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奇遇
木兰花和高翔结婚了!
那应该是全市轰动的大事,但是,和穆秀珍结婚时恰好相反,高翔和木兰花的婚事,却是在静悄悄的情形下举行的。
他们请了一位牧师,在家中主持婚礼,就在木兰花那幢精致的小洋房之中举行,请来的亲友,也只有二十个人左右。
虽然参加婚礼的人数不多,但是从上午起,到中午为止,整幢房屋内,都洋溢着喜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尤其是高翔,简直是容光焕发,由于婚礼并没有惊动什么人,所以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忙的,但是他却忙碌地奔上奔下,为了替木兰花拣两朵插在襟前的玫瑰花,高翔几乎将花园中的玫瑰剪下了一小半来。
如果说,在整个婚礼的进行中,有人感到伤感的话,那么就只有安妮一个人,安妮知道,木兰花和高翔已订下了机票,下午他们就要上飞机,行李都已经运到机场去了,安妮她自然会到机场去送行。而当她从机场回来之后,她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先是穆秀珍结了婚。在穆秀珍结婚之后,屋子中已经静了很多,如今连木兰花也走了,木兰花订下的旅行计划,十分庞大。
这些年来,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直生活在极度的紧张中,他们对付着各种各样的犯罪份子,几乎没有一天是在风平浪静的情形下度过的。
所以,他们要趁新婚蜜月的机会,好好地休息一下,他们会到世界上最恬静和平的地方去,为了不使人家打扰他们的计划,他们要到什么地方去,连安妮也不知道。安妮只知道他们这一去,要整整三年!
三年!她,安妮,一个人在这屋子中!
一想到这一点,安妮实在没有法子不伤感。
但是,无论如何,木兰花和高翔结婚,总使她的心中,也感到高兴,是以她竭力抑制着心头的伤感,和大家一起欢乐着。
然而,木兰花是最了解安妮的心情的,当她穿好了衣服,云四风和高翔一起到教堂中去接牧师前来的时候,木兰花将安妮叫到了身前。
她握住了安妮的手,望着安妮。
安妮想起即将来临的长期的分离,虽然她的心中千百次地在告诉自己:不要哭,千万不要哭,兰花姐结婚,是值得高兴的!
然而,她的心中虽然那样想着,她却只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泪水终于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木兰花笑着,将她的头抬得高些,道:“安妮,怎么了?你不再是小孩于了,是不是?”
安妮一面流着泪,一面点着头。
木兰花道:“我下午就要走了,这次,我会去很久的时间。因为我实在渴望过平静的日子,我希望在我回来之后,你至少已修完了大学课程!”
安妮的声音十分哽咽,她道:“我会的。”
木兰花拍着安妮的手臂,道:“在我走后,可能有两种情形出现,这些年来,我们结下了不少仇家,他们全是十恶不赦的歹徒,他们知道我不在,可能会找你的麻烦。也有可能,他们会尽它们的可能,在世界各地找寻我们,不让我平静。”
安妮道:“兰花姐,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应付的。”
木兰花低低叹了一声道:“虽然我渴望平静,但是我也宁颠他们来找我了,安妮,只要我一有机会,我就会和你通电话的。”
安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仍然在流泪。
木兰花将双手一起放在她的肩头上,道:“好了,你看,汽车回来了,一定是牧师到了,我不喜欢在我的婚礼中有人哭!”
安妮忙抹着眼泪,止住了哭声。
果然,穆秀珍已在楼下大叫道:“牧师来了,新娘子还不快下来。”
木兰花拉住了安妮的手,一起走了下去。
婚礼在庄严肃穆的情形下完成,然后,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他们都非常珍惜每一分钟时间的过去,因为在这欢聚会之后,将是长时间的别离。
终于,是应该到机场去的时候了,他们分搭三辆车去,到了机场之后,他们一直等在贵宾候机室中,直到登上了飞机。大批新闻记者,才得到了消息,赶到机场来,可是等到大批新闻记者赶到的时候,飞机已准备起飞:不准人接近了。
飞机是飞到夏威夷去的,许多记者,都以为高翔和木兰花的蜜月第一站是夏威夷。是以一时之间,机场的长途电话室中,挤满了记者。
他们是在通知他们的报馆和通讯社驻夏威夷的人员,在夏威夷的机场上,对高翔和木兰花这一双充满了传奇性的新婚夫妇,进行访问。
而另外一部份记者,则围住了穆秀珍、方局长。云四风、云五风和安妮等人,在向他们问长问短。几乎所有的问题,全叫穆秀珍一个抢着回答了呢。
一个记者问:为什么他们两个人要采取秘密结婚的方式?
穆秀珍的回答很好,她道:“他们的结婚方式,一点也不秘密,有牧师证婚,也有亲友参加,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的。”
“那么我们怎么事先不知道?”那记者又问。
穆秀珍大声笑着,道:“为什么要使你事先知道呢?”
那位记者瞪着跟,无话可说,而穆秀珍已拉着安妮,走了出去。剩下的记者。仍然围住了方局长,在问个不休。但是结婚只是两个人的私事,绝对没有公开的必要的,方局长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只是道:“据我所知,高翔和木兰花已相恋了好几年,他们两人,对本市都有着极大的贡献,在我而言,希望他们更早些成婚!”
一位记者问道:“他们蜜月归来,是不是仍像以前一样,服务社会?”
方局长双手一摊,道:“那要问他们自己才知道,我没有权利去强迫他人的意志,任何人都不能强迫他人的意志,是不是?”
记者的采访,不得要领,自然只好寄望于夏威夷了。
而当第二天早上,几家主要的日报上,刊出木兰花和高翔的结婚启事之后,所有的报馆,也都接到了夏威夷方面的消息:航机依时抵达,但查无木兰花和高翔两人!
兰花和高翔两人,的确未曾到夏威夷去。
他们的蜜月第一站是东京。
那班机在经过东京的时候,停留了半小时,那半小时本来只是例行的机械检查,但是他们两人,事先和航空公司联络好,就在东京下了机。
而他们的行李,也早已运到东京了。
当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手拉着手,在机场大厦内走着,他们的心情轻松之极,那时,正是天将黑未黑时分,天气很寒冷,下着霏霏的细雨。
他们两人,都翻高了大衣领子,他们完全没有任务,只是他们在一起,度欢乐的蜜月,在以后一段很长的日子中,他们完全可以不必理会任何事!
那真是赏心乐事,他们坐在餐厅中,等他们的行李运了出来,高翔接洽好的汽车公司,也将他们租来的汽车,开到了机场大厦。
高翔和木兰花将行李放在车上,他们租用的,是一辆相当大的旅行车,他们准备连夜驶到离东京三百公里的一个小城去。
在那个小城中,他们已租下了旅店的房子。
高翔驾着车,吹着口哨,他虽然驶着车,但是他转过头来看木兰花的时间,比他留意这路上车辆的情形,还要多得多。
木兰花始终带着甜蜜的笑容,在娇甜之中,更透着无限的妩媚,而当高翔看得她太久时、她略现出娇嗔的神色来,道:“撞车了!”
高翔吓一跳,立时转回头去,他们两人,又不由自主,一起笑了起来。相恋了多年,终于成为夫妻。那种洋溢在心头的甜蜜滋味。实在不是局外人,所能够体会于万一的。
路上交通很拥挤,可是他们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事要做,他们在驶出了东京的范围之后,天更冷了,下起雪来。
高翔将车头灯的灯光加强,在灯光照射的范围之内,雪花大片大片飘下来,情景更美丽,高翔甚至故意将车子的速度减低,来享受这份宁静。
所以,当他们到达那间小旅店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了,小旅店中,根本没有住客,是以对于高翔和木兰花的来到,旅店的老板娘,高兴得合不拢嘴来。
那旅店虽然是在城内,但是,面前却有一大片空地,在雪花飘舞之中,闻到一股梅花的清香,有几株老梅,正吐着艳花。
木兰花和高翔。在那家小旅店中,住了七天。
那七天的生活,简直像是神仙生活一样,没有任何的打扰,他们两人在山坡上滑雪,在结了冰的河上溜冰,凿开冰块钓鱼,七天之中,有三天是大雪天,天晴了之后。他们又在花园之中,堆起了两个大雪人,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旅店的老板娘连眼都红了。
但是,他们仍然不能不离开,他们的第二站,是在北海道,那里会更冷,但是也很静,他们是租了一架小型飞机飞到北海道去的。
在北海道住了十多天,他们飞往阿拉斯加,有几天的时间中,他们就住在爱斯基摩人的冰屋之中,享受着好客的爱斯基摩人的热情的招待。
他们参加了爱斯基摩人猎取白熊的狩猎,用的方法,几乎完全是原始的,不是真正勇敢的人,绝不敢参加那样的狩猎的。
当他们离开爱斯基摩人的村落之后,他们也离开了阿拉斯加,到了加拿大,他们只逗留了几天,便飞到了欧洲,在欧洲的第一站是丹麦。
他们已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日子,他们的行踪,可以说绝没有人知道,他们完全像是两个普通的游客一样,完全不受人注意。
可是,当他们在哥本哈根机场一下机时,奇怪的事就发生了,他们才一下飞机,就有一个穿着机场工作人员制服的人,向他们走来,道:“两位是高先生和高夫人?”
高翔和木兰花呆了一呆,但是,对方既然穿着机场工作人员的制服,知道他们的姓氏,也就不算是什么特别出奇的事了。
高翔先黏了点头,道““是,有什么事?”
那人道:“有一位先生,在贵宾室等两位。”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呆了一呆,那实在是不可能的。当他们离开加拿大的时候,曾和安妮、穆秀珍,通了一次长途电话。
然而,即使在长途电话之中,他们也没有告诉安妮和穆秀珍,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在什么地方,那么,为何会有人知道他们到了丹麦?
木兰花忙道:“先生。你只怕弄错了,我们在丹麦,没有任何熟人,不会有人在等着我们的,我们是来度蜜月的。再见。”
木兰花话一说完,就和高翔向前走去。
可是,那人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道:“高夫人,请原谅我再问一次,高夫人可是叫木兰花?”
木兰花又征了一征,那人既然说出了她的名字来,那么,一定不会弄错人了,其实,木兰花早就知道不会弄错的,因为飞机上只有他们两个中国人,自然不会再有第二个“高先生”!
只不过木兰花实在不想和任何外人接触,她才那样说的,但是现在,看来不去见一见在贵宾室等候他们的那个人也不行了。
是以,她在略一征之后,便道:“好,请你带我们去。”
高翔皱了皱眉道:“兰花,我们不准备见任何人,不管那人是谁,由得他等着,我们可以立时改变行程。到别地方去。”
木兰花听得高翔那样说,正在考虑,那机场工作人员忙道:“两位如果那样的话,那么,那位先生,只怕要大大失望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没有办法,我们实在不想接受任何的打扰,那么,自然只好让那位先生失望了,请替我找一位航空公司的代表来。”
那人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离了开去。
半小时后,木兰花和高翔,又上了飞机,他们甚至没有走进机场大厦,他们飞到德国,没有下机,又直飞南欧,到了义大利。
他们在罗马机场下了机,当他们在飞机上的时候。也下了一番工夫,然而他们可以肯定,在飞机上,绝没有人在注意他们。
别忘了,他们是木兰花和高翔!
当他们两人合力观察下来,没有人在注意他们,那也就是说,是真的没有人在注意他们,所以,当他们到了罗马,看到万里晴空,步下飞机时,他们的心情,又回复了轻松。
他们准备在义大利逗留一个时期,是以他们下了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机场大厦的航空公司办事处去,要航空公司代他们将行李运到罗马来。
他们只花了十分钟就办好了手续,就在他们要离去的时候,只见一个打扮得十分滑稽,面色红润的老年人,推门走了进来。
那老年人的打扮,其实不是滑稽,而是十分庄重的,但是由于现在早已没有人那样打扮了,所以一看之下,便给人以滑稽的感觉。
那老年人戴着一顶黑缎的高帽,穿着燕尾服,高靴子,手中还执着一条马鞭,看他的样子,就像是十八世纪的贵族马车夫。
那老年人推门进来,木兰花和万翔两人,便让了一让,准备让那老年人先走进来。然后再出去,可是那老年人进门之后,,却不再向前走来,他除了高帽子,现出半秃的头顶来。
然后,他向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深深一鞠躬。
正在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莫名其妙之际,那老年人已然用义大利口音极重的英语道:“高先生,高夫人,马车已准备好了!”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互望了一眼。
他们都意识到,他们计划的宁静的日子,可能在日本和阿拉斯加之后,已告终结了。
在丹麦,有人在机场等他们。
虽然他们立时避了开去,坐了三十小时以上的飞机,可以说是神出鬼没地来到了义大利,可是立即地,又有人来找他们了!
两人互望一眼之后,木兰花便道:“你认识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曾雇用过你的马车?”
那老年人的态度更恭敬了,她道:“我的马车,属于我的主人,不是雇用的,我的主人知道两位今日到罗马,是以命我来接两位的!”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心中不得不提高警觉。因为他们曾在义大利,和凶狠的黑手党作过战,那老年人的出现,不但有点不可理解,简直十分诧异。
高翔笑了一下,道:“你主人是谁?我们绝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我们的行踪,你的主人,怎么会知道我们今日到罗马?”
那老年红润的脸上,现出一种十分纯真的笑容来,道:“那我不知道,我只是奉主人的命令,到机场来接两位,去晤见我的主人。我的主人也再三告诫过我,不可道出他的身分!”
从那老年人的纯真笑容来看,他不像是安着什么坏心思。可是人的心意,是最难预料的,谁知道在一个纯真的笑容之后,会隐藏着什么祸心呢?
高翔的面色,略略一沉,道:“如果我会跟你去,那才是笑话了,回去告诉你的主人,我们不会接受任何人的邀请,去吧!”
那老年人又鞠躬如也,道:“是,但是我的主人说,在哥本哈根,他曾派人和两位接触,两位也不肯和他见面,现在,两位如果仍不肯和主人见面的话,他将继续他的邀请,不论两位到任何地方,都会接到他的邀请,直到两位答应为止。”
高翔冷笑了一声,说道:“这算什么,是威胁么?”
那老年人忙道:“绝不是,主人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和两位晤面,我不知道,但是据我的猜想,那一定是主人的一番诚意!”
高翔有点沉不住气,他不想大声叱责,但是木兰花却已轻轻碰了碰他,笑着道:“你的马车,一定是十分精致舒服的了?”
那老年人忙道:“是,我每天要擦洗两遍!”
木兰花道:“好的,我们接受邀请了!”
那老年人满面高兴,立时拉开了门,道:“请两位跟我来,请!”
高翔奇怪地望了木兰花一眼,他显然是不明白木兰花何以忽然间接受了邀请,但是木兰花却回答了他一个十分神秘的微笑!
高翔知道木兰花那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以他也没有说什么,和木兰花一起走了出去,走出了航空公司的办事处,那老年人抢前了几步,在前面带着路。
高翔低声问道:“为什么要答应他?”
木兰花皱了皱眉。道:“你想想,我们从哥本哈根来到罗马,一下飞机,那人居然又立时派人找到了我们,由此可知,不论我们再到任何地方去,他都一定会找到我们的,难道我们一直在飞机上度过?那还不如早和他作一个了断了!”
高翔也墩着眉,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行踪的?”
