眼色。
接着。一个职员在翻着一本簿子,他立即道:“有的,总共是三百箱,玩具金像,是通达旅运公司寄存在货仓中的!”
通达旅运公司!木兰花已想到他们的身份了!
因为通达旅运公司,就是王通,王达兄弟开设的那家旅运公司。由此可知,那种小金像,的确和一连串神秘谋杀案有着密切的关系。
木兰花立时走向一张办公桌,她将手按在一具电话上,道:“借一个电话打打。”
那身型扎实的汉子,神色阴晴不定,道:“怎么样,这一批货,究竟有什么不妥当?为什么要劳动警方来查问?”
木兰花并没有回答那汉子的问题,只是拿起听筒来。就在她拿起电话筒的那一瞬间,坐在那张桌子后的一个人,突然站起身,一拳向木兰花的面门打来!
木兰花自从走进那办公室起,就觉得这间办公室中的气氛十分不对头。而在想到那一点时,她已在随时进备应付意外事件了!
所以,在她对面的那汉子,这一拳发得虽然突然,但是对木兰花而言,却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一拳才一击出,木兰花扬起电话听筒,便挡击了过去。
“拍”地一声,那人的一拳,正击在电话听筒上!
那人一拳的力量,看来不弱,竟将电话听筒,击成了两截,但是他的手,受创却也不轻,立时鲜血涔涔而下,木兰花立时后退。
她才向后退了一步,便觉得已有人窜到了她的身后,是以她立时手臂一缩“砰”地一声,一肘又撞中了扑近她身后那人的胸口。
这时,另外两个人。也已向前扑了过来。
木兰花的身形略矮,右臂反手一勾,已勾住了身后那人的脖子,紧接着,她身形再矮。右臂用力向前一翻,“呼”地一声。将她身后那人,庞大的身躯,翻直了过来。向前飞跌而出。
那人被木兰花抛向前去,“砰”地一声,和扑向前来那个人相撞,两个人一起滚跌在地上,还有一个人停了一停。
但是他的动作也十分快,一停之后,立时拉开了一只抽屉,抽出了一柄手枪,那手枪上,还套着长长的灭音器!
然而木兰花的反应更快,她一看到那人取枪在手,便立时伏倒在地上,向前滚了过去,在她向前滚出之际,那人手中的枪,已“噗噗”连响了两响,但两枪卸未曾射中木兰花。
木兰花滚到了一张办公桌前,双手用力在办公桌上一推,桌子向那人疾撞了过去,撞得那人身形一个踉跄,向后跌了出去。
而木兰花已就着双手一推桌子之力,整个人,向上疾弹了起来,她不但向上弹起,而且,还向前疾扑了出去,身在半空,一脚已然踢出!
木兰花的身手,如此矫捷,显然令得那人呆住了!
她起在半空时,那人还待扬起枪来,但是木兰花的那一脚,早已踢到,“拍”地一声,正踢在那人右腕的腕骨之上。
那人发出一下惨叫系,五指一松,那柄枪已脱手飞去,撞在墙上,木兰花已落下地来,她看到最先出手的那人,用左手按下了一个红掣,叫着道:“快来人!”
木兰花一转身,便向办公室外冲去。
可是,她才来到办公室的门口,四个手持搬运铁钩的大汉,便已阻住了她的去路,其中两人扬起手中锋利的铁钩,便向木兰花削了下来。
木兰花忙向后退。反手一抄,抄了一张椅子在手,那四个大汉已一起涌了进来,将木兰花围在中心,木兰花冷笑道:“你们竟敢和我动手?”
那四个大汉注视着木兰花,被木兰花击倒的四个职员,一面喘气,一面道:“快动手!”
接着一声叫唤,四柄铁钩又已向木兰花攻到!
木兰花扬起手中的椅子来,“拍拍”两声响,已有两柄铁钩,钩进了椅子之中,木兰花身子向侧倒了下去,在她双足瞪起,跪在两个大汉的腹际,她陡地翻了一个身,将那两个大汉的身子,蹬得向上疾翻了起来。
那两个大汉的身子向上翻起,恰好迎上了另外两柄,疾削而下的铁钩,那两柄铁钩,立时深深地钩进了他们的肩头之中!
木兰花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身形弹起,撞向门口。
木兰花实是没有什么必要,再在这里多作逗留的了,货仓中发生的事,已完全可以证明,那批小金像之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要不然,货仓职员绝不会向一个已表露了属于警方人员的人下手的,现在,木兰花要做的,只是通知警方,来查封货仓就可以了。
所以,她才在一击退了敌人之后,立时向门口冲去的。
但是这一次,和上次一样。她才冲到了门口,便已被人拦住了去路。拦住她去路的,也是四个人,只不过不同的是,那四个人的手中,所持的武器,并不是钩子,而是手提机枪。
那是一种很轻型的连发手提枪,木兰花十分清楚那种枪械的威力,如果出现在门口的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她或者可以凭她的矫捷机警,对付那人,可是如今,在她面前的,却有四个人之多!
木兰花突然停住。
她只停了极短的时间,便向后退了出去。
她退到了墙前,那四名机枪手一起逼了进来。
在那四个枪手之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的面上,戴着一个圣诞节时举行化装舞会的面具,他一进来,便道:“快些下去,那批货,立即启运!”
原来在办公室中的四个职员,虽然已在木兰花的拳脚下受了伤,但是他们还是立即答应着,向外走了出去。
在他们向外走去之际,那戴着面具的人还连声道:“要快,一小时之内,便要启航,你们要在半小时之中,将货运走!”
那四个职员呆了一呆,道:“一共有三百箱之多:只怕半小时--”
那人怒吼了起来,道:“半小时内一定要运走,不然,你们只有死!”
那四个人面色大变,立时向外奔了出去。
那人反手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在面具之后,他目光森森,向木兰花望了过来,“哼”地一声,道:“你是木兰花是不是?”
那时,四个枪手,还在木兰花的身前不到五码处,木兰花背靠着墙,在她的前面,只有几张办公桌,实在不足以掩蔽。
她可以说是处在极恶劣的劣势之中!
但是,木兰花的神色,却仍然十分镇定,她沉声道:“是的,我是木兰花,不论你是什么人,你的把戏,已经玩不久了!”
那人怪声怪气,笑了起来道:“不见得吧!”
木兰花道:“你以为我是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不妨告诉你,王通也将你出卖了,而你,或者是你手下的人,却将他撞得不彻底!”
木兰花其实,绝没在王通的口中,得到任何消息,谋杀王通的人,做得也十分彻底,而木兰花也不知对方究竟在干一些什么勾当。
但是,她却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在从事极严重的犯法勾当,所以,她才故意那么说,并且暗示警方已经知道了内幕。
在木兰花那样说的时候,那人的身子,震了一震。
但是他立即道:“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你来得太好了,有你在我们手中,可以保证我们的安全,对不对,兰花小姐?”
木兰花冷笑着,道:“你们始终是逃不过法网的!”
那人“哈哈”笑了起来,道:“兰花小姐,法律是一个很空泛的名词,它的内容,是各地不同的。在这里,我们是罪犯,但到了别的地方,我们就可能是英雄了,你明白么?”
木兰花的心中,征了一征。
因为,她不明白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并不出声。
那四名枪手仍然在木兰花的身前,四支手提机枪的枪口,全对准了木兰花,而木兰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那人一面冷笑着,一面退到了门口。
木兰花向外看去,只见很多搬运工人,都将一箱一箱的硬纸皮箱搬运出去,在那些纸箱上,印着小天使或是维纳斯女神的像。
他们正在将那三百箱金像运出去!
那人在不断地催促着,道:“快!快!”
木兰花心中急速地在转着念,她在想,那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他究竟在从事什么样的犯罪,为什么到了另外的地方,他就可能是英雄?
但是木兰花却想不出结论来!
安妮在警官的陪同下,到达了云氏大厦,她和警员分了手,先走向传达室,传达室的职员一看到她,便接通了云四风秘书的电话。
安妮拿起电话来时,已听到了云四风的声音,道:“安妮,你可是才从医院来?五风的情形怎样?我实在太忙,两天没有去看他了!”
提到了云五风,安妮不禁又叹了一声,道:“他还是那样,四风哥,我有一件事,请你先通知化验分析工程师到你的办公室集合。”
云四风略停了一停道:“好的,你快上来。”
安妮放下了电话,走进升降机,她是和两个中年人一起走进了云四风的办公室的,云四风道:“这两位,就是主持实验室的工程师。你有什么事?”
安妮将那小金像取了出来,道:“这个,兰花姐要分析它的成份,要最快有结果。”
云四风拿起了那小金像来,看了一眼,道:“这个有什么值得分析的地方?这自然是铅的,涂上一层铜粉,还有什么?”
“很难说。”安妮回答。
云四风笑了起来道:“你也越来越神秘了!”
安妮和木兰花一样,知道云四风的业务十分忙。是以尽可能不将事情去麻烦他和穆秀珍,所以她只是笑了笑,道:“要多少时候?”
“半小时就可以了!”一个工程师回答。
“我等着。”安妮坐了下来。
那工程师郑而重之,将小金像接了过去,和另一个工程师,走出了云四风的办公室,安妮笑道:“四风哥,你管你办公,我和秀珍姐通电话。”
云四风“哈”地一声,道:“你要是找得到她,我算你本事,她啊,像是没有头的苍蝇一样,每天不知在忙些什么--”
云四风才讲到这里。他办公室的门突然打了开来,穆秀珍像是一阵风也似的卷了进来,道:“啊哈。背后在说我什么坏话!”
云四风道:“真是说到曹操,曹操便到,看看,是谁来了?”
穆秀珍转过头来,看到安妮,她张开了手,叫道:“安妮,你这小鬼头,居然还记得来看看我,我以为你消失在医院中了!”
安妮扁了扁嘴,道:“秀珍姐,你还好意思说我?”穆秀珍冲到了安妮的身前,抓住了她的肩头。用力摇着她的身子,安妮叫了起来,道:“我的骨头给你摇散了,秀珍姐!”
她们两人的笑声,充满了云四风的办公室,足有好几分钟之久,穆秀珍才道:“夜猫子进室,无事不来,又有了什么古怪事?”
安妮偏过头去,道:“没有什么。”穆秀珍将安妮的脸硬转了过来,道:“望着我,当你望着我的时候,你就不敢说谎了!”
安妮明知穆秀珍一来,自己若是不将心中的话说出来是不可能的事。在这几个人中,她和穆秀珍的感情最好了,要她对穆秀珍说谎,那怕是最最普通的谎话,也不是她愿意的事!
她叹了一声道:“这件事,真是古怪极了。”
一听得“古怪极了”四个字,穆秀珍已然疾跳了起来,一转双道:“快说,别拖泥带水。将最奇怪的事说出来!”
云四风笑道:“秀珍,不论怎样奇怪的事,总有一个起端的,你若是不让她从头说起,你如何听得明白?”
穆秀珍急道:“那么。快说!”
安妮知道穆秀珍心急,自己如果再不说的话,穆秀珍真会急死了,是以她扬了扬手,将她如何在医院门口买了那小金像,过马路的时候,差点被一辆跑车撞死,她追到那里时,看到那驾跑车的已然死去,但转眼间不见了死人等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这一说,已说了将近二十分钟,穆秀珍听得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顿足,时而跳起来加上几句话:等到安妮讲完后,她才道:“好家伙,这凶手好厉害。”
云四风也道:“奇怪。这件案子,整个过程中,有一个最不容易想得通的地方,就是你到那屋子中的时候,看到那人胸前插着一柄刀。”
“那人就是王达!”安妮说。
“是啊,那么,王达当时,是在干什么?如果他是凶手,他何以在自己的胸前插了一柄刀,伏在酒吧柜,他根本不知道你要去!”
安妮叹了一声。摊开了手,道:“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一点了。现在,兰花姐疑心那小金像中可能有秘密,所以叫我带来,作成份分析。”
穆秀珍道:“应该有结果了!”
她才讲了一句,对讲机中,就传来了女秘书的声音道:“董事长。实验室的负责工程师来了!”
“快请进来!”云四风忙吩咐着。
办公室的门推开,那两个工程师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将一张纸放在云四风的面前,道:“这是成份分析报告,请董事长过目。”
云四风拿起纸来,穆秀珍己凑过头去,和他一起看着,可是他们两人,立时抬起头来,穆秀珍道:“你们没有算错?”
那两个工程师的脸上,现出不怎么高兴的神色来,道:“那么简单的成份分析,怎可能算错,除了铅之外,就是电镀上去的黄铜粉!”
云四风拍了拍那张纸,道:“安妮,那小金像的原料全是最普通的金属,实在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兰花要失望了!”