木兰花淡然一笑,道:“要知道我们的行踪,倒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以从各大城市的航空公司中查询旅客的名单,我们的旅行文件上,用的全是真名。”
“那么,他是什么目的呢?”高翔又问。
木兰花摇着头,道:“现在,要弄明白这一点,实在太早了,我们连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都不知道,如何能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这时,他们两人已走出了机场大厦,那老年人直向停车场走去,高翔和木兰花抬起头来,可以看到许多汽车中,停着一辆马车。
那马车所有镶铜的部份,全都被擦得精光铮亮,拉车的是两匹纯白色的骏马。在现代都市中,有不少人在打量着它。高翔又压低声音道:“我们这次出来,一点也没有带应用的东西,如果--”
木兰花道:“那只好随机应变了!”
高翔点了点头,他和木兰花在一起,不知经历过多少危困,这一次,事情来得虽然怪异一些。但是,他却还绝不至于感到害怕!
那老年人已经来到了马车的旁边打开了车门。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来到了车前,他们看到车厢之中,都铺着紫红色的丝绒垫子,极其华贵,木兰花并不立即登车。她道:“请你打开车窗!”
那老年人立时答应着,推开了车厢上的窗子。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登上了车,那老年人关上车门,道:“两位,旅程很长,两位可以尽情欣赏道上的景色,也可趁机休息一下!”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又互望了一眼。
但是他们都没有向那老年人问路程究竟多么长,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这个“邀请”,可以说极其蹊跷,他们除非不答应,如今既然答应了,路程长,或是路程短,根本不是问题了!
那老年人说完了之后,就登上了车座,接着,蹄声得得,马车已向前驶了出去,马车一开始前进,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便立时开始检查车厢的内部。
而在半小时之后,他们就停止了检查,因为他们的检查,什么也没有发现。木兰花在坐了下来之后,十分疑惑地道:“奇怪,那人为什么要用马车来接我们呢?真叫人想不通“”
高翔立时道:“本来,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本来我以为,在古老的形式之中,可能有最科学化的装置,所以我命令开启窗子,那样,至少就不能用毒气来害我们!”
“可是现在我们已检查过了,什么也没有,那真正是一辆古老的马车!”高翔说。
木兰花皱着眉,不再出声。
高翔和她一样,他们两人,在这几年之中,不知曾经过多少惊涛骇浪,可是像那样无头无脑的奇遇,却也还是第一遭!
马车在罗马的市区内驶驶过,一路上,惹来不少惊讶的眼光,一小时后,马车已经踩在郊区的大道上,靠着路边驶着。
在一辆马车而言,这辆马车的速度已经算是十分高明了。然而马车的速度再高,也无法比得上汽车,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在马车边掠过。
而且,毫无例外地,车中人都对马车投以好奇的目光!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当真有啼笑皆非之感!
马车一直向前驶着,又驶了两小时之久,才驶进了一条两边全是高大的树木的道路,那道路并不宽,大约是可以容两辆马车通过。
在那条路的路面上,全是落叶,马蹄的得得声,车轮辗过落叶时的沙沙声,听来都很够情调,如果不是事情那么怪异的话,倒是一种很好的享受。
而在马车一转进了那条路之后,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便都看见,在那条约有一哩路长的尽头,是一座极其宏伟的古堡式的建筑。
那座建筑之前,有着宽广的草地,修整得十分整齐的树木,马车终于来到了铁门前,木兰花和高翔。看到两个身形高大的人,拉开了铁门。
马车继续向前驶去。终于驶到了屋子的门口,停了下来,那时,已经天色黑了,从那屋子中,走出了两个穿着古老的管家制服的男佣来,来到了马车的旁边,打开了车门,道:“请!”
高翔和木兰花一起下了车,那两个男佣恭恭敬敬地带着他们,走上石阶,当他们来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另外有两个男佣,他们是早已站在门口的。高声叫道:“高先生和高夫人!”
高翔笑了一下,低声道:“看来我们真像是贵宾!”
木兰花也笑了一下,道:“或者是!”
他们一起走进了大厅,那是一座古色古香,宏伟之极的大厅,七八盏巨大的水晶樱琅的吊灯,发出眩目的光彩来。
可是。在大厅中,却冷冷清清地并没有什么人。
木兰花和高翔,略停了一停,便看到有一个身形修长,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来到了他们的身前,躬身道:“两位请跟我来。”
他说着,转身便走。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又互望了一眼。
从木兰花感到迷惑的神色上,高翔可以看出,以木兰花的推理能力之强,她这时,也无法明白自己将会会见什么人,以及将会有什么事发生!
他们跟着那人,穿过了大厅,一路上,两人小心翼翼,可是,却并没有什么变故发生,一直来到了一扇有着十分精美的雕刻的木门之前,那人才停了下来,伸手扣着门,道:“主人,高先生和高夫人来了!”自房中,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请。”
一听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又呆了一呆。带他们前来的那人忙道:“两位请进,主人已等两位很久了!”
木兰花推开门,她先向房内望了一眼。
那是一间极其华美的书房,可是书房中却并没有人。
他们两人正在疑惑时,已听得一座屏风之后,又传来了那女人的声音。道:“两位请原谅。由于我的身份很特殊,所以我无法和你们见面,但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跨进了书房。
他们两人走进了书房,便又听得那女人的声音道:“请将门关上,我们的谈话。是极度的秘密,世上只有我们三个人,才能知道。”
在那扇屏风之前,并列着两张安乐椅,木兰花和高翔,就在那两张安乐椅上,坐了下来,高翔已可以肯定,这间书房中,除了他们两个人,和屏风后的那个女人之外,不会有第四个人,那女人那样说,倒是真实的,他们即将讨论的事,真可能只有他们三个人才知道。
但是,他们将要谈论什么事呢?
木兰花的声音很安祥,她道:“我认为,不论我们将要谈论什么事,也不管这事情多么机密,我们必须先知道你的身份。”
在屏风后的那女人低低叹了一声,道:“对不起得很,这要请你们原谅,我的身分,绝对不能透露。”
她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又道:“自然,以两位的能力而论,只稍走前几步,移开我面前的屏风,就可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高翔在椅子上欠了欠身,看来,他真的是打算走向前去,移开屏风,看看那屏风之后,他们的神秘约会的主人究竟是什么人。
然而,高翔还未曾站起身来,他只是欠了欠身,木兰花便按住了他的手,那女人也道:“但是我相信你们不会那样做的,因为你们是君子,所以,我才不得不破坏你们宁静的蜜月,因为我有一件事要求你们,有很多人可以替我做这件事,但是我选了你们。”
“为什么?”木兰花问。
“第一,你们是东方人,这件事,由东方人去做,比较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第二,兰花小姐,你是平民,人家不会疑心你担任了这样重大的任务。第三。你们正在作环球旅行:可以说是因利趁便。”那女人的声音中,虽然多少有点紧张,但是说来还是不急不徐,而且,听来十分有条理。
木兰花的眉心仍然打着结,因为她依然想不通,在屏风后的那女人是什么人,她等对方讲完,才道:“好,那么你委托我们作什么呢?”
那女人徐徐地道:“找一个人。”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
找一个人,这件事,可以说容易之极,也可以说困难之极,那要看找寻的是什么人而定。高翔忙问道:“要找什么人?”
那女人叹了一声,道:“不论我的身份多么特殊,我是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母亲,而我要你们找寻的人,是我的儿子。”
木兰花的声音,听来更平静,她道:“虽然我还不知你是什么人,但是,你屡次提及你的身份特殊。并且说,你一露面。我们就可以认出你是什么人来,你的儿子,一定也是一个很闻名的人,这不是有矛盾么?他怎么会失踪呢?”
那女人又低叹了一盘,道:“我要再次请你们原谅,这其中的一切原委,我都不能对你们说,但我请你们答应我的要求。”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如果你连你的儿子样貌如何也不肯讲给我们听,那么。我们又从何去找寻他呢?我看你还是不要守秘密的好。”
木兰花的话,说得很尖锐,而且,她还提出了一个根本的问题来,的确,如果连所找的人是什能样的都不知道,那么,从何找起?
而且,除非那女人不希望他们找到她的儿子,否则,在找到了她的儿子之后,也必然可以知道她是什么人。那么,现在的一切保守秘密,也全是枉然的了。
木兰花讲出了那几句话之后,书房中登时静了下来,只有一座古老的钟,它的钟摆,在发出“滴答”声来,那女人足足沉默了一分钟之久。
然后,才听得她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连我也不知道了。”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么意思?”
那女人道:“最后的消息是,他在葡萄牙出现过,经过了十分精巧的化装,他使用法语和德语。除了告诉你们他身高六尺之外,我不能告诉你们别的,而且。他失踪的消息,也绝不能传开去,这一点,十分重要,我请你们去找他回来。”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我想,你应该去找一个神仙来担当这个任务,世界上有千千万万,身高六尺,操德语和法语的男人。”
“是的,所以我才特别找你们两个人,因为你们是唯一有这个能力,而且又能为我保守秘密的人,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女人说。
高翔摇着头,道:“真对不起,我们无法凭这么一点点线索,就在全世界范围之内找寻一个人,事实上,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那女人徐徐地道:“是的,我的要求或者太苛刻了一些,但是无论如何要请你们答应,你们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请求你们!”
木兰花也不禁叹了一声,道:“夫人,并不是我们不肯答应,而是这根本是无法做到的专情,他最近曾在葡萄牙出现。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又经过精巧的化装,自然他的化装可以变换。如果他的身份,也在时时变换的话--”
那女人接口道:“是的,据我所知,他的身份和容貌,的确在时时变换,不然,我可以派别人去找他回来,不必劳烦你们了!”
高翔心中,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道:“你是硬将一件根本无法做得到的事,要我们去做。这实在是很可笑的,对不起,我们要告辞了!”
木兰花心中的感觉,和高翔的感觉,完全一样,是以高翔的话一讲完,木兰花已和他一起站了起来,他们立时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当他们来到了门口时,才听得那女人道:“等一等!”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略停了一停。
他们并不打算转过身来,因为那样的要求,实在是太无稽了,如果他们竟会答应那女人的要求,那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那女人立时又道:“那么,我想,你们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之后,或者会考虑一下我的讲求,讲你们转过身来,我已移开屏风了!”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在刹那间,心中所想的全是一样的,他们都在想,不论你是什么人,都难以改变我们的决定了。
但是他们虽然那样想,他们还是转过身来。
的确,那扇屏风已移开了。
在屏风的后面,也是一张安乐椅,在那张安乐椅上,坐着一个中年妇人,那中年妇人正在慢慢地站起身来,她满面都是忧容。
在刹那间,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都呆住了。
他们自然认得那是什么人,他们不必看第二眼,只消看一眼,就足以使他们认出她是什么人来了,他们那时,是真正地呆住了。
不论他们的想像力多么丰富,他们也绝不会想得到,邀请他们来到这里面的竟是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人!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都呆立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各位亲爱的试者,由于这位神秘主人的身份太特殊了,是以作者也无法明写,聪明的读者,可以各凭自己的想像力去猜上一猜。)
(而如果各位读者猜中了的话,也不可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作者所写的一切,别忘记,“女黑侠木兰花”故事,只是小说,小说的一切,都是想出来的。)
(谢谢各位读者。)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呆住了作声不得。还是那神秘主人先开口,她道:“两位看来,要比我想像中年轻得多,真了不起。”
木兰花不禁苦笑了一下,她知道,在知道了那神秘主人是什么人之后,她已经很难不答应她的要求了!
她和高翔仍然不出声,神秘主人又道:“现在。你们明白,我是为什么那么焦切,要找回我的儿子来,而又不得不保守秘密了?”
高翔和木兰花齐声道:“自然明白了。”
那神秘主人又道:“那么,两位可否再坐下来谈谈?”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本来已然打定了主意要离去的了,因为那神秘主人的要求,实在太荒唐无稽了,但这时他们却又自然而然走回去,坐了下来。
神秘主人坐在他们的对面,望着高翔和木兰花,道:“两位现在,是不是肯考虑我的请求了?”
木兰花和高翔互望着,木兰花道:“他,为什么要离开你?这是不可想像的,他离开了多久,为什么外面绝没有人知道?”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神秘主人道:“他已离开一个多月了,我们的秘密保守得好,但如果我派出去的人,再在世界各地找他,那么,便一定会引别人的注意,秘密也就不可能再保持下去了,这是我来找你们的主要原因。”
木兰花道:“照你看来,秘密还可以维持得多久?”
“至多两个月。”神秘主人的神情很忧郁。
木兰花双眉盘得极紧,道:“他是单独行动的,还是受了什么歹徒的胁迫?是为了爱情,还是为了想表现一下他自己的独立精神?”
“我不知道,每一个可能性都存在的。”
木兰花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
她踱了约莫三分钟之久,在那三分钟之中,除了钟摆发出的滴答声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声响,木兰花终于站定了身子。
而在她站定了身子之后,只是说了一句十分简单的话,道:“好,我们去找他。”
神秘主人忧郁的神情中:现出了一丝充满希望的笑容了,她也站起身来,握住了木兰花的手,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高翔虽然也知道,自己实在是无法拒绝那神秘主人的要求的,但是,听得木兰花答应了那神秘主人,他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因为,那实在是一件无法做得到的事!
木兰花又道:“你不能提供给我们更多的消息么?”
神秘主人摇了摇头,道:“不是不能,而是我也无法获得更多的消息,只有一点,有一个叫作法勒的男子,似乎和他有联络。”
“那男子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我派出去的人,有一次,曾摄到过他的照片。”神秘主人说着,走向书桌,取出了一张照片来。
照片很明显是在葡萄牙的街头拍摄的,在照片中,一个男子正从一辆看来很残旧的跑车中走出来,他的衣着,极其时髦。
木兰花向那张照片中的男子,凝视了一分钟,她将那张照片,还给了神秘主人,以她的记忆力而论,以后不论在什么场合下,见到这个男人,木兰花都可以将他认出来的了。
木兰花问道:“如果我们找到了他,应该怎么说?”
神秘主人道:“只说我想念他,请他记住他自己的身份就够了,如果他肯回来,也根本不必多讲,他不肯回来,多讲也没有用。”
木兰花道:“我看,这件事,应该将他的离去,是遭到胁迫的可能性加进去,不然,实在无法解释他要离开你的原因。”
神秘主人道:“虽然。他如果是遭人胁迫的话,他的处境会危险得多,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倒宁愿他是被迫离开我的。”
木兰花道:“好了,他既然最后曾在葡萄牙出现,我和我丈夫,立即就到葡萄牙去,希望我们,会在那里多少得到线索。”
神秘主人道:“但愿如此!”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一起退出了书房,在书房外,有两个男佣人站着,木兰花向他们招了招手,道:“替我们准备一辆车子。”
高翔忙道:“不要马车!”
一个男仆恭声应道:“是,车子是现成的,而且是--”
“我们到机场去。”高翔说。
他们一直向外走去,等到他们出了到那古堡城的建筑门口之际,晚风吹来,刚才和那神秘主人的会晤,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然而,木兰花和高翔知道,那绝不是梦!
他们都不由自主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了停在门口的一辆名贵大房车,车子立时向前驶去,在车中。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好一会不开口。
还是高翔打破了沉默,他道:“兰花,我看,我们一生之中,以这件事最扎手了,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任务。”
木兰花缓缓地道:“慢慢来,我们现在到葡萄牙去,先去找那个法勒,只要找到了他,那么,事情总可以多少有点眉目了。”
“可是,我们又如何找得到那个叫法勒的男子呢?”
木兰花道:“我始终相信。我们要找的人,是由于一个特殊的原因,才会有那样神秘的行动的,而这个特殊原因,绝不是他自愿的。”
高翔道:“就是你所说的胁迫?”