安妮也看了看那成份分析报告,她叹了一声,道:“让我们打电话告诉兰花姐。她怕真的要失望了,我来的时候,她还怕有人要抢那小金像,特地派警员护送我来的。”
安妮走到电话旁去打电话,那两个工程师和云四风讲了几句话,退了出去,穆秀珍和云四风两人,望着那份报告书发征。
安妮不到一分钟转过身来,道:“兰花姐不在,而高翔哥带着人,去搜查王通、王达两兄弟开设的旅运公司去了。”
“兰花姐那里去了?”
“不知道,警局的人说。她走得很匆忙。”
穆秀珍来回踝着步,道:“嗯,那一定是她忽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线索,是以赶去调查了,她一定会有消息来的!”
正在这时,云四风办公桌抽屉中的那个电话,响了起来,那电话的号码,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是以一听到电话飨,他们便紧张了起来。
云四风拉开了抽屉,拿起了电话听筒,放在一具声音扩大仪上,那样,他们和打电话来的人,就可以像面对面一样在交谈了。
那电话是高翔打来的。
高翔第一句话便是:“安妮在么?”
“我在。”安妮忙回答,“四风哥和秀珍姐也在。”
“兰花有没有电话来?”
“没有,她到那里去了?”
“她临走的时候,说是到医院去的,但是我刚才打电话到医院去。当值的警员说看到她在医院的门口,停过一会:又匆匆走了!”
“那么,你查到了什么?”安妮问。
“我查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通达旅运公司,在半年前,曾经由西欧运来一批货,是三百箱装饰用的小金像。”高翔说。
“就是我们见到过的那种?”
“是的,就是那种,有三百箱之多,存放在红记货仓之中,根据纪录,是准备转运到亚洲的某一个国家去。”
“那似乎是正常的生意。”云四风说。
“太不正常了!”高翔立时回答,“那国家的人,不到十万人,是一个山地小国,可是,三百箱小金像的数字,却是三十万个!”
“那当然不是为了做生意了!”穆秀珍说。
“我想是的,那小国和一个强国为邻,我想,这批东西,运到那小国之后,还不是最后目的地,到了那小国。便是那强国的势力范围,不会再有人干涉它们运进那强国去的!”高翔说。
安妮咬着指甲。道:“就算最后目的地是那强国,也没有什么不正常啊!”
“那更不正常了,那强国是由一群好战成性,几乎类似精神失常的人统治的,他们怎会对小天使像和维纳斯像有兴趣?”“你的意思是--”
云四风的话讲了一半,高翔便道:“在那些小金像中一定有着极度的秘密,四风。你实验室的分析结果怎么样?”
云四风苦笑了一下,道:“你一定大失所望,那金像是铅的,镀上一层黄铜粉,如此而已,绝没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可言。”
高翔呆了一下,才道:“真的?”
云四风叹着,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高翔又呆了几秒钟,道:“不管怎样,我马上带着人到红记货仓去,警方要暂时封存这一批货,以便进一步的检查。
穆秀珍和安妮一起叫道:“我也去!”
“我们分头前去,到红记货仓外集合!”
“好!”她们两人又齐声答应。
穆秀珍向云四风望了一眼,云四风立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是以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去了,穆秀珍立时拉着安妮,走了出去。
木兰花在红记货仓的办公室中,一直被那四个枪手,逼在墙前:她看到一箱一箱的纸皮箱被运出货仓去。搬运的速度十分快。
有好几个人,不断来和那戴面具的人讲话,木兰花只是隐约地听到几句,他听得一个人道:“对方并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现在就起运,对方岂不是趁机杀价了?”
那戴着面具的人“哼”地一声,道:“除非以后他们不要我供应他们同类的东西,不然,他们也不敢趁机杀我的价钱!”
木兰花听到了那样的话,她更可以肯定,那一批小金像,一定不是普通的货物,其中一定有着重大的秘密在!
可是这时,木兰花却不知道,那个在王通手中取出来的小金像,已经经过了精密的化验分析,丝毫没有特异的成份在内!
当最后一批搬运工人,搬着箱子出去之后,一辆卸货车,载着一只大木箱,到了办公室的门口。那戴着面具的人,转过身来,道:“木兰花。你要和我们一起走,你走进那箱子中去!”
木兰花怒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人冷笑着,道:“你就会自食其果。”
木兰花内心中迅速地转着念,她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而如果她进了那木箱之中,她知道,她一定会被送到船上去,作为人质!
木兰花略想了想,就大踏步向前,走了过去。
那四名枪手,散了开来,但是枪口始终对准了她,木兰花爬进了那箱子之中,立时有好几个人,将箱子钉上了盖子,木兰花的眼前立时黑了下来。
木兰花却一点也不着急,她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要逃出那木箱,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那比被四个枪手威胁着,要好得多了!
她感到卸货车在向外驶去,接着,她又觉出箱子被吊了起来,她不知道箱子落在那一艘船上,她只知被人不断地搬动着。
而那时候,所有的箱子,连木兰花在内,都被搬上了一艘木船,开始驶向一艘中型的货轮,货轮上有金色圆形的标志。那是金色轮船公司属下的货轮!
穆秀珍、安妮和高翔是同时到达的。
她们的车子,紧跟在高翔的警车之后,驶向红记货仓,在货仓门口,停了下来。
那时,一声汽笛响,那艘货船已启航了。
穆秀珍,安妮和高翔都听到了那一下汽笛声,但是他们却都未曾在意,因为货仓就在码头边上,几乎随时有船启航的。
他们几个人,一起下车,来到了货仓门口。两个大汉向他们望了一眼,几个警员也下了车,一行人直向货仓中走去。
他们还未曾走到货仓办公室的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大声问道:“啊,那么多警员,请问有什么事?”
高翔立时道:“谁是货仓的负责人?”
另一个人又从办公室中走了出来,说道:“是我。”
高翔向他望了一眼,道:“通达旅运公司有一批货,是三百箱小金像,装饰用的,存在货仓中,警方要检查这批货!”
那人点头道:“是的,但是今天上午,他们已将货提走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么人将货提走的?”
那人有点不耐烦,道:“谁记得是什么人,总之有人拿了提单来提货,难道我们可以扣住货不发?那关我们什么事?”
高翔“哼”地一声,道:“好,前来提货的人,一定有签名留下的,让我看看他在提单上的签名,这总关你们的事了吧!”
那人的神色,略变了变。
但是他神色的变化,即只是极短暂的时间,他立时道:“好的,请等一等。”
他说着,便走进了办公室,可是他却并没有请高翔也进办公室的意思,高翔对于货仓本身,本来并没有什么怀疑的。可是,他在到达货仓之后,却发现货仓中的人,个个都神态有异,那个自称是货仓负责人的人,更是神情异样,言词闪烁。
所以,那人才一进办公室,高翔便也老实不客气,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当他走进去的时候,那人是背对着高翔的。
但即使那人是背对看高翔,高翔也可以看得出,他陡地震了一震,而高翔也立时看到了办公室中,那种凌乱的情形。
在有着多年警务工作的高翔看来,他一看就可以看得出。这种凌乱,是由于在办公室中,曾发生过激烈打斗的缘故!
高翔立时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事?”
那人走向前,去扶起了一张倒跌的办公桌道:“没有什么,有两个搬运工人,因为发生了口角,在这里打了一架,这种事是很普通的。”
高翔“哼”地一声,他自然不相信那人的话,但是一时之间。他却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人是在说谎,是以他只是注意着那人的动作。
这时,安妮、穆秀珍和几个警员,也进了办公室,还有不少警员,在办公室的门外,和仓库门口。那人拉开了几个抽屉,翻拆着一些文件。
可是,他却还未曾找出高翔要的那提单来。
高翔渐渐有点不耐烦了,而且,他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甚,他道:“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那人叽咕地道:“不知道那些职员,放在什么地方?”
他来到了另一张办公桌前,按下了一个对讲机的掣,大声道:“你们谁主办那三百箱金像出货的事,警方人员说要看提单!”
高翔更皱起了双眉,因为从那人的样子看来,他分明是在拖延时间,而且,这时他对着对讲机所讲的那几句话,又分明是含有警告的意思在内的!
高翔忙向前走去,也就在这时,安妮突然指看一个墙角,惊叫了起来,道:“高翔哥,你看,你快来看!”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连忙循安妮所指看去。
只见在那墙角上,墙上的油漆,被划成了几个字,那是“我被他们制住,仓库全是匪党”几个字。那几个字,划得十分潦草,可能是用指甲划出来的,而在那几个字之下,则是一朵线条简单,但是他们一看就可以认得出的木兰花。
那是木兰花留下来的。
高翔的身子陡地一挺,立时转过身来。
也就在那时,那人陡地推翻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向高翔、穆秀珍和安妮撞了过来,而那人的行动,极之矫捷,“呼”地向门外窜去。
那人的动作虽然快,但是高翔的动作,比他更快!
高翔的左手向前一伸,挡住了向他们撞过来的办公桌,右手已然掣枪在手,立时扳动了枪机,“砰”地一声响。那人仆出了门外。
高翔的那一枪,已经射中了他的腿弯。
在办公室门外的警员,听到了枪声。立时紧张了起来,转过身,那人正待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是高翔早已跳过了办公桌,来到了门口。
他一伸手抓住了那人胸前的衣服,将那人直提了起来。
穆秀珍和安妮也奔了出来,高翔大声命令道:“扣留红记仓库中的每一个人,搜索每一个可以躲藏人的地方,一个也别放走!”
那人被高翔提着。他的腿弯处不住滴看血,他也咬牙切齿地忍受看痛苦。可是,他却又现出狡猾的微笑来,道:“迟了!高主任!”
高翔立时对他怒目而视,道:“木兰花在什么地方?”
那人的笑容更狡猾,他道:“木兰花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如果对我好一些。她所受的待遇,也会好些。”
穆秀珍怒不可遏,一步踏了过来,扬手便待向那人的脸上掴去,但是高翔却伸手挡住了穆秀珍。这时,仓库中除了警方人员之外。已没有别的人,当他们来的时候,还有一二十个搬运工人在的,但这时,这些人也已走得干干净净了!
一个警官奔到了高翔面前,道:“高主任,他们全走了,有几间密室,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那人又怪声怪气,笑了起来,道:“我说迟了嘛!”
高翔忍抑着心头的怒火,将那人提了起来,走回办公室,将那人放在一张椅子上。回头道:“快调人来,仔细搜查仓库的每一角落,召医官来!”
穆秀珍也忙道:“向港务局方面调查,那三百箱金像,是什么时候运出去的,是不是还来得及截住他们!”
那人坐在椅上,却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出。
高翔亮着一支抬灯,将抬灯转了过来,灯光直射在那人的脸上,他一字一顿地道:“你听着,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那人仍然闭着眼,一声不出。
高翔的声音,显得愤怒之极,道:“木兰花在哪里?”
那人却仍然闭着眼睛,道:“木兰花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已经说过,如果我受的待遇不佳,那么,木兰花也会捱苦!”
高翔愤怒得双手紧紧握住了拳!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警方的高级人员的话,那么,他紧握着的双拳,一定已狠狠地向那人的脸上挥去,打得那人鼻青脸肿了。
他知道,自己面对着的,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犯罪组织,而那个已成了阶下囚的人,却也是一个极其顽劣的犯罪份子!
面对着那样顽劣的犯罪份子,决不是发怒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必须冷静地对付他!高翔紧握着的双手,又渐渐松了开来。
他冷笑了一声。道:“可是,你落在我们的手中了。你得为你自己想想,这件事,牵涉到许多案子,你会被送上电椅的!”
那人又狡猾地笑了起来,道:“不会吧,我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倒也不像你想像之中,那样容易对付的!”
那人的话才一讲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随着电话铃声,大队警草开到的“呜呜”声,也传了过来,那人的笑声更狡猾。他道:“我想,是上头命令你释放我的电话来了!”
穆秀珍“呸”地一声,喝道:“做你的大头春梦!”
安妮不断地咬看指甲,在来回踱着步,她的脸色十分苍白,一件本来看似平凡无奇的事,一步一步发展下去,竟发展到了现在这般程度,那实在是她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的。而且现在。木兰花下落不明,那匪徒却还像是有恃无恐一样!
高翔怒视着那人,一手抓起了电话来。
他才将电话凑到了耳际,就听到了方局长的声音!
那电话竟是方局长打来的!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高翔呆了一呆,只听得方局长道:“快请高主任听电话,你是警员么?”
“我就是高翔。”高翔回答。
“高翔,”方局长的语气有些着急,“你在红记货仓,扣留了一个叫符礼的人,是不是?”