“不错。”木兰花点着头。“一定有一个势力极庞大的组织在进行这件事,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我现在还无法知道,但绝不是个人的单独行动,那却是可以肯定的事。我假定那个法勒,是这个组织中的一份子,这样,不是可以找到他了么?”
高翔点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新婚蜜月的计划,已经被这件突如其来发生的事,完全打乱了。但是高翔的心中,却并不埋怨,他只是在想,如何才能完成神秘主人的委托!
高翔和木兰花到了机场之后,在机场并没有停留多久,便登上了另一架飞机,那架飞机,是直飞往里斯本去的,在飞机上,高翔和木兰花绝口不提他们要进行的事。他们在到了里斯本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和国际警方里里斯本的人员联络,等到他们会面之后,木兰花的要求是观看所有犯罪份子的照片,她希望能在那些照片中找出法勒来。
堆在木兰花面前的,是七册厚厚的相簿,在那七册相簿中,有着几十张照片,包括了经常在葡萄牙活动的犯罪份子和国际特务。
木兰花一个人翻阅着那七册相簿。
她和高翔分工合作,高翔所做的事,是站在一条街道的街口。法勒曾在那条街道出现过,高翔就是希望他再度出现。
法勒上次在这条街道出现的时候,曾被人摄下过一张相片,他可能早已离开了葡萄牙,也有可能再也不在这条街道出现。高翔如今那样的做法,可能是一个十分愚笨的做法,但是在毫无线索的情形下,他除了那样做之外,却并无第二个办法。
他们在里斯本,足足待了三天。
在这三天中,木兰花查看着那些相簿,没有找到法勒的照片,而高翔在街头伫立了三天,也未曾见到法勒和他的跑车出现。
木兰花一直和国际警方人员,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她自然未曾说出自己是在找人,但是她知道,自己要找的那个人,行踪如果一有人知道,一定成为重大的新闻,国际警方一定会首先获得消息,但是,她却一点消息也得不到。也就是说,在这三天之中,他们要找的神秘人物,一定还在继续他神秘的旅程,而他究竟到何处去了呢?没有人知道。
法勒或许是知道的,但是法勒又在何处?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完全束手无策了。他们曾经手过许多棘手的事,可是去再也没有一件,比这一件更来得棘手的了。
第三天晚上,他们在酒店的餐厅中进餐,大酒店的餐厅中。食物十分精美,可是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却都有食而不知其味的感觉。
高翔突然放下了刀叉,道:“兰花,或许我们可以在报上登一固广告:“法勒,我们已知道你的事,请和我们联络。”你看有用不?”
“当然没有用,”木兰花摇着头,“第一,我们虽然要找法勒,但是绝不能让法勒知道有人在找他,除非他已完全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第二,就算法勒看到了报纸,他们也一定用别的方法来对付我们,而不会来和我们见面,这不是一个办法。”
高翔苦笑道:“我们已来了三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难道就一直等下去。”他说着。拿起酒来,一口而尽。木兰花皱着眉,她望着高翔,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法勒,有一个恨惹人注目的鼻子,那种鼻子,是嗜酒的象征。”
高翔道:“是啊。”
木兰花的神色显得很兴奋,道:“如果他是一个酒徒的话,那么,我们寻找他的范围,就狭窄得多了,酒徒最经常出没的是什么地方?”
高翔道:“自然是酒吧--”
他讲到这里,突然站了起来,道:“是了,在那条街道上,就有一家很具规模的酒吧,可是‥‥如果他进酒吧去的话,我一定看得到他的!”
木兰花道:“你并不是二十四小时全守在那街道上,走,我们到那间酒吧去,我几乎已有信心,可以在那里找到他的下落了!”
他们立时召来了侍者,在帐单上签了字,二十分钟后,他们已穿过了那条街道,走进了那一家酒吧。那可以说是一间典型的乌烟瘴气的酒吧,但是这样的酒吧,也正是酒徒们的乐园,木兰花和高翔一进去,就有不少好奇的目光,向他们投来。他们在长柜前的高凳上坐了下来,各自要了酒,高翔又向那酒保招了招手,酒保走了过来,高翔道:“我问你一个问题。”
酒保摇着头,道:“对不起--”
可是,不等那个酒保将拒绝的话讲出,高翔已从口袋中,抽出了一张大面额的钞票来,放在桌面上,推来推去。那酒保盯住了钞票,笑了幻来,道:“你早该有这样的表示了。”
“我在找一个人。”高翔说,他将记忆中,法勒的样子,描述了一遍。
酒保仍然坐着,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找法勒先生,对不对?”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在刹那间,心中所感到的兴奋,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世事就是那么奇妙,有时候,一筹莫展的事,就因为获得了一点线索,那点线索,就可能迅速扩大,成为真相大白的起点,有时颇令人有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他们现在的情形,也正是那样!
高翔忙道:“对了,是法勒先生,他常到这里来?”
“以前是。”酒保回答,伸手接过那钞票。
“我们找他有重要的事,他在什么地方?”高翔又问。
酒保道:“那太容易了,我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前两天,我还替他送过一打酒去,他就住在离这儿两条街。三十号,四楼。”
高翔立时放下了一张钞票,作为酒帐,他拉着木兰花的手,一齐离开了那酒吧,出了酒吧门口,才笑道:“兰花,我们竟白白浪费了三天!”
木兰花也道:“是啊,看来我们的思考已退步了,要过了三天之久,看到你那种发狠喝酒的样子才想起他是一个酒徒。”
他们匆匆向前走着,走过了两条街,找到了三十号。那是一幢四层高的公寓,虽然已很旧了,但是还象征着住宅区。那样旧式的房子,自然不会有电梯,他们顺着楼梯向上走,在到达三楼的时候,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打开一扇门走出来。
那中年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高翔就向那中年人间道:“请问,法勒先生住在楼上?”
那中年人点头道:“是,他住在楼上,两位如果见到他,请转告他一声,在午间之后,别在房间中弄出那么多可怕的声响来!”
木兰花笑道:“看来他不是一个好邻居!”
“当然不是!”那中年人悻然说,向下走去。
木兰花和高翔又上了一层楼,每一层,只有一个居住单位,是以他们根本不必再找,就来到了一扇橡木的大门前。高翔按着门铃,隔着门,他也可以听到铃的声响。门铃按了又按,足足响了一分钟之久,才听得“卡”地一声,门被打了开来,木兰花立时向高翔,使了一个眼色。
而高翔也早已有了准备,门才一打开,他的肩头,便在门上用力一撞,“砰”地一声,将门撞了开来,门内一个人发出了一下怒喝声,高翔的一掌,已然向那人的颈际,劈了下去。
那一掌,将那人打得一个踉跄。高翔再一伸手,已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将那人的手臂,硬生生地扭了过来。木兰花也在这时,闪进了屋子,将门关上,她向那人看了一眼道:“你好,法勒先生!”
那被高翔一出手就制住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要寻找的法勒,法勒怒吼着,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意思?”
法勒穿着名贵的丝睡袍,他的寓所中,也摆设得极其华丽,木兰花迅速地打开了几扇房门,等到肯定了没有人,她才回到了法勒的面前。
她徐徐地道:“法勒先生,你不必紧张,我们只不过来问你几句话。”
“我什么也不知道。”法勒叫着。
高翔冷笑着,道:“我们还没有问啦,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木兰花道:“法勒先生,他到那里去了?”
法勒瞪大了眼,道:“谁到那里去了?”
木兰花扬了扬手,在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刀,她一按刀柄,“拍”地一声,小刀已弹出了三寸来长极其锋利的刀锋来。她将小刀的刀锋,压在法勒的颈际,然后才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人的,他到那里去了,你说出来就没有你的事。”
一等到小刀压在颈上。法勒的态度也软了下来。
在他的脸上,现出骇然的神色来,但是他还是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木兰花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法勒。韦定,商人。”
“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木兰花又问。
法勒苦笑道:“我‥‥有时也赚些外快。”
“什么样的外快?”
“你们:‥.是警方人员么?”
“正因为不是,所以你还是说老实话的好。”
法勒叹了一声。道:“好,我说,我有一艘船,性能很好,我时时将那艘船借给人,人家借了我的船去作什么。我却不知道了。”
木兰花略呆了一呆,才又道:“你在最近,曾经和一个操法语,或是德诸,身高约六尺的男人接触过,你可还记得么?”
法勒皱着眉,道:“记得,记得。”
木兰花也不禁紧张了起来,道:“我们问的就是他,他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是为什么和他接触的,说!”
法勒摆看手,神情更加慌张了。
法勒的声音也在发晋抖,他道:“他做了些什么,不关我的事,我只不过将我的一艘船只,租给了他而已,那不关我的事。”
“他租你的船只到何处去?”
“我‥‥不知道。”
“他是一个人来和你接触的?”木兰花再问。
“是的。在洋松树酒吧,他来找我的。”
高翔陡地一伸手,手指已捏住那人的咽喉,他用的力量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任何人,咽喉一被人捏住,便一定会生出一种窒息的感盟来的。
而那种窒息的感觉,也会使得这个人感到死亡的阴影,已在自己的头上盘旋,是以法勒的面色,更是苍白得十分可怕!
高翔冷笑看,道:“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法勒忙道:“我不知道,他‥‥他是以前的一个朋友介绍来的,他给了我钱,我就将我的船租了给他,其它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真的不知道他到何处去了?”高翔问道。
“真的不知道,我虽然是船主,但是,我的船租给人家,是从来也不问长问短的,要不然,为什么我的租金比人家贵,人家还肯来租我的船?”
法勒急急地为自己分辩着。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互望了一眼,他们已经完全明白,这个法勒是干什么营生了!
法勒有一艘船,而他也时时将那艘船,租给人家作不法的行动,由于他身为船主,又肯眼开眼闭的缘故,是以他收的租金虽然高,人家也乐意租他的船只,这时,他讲的可能全是实话。
然而,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呢?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可以断定,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是决计不会租了一条船,先做什么非法勾当的,但是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却也想不出他们要找的人,租了一条船到什么地方去了!
然而无论如何,他们找到了法勒。韦定,总算没有白找,因为他们已在法勒的口中,得到了一项十分重要的线索!
那线索便是:他们要找的人,是乘搭一艘船,离开葡萄牙的!
高翔的手指,松了一松,法勒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木兰花已问道:“好了。你的船叫什么名字,有多大,性能怎样,快说!”
法勒苦着脸,道:“我的船,是可以环游全世界,它叫作海上魔鬼号。是以我的名字作登记的,船只离开,港务局一定有登记--。”
高翔又道:“那我们知道。”
法勒住了口,不再言语,高翔伸手在法勒的胸口,用力推了一推,推得法勒一个踉跄。向后跌出了两步,坐倒在一张椅子上。
而他向后退去之际,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早已退出了门口。法勒在椅子上呆呆坐了不到半分钟,便一跃而起,伸手抚摸着咽喉处,刚才被高翔捏住的地方,他的脸上,也现出了恨恨的神色来。
他先拿起一只酒瓶,对看瓶口,大口喝了一口酒,然后来到了电话旁,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听。
一有人接听,他便道:“我是法勒。”
那边是一个很低沉的声音,道:“你已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么?”
“我不知道,但是刚才,有两个东方人,好像是中国人,也来这追他的下落,你说过,我向你提供任何消息,都可以有报酬的!”
那边低沉声音,笑了起来,道:“不错,你可以得到报酬,可是中国人怎会对他的行踪,表示兴趣,你莫不是酒喝多了吧!”
法勒忙道:“不,绝不,他们才离开我这里,而且,一定是到海务局去调查“海上魔鬼”号离开港口的日期和方向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道:“很好!”
法勒忙道:“那么,我的报酬--”
他一句话还未曾讲完。那边已挂上了电话!
法勒苦笑了一下,也放下了电话。他又拿起了酒瓶了,嘓嘟嘓嘟地喝了几口酒,然后,抹了抹口,又在一张椅上,坐了下来。
他在坐了下来之后,口中还在咕咕噜噜地道:“向我租船的那家伙一定是个重要人物,哼,早知那样,该向他多要点租金!”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取酒瓶。
可是,就在他伸过手去的那一瞬间,门被打了开来,法勒抬起头来,他还未曾看清那是什么人,就已经看到了一柄枪!
那柄手枪上,套着长长的灭音管!
法勒,韦定再也看不清那不速之客是什么人了,他只听得“拍”地一声向,那一下声响,不会比他拔开酒瓶的瓶塞时更大声些。
然而,杀人甚至是可以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来的。
法勒的双眼之间,已然中了一枪,他的身子向后一仰,连人带椅,向后翻了出去,跌倒在地,一点挣扎也没有,就已经死了。
而几乎在他一跌倒之际,门又已关上了!
木兰花和高翔,在一离开法勒,韦定的住所之后,便直接到港务局去,高翔有着国际警方的特种文件,要到任何国家的港务局,去调查一艘船的离去的日期,都不会遭到拒绝的。
而他们,不但需要知道这艘船是什么时候离去的,而且,也一定要知道,这艘船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虽然对于后一点,他们几乎没有寄什么希望,因为就算船在出海之前,曾往登记下目的地,一出了海之后。还不是随时可以改变的?
他们走出了一条街,便拦住了一辆街车,两人的心头都十分凝重,高翔说出了地址,那司机显然很少载东方人,是以向他们投以好奇的一眼。
但是那司机也没有多说什么,立时驾着车,向前驶去,在车子驶出了一条街之后,高翔才道:“兰花,你可有一点头绪了?”
木兰花摇了摇头。
高翔苦笑了起来,道:“我们本来以为,可以在这几个月中。轻松一下,却不料遇上了最扎手的一件事,真是倒霉!”
木兰花笑看,道:“高翔,那也怨不得别人,答应去找人。那是我们自己答应下来的,我们也可以不答应而一走了之啊!”
高翔瞪了瞪眼,道:“在我们知道委托人的身份之后,你想,我们还能拒绝么?”
木兰花却始终还是那么淡然地笑着,道:“我们不拒绝,就是我们自己要将这件事拉在身上,是怨不得我们的委托人的!”
高翔轻轻叹了一声,道:“我也没有怨她,不过--”
高翔才讲到这里,那街车的司机,身子突然向旁,侧了一侧,他的双手,还扶在驾驶盘上,是以,随着他的一侧,车子突然转了一转,向街角的一支灯柱之上,疾撞了上去!
高翔大吃一惊,连忙扑向前去。
等到他的双手,也握在驾驶盘上,想硬将车子扭过来时,却事迟了!只听得“砰”地一声响,车头已撞在灯柱上!
那一撞的力道,令得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身子,一起震动了一下,也就在那一瞬间,他们两人都看到,在那街车司机的太阳穴上。有一股浓稠的鲜血,流了下来,那司机已然死了!
以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经验而论,一看,就可以看出,那街车司机,是被一柄来福枪射死的,而且,发这一枪的人,毫无疑问是神枪手!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尽皆一呆!
他们两人的反应,何等快疾,那一呆的时间,决计不会超过一秒钟,然后,他们两人的身子一分,只要再有一秒钟的时间,他们便一定可以打开车门,向车外滚跃出去的了。
然而,也就在那一瞬间,两柄来福枪的枪管,已从车子前面的车窗中,伸了进去,枪口对准了他们,同时,两边车门一起被打开。
车门被打开之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十分低沉的声音,道:“出来!将手放在头上,如果有任何抵抗,警察就会在这里,发现三具尸体!”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互望了一眼,又各自吸了一口气,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放在头上,侧着身,出了车子。
他们一出了车子,便看到在车外,一共是三个人。
有两个人的手上,持着来福枪,从他们持枪的姿势来看,他们绝对是使来福枪的老手,而他们也知道,要在一个使枪的老手手中,夺下来福枪,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另一个人,身形魁伟,面目森严,正是出声十分低沉的人。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才一出车子,一辆黑色的大房车,便已驶到了近前,木兰花一侧头间,看到那车子的车头,有着外交人员车辆的标志。
然而,她还不及细认,黑色大房车的门,已自动打了开来,那身形魁伟的中年人沉声喝道:“进去,别做愚蠢的事!”
在那样的情形下,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实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只好仍然将手放在头上,进了大房车的后厢之中。
高翔以为,在他们一坐进了车子之后,会有人坐在他们的身边,监视着他们的,可是,他们两人才一坐进去,“砰”地一声,车门已经关上。
车门一关上了之后。他们的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高翔忙伸手在车窗上。叩了一下,可是,手指叩在车窗上。却发出金属的声音来,那是钢板!整个车子的后厢,简直就是一只钢箱子!
高翔吃了一惊,他已经可以觉出,车子正在向前驶去,而且驶出的速度,还相当高,他忙道:“兰花,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徐徐地道:“看来,除了跟他们到目的地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高翔又急急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木兰花却叹了一声,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她竟然责备起高翔来,道:“唉,高翔。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太粗心了!”
高翔在黑暗中瞪大了眼,道:“我粗心?”
“是的,各国对于外交人员车辆的区别标志,虽然不同,但是大致上有一个格式,我们乘坐的那辆车子,就有那样的标志。”
高翔呆了半晌,道:“是外国特务?”
木兰花并不出声。
高翔又道:“是哪一国的?可是为了我们要寻找的那人,才逼我们上车的?”
木兰花并没有回答高翔的问题,她只是突然用十分急速的语调,道:“我们一被他们带到了目的地之后,一定会被分隔开来,他们一定会向我们问起我们要寻找的那人,高翔,我们的回答是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木兰花讲到这里,车子突然停了一停。
木兰花忙道:“我们当然会处身在一座外交使馆之中,也就是说,绝没有什么人,可以救得了我们,一切要小心才好!”
高翔在黑暗之中,伸出手去,握住了木兰花的手!
这时,他的心情,实在是复杂到难以形容的!
他和木兰花两人。新婚燕尔,情爱正浓,他恨不得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和木兰花在一起,然而,他也知道木兰花的话是对的!
对方为了要从他们的口中套出消息来,一定会将他们两人分离开来。在那样的情形之下,高翔的心中,怎能不乱?
车子只停了极短的时间,便又向前驶去。
这一次,只驶了段极短的路程,便又停了下来,车子一停,车门就打开,那低沉的声音又喝道:“你们可以出来了!”
木兰花和高翔,特意一起从一边车门。走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看到自己是置身在一幢十分古老宏伟的建筑物的院子之中,在那建筑物的墙角,门口处,全是武装警卫人员。
木兰花四周一看,冷冷地道:“贵国的大使馆警卫森严,是为了欢迎我们!”
那中年人道:“或许是,两位请!”
一到了目的地之后,那中年人的态度也客气了许多,并没有逼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将手放在头上,那自然是他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不必担心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会突围而走之故。
他们走上石阶,进入了那幢建筑物,在木兰花和高翔的身后,始终跟着武装的警卫人员。他们被带到一扇门前,那中年人敲了敲门。
在门内传来了一下回答之后。他就推开了门。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一下了车之后,想先弄明白,这究竟是那一国的大使馆,但是,他们却找不到丝毫可以辨认的标志。
只不过,他们所遇到的人,都是白种人,自然,那一定是欧洲国家的成份居多!
当他们走进了那扇门后,看到在一张写字桌后,坐着一个头发都已花白了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叠文件。
直到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走进来,他才抬起了头来。
他脸上带春职业外交家特有的那种笑容,道:“两位,请坐,我们用的方法虽然突兀,但是,我们的目的,是想请两位合作!”
高翔立时发出了愤怒的一下冷笑声来,木兰花却笑了起来,道:“你明白了么?这位先生威胁人的方法.倒很奇妙呢!”
那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又笑了笑,道:“兰花小姐,你能使得人人都佩服你,倒不是偶然的,至少你的镇定,已令人惊讶了!”
木兰花略征了一征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将他的手,压在他面前的那叠文件,笑道:“我刚好看完有关你们两个人的详细资料,那已足使我了解你们了。”
木兰花淡然笑着,高翔瞪着眼,道:“既然你已自称了解我们,那就该立时让我们离去!”
那人站了起来,但是立时又坐了下来,他摇着双手,道:“两位,我知道你们正在寻找一个人,所以我想请问你们几个问题。”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不出声。
那人自顾自道:“第一个问题:他是谁?”
木兰花一听得对方间出了那样的一个问题来,她立时笑了起来,看来,对方对这件事的了解,并不是十分多,甚至可以说一点也不知道!
那中年人的双眼,一直盯在木兰花的脸上,他看到木兰花轻松地笑着,皱了皱眉道:“兰花小姐,我们凭藉种种的情报资料,也可以猜得到这个人是什么人的,你相信么?”
“当然不相信。”木兰花回答。
高翔也立时笑道:“如果你们自己猜得出,又何必来问我?”
那人苦笑了一下,他仍然不断地摇着手,那可能是他在用脑筋的习惯,他又道:“说得对。但我们希望获得更确切的资料。根据我们已有的情报来看,那人.....嘿,还是不可能的事!”
木兰花听得对方那样说,她的心头,反倒“怦”地一跳!因为对方越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就越证明他获得的情报是正确的!
因为他们要寻找的人身份极其特殊!
而那样身份特殊的人竟然会神秘失踪,下落不明,那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根据情报,而推测到了那样的结论,的确是令人无法相信的!
木兰花心中暗吃了一惊,但是在面上,她却是不动声色,她道:“你弄错了,我们根本不是在找寻什么人,我们正在度蜜月!”
那中年人又翻了一下桌上的文件。道:“不错,你们是在度蜜月,但是请告诉我,度蜜月期间,为什么要找法勒。韦定?”
一听得对方讲出了法勒。韦定的名字来,高翔先自吃了一惊,但是木兰花却先笑了起来,道:“法勒不是有一艘船出租么?”
那中年人盯着木兰花。
木兰花又道:“他有一艘船出租,他的船,有着良好的性能,而我们又想租一艘船,在海上度过一段时光,那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中年人不住地点着看头。
看他点头的动作。他像已经相信了木兰花的话,但是,他却立即道:“兰花小姐,你掩饰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木兰花也知道,对方绝不会被自己的三言两语,便能骗信的,所以,她听得对方那样讲,倒也一点也没有吃惊的表示。
那人又缓缓地道:“你们在到葡萄牙之前,在义大利,曾和某一个人,有一次神秘的会见,对不对?”
木兰花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兰花小姐!”那中年人的语音,变得严肃起来,“你们会见的那人,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人物,因为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都刺探不到任何消息!”
高翔心中暗忖,那家伙这几句倒是实话,因为一个身份如此特殊的人,她有秘密行动,而随便会被人刺探到消息,那才是笑话了!
木兰花淡淡地道:“是么?”
那中年人又站了起来,喝道:“他是谁?你们是不是在义大利接受了委托去找人的?”
木兰花打了一个呵欠,道:“你自己不觉得厌倦么?”
那中年人“哼”地一声,道:“好,兰花小姐,如果你不肯说什么的话,你的丈夫,或者肯和我们合作,先请兰花小姐去休息!”
两个武装警卫立时向前走来。
木兰花毫不在忘地站了起来,她在站了起来之后,甚至还伸了一个懒腰,笑着对高翔道:“我的确需要休息一下了,你陪这位先生谈谈吧!”
眼看着木兰花要离去,高翔的心中,实是十分着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这时候,并没有力量可以阻止他们带木兰花走的!
而且,他对于木兰花的毅力,也有相当的信心,是以他也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神态来,只是笑着,道:“好,我会的。”
木兰花在两个大汉的手枪指押下,走了出去。
那中年人也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他搓着手。来到了高翔的近前,道:“高先生,这是一件极大的大事,你知道么?”
高翔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高翔却眨看眼,道:“我和我的新婚妻子在度蜜月,我看不出有什么轰动。”
那中年人弯下了身子,离得高翔十分近,他的面上,那种欢乐的笑容,早已消失了,他森严地道:“你能提供我们确切的情报,我们可以付极高的代价!”
高翔摇看头,笑道:“你全白说了!”
那中年人又逼近了半步!
这时,他已来到了离高翔极近的地方了,而且,他仍然俯着身!
那也就是说,高翔一伸手,就可以捏住他的脖子,或者,一拳打出,可以击中他的肚子,或者,可以伸足将他绊倒!
但是,高翔却也知道,在他的身后,有两柄枪在!
值不值得冒险呢?
高翔只考虑了不到十分之一秒,实际上,当他一想到这一个念头时,他已然决定那么做了,是以他右拳已然疾打了出去!
那一拳,是打向那中年人肚子的。
高翔准备,一击中了那中年人的肚子,那中年人一定会痛得缩起了身子的,那么,他只要一伸手臂,就可以挟住对方的头颈了!
而如果在挟住了对方的头颈之际,那么,他自然可以说,已经控制了局面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出乎高翔的意料之外!
高翔的一拳,才一击出,那中年人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他的行动,却仍然矫健得像是一头豹一样,立时向后,跃了开去!
高翔的那一拳,打了一个空!
那中年人已“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高先生,你以为我二十多年的军队生涯,是白过的么?你这一拳,已落空了!”
高翔悻然道:“我自然知道已落空了,又何必要你来多说?”
那中年人道:“高先生,我想你已知道,这里是使馆,而我现在的行动,是奉了我国最高当局的命令在行事的,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高翔只是冷笑着,并不出声。
那中年人道:“那就是说,除非我国和葡萄牙成为交战国,不然,绝不可能有外人进来的,连委托你们办事的人,也无能为力!”
高翔的回答,只是一连串的冷笑声。
那中年人的面色,又陡地一沉,道:“也更表示,如果你们两人不合作的话,就没有机会走出这个地方!”
高翔道:“以前很多人对我那样说过,但是我不但早已走出了他们说不能走出的地方,而且,他们倒好像永远走不出棺材了!”
高翔一面说看,一面站了起来,道:“你想怎么样,只管说吧!”
那中年人看到高翔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依然还有那样的气概,他也不禁现出了吃惊的神色来,但是随即,在他的脸上,便现出了十分阴沉的冷笑,道:“现在,先想请你去休息一下!”
高翔一听,立时昂然转过身,也立时有两个武装人员,押着他走了出去,一出门,经过了一条走廊,上了一层楼,高翔走进了一间小房间中。
那间房间虽然小,但是陈设却也十分华美,只不过根本没有窗子,高翔一进了房间,房门就关上,高翔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高翔静静地想了几分钱,他在想,木兰花现在的处境,多半是和自己一样的,但是木兰花现在,在想些什么呢?她是不是在设法逃出去?
木兰花这时的处境,真是和高翔一样的。
她也在一间同样大小的,陈设华美,没有窗子的小房间中,不过,她的房间。是在三楼,而且,她也根木不是在想逃出去。
她在睡觉!
她真的睡着了,因为她知道,现在和对手的斗争,是长期的斗争,她最好的应付办法,便是保持着充沛的体力!
木兰花睡了一觉,当她醒来时,昏黄的灯光,映着架上的钟,她知道,自己睡了四小时之久,在那四小时之中,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平静得可怕。她并不担心高翔,因为她既然没有事,高翔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她这才开始细心打量目己所在的这一间房中的一切。
那房间布置得很华丽,木兰花来到了门前,仔细察看了一会,她不必再动手。就知道她要弄开那扇门出去。是没有可能的事。
她背负看双手,踱了一会,她的神态,看来十分优闲,绝不像是一个在危急中的人,而且,她也已发现了,在房间这天花板的一个角落处,有一支隐藏着的电视摄像管在,那也就是说,她在房间中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监视着的。
木兰花也找到了一具对讲机,对讲机就在一张安乐椅旁,精美的义大利手工制造的木几上,木兰花在那张椅上,坐了下来。
她按下了对讲机的掣,立时听得有人应道:“兰花小姐,有什么吩咐!”
木兰花笑着,道:“我肚子饿了,你们以为我可以不必吃东西的么?”
对讲机中传出了一下答应声。
木兰花又等了片刻,她心中想,对方不会就这样将自己关在这里就算的,自己已和他们讲话,他们应该有所表示才是。
可是,对讲机中,传来了那一下答应声之后,便是“卡”地一下响,显然,对方认为通话已然完毕,没有必要再讲下去。
木兰花略呆了一呆,也按下了对讲机的掣,她仍然在房间中踱着步,又向着隐藏在屋角处的电视摄像管,望了一眼。
然后,她来到了那幅墙下面,墙上裱糊着精美的墙纸,木兰花伸手在墙上按着,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条连接摄像管的电线。
木兰花取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来,就在那条电线上,用力割了一下,将那条电线割断。
虽然木兰花还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逃出去,但是无论如何,给别人监视着,绝不会是愉快的事,是以她先割断了那电线再说。
她在割断了电线之后,便来到了门旁,靠墙而立。
她知道,大使馆中的人,会替她送食物来,而只要有人开门走进来的话,她现在所站的地位,十分有利,总多少有点办法可想的。
可是,木兰花却又料错了!
她靠墙站了约莫十五分钟,在那十五分钟中,她看来好像只是站着不动,但事实上,她是用心在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如果有脚步声传来,那么,她就可以预早作偷袭的准备了。然而,在等了约莫十五分钟之后,门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反倒是在墙上,传来了“拍”地一声响,一幅油画,弹开了少许,接着,对讲机中,便传出了“叮”地一声向,一个人道:“你要的食物来了,兰花小姐,你割断了电线,那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你是绝不会有机会逃出去的,希望你明白。”
木兰花“哼”地一声,道:“食物在哪里?”
“你揭开油画。就可以看到食物了!”那人回答。
木兰花略呆了一呆,走向前去,将那幅油画,揭了开来。在那幅油画之后,是一个二十寸立方的方洞,一篮食物,就放在方洞之中。
木兰花只不过是略呆了一呆,就立时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了,墙后有一个空间,那个空间之中,有一个小型的升降机,可以将食物送上来。
木兰花想到了这一点,心中十分高兴,她取起了那只篮子,看到一块木板,缓缓地向下降去,墙后的空洞,便是一个烟囱。
木兰花已可以肯定,自己是可以从那个空间中爬出去,那是一条逃走的捷径,木兰花放下油画,盘中的食物。相当精美。
木兰花吃了一个饱,她又按下对讲机的掣,道:“食物很不错,你们用什么方法来取回餐具,还是从油画后面来递送么?”
她的问题,立时得到了回答:“是的,但是小姐,必须提醒你,你不要以为可以顺着那空间逃走,你会后悔莫及的。”
木兰花听得对方那样警告她,她倒也不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在那样几乎密封的一间房间中,有着一条那样的通道,谁也会想到,那是逃走的捷径!
而这间房间,当然是要来囚禁人的,留这样的一条捷径给人逃走,显然是不合理的,木兰花也早想到,在这条通道的出口处,一定是有着严密的守卫。
但是木兰花并不改变她的主意。
那是因为她在看到了这条通道之后,她已经有了主意,她并不准备向下走。而准备向上攀去,虽然那样做,未必可以逃得出去,但是至少可以离开这间房间了。木兰花的推测是,对方在通道的下端,有着严密的防卫,但在通道的上端,未必加以注意!