高翔略征了一征,道:“不错,我扣留了一个人,但是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这时,突然道:“我叫符礼。”
高翔瞪着那人,道:“是的,他叫符礼。”
方局长立即道:“那么,释放他。”
高翔在刹那间,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道:“方局长,你有没有弄错?这人和一连串的谋杀有关,和一个组织庞大的犯罪集团有关,木兰花也已被他们制住,现在下落不明!”
方局长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可是,你得释放他!”
高翔只觉得怒气直往上冲,他对方局长,一直抱着十分尊敬的态度,但是这时,他却也实在有点忍耐不住了!
他大声道:“方局长,我不能服从你的命令,如果我因此而受到革职处分的话。那么,我恢复平民的身份,又倒可以毫无顾忌地来对付他了!”
方局长发出一连串的苦笑声,道:“高翔,我明白你的心情,你不要冲动,我们非释放他不可,因为他是一个外交副领事!”
高翔陡地吃了一惊,立时又向那人望去。
那人的脸上,浮起一层得意的笑容来。
高翔忙道:“不,我说过,他是红记货仓的负责人!”
“不是的,他们的总领事已向市政府提出正式抗议,高翔。我们必须立即放人,除非我们有他现场犯罪的确凿证据,我想他不会是愚蠢到有把柄落在你手中的,是不是?所以,我们只好将他释放,然后,再设法从其他途径,对付他们。”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早知道这样,我刚才那一枪应该击向他的心口,而不应该击向他的大腿!”
方局长的声音十分吃惊,忙道:“原来他受了伤,高翔,幸而你未曾将他打死,不然,将会形成严重的国际纠纷!”
高翔道:“将他释放之后又怎样?”
方局长压低了声音,道:“你立即回来,军部的情报人员,已和我们联络过,他们会有极其重要的线索提供给你。”
高翔又呆了半晌,才道:“好的。”
他放下了电话,向符礼望来。
符礼双手扶住了椅柄,挣扎着站了起来,道:“我可以走了么?”
高翔冷冷地道:“滚吧!”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并没有听到方局长在电话中,说了些什么,是以她们,听到高翔叫那人走。不禁大是诧异,忙道:“为什么?”
高翔挥了挥手,他心中的怒意,使他暂时不想向穆秀珍和安妮两人解释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这时,两个警官,奔了进来。
那两个警官一进来,就向高翔行礼,道:“高主任,有一辆悬挂某国大使旗帜的车子在外面,要接他们的一个副领事离去!”
高翔向符礼指了指,道:“就是他!”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睁大了眼睛呆征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又有两个面目阴森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一声不出,来到了符礼的身旁,扶着符礼,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开着,在办公室中的人,都可以看到,在货仓的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大房车,车头插着一面某国的国旗,车身之上,漆着大使的特征。
根据外交的惯例,这样一辆有大使特徽、旗帜的车子,它所停的地方,就作为该大使所属国家的领土,警方人员是毫无办法的。
他们眼看着那两人将符礼扶上了车子,接着,车子便绝尘而去。
穆秀珍怒嚷了起来,道:“高翔,这--这算是什么?”
高翔的眉心打看结,道:“秀珍,事情比我们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集团干的事,而是国际间有势力的国家支持的。”
穆秀珍用力地拍着桌子,道:“不论是什么有势力的组织,兰花姐已落在他们的手中。难道我们就应该就此算了么?”
高翔的心中,也乱成了一片。
他们这几个人,曾经遇到过许多棘手的事,但是却从来也没有像这一次,从一件小事,忽然之间。发展为那样严重的大事的!
而且,由于对方的身份特殊,他们竟然无从下手!
高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秀珍,我们不能着急,首先,我们应该相信兰花有独自应付险恶局面的能力!”
安妮急道:“如果他们要杀害兰花姐呢?”
高翔的心陡地向下一沉。
他并不是想不到这一点,而是他实在不敢想!
他呆了一呆,才道:“现在,对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还不知道,刚才,方局长在电话中曾经告诉找,军部的情报人员,有重要的线索告诉我。--”
高翔的话还未曾讲完,穆秀珍已顿着足,打断了地的话头,遗:“高翔,你怎么了?等到你慢慢摸到线索时,兰花姐怎么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我想,兰花一定和那三百箱小金像在一起--”
这一次,高翔又是话讲到一半,也就立刻被打断了。
但是,打断他话头的,却并不是穆秀珍,而是一位匆匆走进来的警官,那警官道:“高主任,港务局并没有那三百箱小金像出口的记录,只有运入本市的记录,是从南美洲运来的。”
高翔挥了挥手,道:“秀珍,安妮,现在。事情已经明白了,兰花一定是发现了红记货仓有什么可疑之处,是以才追到这里来的,她也未曾想到,货仓中全是歹徒,所以才会被他们制住的。”
穆秀珍道:“那又怎样?”
安妮立时接口道:“那就简单了,他们在制住了兰花姐之后,感到那三百箱小金像,存在这里,并不可靠,是以才急急运走的,也就是说,那三百箱小金像,才离开码头不久!”
高翔不等安妮说完,已向那警官道:“通知水警总部派高速气垫船,派直升机,沿码头外的水域,去追寻未经港务当局批准出口的货船!”
那警官立时答应着。向外奔了出去。
高翔又道:“秀珍,你也去参加跟踪。”
安妮忙道:“我也去。”
高翔点头道:“好的。”
安妮和穆秀珍,已一起向门口走去,安妮到了门口,转过身来,道:“高翔哥,我实在不明白,那小金像,曾经经过精密的分析,证明什么秘密也没有,为什么--”
穆秀珍握住了安妮的手臂,将她向外拉去,道:“唉,现在还理会这些干什么,先将兰花姐从他们手中救出来要紧!”
安妮的话,也未曾说完,就被穆秀珍拉走了。
事实上,就算安妮的话讲完,高翔也是回答不上来的,因为他也知道,那种小金像,曾经过严格的分析化验,其中绝无秘密可言!
但是,从王通带那小金像,要到警局来自首:从这三百箱小金像,因为木兰花一到,便急急运走:从某国的外交人员,也和这些小金像有关,等等事情看来,那些小金像中,的确又含有惊人的秘密在!
然而,那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高翔在沉思着,但是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时,搜索货仓的工作,己告一段落了。
这期间红记货仓的业务很差,存在货仓中的货也不多,都是一些普通的货物:检查来往的文件,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可疑之处。
高翔用极短的时间,聆听着搜索结果的报告。
他的心中,已经有一个概念,他推测红记货仓,一定是某国间谍集团的一个外围组织,平时。以正式的货仓方式经营,等到他们自己有什么特别的货物要转运的时候,才加以利用。
高翔不但可以肯定这一点,而且,他还可以肯定,通达旅运公司,以及那几个已经死了的人,也一定是间谍集团的外围人马。
他们的死,自然是间谍集团的杀人灭口!
真正用车子来实行谋杀,撞死了那些人的凶手是谁,还不知道,但是也可以肯定,凶手的身份,一定是某国的间谍头子!
当高翔想到了这几点的时候。他的双眉,蹙得更紧,又接到报告,水警的高速气垫船和直升机,都已经出发了。
高翔实在想亲自去参加追寻的工作。
但是他却没有去,他离开了红记货仓,赶回警局去,因为军部的情报人员,正在等着与他会晤,他可以在情报人员处,获得宝贵的线索。
当他的车子,疾驶回警局时,高翔的心情,实在是十分沉重。
木兰花坐在木箱中,她听到了汽笛声,也觉出船身在震动,她知道,船已经启航了,而船走得如此之急,自然是未曾经过港务局批准。
木兰花这时,只有两个希望可以逃脱。
第一,她希望高翔会发现红记货仓可疑,进而发现她用指甲在红记货仓办公室墙上划出的那几个字,而又立即派人来跟踪。
但是,木兰花却认为这一个希望,是微乎其微的。因为她想不出高翔有发现红记货仓可疑的理由,她自己是从医院门口,那个卖小金像的老妇人口中,知道那些小金像是从红记货仓来的。
高翔自然不会再去问那老太婆的。他或者终于会知道那些小金像是从红记货仓来的,可是那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木兰花的推理能力虽然强,但她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她自然不可能知道,高翔在通达旅运公司中,立时找到线索。
于是,木兰花只有寄托在第二个希望上。
她第二个希望就是,凭她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刚才,当她被钉进木箱中的时候,木箱中有一些隙缝,还有一点光线透进来,可是这时,她的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木兰花知道,那是在木箱的四周围,都堆上了其他东西的缘故,那样,她要逃出去,就又增加了不少困难。
木兰花想了几分钟,才开始行动,她的手指在鞋跟上摸索着,当她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之处,她就用力一抽。抽出了一根半尺长的锯条来。
那锯条是极其锋锐,用来锯木板,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将锯条,伸进了木板的隙缝之中,不要十分钟,她就锯开了一块木板。
她用力将那块木板坳断,那块木板,约有一尺来宽,那也就是说,她可以有一个钻出木箱的空隙了。
如果木箱外面,没有东西阻挡的话,她这就可以钻出去了,但是紧贴着木箱的,却是硬纸箱子,那正是装载那小金像的纸箱。
木兰花用力推了推,她的木箱,一定被压在下层,因为她虽然用了很大的力量,但是在木箱外的纸箱,却一动也不动。
木兰花并没有再继续白浪费力量,她只是坐在木箱中想办法。纸箱子十分沉重,她推不动,在她的鞋跟之中,还藏有不少量的烈性炸药,或者可以将纸箱炸开,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爆炸的时候,不受伤呢?
当爆炸一发生,她一定是首当其冲的!
这个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了!
木兰花皱着眉,她想了两三分钟,就另外有了主意。
她想到的办法。可以说是一个十分笨的办法,但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她想到的办法是,划破那纸箱子,将纸箱中的东西,都搬到木箱中来,那么,她就可以进入那纸箱之中了。就算纸箱之外,还是箱子,她也可以依法泡制的。
那样,她就可以在纸箱和纸箱之中,打出一条隧道来。虽然这办法是笨一些,而且可能要很多时间,但总是脱身的唯一办法!
木兰花用锯条的一端,十分尖锐处,插进了纸箱中,她用极短的时间,就在纸箱上开了一个可以使她钻进去的大孔。
然后,她将那纸箱中,一盒一盒的小金像搬了出来,搬到了木箱中,直到她的身子可以钻进那纸箱,她再划破了第二个纸箱。
她一直锲而不舍地做着,在纸箱中,可以使她活动的空间并不多,她得蜷屈着身子来做这一切,那实在是一件十分疲倦的事。
但是木兰花却一点也不休息,她知道,她必须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因为,如果当船到达了目的地之后,那地方可能是对方的势力范围。她再要走脱,就十分困难了。
开始的时候,大约每十五分钟,可以搬空一只纸箱,但是工作越来越困难。当木兰花弄空了第十只纸箱时,足足花了将近半小时。
木兰花蜷缩在那只纸箱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纸箱的隙缝中,空气显然是不足的,而她又是在剧烈地运动着,需要更多的空气,是以她感到呼吸困难,似乎整个纸箱都在旋转一样。
木兰花勉力镇定心神,又用锯条,用力向前戮去。
这一下,锯条竟直通到底!
木兰花的精神,陡地为之一振。
她知道,那已是最后一只纸箱了!她终于在纸箱堆中,顺利地打通了一条隧道!她迅速地割了一个洞,她的呼吸,也立时畅顺了许多。
她看到,在纸箱之前尺许,便是货船的舱壁。
货舱中的光线,十分黯淡,然而比起闷在箱子中的漆黑无光来,却好得多了,木兰花先仔细向外听了听,除了机器的隆隆响之外,她听不到什么声响。
她慢慢地出了纸箱,然后,攀上了那一大堆纸箱的顶,在她的上面,纸箱还有七八层之多,当她站在那一大堆纸箱顶上的时候,她已可以看清楚货舱中的情形了。
那货舱并不大,在堆了三百只纸箱之后,已没有什么多余的空隙了。
货舱的右首,有一座钢梯,那是直通向上面去的。
木兰花迅速地攀了下来,爬上了那只钢梯,当然,舱盖紧闭着,无法推得开来,木兰花取出了藏在鞋跟中的塑胶炸药来,贴在舱盖上。
然后,她拉开了那一小团电线,人又爬下梯子来,她一直退到了她认为安全的所在,才将那电线在她另一只鞋跟的一个金属突起上,碰了一碰。
她另一个鞋跟中,藏着小巧而又效力可观的水银电池。电线的一端,才一碰了上去,“轰”地一声响。爆炸已然发生了。
在一片浓烟,和轰隆连声中,货舱中登时亮了起来。
木兰花自然可以肯定,那一下爆炸,已将货舱的舱盖,炸了开来,她也知道,立时会有人来查看的,是以她立即向前奔去。
她到了钢梯之下,紧贴着舱壁,站立不动。
她听得甲板上,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不到半分钟,便是惊心动魄的枪声,自舱盖口扫射了下来,子弹在货舱中呼啸着。
木兰花早就料到会有这样情形的了。
所以,她躲藏的地方,是一个十分安全的角落,从舱盖上射下来的子弹,根本射不中她。
枪声持致了几分钱,才听得有人道:“别放枪了!”
另外有人道:“木兰花一定逃了出来!”
又有人道:“那是不可能的,她被钉在木箱中,木箱又被压在纸箱之下,她怎么可能逃出来?”
另一个人道:“别忘记,她是木兰花啊!”
枪声又渐渐停了下来,另外有人喝道:“少说话!”
木兰花听得出,那一下喝声,就是那个在红记货仓中,戴面具的人发出来的,他显然是首领人物,因为在他的一声喝斥之下,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接着,木兰花便听到那人冷冷地道:“木兰花。你果然名不虚传,在那样的情形下,竟然给你逃出了箱子,走了出来。”
木兰花一声也不出。
那声音却又响了起来,道:“木兰花,没有用的,你聪明,我也绝不笨,我们不会下来,不会给你以任何机会!”
木兰花的心陡然一凛,她躲在楼梯后面,就是想有人来察看究竟,那么她就可以制住下来的人,进一步冲上甲板去了。
可是那人显然已经料到了木兰花的计划。
木兰花仍然不出声,她心中在迅速地转着念。
那声音又道:“木兰花。现在。我们的船在公海上,你的朋友绝没有办法来救你,而船只要一靠岸,那就是我们的势力范围了!”
木兰花一直忍着不出声,她听得甲板上有人道:“或许,我们刚才一轮枪声,已经将木兰花扫死了,怎么听不到她的声音?”
那声音立时又道:“胡说,你们当木兰花是什么人!”
木兰花直到这时,才开了口,她冷冷.地道:“多谢你看得起,但是,你想想,如果我在舱壁上也炸一个洞,那会怎样?”
甲板上立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却听不到那人的声音。显然是木兰花的话,令得那人,受到了相当的震动。
大约在停了半分钱之后,才听得那人道:“如果是那样,那么,首先遭殃的是你,而我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用救生艇逃走!”
木兰花又冷笑了起来,道:“那么,这批货呢?它们将永沉海底了,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巨大的损失,对不对?”
直到这时为止,木兰花仍然不知道那么多小金像之中。究竟有些什么秘密,但是她却可以肯定,那批东西,一定极为重要。
果然,那句话生了效,只听得那人,发出了一声怒吼,那人的这一下怒吼,表示他绝不能失去这批货,他一定得想法子逼木兰花离开货舱。
木兰花几乎立即便料到对方用什么法子的了。
她连忙撕下一片衣服,扎住了鼻子口然后,她从口袋中拔出一支钢笔来,那是一筒小型的压缩氧气,可以维持二十分钟呼吸。
而氧气的出口处,有一个活门,如果小心使用的话。那里面的压缩氧气,可以供人维持一小时之久,她将那筒小型的压缩氧气,打横咬在口中,舌尖顶住了氧气出口处的活门。就在那时,只听到那人吼道:“看你还能躲上多久!”
几乎是他的话才一讲完,两枚浓烟滚滚的烟幕弹,已经抛了进来,“轰”、“轰”两声响,两枚烟幕弹爆了开来,滚滚浓烟。迅速散布。
木兰花立时闭上眼睛,在农烟迅速展布时,她舌尖顶开了氧气出口处的活门,吹进了一口气,然后,她停止了呼吸,像是不用任何器具潜水的时候一样。
她维持了十秒钟不呼吸,才慢慢地将气呼了出来,接着,又吹了一口气,那时,第三枚和第四枚烟幕弹也爆炸了。
整个货舱之中,全是浓烟,木兰花也不敢睁开眼来,她只是向前奔出了几步,故意弄得纸箱和舱壁,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然后,她又摸回原来的地方。
她听得甲板上有人道:“她怎么还不上来?”
有的说:“你没有听到刚才那些声响么?她一定已昏迷过去了,除非她是超人,不然,她有什么法子,抵受这样的浓烟?”
那声音道:“你们准备好了防毒面具没有?将她拖上来,我还不希望她死,那边的人,对木兰花很看重,或者可以有用。”
约莫有三个人答应着。道:“准备好了。”
那声音怪声怪气,笑了起来,这一次,他并没有吩咐下来的人要小心一些:想来他一定认为木兰花早已经昏过去了。
木兰花听得钢梯上陆续有人爬下来的声音。
在那时候,她只要随便伸手,就可以应声拉住一个人的足踝,将那人硬拖下来的。但是,木兰花却并未曾那么做。
因为她那样一来,一定会使人知道她并未曾昏过去的了。她要在浓烟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个一个来对付他们!
从脚步声听来,一共三个人走了下来。
那三个人虽然戴着防毒面具,但一样是无法在浓烟滚滚中看到事物的。他们也一样伸手摸索着,木兰花只是站立着不动,她用心倾听着。
当她听到,有一个人渐渐走近她之际,她陡地跨了一步,突然一抬起腿来,膝盖用力顶在那人的小腹之上。
那人立时弯下了身,在刹那间,那人还可能以为自己是不小心的撞到了什么,是以他并没有发出呼叫声来。而在那人弯下身来的一刹那间,木兰花早已绕到了他的背后,在他颈际的大动脉上,用力劈了一掌,那人的身子立即软了下来。
木兰花在那人软倒下去之际,拉了那人脸上的防毒面具来,罩在自己的脸上。她罩上了防毒面具之后,睁开眼来看了看。
透过一层玻璃镜片,她看到浓烟正在迅速地夺舱而出,海面上吹来的是南风,是以,冒出舱口的浓烟,正滚滚在甲板上向北流去。
虽然浓烟不断在冒出舱口。但是四枚强力的烟幕弹,所产生的浓烟,实在太惊人了。货舱之内,几乎仍然什么都看不清。
木兰花只是向上看了一秒钟,便立即决定了行动。
她俯身在那人的身上,找到了两柄手枪。她将手枪放在袋中,摸到了钢梯,迅速地向上爬去。
货轮的甲板上全是敌人,木兰花自然知道这一点。
但是木兰花也知道,在浓烟随风滚出的一边,一定不会有人站立的。她摸索到舱口的时候,略为停一下。
舱中的浓烟夺口而出,一出了舱口,立时扩散了开来,是以整个货舱口,都是大团浓烟,浓烟恰好掩护木兰花的行动。
木兰花爬到了最后一级钢梯,她的身子突然向上弹起,一弹起,就缩成了一团,顺着浓烟滚出的方向,疾滚了出去。
浓烟一直滚到船舷处,才发散到海面,在海面上,仍然结成了一团。所以木兰花在浓烟中滚动着根本就没有人发现她。
木兰花滚到了船舷,她可以依稀看到,有一只救生艇,正覆转着,缚在船舷,木兰花割开了救生艇下的帆布,钻了进去。
她进入救生艇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她的那根锯条,在救生艇上,挖了两个小孔,将眼凑在小孔上,向外面张望着。
这时,木兰花所能看到的,仍是一团团浓烟。
她听得那人发出不耐烦的暴吼声,道:“这三个饭桶,怎么下去了那么久,还未曾找到一个昏过去的人?”
他刚说了一句,便听到有人道:“找到了,他们报告说找到了木兰花。”
“叫他们快将木兰花拖上来!”那人命令。
木兰花听到那人这样说,心中不禁好笑!
她知道,在货舱的另外两个人,一定是摸到了那个被她击昏过去的人,却以为那个人就是木兰花了。木兰花很想看看那个人的真面目,但是她却无法达到目的。因为浓烟仍然不断从货仓中滚出来,她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木兰花听到了有人攀出钢梯的声音。接着,想来是那两个人,已将他们的同伴,自货舱之中,拖了出来,再接着,不到半分钟,便听到那人,骂出了一连串难听之极的话来。
一面骂。一面还夹杂着“劈劈拍拍”的声音,那自然是那人已看到了这两个人拖上来的是自己人,不但在挨骂,而且在吃耳光了。
木兰花忍住了笑,她心想,那人不知道会不会想到,自己已经出了货舱。如果他想到这一点的话,那就比较麻烦一些了。
但是木兰花立即放下心来。
因为他听得那人道:“糟糕,木兰花拿了一具防毒面具去,那她就可以不怕浓烟了!”
随即她又转到那人所发的怒吼声,道:“集中火力,向下扫射,我不信木兰花可以避得过密集的子弹。”
从那人所发的命令,可知他绝未曾想到木兰花已出了货舱!震耳欲聋的枪声,不断地响着,足足响了五分钟之久。
自舱口冒出的浓烟,已渐渐稀少了。
木兰花已可以看到,有六七个枪手,持着手提机枪,向货舱之中,漫无目的地扫射,一架起重机的钩杆,正在垂下来。
有一个瘦长的身形的人,挥动着双手,一面骂着人,一面在指挥着。那人背对着木兰花,木兰花更看不清他的脸面。
木兰花知道,那人是准备将货舱的所有舱盖,全都打开来。木兰花心中对那人,倒也很佩服,因为她如果还在货舱中的话,打开所有的舱盖,的确是唯一的办法。
木兰花也知道,这条货船是十分陈旧的了。因为新型的货船,舱盖的开合,根本是自动的,无需劳动起重机将舱盖钩起来的。
起重机的铁钩,钩住了铁缆,起重杆又渐渐上升,整个货舱的舱盖,都被曳了起来土浓烟向上腾起,但是也迅速散尽。
那人站在舱边上,木兰花这时,已完全可以看清他的面目了。当木兰花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时,她心中倒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因为她早已料到那人是王达!
那人果然是王达!
王达的真人。看来比相片上凶得多。但是木兰花还是一眼就可以肯定他是王达,就是那个在半年前被车“撞死”了的人。
如果王达真的被车撞死了,那他自然不会再在这里指挥着,可知半年前的“撞车”事件,只不过是一个烟幕而已。
至于那个“烟幕”,是要掩饰什么,木兰花现在还不得而知,然而她可以肯定的是,一连串的谋杀案,都是王达干出来的。
当浓烟突然冒起之际,站在货舱边的人,都向后退了退。王达厉声喝道:“伏下,木兰花的手中,有着两柄手枪!”
货舱边的人都伏了下来。
王达自己也伏着,他自一个人的手中,接过了一柄手提机关枪。接着,他便大声叫道:“木兰花,你不想自己死在舱中,就快给我滚出来!”
木兰花躲在救生艇中缓缓抬起手来。
她的手中,已握定了一柄手枪。
那样的距离,那样的角度,她可以轻而易举,一枪就射中那人的面门。
但是,木兰花却并没有那样做。
因为木兰花已经看出,王达和他的手下,决不是普通的犯罪集团,而是和大国政治势力有关的组织,那是最难对付的组织。
如果是普通的盗贼集团,那么,木兰花若是一枪解决了首脑份子,余下的盗贼,便会慌乱起来,木兰花便绝对占有利地位了!
然而现在的那种组织却不同,他们绝对没有投降的余地。木兰花打死王达,也是没有用的,她一定要想更好的办法去对付他们。
王达继续呼叫着,货舱中的浓烟。已经渐渐散尽了。
有几个人同时叫了起来,道:“木兰花不在舱中!”
但是王达仍然不信,道:“胡说,她一定躲在箱子中,看住她,一见她冒出来,立时对付她。电讯员呢?和前面联络好了么?”
一个人将王达的话又高叫了一遍。
从船舱中,有一年轻人走了出来,道:“联络好了,他们说,他们会派兵舰来,在海中将货移交给他们,但钱方面--”
王达沉双道:“怎么样?”
年轻人道:“他们说,照你提出的一半。”
王达又发出一阵极其难听的骂人话来。接着,他才问道:“他们的舰只,什么时候可以和我们会合?”
“他们报告了他们的航行位置。照双方的速度来看,大约在四小时后,双方就可以会合了,他们的船是一艘轻炮舰。”
王达“哼”地一声,神色极其愤怒。
而在这时候,木兰花的心中。也不禁暗自地吃惊!
对方竟然用炮舰来接货。由此可知,那一批小金像中,有着何等重要的秘密了,自己虽然已逃出了货舱,可是仅一个人的力量,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们这种交易呢?接受这批货物的国家,一定极需要那种“货色”,木兰花想得到那是什么国家。
而当她可以想到那是什么国家时,她自然可以想到,小金像中的秘密是什么。那一定是极其有用的军用品,因为那个大国,正是好战成性,而且,一切力量,在致力于武器的发展!
木兰花心想,安妮拿去化验,分析成份的小金像,一定已使警方有所发现了,那么,警方是不是会和军部立时采取联络呢?