木兰花端着盘子,来到了油画之前,揭起了油画,就看到那块木板,升了上来,木兰花将篮子放在木板上,伸手在木板上拍了两下。
那块木板。又缓缓向下落去。
当那块木板落下了四五尺之后,木兰花便拉过了那一张椅子,钻进了那个洞中,那条通道十分的狭窄。人在钻了进去之后,几乎全被挤在通道之中了。
而且,通道的四面,全是直上直下的,十分光滑,在那样咽囱一样的通道中,人要向下落,自然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但是,要向上攀去的话,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但是,也正由于通道的狭窄,木兰花整个人,几乎是挤在通道之中的,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她人也不至于向下跌下去。
木兰花略定了定神,她先以双膝顶在通道的四壁上,然后,双肘用力向上,撑了一撑,就凭着那一撑之力,她身子向上,移动了两三寸。
木兰花抬头向上看去,通道在她头顶上十二尺左右,已是尽头,但是,在离她十尺处,却显然是一个出口处。那出口处,大约也只有二十寸见方,木兰花可以预料得到,那一定也是房间中的一幅油画的后面。
那也就是说,如果她可以到达那一个出口处而钻出去的话,那么,她至少可以到达另一个房间之中了。虽然,她可能辛苦一场,仍然不能逃出那房间,但总比被困在原来的房间中好!
木兰花不断地利用双膝、双肘的支撑,向上移动着,被困在一个如此狭窄的空间中,要那样向上移动,可以说全身的肌肉。没有一处不在出力!
像木兰花那样,一直保持着极其强健体格的人,在向上升了五六尺之后,她也已经感到全身发酸,不住地喘起气来。
木兰花在停了一停,汗水顺着她的额角向下流,令得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但是她却根本没有法子去抹拭额上的汗。
因为那空间太狭窄了。她的双臂,根本无法扬起来!
木兰花休息了一会,就算是在休息,她仍然要付出很大的体力,来维持她的身子,不致向下跌下去。
木兰花实在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可以爬到那个出口处,因为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只不过完成了一半的过程。
木兰花抬高着头,那样,可以使汗水流向脑后,不致影响她的视线,也就在她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向上攀去之际,只听得上面那个方孔处,传来了拍地一声响,接着,通道之中,亮了一亮,有一个人,自那方孔中。探出了头来。
木兰花乍一看到了那种情形,心中不禁陡地一凉!
因为她的预料:是在通道的上面,对方不会有人看守着的,但是现在,竟然有人探出头来,那岂不是她的一切辛苦,全都白费了?
但是,那却是在极短时间内发生的事!
木兰花立即看到。自那方孔中探出头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高翔!
高翔自那方孔中探头出来,也看到在狭窄的通道中,塞着一个人。他也是陡地一呆,吃了一惊,他可能还未曾看清那是木兰花,是以他一看到有人,立时便缩了缩头,想缩回头去。
在那时候。木兰花已压低了声音,叫道:“高翔!”
高翔呆了一呆,又忙探出头来,他的声音虽然很低,但也可以听得出,他心中十分骇然,他道:“兰花,怎么是你?”
木兰花道:“快设法将我弄上去!”
高翔立时答应了一声,退了回去,木兰花不再挣扎着向上升去。她只是等着,她等了大约三分钟。高翔又探出了头来。
高翔的手中,持着一幅撕破了的床单,床单已连结成一长条。床单垂了下来,木兰花扭动着身子,总算抓到了床单。
然后,她弯着手背,在身子旁边挤过,将手臂腾了出来,扬头道:“可以拉了!”
高翔用力地拉看床单,木兰花的身子。迅速地向上升去,不一会,就由那孔洞中钻了出去,木兰花只觉得身子发软。
高翔连忙抱住了她,替她抹拭着汗,木兰花一再喘着气,一面回头看了一眼,不出她所料,那孔洞,也是在一幅油画之后的。
可是,当她向自己所在的那间房间,四面打量了一下之后。她不禁苦笑了起来,那是和囚禁她的房间,一模一样的一间!
高翔已问了她七八次,她是为什么会在那通道之中的,木兰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我就在你下面的那间房间,我以为可以从这条通道中逃出去,却不料来到了你这里!”
高翔道:“为什么不向下去?”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你难道未曾得到警告,不可由这条通道逃走么?事实上,就算没有得到警告,也可想而知,向下面走,是逃不出去的。”
高翔呆了一呆,他握住了木兰花的手。道:“那也好,至少,我们两个人,又在一起了,只要在一起,就算逃不出去,也是好的。”
木兰花向高翔望了一眼,心中也觉得十分甜蜜。
因为她知道,高翔的这句话,是他由衷讲出来的,木兰花可以毫不怀疑地相信高翔对他的爱情,是那样地真挚和深切!
木兰花站了起来,依在高翔的身前。
他们两人,轻轻拥抱看,过了一会,木兰花才道:“你有没有发现房间中藏有电视摄像管?”
“有,我已经将电视割断了!”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你刚才探出头来,可是发现了这条通道,想由这条通道逃走?”
高翔点着头,木兰花道:“你没有向他们要食物?”
高翔笑了起来,道:“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你已经吃过东西了么?兰花,我真佩服你。我现在,只想逃出去,一点也不饿!”
木兰花拉着高翔,两人一起在椅上。坐了下来,木兰花的神情看来很镇定,但是高翔却很焦急,他道:“他们准备将我们怎么样?”
木兰花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
高翔叹了一声,木兰花向那扇门指了一指,道:“这门是肯定打不开的了,现在,我们唯一有转机的可能,就是要求与他们会面。”
“他们会答应么?”
“不妨试一试,反正我们的处境,也不会更坏了!”
高翔在椅上,欠了欠身,按下了对讲机的掣,囚禁他的那间房间,和囚禁木兰花的那间,布置陈设,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高翔按下了对讲机的通话掣之后,立时有声音传了出来,道:“高先生,你需要叫什么食物,只管吩咐!”
高翔道:“我不需要食物,我要和你们的大使见面!”
那声音道:“请等一等。”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互望了一眼,因为他们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大约等了两分钟,便听得他们很熟悉的那声音,在笑了起来。
那正是那个头发银白色的中年人的笑声。
他笑了一会,才道:“两位。可是愿意和我们采取合作的态度了么?”
一听得对方开口就是“两位”。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便不禁呆了一呆,但是,他们随即一起笑了起来,因为他们已在刹那间,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们自以为都已经割断了那电视摄像管的电线,但事实上,他们割断的那条电线,一定是完全没有作用的,而有作用的电线,藏在墙内!
木兰花先开口,她道:“高翔,我们至少得到了一个教训。太容易成功的事,是不可靠的!”
高翔向电视隐藏在屋角处的摄像管望了一眼,也笑着道:“兰花,你说得不错。”
那声音道:“两位,你们有什么话说?”
木兰花道:“我不知道,你们囚禁我们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中年人又笑看,道:“你这样说法,未免太自欺欺人了。第一,我们知道你们受托在找一个人,那么,软禁你们,至少对我们有一个极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高翔问。
“我们对两位的能力,有极大的信心,这一点,和委托两人找人的那位大人物。是相同的,那么,将你们软禁在这里。至少可以使你们找不到你们要找的人,这对我们就有好处了。”
木兰花和高翔又互望了一眼。
木兰花不知道自己是落在什么国家的大使馆之中。他们当然想不出,对方所说的“好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们要找的人,身份既然那么特殊,而又有人希望这个人不被人找到,那么,这其间,一定是有着者一个极其重大的阴谋存在的!
木兰花和高翔都在迅速地转着念头。
但是木兰花一面转着念头,一面笑着,道:“你的话,我越听越不明白,你曾问过我们要找的是什么人,现在,好像你已知道他是谁了!”
“当然我知道,只不过不能确定而已。”
木兰花淡然道:“那你总算比我们好了,因为我们连你在说些什么都不明白。”
那中年人道:“如果你对我说的,就是那几句话,那么很对不起,我的工作很忙!”
木兰花笑道:“当然不止那几句,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我的丈夫,是国际警方的高级人员,我们度蜜月,虽然是私事,但也和各地的国际警方人员,保持着十分密切的联络!”
那中年人道:“是么?我很高兴听到这一点,但是据我所知,你们落在我的手中,根本没有别的人知道。你的话还是白说了!”
木兰花缓缓地吸了一口气,皱起了眉。
她和高翔在一起,不知曾和多少狡猾的犯罪份子斗争过,不论对手多么厉害,她都可以找出对方的弱点来,反败为胜的。
可是现在,她却感到事情棘手之极!
因为那个中年人并不是什么犯罪份子,而是一个高级的外交人员,而且,还有着丰富的作战和特务工作的经验。再加上他的目的,并不是想采取什么行动,来达到目的,他只是软禁着自己,使自己找不到要找的那个人,这样看来,他已立于不败之地了!
那中年人又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了!”
那中年人又笑了两笑,对讲机便静了下来,高翔立时向木兰花望了过来。木兰花在高翔的眼色中,可以看出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但是,木兰花也知为,高翔是不会将他心中的疑问问出来的。因为在这房间中,可能有着他们还未曾发现的偷听器!
木兰花伸了一个懒腰,道:“高翔,看来我们要在这里长期定居了,你不吃东西,总不是办法,还是叫一点东西充充饥吧!”
高翔苦笑着,又按按对讲机掣,要了食物,当食物送来之后,高翔实在有食而不知其味的感觉,而木兰花则只是坐着,一动也不动。
高翔不住地向木兰花望去,他自然知道,木兰花是在想,如何才能够逃出去。高翔也不去打扰木兰花的思索,他吃完之后,坐在木兰花的对面。
木兰花一直坐着不动,高翔实在忍不住了,叫了木兰花一声,木兰花却突然站了起来。木兰花显然不是听到了高翔的叫唤才站起来的,那一定是她想到了什么,她站了起来之后,在键盘中拿起了一柄又子来,曳过一张椅子,到了墙角。
她站在椅子上,用手中的那柄叉子,向电视摄像管的镜头,用力击去,直到肯定电视摄像管已然毁坏了,她才笑了一下,道:“对不起,给人家监视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然后,她又跳了下来,迅速地熄灭了房中所有的灯。
那房间是根本没有窗子的,在所有的灯熄灭了之后,便变得一片漆黑翔来到了木兰花的身边,道:“你准备怎样?”
木兰花也低声道:“我还不知道下一个步骤该怎样,我们只好等着。”
高翔将声音压得更低,道:“你是想,他们无法进行监视之后,会开门进来看我们?”
木兰花道:“希望那样。”
他们两人,才讲了几句话,便听到对讲机中,传来了那个中年人略带愤怒的声音,喝道:“你们两人,究竟想捣什么鬼?”
木兰花一听到对讲机中有声音传出来,立时便伸手,掩住了高翔的口,不令他出声。那中年人又道:“你们逃不出去的!”
木兰花在高翔的耳际,以极低的声音道:“这证明他已看不到我们了,如果我们一直不出声,他会怀疑我们去了何处!”
高翔也很低声道:“可是,他是知道我们无法离开这间房间的!”
“那也不见得,时间久了,他的心中,就会越来越疑惑,那是一场耐力的竞赛,从现在起,我们最好不弄出任何声音来。”
高翔点了点头,他们两人,一起慢慢向前走着,来到了椅子前,坐了下来,高翔在木兰花的额上,亲了一下,木兰花道:“你不妨先睡一觉。”
高翔低声道:“是!”
他们紧握着坐着,不一会,木兰花已可以觉出,高翔真的睡着了,而她因为已经睡过一觉。是以这时,并不觉得疲倦。
在黑暗之中,时间似乎过得格外慢。
木兰花知道,现在不过是开始,她可能要长期地等待,等上十几小时,甚至二十几小时,才能引得对方进门来看视。
她并不是心急的人,自然可以沉得住气,在黑暗中,她竭力在思索着,自己是在哪一个国家的大使馆中,以及其中究竟有着什么阴谋!
时间慢慢地在过去,木兰花看了看手表,她已在黑暗之中,足足等了两小时了。由于她扬了扬手臂是以在她身边的高翔,也动了一动。
木兰花慢慢放下手臂来,她不想吵醒高翔,而且,她也知道,在她需要等待的时间中,只过了两小时,那实在算不了什么!
她将头靠在沙发的靠手上,也打了一会瞌睡。
她是被那中年人声音吵醒的。那中年人的声音,自对讲机中,传了出来,高翔和木兰花一起挺了挺身子。他们显然是一起醒转来的。
那中年人的声音听来十分愤怒,道:“你们不要妄想,我既然将你们俘掳了来,还能由得你们,逃出我的手掌心么?”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都不出声,只是互握着手。
那中年人又狠狠骂着,足足骂了好几分钟,看来,他职业外交家的风度,已然在渐渐丧失了,木兰花和高翔。则在黑暗中微笑着。
因为那中年人越是沉不着气,就对他们,越是有利!
这本来就是一场耐力的比寮!
高翔慢慢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木兰花仍然坐着,那中年人突然停止了谩骂,房间申,又静了下来,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时闲在一点一点过去,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又等了三小时之久,对讲机中。再次传出了那中年人的声音:这一次,他在“呵呵”笑着。
然而,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却都可以听得出,那中年人虽然在笑,在他的笑声中,却隐藏着愤怒。他笑了好一会,才道:“好了,你们的把戏,也该结束了,你们想我以为你们已离开了这间房间,告诉你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仍然一声不出。
对讲机中又静了下来。
木兰花算算时间,他们已维持了七小时之久,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那中年人还会有多少时间的耐性呢?他是不是会来察看自己?
从那中年人的笑声和语意听来,那中年人显然已遭到了极大的困扰,希望他忍不到多久了!
木兰花和高翔,自然利用着时间休息,他们又一共被对讲机中那中年人的声音,吵醒了三次了最后一次,在对讲机中,他们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道:“上校,他们一定出事了!”
那中年人叱道:“胡说!”
接着,对讲机中,又没有了声响。
木兰花和高翔,一起站了起来,他们的行动,几乎是一致的,他们一起来到了房门前,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倾听着。
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但他们仍然站在门前。
过了十来分钟,对讲机中,突然又传来了那中年人的声音,那中年人的声音,听来很镇定,他道:“两位,事情己弄明白了!”
他在讲了那一句话之后,略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一切全是误会,我们的事,和两位完全无关,两位可以离开这里了!”
高翔握住了木兰花的手,他的手指,在木兰花的手背上点着,他是在利用最普通的摩斯电码,在和木兰花互通消息。
他告诉木兰花:他想引我们出声。
木兰花的回答是:太可笑了!
对讲机中。又传出了那中年人的道歉,可是高翔和木兰花两人,仍是一声不出。接着,又静了下来,几乎立即地,他们听到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脚步声停在门口,好像有一个人,低声讲了些什么,但是听不清楚,木兰花拉了拉高翔,两人一起贴墙站在门造。那扇门,是并没有锁匙孔的,高翔和木兰花早已看出,那是控制开关的。所以他们才肯定自己无法从那扇门逃出去的。
但这时,从那扇门上,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声响,门打开了尺许,有一个人,探头进来,那人的头部,在左右转动着。
那人只不过略看了一下,立时缩回头去,而打开了尺许的门,也立时又关上,接着,又似乎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高翔显得很不安,转动了一下身子。
但,木兰花立时将手放在他的肩头,示意他镇定。
他们等了约莫十五分钟,门上又传出了那种轻微的声响来。接着,门又被渐渐推了开来,这一次,他们还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声。
那两个人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就在门口,是以他们可以听到那两人的交谈,那两人一个道:“他们可能已自杀了!”
另一个道:“不会吧,他们为什么要自杀!”
那一个道:“你想想,他们两人负着那么重大的使命,而如今又绝无成功的希望,为了防此秘密的泄露,他们不是很可能自杀么?”
另一个迟疑了半晌,道:“我看不会的,这两个中国人厉害得很,我们还得小心些才是。你先着亮了手电筒,免得他们在黑暗中搅鬼!”
那人的话才一说完,一道强烈的光柱,已射了进来。
那自然就是手电筒的光芒了。
手电筒的光芒,虽然不是向着木兰花和高翔直射过来的,但是他们两人,究竟在黑暗中太久了,是以一看到了光芒,都觉得有点刺眼。
他们互望了一眼,高翔已经跨出了半步,木兰花向高翔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小心些。那时,电筒的光柱,在屋中已转了一转。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贴墙站在门边,是以电筒光芒,始终射不到他们的身上,过了一会,已看到门推得更开,两个人并肩走了进来。
那两个人才一走进来,木兰花和高翔便都看到了他们的背影,他们两个人的手中,都握着枪,另一个人的手中。则握着电筒。
木兰花和高翔的行动,快捷得难以形容,几乎是两个人才一走进房间。他们便悄没声地扑了上去,两人的行动,全是一致的,他们一扑了上去,便立时一手箍住了一人的颈,同时,夺下了他手中的枪来。
木兰花和高翔都知道,这时是不是得手,是自己能不能逃出这座使馆去的最主要关键,是以他们的下手,都十分重。
那两个人才一走进来,便被箍住了颈,他们张大了口想叫,可是颈际的重压,却使他们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那握着手电筒的人,在百忙之中,只是挥起手电筒,向他身后的高翔击来。
高翔已将那人的枪夺了过来,电筒一挥了过来,高翔伸枪格了一格,便将电筒格了开去,紧接着,高翔的手枪,也击向那人的手腕。
那人五指一松,电筒把捏不稳,“拍”地一声响,跌在地上。就在此际,只听得那人的胸前,突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那低沉的黎音,乍一传出之际,高翔也不禁吓了一跳!但是,高翔却立即想到,那一定是这人的胸前,挂着一具小型的无线电对讲机!
高翔只迟疑了一秒钟,便压低了声音道:“这两个中国人死了。”
无线电对讲机中,传出的那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吃惊,道:“死了?怎么会?可能他们是服下了某种药物,看来像死去一样?”
高翔又道:“是,我们会详细检查的!”
他一面说,一面向木兰花使了一个眼色,木兰花立时会意,两人一起高举起手中的手枪来。向被他们箍住的人的后脑,重重击了下去。
当枪柄和那两人的后脑相碰之际,发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十分向亮,但是也已足以令得那两个人,昏死过去了。木兰花和高翔,一起将昏过去的人,拖了开去,令他们躺在椅子上,然后,他们两人,迅速地到了门口,向外张望了一下。
在门外,是一条走廊,走廊中的陈设很高贵,挂着不少油画,铺着厚厚的地毯,很难使人想像,那样高贵典雅的走廊之旁,会有着丑恶的囚室!
高翔在走出房间去之前,沉声道:“兰花,我们可要去找那家伙算账?”
高翔所指的“那家伙”,自然便是那满头白发,讲话阴森低沉的中年人。木兰花立时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高翔“哼”地一声,道:“便宜了他!”
他们两人,一起向走廊的尽头走去,因为在那走廊的尽头处,有一扇窗子,他们如果能够攀出那窗子的话,至少已可以得到一半自由了!
他们大步向前走着。在快来到那窗口近前的时候,附近的楼梯口,突然有两个人,走了出来,那两个人一看到木兰花和高翔,便一起叫了起来!
他们才一叫,高翔也已经攀动了枪机。
高翔连攀动了两下,“砰砰”两下枪响,在寂静宏大的建筑物中,引起了极其惊人的回声,高翔发射的两枪,全都射中了那两人的肩头。
那两个人仍然惊叫着,但是他们的身子再也站不稳,在楼梯上,骨碌碌地向下滚了下去,木兰花连忙一拉高翔,两人已到了窗口。
当木兰花用手肘撞开窗子之际,走廊的几间房间都被打开。好些人冲了出来,自楼梯下,也有人奔了上来。木兰花和高翔同时发枪,将走廊和楼梯上出现的人,全都逼了回去,不敢接近他们,而窗子撞开,他们两人,也迅速翻出了窗子!
他们两人虽然翻出了窗子,但是形势仍然很不妙!
窗子离地下的草地,足有四十尺高!
如果只有二十尺高,那么,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可能毫不考虑,便向草地上跳了下去,但是,四十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太高了!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不藉任何东西的帮助,而在四十尺高跳下去,可以保证不受伤的。
在窗下,有一道尺许宽的石檐,他们两人,打横移动了几尺,就贴墙站在那道石檐之上,他们已看到有好几个人,自草地上奔了过来。
高翔又向下放了一枪,已逼近来的人,慌忙退了回去,躲在一辆汽车之下,高翔回头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木兰花的双眉紧蹙着。
木兰花也觉出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她和高翔,虽然已冲出了被囚禁的房间,但是,现在的处境,却和在囚室中不相上下,而且只有更糟糕,因为在囚室中,他们至少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但是现在。他们却看到,又有几个人,自建筑物中,奔了出来,也奔到了那辆汽车之后,而这两个人手中,全持着手枪。
高翔向木兰花靠了一靠,紧张地道:“兰花,我们怎么办?”
木面花双眉一场,道:“你看围墙外面!”
高翔呆了一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立即抬头,向围墙外看去。大使馆的围墙很高,但由于他们这时所在的地方更高,是以他们可以看到街道上的情形。
围墙外的街道,并不是十分热闹。但这时却也聚集了不少人,在向他们望来。高翔立时明白木兰花的意思了,他道:“如果我们吸引更多路人的注意--”
木兰花不等他讲完,便道:“是,那么,他们至少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我们!”
高翔点着头,向空连放了两枪,围墙外的街道上,人越聚越多了。他们看到街上的人,都昂着头,在注意着他们。
自然,这是大使馆,在大使馆中,就算发生了什么意外,当地的警方,也得通过好些手续,也不一定能够进来千涉。
但是,如果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大使馆中发生了凶案的话,那自然是轰动世界的新闻。木兰花深信使馆中人,必然有所顾忌的。
她的第一步行动,显然也已取得了成功。
因为这时,有更多的人,自建筑物中,奔了出来,这些人的手中,全持着枪械,但是,却没有人敢以之向他们发射。双方就那么僵持着。
不到三分钟,街道上的人已越聚越多,有好几辆经过的汽车,也停了下来,车子一停,很多人爬上了车顶。呼叫着,也听不清他们在叫些什么。
外面街道上的情形,已越来越混乱了,几个警员,一面抬头望着高翔和木兰花,一面在维持街道上渐趋混乱的秩序。
就在那时候,他们逃出来的那窗口之间,响起了一下低沉的怒喝声,那满头白发的中年人,已出现在窗口,满面怒容。
那中年人敢在这样的情形下,在窗口出现,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对他的勇气,也不禁十分佩服。因为他们两人的处境,虽然十分不妙,但是他们的手中都有着夺来的手枪!
而那中年人一在窗口出现,他完全是在射程之内!
那中年人站在窗前,喝道:“你们两人在捣什么鬼,你们以为可以逃出去么?”
木兰花轻松地笑了一下,道:“我们不以为可以逃出去,但是,却以为可以大摇大摆,走出你们的使馆去,先生!”
那中年人神情显得更是忿怒,大喝道:“别妄想了!”
“一点也不是妄想,”木兰花的神态更镇定,她伸手向围墙外的街道指了一指,“你看到没有,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
那中年人冷笑着,道:“你以为他们会袭击大使馆,来救你们?”
“当然不会,因为他们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甚至维持秩序的警员,也只是在看热闹。”木兰花悠闲地回答着,倒像是这事情和她没有什么关连一样!
那中年人厉声道:“你们明知不会有人来救,还像傻瓜一样,站在外面做什么?”
木兰花“哈哈”笑了起来,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我们站在这里,那是一桩很好的新闻,记者立时会赶到外面的街道--啊!我的估计,已经太迟了,他们已经来了,在开始拍照了!”
木兰花并不是虚张声势,在外面的街道上,真的已有几个人,持着相机,对准了木兰花和高翔,在拍摄着照片,其中有几个人所持的相机,还是配备有远距离摄影镜头的!高翔也笑着,道:“我们的照片登在报上,国际警方就会看到了!”
在那一刹那间,那中年人的神色,变得极其难看。
木兰花笑得很欢畅,道:“与其让新闻爆了出来,国际警方向你要人,你不得不给,还不如让我们两人,快快离去的好!”
高翔接着道:“现在就让我们离去,我看你还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出高价去收买那些照片,照片如果登出来,对你的官运,也大有影响!”
那中年人的神情更难看,他显然是完全崩溃了,他苦笑了一下,道:“好,你们可以离去,你们快快进来,拍照的人已越来越多了!”
那中年人的声音,非但不再凶狠,而且,还像是在哀求他们了!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全笑着,他们一齐向窗口移动着。
那中年人向旁,让了开来,木兰花和高翔两人,相继跨进了窗口之中,高翔一进了窗口,一伸手,就握住了那中年人的手臂,沉声喝道:“带我们出去!”
那中年人道:“你们自然可以出去,但是使馆外包围了那么多人,全是你们招来的。你们应该将他们弄走,免得我再生麻烦!”
高翔道:“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个义务!”
木兰花笑着,道:“在我们离去之后,你可以去对记者说,那是你们使馆内部,对于紧急应变的演习,就可以没事了,自然,你得拿出不少钱来,去收买那些照片,现在,走吧!”
在两把手枪的指吓之下,那中年人不走也不行了!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紧跟在那中年人的身后,下了楼梯,一直来到了草地上,到了那辆汽车的旁边,躲在车后的人,一起退后。
木兰花先进了车子,高翔仍握住了那中年人的手臂,木兰花驾着车,缓缓的驶向大门,她在离大门还有十来码的时候,大门已打了开来。
高翔拉着那中年人,接近车子。
当他来到车子边上的时候,木兰花已打开了一边车门,高翔用力将那中年人向前一推,推得那中年人,向前跌出了几步。
然后,他身子突然向后一缩,已缩进了车中。
木兰花的行动,和高翔配合得天衣无缝,高翔才一缩进了车子,木兰花已踏下了油门,车子的去势,陡地加快,向门外疾冲了出去。
当车子冲出门外的一刹那。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全都回头,向大门门柱上的铜牌,望了一眼,因为他们始终不知道,扣押他们的是什么国家的大使馆!
而当他们看到了门柱上的铜牌之后,他们两人,心中都呆了一呆。
他们必须弄清对付他们的是什么国家,因为那对他们要寻找的人,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有着很大的帮助,因为那国家显然很关心他们耍找的人,究竟去了何处。
而当他们看到了那铜牌上国家的名称之后,两人都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在使馆中遇到的,全都是白种人,他们也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欧洲的国家!
但是,事实上,那座大使馆,并不是欧洲国家的大使馆,却是一个非洲国家的!
在那时候,他们急于离去,不能将心中的疑惑,提出来讨论,一出了大门之后,木兰花将车子的速度增加,一个急转弯。
车子箭一样地向驶去,在接连转了几个弯之后,木兰花才停下了车,她和高翔两人,一起离开了车子,又迅速经过了几条街道。
他们在街角停了下来,木兰花回头看了一眼,可以肯定他们未曾受人跟踪,他们慢慢地向前走着,又转过了一条街道,才走进了一家十分幽静的餐室。
他们手挽着手,走进餐室,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不明情由的人,绝不会在他们的外表上,看得出他们负有那么重大的使命。
他们叫了食物之后,高翔低声道:“兰花,我们不到港务局去查那艘船的下落了么?”
木兰花沉默了片刻,才道:“不必去了,去也没有用的,高翔,你想,我们要找的人,是到什么地方去了?”
高翔眨着眼睛,他自然不知道。
但是,木兰花既然那样问,那表示木兰花已经猜到了。木兰花的思想,一直比高翔敏锐得多,是以高翔忙道:“你说呢?”
木兰花缓缓地道:“他到非洲去了。”
高翔半晌不出声,他们要找的人,到非洲去了,那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到非洲去呢?像他那样身份特殊的人,到非洲去做什么?
木兰花扬了扬眉,又道:“自然,那是我的猜想,如果我的猜想不错,他是到非洲去了,而他到非洲去的目的,是想去阻止一个政权的诞生。”
高翔的眉心打着结,道:“兰花,你要知道,我们要找的人,地位虽然尊荣,但是他并没有实权,他如何能阻止一个政权的诞生?”
木兰花缓缓地道:“是的,他没有实权,但是他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多数有着伟大的理想,或许,他是想凭自己本身的影响力,去说服那一群狂热地,想建立奴役黑人政权的人!”
木兰花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道:“自然,那也是我的猜想。”
高翔忙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猜想了,那囚禁我们的大使馆,它的所属国,在非洲,正是那种可耻的奴役政权的代表。”
“不错,”木兰花点点头。“我正是由那大使馆得到联想的,从葡萄牙出发,独自驾驶一艘船只,要到非洲去,你想,他会在哪里停歇?”
高翔只想了几秒钟,便站了起来,道:“直布罗陀!”
木兰花高兴地笑了起来,道:“你想的和我一样。他会驶到直布罗陀,但是他末必会在那里,和官方人士见面,我看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
高翔已几乎要向餐室外走去,他道:“我们自然是赶到直布罗陀去,我们如果搭飞机去的话,可能还会赶在他的前面!”
木兰花笑道:“不必那么心急,先享受一餐典型南欧食物,也不会迟到哪里去!”
这时,侍者已将鲜红色的美酒,和香喷喷的食物,搬了上来,他们两人吃完之后,才离开了餐室,回到了酒店中。
一到酒店,木兰花便打了一个神秘电话。
连木兰花也不知道那电话是什么地方,和是什么人接听的。但是她知道,她打了这个电话之后,她所说的话,就会被转告给她的委托人。
木兰花在电话中告诉对方,她的推测是,他们要找的人,是动身到非洲去了,而且,木兰花也说出了那人到非洲去的目的。
她便告诉对方,他们准备追踪到直布罗陀去,因为根据她的推论,除非是在海面之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不然的话,他们要找的人,也会到直布罗陀去。
她希望能够在直布罗陀找到她要找的人,将他带回到他母亲的身边去。
她在放下电话之后的四十分钟,他们已经来到了机场中.他们必须转机,才能飞到直布罗陀去,又半小时之后,他们已上了飞机。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在飞机上都保持着沉默,天气很好,白云丝丝在他们的飞机下飘过,他们只是从窗外俯视着秀丽的山脉、河流。
飞机越过了宏伟壮丽的摩勒纳山脉,停在最接近直布罗陀的阿白勒斯市,他们才一下机,就有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向他们走来。
那人直来到他们的身前,低声道:“欢迎两位到直布罗陀去,我们研究过,认为两位由陆路驾车去,比较更妥当些。”
木兰花略想了一想,道:“我不反对。”
那人道:“车子已准备好了,这是车匙。”
木兰花接过了车匙,才道:“对不起,我想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将你的证件给我看一看?”
那人对木兰花的态度,极其恭敬,木兰花一说,他立时表示同意。将证件取了出来,木兰花看了他的证件之后又道:“对不起!”
木兰花之所以要说对不起,是因为那人的证件证明他是一个身份极高的人。木兰花又道:“可是,我不认为阁下陪我们前去直布罗陀是一个好办法,我们要纯以游客的身份前往!”