在对方的炮舰还未曾出现之前,如果有大队人马赶到,还可以制止这场交易,但是如果对方的炮舰出现了,那么除非听任这场交易进行,否则,必然引起一场极大的国际纠纷!木兰花紧皱着眉,但是她却也想不出有什么妥善的办法来!
警局的秘密会议室中的气氛,十分严肃。
在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旁,一边是三个中年人。
另一边是方局长、高翔,以及其它两个高级警官,那三个中年人,是军部的高级情报人员。
坐在正中的那中年人。将双手放在桌上,用沉缓的语调,道:“我们早已接到情报,有二十磅极罕有的金属,由美洲运来本市,再由本市运到某国去,他们用的是极其隐蔽的方法,我们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法来运输的。”
高翔和方局长用心地听着。
等到那中年人略顿了一顿时,高翔才问道:“那种稀有金属是什么?”
“是一种最新发现的元素,科学家还未曾正式定名,这种金属,是一种极其良好的触媒剂,在加速放射性元素的核子分裂上。有着极大的作用!”
高翔和方局长两人,互望了一眼,高翔道:“这种新金属,是发展新型核子武器必须的东西?”
“是的!”那情报人员摊了摊手,“这样的稀有金属,现在在全世界范围之内,也不会超过一百磅,如果有二十磅到了某国的手中,足以使某国的核子武器,得到超速的发展,那么,现在世界的各国问的均势就会打破,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专!”
高翔紧皱着双眉,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种稀有金属,是不是可以和普通的金属,譬如铅。混合在一起而不被发觉?”
那中年人摇头道:“不可能,这种金属,到目前为止,还未有与其它金属混合的报告,但如果它和其它金属在一起。是很容易发觉的。”
“用什么方法?”
“用最普通的检验分析方法,就可以发现这种稀有金属的存在,因为它的熔点特别高,而且,耐酸性能,十分之低。”
高翔的双眉,皱得更紧,他自言自语地道:“那么,就没有可能了!”
那中年人征道:“高主任,我们不知道警方发现了什么,但是我们希望获得任何有用的情报,警方最近有十么特别发现?”
高翔道:“最近发生一件事,可以肯定,是和某国有关的,因为某国的一个副领事,牵涉在内,在一家货仓中,被我枪伤。”
那三位情报人员,立时全神贯注。
高翔接看又道:“首先。我们只当它是普通的谋杀案‥‥”
高翔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遍。
那三个情报人员用心听着,等到高翔讲完,其中一个,打开了一只公事包,取出两张相片来,放在会议桌上,高翔看了一眼,那两张全是王达的相片。
高翔征道:“这个人就是王达。”
那三个情报人员的神情,登时变得紧张了起来,道:“那么,你所说的那批小金像,一定和这种稀有金属有关系的!”
高翔还不知道他们何以说得如此之肯定,但是他却摇着头,道:“不是,我们曾将那小金像进行过精密的化验分析,却一无所获的!”
那三个情报人员齐声道:“那是不可能的。”
“三位为什么那样肯定?”方局长问。
“这个人!”那中年人指看王达的照片,“他根本不叫王达:他也没有什么兄弟,他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他是韩国人,其名叫朴浣臣。”
高翔一听得“朴浣臣”三字,也吃了一惊,道:“是他!听说他是亚洲最出名的情报贩子,专门出卖情报,供应军火!”
“是他,他有一个很完善的组织,来完成他那种冒险的任务,这个朴浣臣,直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未失败过。他的那种冒险事业,最大的杰作,是曾经供应南美某国的政变者,整整五船军火,因而使得政变者获得政变的胜利!”
高翔在不由自主间,站了起来。
他也觉得事态十分严重了!有那样一个危险人物在其中,那一批小金像中,暗藏着那二十磅稀有金属,似乎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现在所不明白的只是,他们用什么方法隐藏而已。
高翔吸了一口气,向身边的一位高级警官道:“请你去问一问,气垫船和直升机的搜索结果如何,立即回来报告。”
那警官霍地站起,走出了会议室。
高翔又问那三位情报人员道:“事态如此严重,我认为军部应该立即调派轻便的舰只,来配合警方的行动,请与军部连络。”
那三个情报人员一起点头。其中的一个,也站了起来。离开了会议室。
高翔来回踱着步。说道:“使人难以明白的是,王达就是朴浣臣,那么,王通就根本不是他的哥哥了,朴浣臣又为什么要在半年前,假装被汽车辗死?”
“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那中年人说,“像朴浣臣那样的情报贩子,世界上并不止一个,那二十磅稀有金属,是由另一帮人,从警探森严的一家实验室中偷出来的,朴浣臣却来了一个拦路截击,将那二十磅稀有金属抢到了手。”
高翔“嗯”地一声,道:“黑吃黑!”
“是的,那帮人给朴浣臣消灭了一大半,他们自然不甘心,而另外遇有更多的人,想得到那二十磅稀有金属!”那中年人说着。
“它们自然很值钱了?”
“自然,价值是难以估计的,卖给自己根本无法提炼这种金属,而在极需发展核子武器的国家,每磅索价一百万美元,也不足为奇!”
高翔缓缓地测了一口气,道:“朴浣臣是为了逃避其他人的争夺,所以才装成被车子撞死的?”
那中年人点了点头,道:“的是,他们同类之间,情报比我们还灵通得多,他们早已知道朴浣臣化名王达,混在本市,但我们却还不知道,王达的死讯传了出来,其它情报贩子的争夺,自然没有了对象,只得暂时停止,而王达却并没有死,可以躲在暗中,继续和某国谈判,以索取高价!”
高翔点着头,道:“我明白了,而这一批货,在仓库中存了那么久,自然是王达并不急于脱手,想取得更高价钱的缘故。”
那中年人点头道:“正是,我们曾接到某国的高级人员,曾到达本市的情报,自然是为了洽购这批稀有的金属而来的!”
高翔站定了身子,道:“可是,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这种小金像,又怎会流出市面,被一个老妇人在医院前面售卖的呢?”
那中年人也摇着头,道:“我也不明白。”
他们自然想不到,这个问题更简单,简单到一讲出来,就会令人哑然失笑的地步,那只不过是因为一个贪便宜的仓库看守人,趁人不觉,割开了纸箱,偷出了一盒小金像来,交给他的家人,去换取一些少得可怜的金钱,如此而已!
高翔又道:“那种金像,一共有三百箱之多,现在我们的估计是,其中的一箱之中,有若干小金像,全是那种金属铸成的,有没有可能?”
那中年人道:“这是最大的可能,但是他们已经运出了这批货,而某国的海军力量,又相当庞大,如果他们在海面上一旦已经会合,那就无能为力了!”
高翔不禁摸出手帕来,抹着额上的汗。
就在这时候,刚才走出去的警官,走了进来,道:“高主任,刚才接到报告时,直升机已发现有一艘货轮,冒着浓烟。”
“那是我们要找的轮船?”
“报告说,从这艘货轮离本市的距离,和航行的方向来看,是从本市航出的,而且,港务当局有这艘货轮的入港记录!”
“离港记录呢?”高翔急问。
“没有!”
“我们走!”高翔已向会议室外冲去。
那两个情报人员,立时跟在他的后面。他们三人,一起冲出了会议室,跑步奔到警局后面的空地,跳上了一架直升机,不到一分钟,直升机已经升空了。
在直升机中,高翔已可以利用无线电通讯,和穆秀珍通话了,他第一句话就问道:“秀珍,你们发现的那货轮怎样了?”
穆秀珍道:“我现在正在望远镜中观察它,它的船身冒出浓姻,但是又不像是失火,我们还只能隐约看到它的船身。”
“它悬挂什么国家的旗帜?”
“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那是一艘旧式货轮。我们就是根据这一点,向港务当局查询的。我们得到的回音是,它曾泊在红记货仓附近的码头,相信就是我们要追踪的了。”
高翔忙道:“我们正在全速赶向前来,你们要小心,在轮船上的人,是亚洲着名的凶恶的情报贩子,韩国的朴浣臣。”
穆秀珍显然也曾听到过朴浣臣这个人的名字,因为她立即回答道:“原来是这小子!”
在无线电话中,又传来了安妮的声音,道:“高翔哥。他们运的那批小金像中,有什么秘密,现在你已知道了么?”
“知道了。二十磅稀有金属,对发展核子武器有极大的帮助!”
安妮又道:“那朴浣臣--”
“他就是王达!”高翔回答。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并不觉得奇怪,因为王达的行动如此神秘,“死”而“复活”,本来就是整件案中,最可怕的人物!而这时,她们的直升机,离那货轮渐近了!
从上空看下来,穆秀珍和安妮看到,货轮的浓烟,已渐渐散开了,安妮皱着眉,道:“秀珍姐,那轮上冒出浓烟,并不是失火!”
穆秀珍道:“是啊,看来好像是姻幕弹。”
安妮突然伸手抓住了穆秀珍的手腕,神情紧张地道:“秀珍姐,那船上的人,是不是在放姻幕弹对付兰花姐?”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那很难说。我倒希望是那样,因为那证明兰花姐暂时没有什么事。”
穆秀珍和安妮说了两句话,离那货船已更近。
那时,不但她们在上空可以看到那般货轮,而且,还可以看到很多人在甲板上,那些人,显然也已经看到了直升机。
穆秀珍沉坚道:“设法令货轮停驶!”
直升机中的一个高级警官犹豫了一下。道:“穆小姐,这‥只怕很难做到,在公海中,这货轮没有必要听我的命令!”
“那就低飞攻击它!”穆秀珍叫了起来。
那警官并没有立时回答,但是看他的神情,他显然不同意穆秀珍那样的吩咐,而这时,无线电通讯仪中,也传来了高翔的声音。
高翔的声音,听来很焦急,道:“秀珍,有什么新发现?”
穆秀珍忙将看到的情形,讲了一遍。高翔道:“秀珍,要小心,绝不能轻举妄动,我们的快艇,一定可以追上那货轮的。”
穆秀珍急道:“兰花姐在那船上!”
“我知道!”高翔回答,“那艘船,既然由情报贩子朴浣臣主持,船上自然也有攻击性的武器,我们只好暂时监视它的行动!”
穆秀珍双手紧紧握着拳,她没有再和高翔说什么,因为这时,直升机已经在那货轮的上空了,她向驾驶员道:“飞得低些!”
这时,他们已可以看到,货轮的一个货舱的舱盖,已全被打开,有很多人站在货舱之旁,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那些人手中的武器!
安妮有点神经质地叫了起来,道:“秀珍姐,你看船上这情形,兰花姐一定是在货舱中,受着包围。我们有什么法子可以将她救出来?”
安妮的估计很对:当然,安妮未曾估得到,木兰花早已藉着浓姻的掩护,出了货舱,在救生艇下,暂时十分安全!
穆秀珍苦笑看,道:“我看没有办法!”
他们的直升机,向下沉去。货轮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机枪声,直升机又迫得升高,就那样僵持了半小时之久,高翔的直升机也来了。
高翔看到货轮上的那种情形,也想到木兰花可能是在货舱之中,他的直升机在货轮之上,盘旋了两次,他毅然道:“放我下去!”
那两个情报人员骇然地叫了起来,道:“你疯了?”
高翔摇看头,道:“当然不是,我要设法,先令木兰花脱离险境,才能有进一步采取行动的可能,我去和朴浣臣谈谈!”
“高主任,这人是一个禽兽!”一个情报人员警告着高翔,“你如果下去的话,他绝不会有任何的诚意来和你谈判的!”
高翔苦笑了一下,道:“至少,我可以看到木兰花!”
情报人员摇着头,道:“那不起作用,你如果登上那货轮,只有使我们更难对付朴浣臣。”
高翔的面色一沉,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木兰花在那货船上。你们就可以不顾一切去对付朴浣臣,不必理会她了么?”
军部的情报人员并不了解高翔和木兰花之间的那种深厚的感情,是以听得高翔那样说,而且大有怒意,不禁为之愕然。
高翔已不再理会他们的劝说,提高了声音,道:“准备挂钩,低飞,放我下去,等到到了货轮之后,你们再采取行动!”
军部的几个情报人员还要再说什么,但是高翔已站了起来。直升机的高度降低,舱底一个活门,打了开来,高翔围了一条腹带,将铁钩扣在腹带上,纵身一跳,便向下跳了下去,那铁钩连着一条尼龙绳,将高翔一直向下鎚了下去。
当直升机突然降低高度之际。在货轮上,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机枪声,高翔在那样的情形下离开直升机,实在是十分危险的。
但是,高翔却还是不顾一切地鎚了下去。
因为在那一刹问,高翔根本没有想到他自己,他所想到的,只是木兰花在货轮上,木兰花既然在货轮上,他就必须下去!