那人皱了皱眉,道:“据我们已获得的情报,有许多人,要对我们寻找的人不利,自然也会对你们不利,有我陪着,比较好些!”
木兰花笑着,但是她的态度十分坚决,她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要你陪,有什么困难,我们自己会应付,而且,在我们找到了要找的人之后,也有我们自己的办法,去劝他打消非洲之行的念头,我们是受特别委托的,你明白?”
那人后退了一步,道:“我明白,祝两位好运,车子就停在机场外,一家酒店的旁边。”
木兰花道:“谢谢你!”
那中年人转过身,向外走去。高翔始终一句话也未曾说,直到那人已走出了好几码之外,他才低声道:“这人靠得住否?”
木兰花想了一想,道:“至少直到现在为止,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因为我们要到这里来,我们的对头是不知道的!”
高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木兰花的见解,他们两人。一起步出了机场,在机场的对面,就是一家建筑古老的酒店,他们找到了车子,驾着车。进入了直布罗陀,他们是纯以游客的身份进入直布罗陀的,当他们在酒店安顿好了之后,立时又驾着车,到几个码头去巡视了一下,询问码头上的人,有没有一艘“海上魔鬼”号的船,曾经驶进港来。
这艘船,看来曾不止一次,到过直布罗陀,是以一问起来,码头上的水手,对它都很熟悉,但是他们都已有好久未曾看到这艘船了。
木兰花和高翔,只好假定这艘船还未曾到,他们现在的行事,一切都只好凭假定,因为他们根本得不到任何线索。
而如果他们的假定是不正确的,那么他们就可能永远达不到目的了!
高翔在每一个矿都上,都对几个水手许下诺言,告诉他们,只要一见到“海上魔鬼”号,就到酒店来找他们报告,那么,就可以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酬金。
那些水手。在一听到酬金的数字之后,都将双眼瞪得老大,忙不迭地答应,根本也无暇去问及高翔,为什么要知道那艘船到港的消息了!
他们回到了酒店,高翔坐在阳台上,望着街道。直布罗陀的街道十分古老阴沉,也谈不上什么热闹,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心情,都很沈郁。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他们也不着亮灯,等到光线实在太黑暗,他们相互之间,已几乎望不到对方了,木兰花才叹了一声。
高翔忙道:“兰花,你可是在想,我们可能会在这里白等了?”
木兰花道:“是,他会到非洲去,我敢说这个断定,不会错的,但是他会不会到直布罗陀来,那就不一定,我们可能白白浪费光阴。”
“我想,”高翔迟疑了一下,“我们不妨采取折衷的办法,我们在这里,等到明天中午,那么,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木兰花道:“这样也好!”
她的话还未曾讲完,房门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高翔站了起来,先亮着了灯,然后,才打开了门,在门外,站着三个肮脏的水手。
酒店的侍役在一旁,正用怀疑的眼光,望定了那三个水手。高翔一开门,那侍者便道:“先生,这三个人。说是来找你的!”
高翔忙道:“是的,是我约他们来的!”
那侍役的神色,仍是十分疑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走了开去,高翔将那三个水手,请进了房间中,等不及地问道:“那船来了?”
那三个水手抢着道:“是的,它才驶进来,刚停好,我们就来了,先生,你说的那酬金....!”
高翔忙道:“一文也不会少你们的!”
木兰花也问道:“你们可曾看到船上有什么人吗?”
一个水手道:“有一个身形很高的年轻人,他的神情,好像很忧郁,我看到他在船头站了一会,又回到了船舱之中。”
“是什么码头?”
“三号码头!”三个水手齐声回答。
高翔忙将一大叠钞票,分成了三叠,塞进了那三个水手的手中。然后,他推那三个水手,出了房间。他和木兰花也走了出来。
他们急步奔下楼梯,出了酒店,上了车子直向三号码头驶去。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码头一带。更加黑沉沉地,许多游艇和别的船只,泊在码头附近,自船上,有灯光透出来,他们下了车,沿码头走去。
不多久,他们就找到了“海上魔鬼”号。
那是一艘相当大的船,一看这艘船的外形,便知道那是一艘经得起风浪,可以作远程航行的好船,在船头上,用夜光漆漆着一个魔鬼的头部。
木兰花和高翔,步下码头的石级,解下了一只小船,划近“海上魔鬼”号。那船上黑沉沉地,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来到了船边,木兰花首先攀上船去。到了甲板上,大声道:“有人么?”
高翔也攀了上来,他走向船舱,船舱的门紧闭着,高翔伸手在门上敲着,发出“砰砰”的声响来,他也大声问道:“有人么?”
他们连问了几双,都没有人回答,倒是在“海上魔鬼”号的旁边,有一艘较小的游艇上,有一个妇人搭腔道:“这船一靠岸,人就上岸了!”
木兰花忙道:“船上只是一个人?”
“那我可不知道!”那妇人回答,“这个人好像是生手,他好不容易泊好了船,也没有向几个被他撞翻的船道歉,就上岸去了!”
木兰花道:“谢谢你,夫人,我们可以在船上等他。”
高翔压低语声道:“我们为什么不到岸上去找他?”
木兰花道:“除非他不准备继续他的航程,不然,他一定会回到船上来的。而如果他不继续前进的话,他一定会回去,我们也不必找他了!”
高翔“唔”地一声,道:“说得对,他可能是上岸去买一些东西!”
高翔拉过了一张椅子,在甲板上坐了下来,木兰花摇头道:“不行。我们不能这样等他,如果给他看到船上有人,他可能不来了!”
高翔连忙站起身来,他和木兰花,一起在一艘救生艇后,坐了下来,天色十分黑。就算有人来到了他们的近前,也不容易发现他们。
他们就那样在黑暗中等着。
这时,他们的心中,都十分兴奋,因为他们料对了,他们要找的人,果然来到了直布罗陀,现在,是要等他回到船上来,他们的责任就完了!
可是,在等待中,时间部过得十分缓慢。
在感觉上,他们像是已等了很久,但是看了看手表,不过四十分钟。高翔不住抬头向岸上望着,但是夜越深,码头上便越是冷清。
他们一直等了两小时之久,才看到有一个身形六尺上下的人,一只手插在裤袋中,沿着码头,在向前匆匆地走了过来。
高翔和木兰花同时看到了那人,他们的心头,也不禁紧张了起来。自然,隔得还远,他们不能肯定那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但是,总算有人来了!而且,来人已经走下了石级,登上了小艇,划着艇,正在渐渐地接近“海上魔鬼”号!
等到小艇“拍”地一声,靠近“海上魔鬼”号的时候,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已然可以肯定,他们要找的人,回船来了!
木兰花和高翔都屏住了气息,他们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一个很高的人,走上了甲板,那人在甲板上略停了一停,便走向船舱去。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互望了一眼。在那瞬间,他们虽然没有讲话,但是他们都感到,他们要找的人,行动实在太大胆了!
他对于他自己,几乎没有任何防范!
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他的对头如果要和他过不去,那么只消一颗子弹,就可以结束他的生命,而那将引起一场猛烈的政治风暴!
他们两人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那人已经用钥匙打开了舱门,走了进去,他一走进去之后,立将时门关上,接着,船舱中的灯,便亮了起来。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就在这时,来到了船舱之外,他们一齐伸手在舱门上叩着,木兰花道:“请开门,我们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船舱中的灯光,突然熄灭,高翔也道:“请开门。”
在船舱中传出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听来,像是受了相当程度的惊恐。他沉着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木兰花道:“你不会认识我们的,但是我们曾和你母亲会晤过,她委托我们来找你,不论怎样,希望你和我们见一下。”
船舱中沉寂了很久,高翔又道:“和我们会见一下,对你来说。是没有害处的,如果你坚持自己的行动,我们当然也不会--”
高翔才讲到这哀,在船尾处,突然传来了“扑通”一下跳水声。
木兰溉陡地一呆,道:“他走了!”
高翔“砰”地一脚,踢开了舱门,舱中没有人,木兰花已沿着船舷,向船尾直奔了出去,高翔也转过身。奔到了船尾。
他们都看到,有一个人,正在向外游去,离开船尾,已然有十来码,高翔几乎连考虑也不考虑,身子一踪,便跳进了水中。
他在水中用力向前游着,他昂起头来,可以看到前面那人。离他只有七八码远近,那人也在拚命向前游着。高翔用力摆动手臂,追了上去。
他越追越近,离那人只有四五码了。
那时,高翔看到在他前面游着的那人,也在回过头来看他。海面上很黑暗,只有附近几艘船,船桅上的光芒,映在水面上。泛起了一层檬拢的光芒来。
但即使那种光芒十分微弱,因为高翔和那人靠来得十分近了,是以可以使高翔看清在他前面,拚命在向前游去的那个人的脸面。
那是一个棕发男子,他的年龄已有三十五六岁。他有着一对凸出的,看来十分凶狠的眼珠,和一个一望可知他性格相当残忍的鹰钩鼻!
高翔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立即可以肯定一点:那绝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高翔自然也未曾见过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但是高翔却看到过许多次。他们要找的那个人的照片,高翔也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曾经过化装。但是一个人,化装化得再巧妙,也不会将他原来的特征,完全掩饰过去,高翔可以绝对肯定,他要找的人,绝不会有一对如此凶狠,属于犯罪份子的眼睛!
高翔用力向前拨着水,他的头冒起水面来,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高翔的泳术,十分精良,那人像是也知道向前游去,一定会被高翔追上的,是以他在水中一个翻身,向水下钻了下去。
那人的身子,才一隐没在漆黑的海水之中,高翔便感到自己的足踝紧了一紧,给那人拖得向下。直沉下去。高翔心头,冷笑了一声,他随着下沉之势,身子屈了一屈,膝盖已用力向上顶去。
在海水中,高翔也无法知道自己这一顶,究竟顶中了对方的什么地方,但是他的足踝。却立时松了开来,高翔立时冒出水面来。
他才一冒出水面,“哗啦”一声水响,他的左颊上,便着了一拳,可是高翔的双拳,也在同时扬了起来,在击了他一击之后,那人正企图再向水中沉去。
而就在那人的头,只沉到一半时,高翔的双拳,已然击到,“砰砰”两拳,一起击在那人的太阳穴上。那两拳,击得那人的身子,从水中整个翻了起来,高翔已迅速地翻到了他的背后。
一到了他的背后,高翔的右臂,已紧紧地箍住了那人的头,左拳又重重击在那人的后脑上,那人的手脚,都已停止了活动。
高翔一手箍着那人的颈,一手划着水,又迅速地游到了“海上魔鬼”号的船尾。木兰花一直站在船尾上,一见高翔游过来,便急切地问道:“你将他怎样了?”
高翔喘着气,道:“我将他打昏了过去!”
木兰花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可以那样对待他?”
高翔道:“等我将他拖上来,你就明白了,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高翔一面说,一面仍然在向前游着。
他游到了船边,将那人硬拖了上去。木兰花也帮着手,等到他们两人,将那人拖过了船弦,来到了船舱前的甲板上时才松手。
木兰花着亮了船舱的灯,灯光映了出来,已可以将那人的脸面映得更清楚,木兰花用手拍搓着那人棕红色的头发,高翔则翻过那人的手来看着。
那人的手十分粗糙,在掌心,有着好几个粗大的茧,那证明他是经常做粗重工作的操劳的人,绝不会是他们要找的人!
高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兰花,你看,我的判断不错,他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木兰花的神情,十分紧张,高翔自然也知道木兰花紧张的原因,上船来的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么,他们要找的人到哪里去了?
他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已到了直布罗陀?还是根本没有来?何以那人的手上,会有着那船舱的钥匙?这一切,关系实在太重大了!
木兰花站了起来,道:“先将他弄醒再说!”
高翔拉着那人的手,将那人拉进了船舱中,他也顾不得自己全身都是湿的,他找到了冰箱,取出了一大杯水来,向那人的脸上。淋了下去。
那人的身子,缩了一缩,发出了一下呻吟声,睁开眼来,高翔立时一伸手。食指和拇指,已然捏住了那人的咽喉。
高翔所用的力道,自然不足以令那人窒息,但如果那人要挣扎的话,高翔只要手指的力道再一加强,便可以令那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睁开了眼来,他的脸上,充满了惊怒的神情,他的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来,木兰花这时,也掣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来,逼在他颈际的大动脉上,冰凉的刀身,令那人又震动了一下。
木兰花一字一顿,冷冷地道:“你听着,现在,我们问一句,你答一句!”
那人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是。”
“你是什么人?”高翔先问。
“我‥‥我叫亨利。”那人回答。
“你是怎么会到这船上来的?”木兰花又问。
亨利迟疑了一下,眼珠转动着,看来,他像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而他延迟了几秒钟没有回答,高翔的手指便已然加了几分力道。
那令得亨利的全身,几乎都抽起筋来,他的喉间,发出了一下可怕的呼叫声来,道:“我‥‥我说了!”
高翔松开了手指,亨利喘着气,道:“我‥‥我是一个‥‥一个‥‥”
“一个什么?”木兰花喝问着。
亨利忙道:“我是一个劫匪!”
木兰花和高翔陡地一呆,齐声道:“那你怎么会到这船上来的?”
亨利道:“一小时前,我在一条冷僻的街道上,制住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身边,有很多现钞,我将他拘禁了起来,在他身边,搜出了钥匙和这艘船的执照,我想他在船上,可能有更值钱的东西!”
木兰花和高翔两人,越听越觉得心寒,木兰花忙问道:“那人是什么样子的。”
亨利道:“和我差不多高,年纪很轻,样子好像很高贵,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他也说了,他是一个人驾着船来这里的。”
高翔抓住了那人的手臂,将那人直提了起来,喝道:“你将他拘禁在什么地方,快带我们去,你这个该死的强盗!”
高翔用力摇着亨利的身子,摇得亨利的骨头,发出“格格”的声响来,亨利叫道:“别摇,别摇,我立即带你们去,我立即带你们去!”
高翔将亨利直推了出去,到了船边上,木兰花紧跟在身边,三个人一起到了小艇中,木兰花划着小艇,不一会,便靠上了码头。
高翔扭着亨利的手背,将他直推到了他们停在码头附近的车子旁边,木兰花打开了车门,高翔粗暴地将亨利推进了车厢。
木兰花坐上了驾驶位,高翔喝道:“我们该到什么地方去,才可以找到被你拘禁的那人,你得老实说,一发觉你在玩花样,立时要你的命!”
大约是由于高翔那时的样子,实在太凶狠了,是以亨利吓得脸都青了,他连声道:“是!我不会玩什么花样的,请向左驶!”
木兰花立时发动车子,向左驶去。
这时候,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心中都极其紊乱,因为他们凭着自己的推测,在几乎没有线索的情形下,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这可以说,是一种异于寻常的幸运,可是,却又出了这样的一个岔子!
他们无法预料在有了这个意外之后,还会生出什么样的波折来。但是有一点事,却是他们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他们越早赶到。便越少机会,发生波折!
木兰花将车子的速度,尽可能提高,依着亨利的指点,向前驶看:不一会,便来到了一条很狭窄的巷子之前,那巷子的两边,全是十分破陋的房屋,巷子狭得车子根本驶不进去。
亨利喘耆气,道:“就在‥‥那巷子中!”
高翔打开车门,推看亨利,走了出来,木兰花也出了车子,亨利不住发出呻吟声,高翔推耆他,向巷子中,走了进去。
却不料他们才走出了几步,巷子的阴暗处,人影闪动,突然出现了四个人,那四个人一出现,去路便立时被拦住了!
而在那四个人一出现之后,亨利便突然杀猪也似,大叫了起来,高翔和木兰花,已看出情形不对了,高翔大喝道:“让开!”