当高翔的身子晃悠着,离开直升机,向下落去的时候,自货轮上传来机枪声,突然停止了,站在货舱旁的王达,扬了扬手,道:“望远镜!”
一个大汉奔向他,将一具望远镜交到了他的手中。
王达将望远镜凑在眼前一看,便冷笑了一声,低声道:“欢迎,高主任!”
在他那样说的时候,他的口角,浮起极阴森的笑容!
高翔继续向下落着,他离货轮的甲板,已只有十几尺了,货轮上的枪手,枪口几乎全部对准了他,高翔的脸色很苍白,但是他还是向下落着。
这时,躲在救生艇中的木兰花,也想到一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可是,她却无法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
她在救生艇上弄了一个小孔,从那小孔向外张望出去,视线的角度是受限制的,她无法看得到半空之中的情形。
但是,她早已听到了盘旋在货轮上空的直升机的“轧轧”声,她知道,那可能是本市警方的人员,已大批赶到了。
然而在木兰花听到了直升机的声响时,她的心情,却也并未轻松些,因为她料到,要由空中进攻这艘货轮,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对方的炮舰,在不到四小时之内,就可以赶到,到那时,除了眼看他们进行交易之外,本市警方,可以说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她仍然急速地转着念,如何才能制止这场交易的进行,如今货轮上所有的枪手,个个都停止了发枪,抬头向上望着,那使木兰花知道有意外发生了,木兰花心中立时闪过一个念头,她想趁那机会,掀开救生艇,向王达扑了过去!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高翔,她的心便向下一沉,同时,她也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意外了,原来是高翔离开了直升机,来到了货轮上!
当木兰花可以看到高翔时,高翔离货轮的甲板,已不过三四尺了,只是高翔抓住了钩住腹带的铁钩,用力挣了一挣。
他挣脱了那铁钩,手再一松,身子一曲,人已落在甲板之上,他才一落下,身子便已挺立,那时,足有二十柄手提机枪的枪口,对准了他!
但是高翔仍然昂然而立,在他的口角,挂着十分轻松的微笑,他四面看了一看,目光便停留在王达的身上!
木兰花在救生艇中张望出来,恰好可以看到高翔,和看到王达的背影,从高翔的神情看来,木兰花知道高翔也认出王达是首领了。
高翔发出了“嗤”地一声冷笑,道:“朴浣臣,你想不到我会来吧!”
王达一听到“朴浣臣”三字,他的身子,震了一震。
那时,不但王达震了一震,连木兰花也不禁陡地一震。因为她从在红记货仓被制。就一直来到这一艘货轮之上的。
这件事,又有了什么进展,她并不知道,她并不知道王达的真正身份,然而木兰花的见闻,十分之广。着名的情报贩子,出名的危险人物朴浣臣的名字,她自然是早已听说过的!
木兰花在一震之后,不禁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王达是朴浣臣的化名,在知道这一点之后,木兰花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对方是朴浣臣,那么,这批小金像中的秘密,一定也是重要之极,接受小金像的某方,自然是势在必得,那炮舰自然也正以全速赶到这里来了!
而木兰花也想到,她和高翔,仍然处在极其恶劣的情势之中!
木兰花在迅速地转着念,只听得朴浣臣已经发出了一阵十分刺耳的轻笑声来,道:“高主任,听来,你好像已经知道了不少!”
“我知道了全部!”高翔回答着。
朴浣臣又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道:“很不容易,高主任,但是,你知道得越多,就越是你的不幸,你在甲板上。木兰花在货舱,你们两人的命运都差不多,都逃不脱我的掌心。”
高翔一听,忙向货舱中望了一眼。
他的神色,看来仍十分镇定,他沉声道:“朴浣臣,你带着你的人,离开这艘货轮,将那批货留下来,你还可以逃走!”
朴院臣“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高主任,你什么时候,改行做起海盗来了?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公海,而且,你凭什么,要我离去?”
高翔向天上指了一指,道:“我们的直升机已然赶到,我们的快艇队。也立即就可以赶到,如果你再不走,就走不脱了!”
高翔的话还未曾说完,朴浣臣交叉着手,又放肆地笑了起来,道:“高主任,你知道的事,显然还不是全部,要不然,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高翔狠狠地瞪着朴浣臣,朴浣臣又道:“我想,在你的艇队还未曾赶到之前,那早已和我联络好的炮舰,一定已先一步赶到了!”
高翔的神色,变了一变。
他显然未曾想到这一点。
而在这时候,朴浣臣又发出了一阵得意之极的笑声来,木兰花紧紧地握着拳,她在想,如果她有办法,能够和高翔通消息,那就好了!
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叫高翔设法,将朴浣臣逼过救生麒来,她就可以出其不意,制住朴浣臣,那样,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能和高翔通消息呢?
她只要一出声的话,朴浣臣和他手下的枪手,立时就会知道她的所在,那么,她连仅有的一点优势。也化为乌有了。
高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好了,你以为约定的炮舰,会先一步赶到,但是你可知道,你运载的东西,我们早已知道了。”
朴院臣冷笑看,道:“那是废话。”
高翔冷冷地道:“朴浣臣,亏你当了那么多年的情报贩子,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秘密已经为我们所知。我们难道会容你和对方进行交易?你约定的那炮舰,是不是能如期来到,还大有问题!”
高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的话,却在强烈地暗示看,军方会派舰只去阻止某国的炮舰,使朴浣臣的约会,变得没有结果。
朴浣臣自然也知道自己想交到某国手中的,是多么重要的军事物资,那么高翔所说的,也就未必是不可能的事了!
朴浣臣的神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高翔凝视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听得朴浣臣发出了一下冷笑声来,道:“那也不要紧,高主任,有你和木兰花在船上,我的船,仍可以一帆风顺地航行!”
高翔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
朴浣臣怪声怪气地道:“高主任,不必站在甲扳上,甲板上风大,请你到船舱上去!”
高翔道:“木兰花呢?”
“木兰花?”朴院臣说,“她喜欢躲在货舱中,那就让她继续躲下去吧,而且,你们两人分开,对我也更有保障些!”
高翔的双手握得更紧。
他明知凭他自己一个人,落到货船上来,想要在朴浣臣和他手下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枪手之间,取得优势,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他想,他至少可以见到木兰花。
然而现在看来,连这一点也不可能了,他竟白白送上门来,成为朴浣臣的俘虏!朴浣臣的声音,变得十分阴森,喝道:“高主任。请!”
高翔抬头向天上看了一眼,两架直升机仍在盘旋。
但是投鼠忌器,那两架直升机中的人,明知大兰花和高翔在货船之下,他们却也是一点办法也拿不出来!
高翔并没有呆立多久,慢慢向前走去。
他一动,立时有两名枪手,到了他的身后,那两名枪手,手中手提机枪的枪口,离高翔的背部,还不到一尺的距离。
而朴浣臣则在高翔的面前,高翔向前走,他向后退着,高翔在走出了三四步之后突然一转身,他身后的那两个枪手,慢了一步,枪口几乎直撞到了高翔的背脊,高翔双手突然向后反伸,抓住了枪口,双臂一向前,抖了出去。
那一抖的力道十分大,抖得两名枪手,一个跟抢,向前直跌了出去,撞向朴浣臣。朴浣臣的身形。也十分灵活,立时向旁,闪了一闪。
那两个向前跌出的枪手,收不住势于,“叭”地一声:仆跌在甲板上,而高翔一摔出了那两个枪手,身形立时向后退去。
他退向救生艇,看他的动作,他像是想闪到救生艇之后,以救生艇作掩蔽物,和甲板上的那些枪手,展开对峙的。但是,他才一退到了救生艇之前。只听得连声呼喝,四五把手提机枪,已经指定了他,朴浣臣厉声喝道:“高翔,你再动一动!”
高翔靠着救生艇,站着。
在那样的清形下,他竟是没有法子动的了!
在他的身边,虽然带着不少威力十分强大的小型武器,然而,他根本没有机会动用,他只要略动一动手,四五把手提机枪,便会一起向他发射!
朴浣臣怒容满,道:“高翔,在我的船上,你还要反抗,那实在是太不知趣了,你别以为你无往而不利!”
高翔的神态,反倒十分镇定,他道:“我无往而不利?那或者只是你的想法,至少我现在,就并不利!”
朴浣臣冷笑着,道:“你再妄动,更不利的事,还在后头!”
高翔的身子。在那瞬间,突然震了一震。
他那一下震动,是人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但是看到高翔子震动的人,都以为高翔听到了朴沅臣的话,心中吃惊。
只有高翔自己一个人才知道地的身子为什么震动!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感到他的背后,有什么东西。连连轻点了几下。他背靠着救生艇而立,而他的背部即有东西在点他,那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
尤其,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他实是无法不震动!
但是,他的震动,劫只是极短时间的事!
他立时觉出,在他背后的点动,对他是没有恶意的,而且,点得有轻有重,从那种不同的点动,高翔立时明白,那是发简单的摩士电码。
而且,在不到二十秒钟之间,高翔也已在心中,录出了电码来,在刹那间,他心中的高与,实在是任何言语所难以形容的。
因为他录出来的一句话是:我是木兰花!
高翔略挺了挺身子,他早料到木兰花一定会自己照顾自己,但是他却也想不到木兰花竟有本事,在那样劣势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躲在救生艇之中!
朴浣臣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仍然在冷冷地道:“高翔,如果你不想你的身子,变成蜂窝,那就得乖乖听我的吩咐!”
高翔仍然站立着不动。
但是在这时候,木兰花却不断地自那小孔中,用枪口点动着高翔的背部,使高翔明白她要说些什么,高翔心中得出来的字句是:“将他引到救生艇前面,我可以出其不意制住他!”
高翔在明白了木兰花说什么之后,大声道:“我知道了!”高翔大声回答着木兰花,但是在朴浣臣听来,却像是在回答他,是以他道:“你知道了这一点,对你来说,就好得多了!”
高翔道:“现在你要我做什么?”“到舱中去!”
高翔道:“那么我可以移动了?”“除了走向船舱之外,别再做蠢事!”
高翔吸了一口气,身子离开了他靠着的救生艇,向前走出了一步,高翔一走出,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高翔本来暂时未曾想出用什么法子。可以将朴浣臣逼到救生艇旁边去,但这时他一看到朴浣臣后退,心中便陡地一动!他知道,朴浣臣虽然占着上风,但是仍然十分顾忌他,绝不能背对着他,只要这一点不错的话,那么,就有办法了!
高翔脚步停了一停,又向前跨出了一步。
朴浣臣又向后退去。
这一次,高翔并不再停留,身子斜着,仍向前走去,他每走出一步,朴浣臣便后退一步,高翔一直斜着身子走着,不一会,他已转了一个半圆,朴浣臣一直后退着,两人站立的方向,已完全转了一个位置,变得是朴浣臣背着救生艇了!
朴浣臣也看出高翔的行动有异,然而他绝料不到,高翔的目的,是要逼他到救生艇之前去,他怒道:“高翔,你在搅什么鬼?”
高翔道:“没有什么,我想和你谈谈。”
他一面说,一面又向前走出了一步。
朴浣臣再向后退,那时,朴浣臣离救生艇,只不过四五尺了!他怒道:“少废话,快到船舱去,你走不走?不走,我立时下令扫射!”
在高翔在甲板上走动之际,四五柄手提机枪的枪口,始终跟着他,一直瞄准着他的身子,高翔摊了摊手,道:“何必那么紧张,我只不过想和你谈谈而已!”
“谈什么?”朴浣臣问。
“你那一批货,卖给某国,一定可以得到很多的价钱,但是某国的独裁政权,是毫无信义可言的,你以为一定可以收到代价么?”
朴浣臣冷笑了起来,道:“这就是我的神通,全世界,敢和他们进行这种交易的。只有我一个人,只要他们还有要求我之处,那末,他们就不敢难为我。”
高翔侧了侧头,道:“看来,你和他们的交易,已不是第一次了?”
朴浣臣怒喝道:“不关你的事,进舱去!”
高翔又向前走出一步,但是这一次,朴浣臣邦没有后退,高翔的心中,不禁暗暗焦急,然而他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气来。
他道:“朴浣臣。你想想,我明知这艘货船,是你的势力范围,我为什么会下来?难道我会愚蠢到那种程度么?”
朴浣臣瞪大了眼,并不出声。
高翔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情报贩子,你的目的。是将你手中的货色卖出去,条件是价高者得,主顾是谁,你是不在乎的,对不对?”
高翔压低声音之际,又踏出一步。
一个人压低声音讲话之际,接近讲话的对象,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朴浣臣好像对高翔的话很有兴趣。但是他仍然要求高翔保持一定的距离。是以他又后退了一步,更接近救生铤了!
朴浣臣奸笑着,道:“原来高主任也对这批货有兴趣,不知道高主任出的价钱是多少,又不知道交易的信用怎样?”
高翔眼看已可以将朴浣臣逼到救生艇之前去了,他笑起来,道:“朴浣臣,你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将这批货在仓库中存了那么久,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想,原因就是价钱的问题,对不对,现在,你仓皇求售,那一定吃大亏了!”
高翔的那几句话,都直说进了朴浣臣的心坎之中!
因为朴浣臣正为了对方趁机将价钱压得十分低。而心中极度愤怒,是以他在明白了高翔的话之后,发出了一下闷哼声来。
高翔又道:“而我的价钱是‥‥”
高翔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吸引了朴浣臣的注意力。那么,他这句话,就会引得朴浣臣全神贯注来倾听,木兰花更容易下手了!
果然,就在他脚一停之际,朴浣臣的身子,向前微微地倾着,表示他正急于想知道,高翔究竟可以开出什么样的价钱来。
而这一切,几乎是在半秒钟之内发生的事!
高翔的话才一停顿,木兰花已经揭开了救生铤下的油布,事情发生实在太快了,以致朴浣臣听到了身后的声响,只是略呆了一呆,根本连转过身来的念头都未曾起,木兰花的身子已经站直,疾伸手臂。箍住了朴浣臣的脖子,而木兰花手中的枪,也紧紧抵在朴浣臣的后心之上。
高翔一看木兰花箍住了朴浣臣的脖子,身形立时一转,转到了木兰花的身边,和木兰花并肩而立。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太意外了,以致甲板上那么多的枪手,在刹那之间,都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
木兰花箍住朴浣臣的手臂,十分用力,朴浣臣的脸涨得通红,可是却没有法子,发出声音来。等到高翔已到了木兰花的身边,木兰花松了松手臂,朴浣臣立时发出了一下惊天动地的怒吼声来。
高翔笑着,顺手在他的头顶,拍了一下,道:“你何必那么大声?难道要你的同伴,向你的身上,扫上一些子弹么?”
朴浣臣的脸色,由红而青,他厉声道:“你们制住了我,有什么用?你们怎敢杀我?和我约定的炮舰,快要到了!”
木兰花并不理会他,只是向高翔道:“快和直升机联络,令他们派人下来,带这位情报贩子先生,上直升机去!”
那些枪手,直到这时,才从极度的错愕之中,惊醒了过来,他们向前逼进了一步,高翔大声喝道:“你们谁要是妄动,朴浣臣就没有命!”
高翔在大声呼喝之际,望定了朴浣臣。朴浣臣虽然心中怒极,但是那样的情形下,他却也没有办法可想。他哑着声音,道:“你们别动!”
高翔已经想好了,只要制住了那些枪手,那么,他就撕开自己的上衣,当作旗子,用旗语通知直升机上的人员。先将朴浣臣带走。
可是,他还未曾将衣服脱下,他看到船舱之中,又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一出来,枪手便纷纷向后面疾退了开去。
从那种情形来看,那人无疑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而朴浣臣在那人出来之后神色也变得很难看。
高翔疾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缓缓地走来到近前,笑了一笑、道:“我?敝姓顾,名益夫,我想,两位一定是早已听说过我的名字的了!”
顾益夫!这名字对木兰花和高翔而言,自然一点也不陌生!顾益夫,就是“王连给车撞死”的四个证人之一,其余三个证人都死了,其中之一,甚至是夫妻两人,双双遇难的。
而顾益夫是金色天堂号邮轮的大副,高翔和木兰花到轮船公司去查问他的时候,船公司的答覆是他在船上,木兰花还曾为他的安全而担忧!
可是如今,这个顾益夫,却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突然出现!
高翔冷冷地道:“你们的的首领,在我手中,你大概不想他死吧!”
顾益夫突然十分怪异地笑了起来。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在一时之间。还不明白顾益夫忽然这样怪声怪气笑着,是什么意思,朴浣臣却已经怪叫了起来。
只听得朴浣臣叫道:“老顾,你别乱来!”
顾益夫向朴浣臣微微一鞠躬,道:“朴先生,我们的组织,有很多成员,不是早有规定。首领如果为敌所制,副首领应该当机立断,以利益为重的么?”
朴浣臣急速地喘起气来。
顾益夫又笑道:“所以,高主任,兰花小姐,你们料错了,朴先生绝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大家的利益,我们绝不肯牺牲的!”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陡地一呆。
就在那一瞬间,顾益夫一扬手,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刀。“拍”地一声,四寸来长,极其锋锐的刀锋,已弹了出来。
朴浣臣惊叫道:“老顾!”
而高翔也在这时,陡它向前窜去,一掌向顾益夫的手腕,劈了下来。顾益夫手腕一翻,一刀向高翔的胸口,刺了过来。
高翔的身子向后一仰,右脚已经飞起,仍然踢向顾益夫的手腕,这时,高翔已看出顾益夫想杀朴浣臣,他自然不能容他行凶。因为朴浣臣若是一死,他们的优势立时消失了!
顾益夫避开了高翔的一掌,他手中的小刀反刺高翔,将高翔逼退了开去,他绝想不到,高翔的反攻之势,竟来得如此之快!
高翔的那一脚,“拍”地一声,踢在他的手腕之上,踢得顾益夫发出了一声怪吼。身子陡地一闪,几乎跌倒在地上。
而他的手腕一被踢中,五指一松,手中的匕首,“拍”地一声。也跌在甲板之上,高翔还想再向他扑了过去,可是顾益夫已然以极快的动作,拔出枪来。
一看到他拔枪,高翔就可以肯定他立时会发射的,是以高翔立时卧倒在甲板上,向外滚去,一面叫道:“兰花,小心!”
他身影才一卧倒,“砰”地一声,枪已飨了,子弹就在他的身边,呼啸掠过。
顾益夫先发一枪,射向高翔,跟着,就射出了第二枪!
他第二枪,是射向朴浣臣的!
木兰花拉着朴浣臣,陡地向旁一闪。
木兰花是早已料到顾益夫在向高翔射出了第一枪之后,便会对朴浣臣不利的,是以她那一闪,可以说来得十分及时。
顾益夫的第二枪,又已射空。
木兰花已经准备还手了,在那样的距离之下,木兰花几乎是闭着眼睛也可以射中顾益夫的,如果不是朴浣臣在那时候,突然发狂也似的,挣了一挣的话。
朴浣臣突如其来的一挣,令得木兰花的身子,突然跌出半步,木兰花就在那时,板动机枪,他的子弹,射向半空。
朴浣臣在挣脱了木兰花之后,像是疯了一样,发出了一下怪叫声,向顾益夫扑了过去,顾益夫连续地扳动着枪机。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四颗子弹,一起射进了朴浣臣的身子,朴浣臣扑到了顾益夫的身子,双手向前,直伸了出去。
看他的情形,像是想将顾益夫活活掐死!
但是,当他伸出双手去的时候,他的身子已向前倒下去,“砰”地一声响,仆在甲板上不动了。高翔在那时候,也已翻到了木兰花的身边。
他们两人,迅速地来到了救生艇的后面。
顾益夫在杀了朴浣臣之后,大声叫道:“你们这些蠢猪,呆立着作什么?还不快开枪?”
那些枪手,眼看着顾益夫和朴浣臣两人火拚,都呆住了,直到顾益夫大声一喝,他们才一起用枪口,对准了救生艇。
然而在这时候,高翔双手连扬,早已抛出了六枚小型手榴弹,那六枚小型手榴弹的体积,不会比一粒橄榄更大,但是爆炸的威力,却与一般普通的手榴弹无异。那六枚手榴弹,发出了接连的六下巨响,在甲板上开了花。
反应再快的枪手,也只不过来得及扫出了一排子弹!
在那样的情形下,子弹自然扫不中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高翔一抛出了手榴弹,便贴看船弦,向前迅疾地穿了出去。
木兰花紧紧跟在高翔的身后。
他们两人穿出了几步,猛烈的爆炸,几乎将他们抛下了海中,他们伏了下来。紧紧地抓住了船弦,身子左右摇晃着。
在爆炸的浓烟、火光之中,他们看到,至少有七八个人,被爆炸震得向上直抛了起来,不是跌进了海中,便是重重地摔倒在甲板上。
木兰花和高翔知道,这六枚手榴弹,即使未曾将那些枪手全部歼灭,也足以令得剩下来的人为之丧胆了!
爆炸一停,他们便又向前直冲了出去。
在甲板上,又向着一阵阵枪声。
他们两人来到了船舱之前,高翔侧着身,“砰”地撞开了门,舱中有一个人张皇失措地站了起来,高翔一个箭步穿了过去,抓住了他的胸口。
木兰花立时喝道:“电讯室在哪里?”
那人的上下两排牙齿相磕看,发出一连串的“得得”声来。道:“在......在‥‥”
木兰花喝道:“少废话,快带我们去!”
那人又忙道:“是!是!”
高翔松开了那人的胸口,推得那人转一个身。
那人急急地向前走着,走出了那船舱,经过了一条约有二十尺长的走廊,他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道:“就在那里!”
木兰花忙道:“高翔,你看守着,别让人偷进来!”
高翔扬起掌来。一掌劈在那人的脑后,那人立时昏了过去。这时,已听得顾益夫怪叫春,道:“他们逃进船舱去了,快进去将他们杀了!”
木兰花道:“你一人行么?”
“行!”高翔立时回答。
木兰花一推门,走进了电讯室。
木兰花之急于要找电讯室,是因为她有两件十分紧急的事要做。首先,她要尽可能制止某国的炮槛前来,其次,她要和警方的直升机联络。
她一走进了电讯室,一个电讯员便吃惊地转过头来。那电讯员才一转过头来,木兰花的枪口,便几乎已直送到了他的面前!
电讯员在电讯室中。显然根本不知道甲板上发生了什么事,是以当他突如其来,看到对准了他的枪口,和握枪的人是木兰花时,他脸上那种惊惧交错的神情,简直是难以形容的。
木兰花己沉声吩咐道:“听我说,你们和某国炮舰联络的呼号是多少,快和他们联络,照我的吩咐去做,不然,就--”
木兰花并没有再向下说去,只是“卡”地一声,扳下了手枪的保险掣,那比说任何话更加有力豉。那电讯员的脸色,变得铁青。
木兰花“哼”地一声付道:“听到了没有?”
那电讯员忙道:“是!是!”
他转过身去,在无线电按掣上按着,叫着呼号,不一会,就有了反应,那电讯员道:“银翼,银翼,我们是出卖,是出卖!”
“出卖,”从无线电通讯仪中传出的,是一个极其粗鲁的声音,“我们正全速在接近你,不到预算的四小时,就可以看到你们了!”
木兰花站在电讯员的身后,大声道:“银翼,去叫你们的负责人来,出卖有重要的消息要和他交换,极其重要的消息!”
那边停了大约半分钟,大约是木兰花的话,实在太突如其来了,过了半分钟之后,才听到一阵“格格”声,接着,是另一个人的声音,道:“什么事?”
木兰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但既然不是第一个讲话的那人,那自然是对方的重要人员了,是以木兰花道:“只有一句话。买卖取消了!”
那声音停了一两秒钟,发出了一句极其难听的骂人话来,然后咆哮道:“这是什么意思?说取消就取消,你是谁。代表谁说话?”
木兰花沉声道:“我代表“出卖],买卖取消了!”
从无线电讯仪中,传来了“砰”地一声响。显是那人极其恼怒,用力一掌,拍在桌上,然后听得那人骂道:“胡说,我们的接触,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先是漫天开价,现在又要取消了,那有那样的事!全速航行,追上他们!”
那人最后这八个字,显然不是对木兰花说,而是在下达着命令,木兰花又立时听得有另一个答应道:“是,司令!”
接着,“答”地一声,无线电通讯便中断了!
木兰花呆了半晌,她想阻止某国炮舰继续前来的企图。已经失败了!
但是,高翔阻止顾益夫和枪手追进来的措施,却十分成功,木兰花一进了电讯室,他就推开了一扇门,那是一个船员舱。
舱中并没有人,高翔闪身入内,已看到两个枪手,持着手提机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那两个枪手,也都已受了轻伤。
高翔早已握了发射麻醉针的特制手枪在手,他一看到了那两人,便射了两枝麻醉针,极其轻微的“嗤嗤”两声过处,那两个人陡地一呆,身子便已向前直仆了下来。在他们仆跌下来之际,手一松,两柄手提机枪,在地上疾滑了过来。
当两柄手提机枪滑到了高翔的身前之际,高翔伸出一只脚来,阻住了那两柄手提机枪。接着,足尖一勾,已将枪勾了过来。
高翔的脚才一缩了回来,一阵惊心动魄的枪声,便响了起来,子弹呼啸着飞了起来,如果高翔的脚缩得慢一些,很可能已被扫中了!
高翔一时。提起了一柄手提机枪,扳动了枪机,子弹开射了过去,走廊口子上,立时静了下来,只听得顾益夫在骂道:“冲进去!冲进去!”
可是只听得顾益夫叫嚷,却不见有人冲进来。
高翔心中不禁好笑,自然不会有人敢冲进来,因为高翔得了地利之便,冲进来的人,实在是一点逃生的机曾都没有的!
顾益夫在破口大骂,但是却有人回答他,道:“顾先生,冲不进去的,高翔和木兰花,守在里面,谁能冲得进去?”
顾益夫骂得更凶,呼啸的子弹不断地扫进来,但是根本射不中高翔,高翔甚至优闲地靠在门口,看着子弹在他的面前,呼啸而过。
那时,在电讯室中,木兰花已和直升机取得了联络,那电讯员也被木兰花击昏了过去,倒在一边。
木兰花首先听到的,是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的呼叫声,她们两人一起叫道:“兰花姐!”
木兰花忙道:“听着。我和高翔都没有事,但是,某国的炮舰,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赶到,我们没有舰只派出来么?”
穆秀珍还没有回答,木兰花便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道:“我是军部的情报人员,兰花小姐,军部已调派一队轻型巡逻艇赶来了。”
木兰花疾声叫道:“请他们全速前来,越快越好。”
“是,”军部的情报人员回答着,“某国的炮艇,从哪一个方向来?”
“这是最困难的一点,我不知道,我曾试图阻止他们前来,但是不成功,对方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在炮舰上。”
“是谁?”情报人员立时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的部队,称他为司令,他为人极其粗鲁,动不动就破口骂人。”木兰花回答着。
她转得那情报人员吸了一口气,道:“那可能是某国的东方舰队鲁司令,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的,你们能控制货轮的驾驶室么?”
“不能,我想,必要的时候,要请军方派喷射机来,寻出对方炮舰的位置。阻吓他们,不让他们继续前进,不然就很麻烦了。”
情报人员只是苦笑着,道:“那‥‥那样做,某国暂时吃了亏,一定会在事后,提出严重抗议。那就变成国际纠纷了。”
木兰花道:“是的,那要请军方考虑,在货轮上的那批东西是不是可以落在对方的手中而定。”
“当然不能,”情报人员回答,“那是二十磅特种金属,在发展强力的核子武器中,有着重要的作用,万万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中!”
“那就请他们派喷射机队吧!”木兰花说着。
那情报人员道:“好。我设法和军部联络!”
木兰花将电讯室的门,打开了一些,她一侧身,站在门边,叫道:“高翔,你怎样。”
高翔高声应道:“我很好,秀珍已知道我们没事了么?”
高翔的话,被密集的枪声,几乎全盖了过去,但是木兰花还是听到了,她大声回答道:“知道,她们都十分高兴!”
顾益夫在走廊恶狠狠地道:“她们高兴得太早了!”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高翔立时又向走廊口,扫出了一排子弹,木兰花等枪声稍停,才道:“颅益夫,你已经完了!”
“你才完了!”顾益夫叫当,“某国的炮尽快到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真可惜,我只讲了一句话,你的希望就破灭了!”
顾益夫怒道:“你说了什么?”
木兰花道:“我说:银翼,我是出卖,我们之间的买卖取消了,你们不必和我们接触了,你想,他们难道还会来么?”
顾益夫立时发出了一声怒吼。
但是,接管那怒吼声的,却是一阵怪笑,顾益夫道:“对,你或者那样说过,但是他们一定仍会来,因为他们太希望得到这东西了!”
木兰花不禁呆了一呆,他本来,是想令顾益夫相信他已没有希望,那么,对她此时的处境,便会有利得多,可是顾益夫却不相信。
现在,唯一的关键就是,对方的炮舰如果先一步赶到的话,那么,就什么都完了,而如果那一队轻型巡逻艇可以先赶到的话,那就不同了!
木兰花沉声道:“高翔,你仍然守着。”
高翔大声答应道:“放心!”
木兰花又回到了电讯室中,道:“军部的答覆如何?”
那情报人员道:“一小队喷射战斗机,已然起飞,但是不知道炮舰的位置,可能要费一些时间,才能找得到他们,而且,就算真是找到了他们,也不能向他们开火,如果开火的话,那就不是国际纠纷,简直会引起世界大战的了!”
木兰花苦笑道:“当然不是要向他们开火,但是要向他们作尽量的骚扰,我们的舰队怎样,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赶到?”
“我们的舰队--”那情报人员才讲了一半,便突然停了下来。
木兰花立时知道,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她忙问道:“怎么了?”
她听得安妮发出了一下呻吟似的声音,道:“兰花姐,我已经在望眼镜中,看到某国的炮舰了,正全速驶向前来,而且,货轮也正向前迎去。”
木兰花的心向下一沉,她立时道:“快通知喷射机队,在喷射机队未赶到之前,你们两架直升机。也可以设法低飞,去困扰它!”
一个愤报人员道:“好,我们试试!”
木兰花紧握着手,她的手心中,直冒着汗!
在那两架直升机的机舱中,气氛也紧张到了极点!
一个情报人员在和军方联络着,报告着某国炮舰的位置,两架直升机,都以相当的速度,超过了货轮,向前飞去。
安妮不断地咬着指甲,道:“秀珍姐,我们有什么法子,可以阻延一艘炮舰的前进?”
穆秀珍紧咬着牙龈,道“没有办法,也得试试!”
直升机向前飞去。炮舰在向前驶来,十分钟之后,从长程望远镜中看来,某国的炮舰。已经可以看得十分之清楚了。
那是一艘中型的炮舰,正在全速前进,舰首的白浪,冲得高高地,安妮着急说:“唉,喷射机队,怎么还不快些赶来?”
她的话还未曾讲完,便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隆声,自半空之中,发了出来,三架银灰色的喷射机,以超高速的速度,掠了过去。
在安妮听到声音之际,三架飞机,已飞到了某国的炮舰上面了,那三架飞机,在接近炮舰之际,几乎是贴着海面,飞过去的。
然后,它们的机首突然仰高,在炮舰上掠过。
当三架喷射机在炮舰的上空疾掠而过之际,机尾喷出了大量的白烟来,白烟几乎将整艘炮舰,全都遮住了!
而三架喷射机,在升空之后。在半空之中。剧翻了一个筋斗,划出了一个圆圈,那艘炮舰还未曾冲出白烟的包围,三架喷射机又已呼啸着,俯冲了下来。
那三架喷射机俯冲下来时,声势之骇人,实在是难以形容,飞机疾掠而过之后,又是大蓬白烟,将炮槛一齐罩住!
炮舰的前进速度,在那样的困扰之下,显然已经减慢了不少,安妮持着望远镜,不断地四面看着,她突然又尖声叫了起来!
木兰花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安妮,我听到喷射机的声音,现在的情形怎样了?”
安妮紧张的不断喘气,她道:“兰花姐,我看到了,我们的十二艘轻型炮艇正在全速前进,他们来得十分之快!”
“某国的炮舰呢?”木兰花问。
安妮忙又转过头去,道:“三架喷射机。正在喷出大量白烟,困扰着它,但是‥‥但是它的速度,看来仍然十分快。”
木兰花道:“照你看来,哪一方面可以先到?”安妮苦笑了起来。道:“如果货轮静止不动,那么,我们的艇队,可能先到,但是现在货轮也正以极高的速度,在驶向炮舰!”
木兰花笑道:“听着。和艇队联络,他们若是赶到得迟,那没有话说,如果先赶到,那就以十艘炮艇,一字列开,迎向某国炮舰,只要有两艘接近我们,登上货轮,来接应我们就行了!”
安妮和另一架直升机上的情报人员,是同时听到木兰花的声音的,一个情报人员不禁叹道:“兰花小姐,想不到你竟有指挥海战的能力!”
但是,木兰花却并没有听到这一句赞美,因为她一吩咐完毕。便冲出了电讯室,来到了高翔的身边,道:“我们必须制止货轮的前进!”
高翔呆了一呆,道:“可是我们冲不出去。”
“那就破坏货轮!”木兰花毫不犹豫地回答,“你身边还有什么强力的破坏性武器?”
“有,”高翔在他的上衣袋中,摸出了两个小小的硬方盒来,每一只盒子,和二十支装的香烟盒差不多大小,“这是强力炸药。”
“设法将船身炸一个洞!”木兰花道。
高翔望着木兰花,当他接触到木兰花坚毅无比的眼神时,他也不再犹豫了,他拉开了盒上的掣,身子闪了一闪,走向外,用力抛出了一只盒子。
“轰”地一声巨响,在走廊口上,传了过来。
那一下爆炸之强烈,令得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也撞进了枪中,他们两人立时沉稳了身子,高翔提着手提机枪,向外冲了出去。
木兰花紧跟在高翔之后。他们两人,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因为那么强烈的爆炸,使得在走廊口上的顾益夫和枪手,几乎已不剩下什么了!
他们一冲到走廊口,钻进了船舱,只见两个人仓皇走了过来,木兰花连发两枪,将那两个人射倒,高翔已将另一盒强力炸药,抛进了通向驾驶舱的一个孔口。
在驾驶舱中发生的那一下爆炸,发生了一声闷响。高翔和木兰花两人,被震得在甲板上打着滚,几乎滚下海中去!当他们可以站起来时,船身已倾侧了,浓烟自驾驶舱冒上来,连甲板上,也开了一个大洞,可知爆炸力是何等之强!
他们两人在甲板上向上爬着,爬上了船舱的上面。当他们爬到船舱最顶部之际,他们也可以看到某国的炮舰了,但同时,他们也看到,十二艘轻型炮艇,正在全速前进!
在直升机的军部人员,显然已经传达了木兰花的话。两艘轻型炮艇,迅速接近货轮,十艘炮艇,一字排开,向前迎了上去。
某国的炮舰,看来并没有退缩之意,双方之间的距离,在迅速地接近,转眼之间,已只有四分之一海里了!如果某国炮舰再继续前进,那么,一场海战,已不可避免要爆发了!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他们甚至听不到喷射机疾掠而过的声音,双方的距离更近,直到只有三百码时,才看到某国的炮舰,突然调了头,在海面上,到出了一个半圆,向原来的方向,驶了回去,那自然是某国炮舰,考虑到真要开火的话,绝占不到优势。是以才退步了!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高兴得紧紧握住了手!
在货轮未曾沉没之前,那三百箱小金像,就被抢搬了出来,等到小金像送到了军部,经过详细的检验,秘密才被揭露。
那种稀有金属,的确是在小金像之中,但却不是在小金像身上,而是在穿过小金像的那一条细链子上,每一条链子上,有一个环,是用那特殊金属制成的。
而王通在警局门口被撞倒时,他跌在地上,跌断了那条链子,高翔到手的小金像,是没有链子的,是以自然化验不出什么来了。
这件事发生后的第三天,某国严重抗议的大新闻,也轰动了一阵子,但这样外交上的抗议,大多数,都是不了了之的。
木兰花在事后感叹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是一点不错,如果不是红记仓库中的一个看守人,贪小便宜,将这种小金像弄了一些出来发售,只怕朴浣臣的行径,谁也不知道!”
安妮问道:“兰花姐,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当我们寻到朴浣臣那住所之际,他会伏在酒吧撞上,已经死了呢?”
“他当然是装死!”木兰花说。
“那么,他为什么要装死?”安妮,高翔和穆秀珍三个人一起问。
“有很多可能,”木兰花回答,“最大的可能,是朴浣臣以为有别的情报贩子正在跟踪他。在找他的麻烦,所以他才装死避过去,好令别人死了这条心,他却未曾料到--去找他的是你,你看到留在他胸口的,当然是一柄魔术刀,所以才不会有血流出来!”
安妮呼了一口气。道:“我相信是!”
那时,他们正在高翔的办公室中,方局长笑嘻嘻地走了进来,道:“军方对我们这次行动,极为满意,军方已破获了整个朴浣洗臣领导的组织,那些死在朴浣臣手下的,也全不是什么好东西。朴浣臣是以一贯装死的手法,来引开他人的注意力的。”
高翔笑了起来。道:“他死了又活,不知多少次了。但是这一次,他死在顾益夫的枪下,却是再也不能活过来了!”
穆秀珍笑晋,道:“我倒希望他再活过来。”
安妮道:“秀珍姐,为什么?”
“让他再活过来,我们可以和他再斗斗法啊!”穆秀珍一本正经地说。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但是穆秀珍却居然鼓起了腮不笑,这令得安妮笑得更甚,笑倒在穆秀珍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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