巷子口,有一根电灯柱,微弱的光芒映进巷子来,可以使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看到,那四个人,全都穿看破旧的衣服,一望而知是流氓!
那四人中的一个,口角歪刁着一枝未曾点燃的香烟,笑看道:“亨利,有麻烦了么?”
亨利急叫道:“快打发了那一男一女两人,有大买卖,快动手!”
高翔一听得亨利叫那四个人动手,他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而他一个人,可以毫无疑问,对付七八个流氓!
高翔在笑看,木兰花已一步跨向前去,道:“高翔,你不必动手,别让亨利逃走!”
高翔知道木兰花一个人,对付这样的流氓,至少可以对付十个,是以他只是一用力,将亨利的手背,完全坳了转来,痛得亨利惨叫了起来,高翔则冷冷地道:“这就是你不忠实得到的代价!”
亨利根本痛得话也讲不出来了,而就在这时,木兰花已然来到了那四个流氓之前,那四个流氓,向木兰花看了一眼,一起吹起口哨来。
可是,他们的口哨声还未曾完毕,木兰花的手掌已然疾挥而出,她掌缘如刀,“拍”地一声,一下“手刀”,已砍在四人中的一个的咽喉上,那流氓的喉骨上发出“咯”地一声绑,身子便软倒了下去。
木兰花在“空手道”上,有着极高的造诣,这时候,她又绝无意拖延时间,只求速战速决,是以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手法。
一个流氓突然之间,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还有三个流氓,陡地一呆,木兰花身形一矮,手掌已然向前送出。
这一次,她五指平伸,手指直插向左侧那人的腹际,那流氓发出了一下惊心动魄的呼叫声,身子立时弯了下来,向前漫无目的地冲了过去,他恰好冲向高翔,高翔老实不客气,抬腿便踢,正踢在那流氓的头上,那流氓跌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当他滚到了巷子上的时候,他连再动弹一下的力道都没有了!
木兰花一出手,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便击倒了两人,另外两人,看出势头不对,一起向后,退开了一步,刀光闪耀,两人已各握了一把牛肉刀在手!
而木兰花也在这时,向左边的那个人。疾扑了过去,那人推着一尺多长的尖刀。向木兰花迎面砍了下来,木兰花的身形,十分灵活,立时侧转身,避开了那一刀。
在她避开那一刀的同时,她伸足一勾,勾住了那人的足踝。
木兰花的身子还在继续向前冲去,是以被她勾住了足踝的那人,不由自主,身子向前,直扑了出去,扑向另一个人。那巷子本来就十分狭窄,他一向另一个人扑了过去,就等于是持刀向另一个人疾砍而出一样!
那人怪叫了一声,道:“你作什么?”
他一面叫,一面挺刀前刺,牛肉刀竟直刺进了那人的肚子中,那人惨叫着俯下身来,木兰花也早已冲了过去,身子跃起,撞在另一人的头顶上,那人立时被撞得昏了过去。
木兰花条地砖过身来,道:“亨利,你还有什么同伴在这里?”
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下,亨利眼看木兰花身形矫捷,动作如风,将那四个平日谁也不能招惹的流氓,打得落花流水,他不禁吓呆了!
直到木兰花大声呼喝,他才道:“他们‥‥他们不是我的同伴。”
高翔推看他向前走去,道:“少废话,是在哪一间屋子中,快带我们去!”
亨利跌跌撞撞,向前又走出了十多码,在一扇门前站定,道:“就是这裹了,佐治,快开门,是我,亨利,快开门!”
亨利一面叫着。一面不断用脚踢着门,发出“蓬蓬”的声响来,可是他叫了片刻,门内却并没有回答,高翔推着他。向门上用力撞去,连撞了两下,那扇门已被撞了开来,亨利也跌进了门中。
木兰花和高翔忙跟了进去,只见那是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屋子,几乎没有陈设,只有一张桌子,和几张破烂的椅子。
屋中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是以他们才一进屋子。就可以发现,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绑着一个人,那人的口中,塞着一块手帕。
那人在不停地挣扎着,但是却无法挣脱绑缚。
高翔一冲进了屋子,立时拉脱了那人口中的手帕,那人是一个头发长得同茅草一样的肮脏汉子,自他的身上。直透出一股劣等威士忌的气味来。
那人自然也不是木兰花和高翔要找的人!
亨利来到了那人的身前,道:“佐治,怎么一回事?我们的客人呢?不是你看守着他的么?”
那个被称为“佐治”的酒徒,哭丧着脸,道:“我一不小心,他用酒瓶敲我的头,将我打昏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已被他绑起来了!”
高翔忙喝问道:“那人呢?”
佐治道:“我怎么知道?我已昏了过去,他总不见得在我的旁边,等我醒来!”
亨利顿着脚,重重地掴打着佐治,佐治鬼嚎也似地叫了起来,道:“为什么打我,那又不是我的错,我早叫你将他绑起来的!”
亨利怒道:“我叫你动手绑住他,你为什么不绑?”
佐治道:“‥‥我告诉过你,这小子有一股别人没有的气势,他一定不是平常人,你却偏不肯听!”
他们两人,在不住地争执着,木兰花一伸手,取过了高翔手中的那块手帕来,她将那手帕抖了开来,立时向高翔道:“你看!”
高翔转过头去,看到了那方白手帕的一角,有一个红色的丝秀,那丝秀的图案,正足以代表他们要找的那人的身份!
高翔呆了一呆,木兰花已握着高翔的手,奔出了那屋子,他们一口气地奔出了那小巷,那四个流氓,仍然倒在小巷中,木兰花和高翔,也根本不去理会他们,奔到了车前,立时进了车子。
高翔喘着气,道:“兰花,我们上哪里去?”
木兰花已发动了车子。道:“如果你是他,你现在到哪裹去?”
高翔略呆了一呆,关上了车门,道:“你是说,他回船上去了?”
木兰花点了点头,连车子已向前疾驶而出。
高翔紧张得双手紧紧地握眷拳,他的手心,在冒着汗,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只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内,便已到了三号码头之前。
可是。当他们来到了三号码头之前,木兰花陡地停下车子时,他们两人都呆住了。他们的确是停在三号码头之前,可是“海上魔鬼号”已不在了!
木兰花和高翔跳出了车子,他们划着小艇,划到了原来在“海上魔鬼号”旁边的那艘船边,高翔上了船,大声叫着,用力踏着甲板。
那船的船舱,亮起了灯,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一面咒骂着,一面走了出来,他向高翔伦着拳头,狠狠地道:“妈的。你想找死?”
高翔忙道:“请问,你旁边的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们有极重要的事!”
那大汉怒道:“谁知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将你扔下海去?”
木兰花这时,也已上了船,高翔道:“不论你是不是知道那船是什么时候走的,那船一定走了不久,我们要借你的船去追它!”
那大汉一听得高翔那样说,反倒楞住了,他道:“你们是什么人?”
高翔道:“我是国际警方的人员,我们会付给你一切费用,加倍地付,快去开船,快!”
那大汉又呆了片刻,才转身走了进去,又叫醒了一个妇人,那妇人就是木兰花刚上“海上魔鬼号”时,曾和她讲过话的。
他们一起来到驾驶舱,那船立时就发动,缓缓地驶了出去,可是,当驶离了码头之后,向前望去,前面只是一片漆黑的,茫茫的大海!
“海上魔鬼号”就算是在十分钟前驶出的。这时再要追上它。也是不可能的事了,高翔急得在甲板上直顿脚,木兰花倒是十分镇定,她道:“快驶回去,我们必须要用水上飞机来追踪!”
那大汉又将船驶向码头,高翔从身边掏出了一大叠湿淋淋的钞票来:给了那大汉。自从落水追捕亨利之后,他根本没有机会换衣服!
他们上了岸,又进了车子。
他们还记得那位曾在他们到直布罗陀之前。在机场上迎接他们的那中年人的官衔,是以他们迳自驶向那中年人的官邸。
四十分钟之后,高翔和木兰花两人,已经驾着一架小型的水上飞机,在一个小型机场上起飞,起飞后十分钟,飞机已经在海面上了。
可是这时候,海面上却已起了一层浓雾!
高翔看到海上的雾,越来越浓,向下望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之际,他不禁叹了一双,道:“唉,我们的运气太差了!”
木兰花道:“还算好。在雾中,船也驶不快,我们可以先在水面上停下来,等明天早上,雾散去了,再开始寻找它!”
水上飞机迅速降低,在水面上滑行着。
水上飞机在水面上滑行时,水面响起“哗哗”的声响来,在雾夜中听来,那种声响,十分优美,可是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心中却十分焦急,他们只盼浓雾快快散去,可以继续追寻“海上魔鬼号”的痕迹。
水上飞机终于在海面上,完全静止了下来。
浓雾之中,海上静得出奇,简直一点声音也没有,自机舱的窗口向外望去,棉絮一样的雾团,在海面上浮来浮去,他们甚至难以看到十尺之外的东西。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过了好一会,木兰花才缓缓地道:“高翔,你可曾想到,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如果是在敌人的手中。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高翔呆了半晌,才道:“兰花,在这件事上,我看不出我们有什么敌人。虽然我们曾被囚禁,但是囚禁我们的人,也未必会害他!”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高翔,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推测他是到非洲去,他去的目的,是想凭他个人的影响,去阻止一个政权的产生,我想我们的推测,是近乎事实的。”
高翔点着头,表示同意木兰花的说法。
木兰花又道:“可是,那一批要组织奴役性政权的人,却是志在必行的,如果他再到了那批人的手中,那就是说,那批人更可以有恃无恐了!”
高翔挺了挺身子,道:“我明白了。”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所以,我们实际上,是卷进了一个极其严重的政治漩涡之中,所以,我们才会被人囚禁!”
高翔望着窗外,又苦涩地笑了起来,道:“可是,如果我们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人。也并不能使那个奴役性的政权不成立!”
木兰花悻悻地道:“自然,要使那个政权不成立,除非有一次规模十分庞大的战争,而在如今世界的形势下,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过,如果我们能够早日将他找回来,至少可以避免很多国际性的纠纷!”
高翔又叹了一声,他仍然望看窗外,道:“这要命的雾,怎么还不散?”
木兰花的声音,听来十分平静。她道:“天不亮,太阳不出,雾是不会散的。你怎么连这一点常识也没有了!”
高翔苦笑着,在海面上,水上飞机在轻轻摇晃耆,他们两人不由自主握住了手,这是他们的蜜月旅行,然而,这只怕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蜜月旅行了!
天终于渐渐亮了!
当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浓雾,照射下来之际,浓雾在迅速地消散着,木兰花驾着飞机,在水面上滑行,两分钟后。飞机已起飞了。
等到飞机起飞之后,浓铿已散去了七八成,木兰花并未将飞机飞得太高,高翔持着望远镜,在海面上仔细地观察着!
海面上扬着微微的细波,阳光映了上去,闪闪生光,变幻出各种夺目的色彩来。高翔看到有一队渔船,在缓缓行驶着。
但是那队渔船,显然不是他们要寻找的“海上魔鬼号”。木兰花继续向前飞着,为了可以使高翔看到更远的范围,飞机在渐渐升高。而且,一直在向着非洲的北海岸飞去。一小时后,高翔看到了“海上魔鬼号”。
高翔曾见过那船一次,对那船的印象,十分深刻,是以他一从望远镜发现了它,便可以肯定,那就是他要找的船了!
他伸手在木兰花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道:“我看到它了,向右飞,降低高度,咦!船好像是停在水面上,不在向前驶!”
木兰花道:“是么?那很可能是因为机件损坏了!”
高翔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他心中在想,也有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是,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木兰花也想到了这一点,是以当水上飞机渐渐逼近“海上魔鬼号”的时候,她问道:“高翔,看到了有人没有?”
高翔道:“还没有--”
他只讲了三个字,就已经看到,有一个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以手遮额,抬头向飞机望来,那人显然是听到了飞机声才走出来的。
高翔忙道:“有人了!”
木兰花拉下操纵杆,飞机在迅速地降低。
那时候,木兰花不必用望远镜,也可以看到“海上魔鬼号”了。
飞机在距离“海上魔鬼号”一百码处,降到了水面上,迅速地滑行着,绕着“海上魔鬼号”,转了两个圈,然后,美妙地在距离“海上魔鬼号”只有十多码的地方,停了下来。
飞机一停,木兰花便道:“高翔,我们不必一和他见面,就表示我们是特意来找他的。不然,他只怕不肯跟我们回去!”
高翔点苍头,这时,“海上魔鬼号”上的那个人,也已来到了船弦上,向水上飞机望来,高翔和木兰花和那人相隔只不过十来码,是以他们可以将那人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个六尺高下的年轻人,两人只向他看了一眼,就肯定是他们要找的人了!
木兰花低声道:“是他了!”
高翔已推开了飞机的舱门,探出头去,大声道:“有什么麻烦?”
那年轻人迟疑了一下,像是对高翔和木兰花两人的突然出现,表示着怀疑。但是当他看到高翔是一个东方人的时候。他的怀疑似乎又消失了。
他皱着眉,回答道:“很糟糕,我的燃料用完了!”
高翔笑了一下,道:“那真的糟糕得很了,据我知道,离这里最近的补充燃料的地方,是直布罗陀!”
那年轻人道:“我正是从那里来的,本来,我是准备在那里补充燃料的,但是我遭到了一点意外,离开得太仓猝了些。”
高翔已沿看机舱,走了出来,他放下了一只小艇,然后,又扶着木兰花,也出了机舱,两人一起划向“海上魔鬼号”。
当他们登上“海上魔鬼号”之后,他们自然装出全然不认识那年轻人是什么人的样子来,高翔道:“唔。这船不错啊,只有你一个人?”
那年轻人的双眼,十分明澈,充满了智慧,他望着高翔和木兰花两人,显然是在打量看他们,和猜测他们的身份。
是以他道:“你们两位是--”
“我们隶属一个海洋测量队,”木兰花回答,“如果你的船没有燃料,那么,你除了回直布罗陀之外,可以说没有别的办法了!”
当木兰花在那样说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整套行动的计划了!
她的计划是,只要那年轻人肯和他们一起回到直布罗陀去,那么,一到直布罗陀,他们就可以通知委托他们找人的“主顾”,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又可以继续他们的蜜月旅程了!
是以,她在那样说的时候,虽然像是很不经意的样子,实际上,却在仔细留心对方的反应。
那年轻人皱起了眉,道:“看来我好像必须回直布罗陀去,但是事实上,我必需继续我的航程,我有极重要的任务在身!”
高翔“噢”地一声,他摊了摊手,道:“你任务再重要,也无法游水到目的地去的,我看,我们可以带你回直布罗陀去--”
高翔的话还未曾讲完,那年轻人便作了一个十分坚决的手势,道:“不,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借你们的飞机一用,可以么?”
木兰花还未曾回答,高翔已笑了起来,道:“我们水上飞机的燃料,也无法飞到非洲--”
高翔才讲到这里,便陡地住了口,因为他立即感到,自己已经说漏了口,在那一瞬间,他只希望那年轻人未曾听出来。
可是,那年轻人显然十分聪慧,他立时就听出来了,他的神色变了一变,后退了一步。双眼之中,炯炯生光,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怎知我要到非洲去?”
高翔苦笑了一下,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木兰花十分平静,她道:“你问得对,我们的确是不必再假装下去的了!”
那年轻人严肃地说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木兰花向高翔指了一指,道:“他是我的丈夫,也是东方一个大城市的警务工作负责人,我们在蜜月旅行中,受到了你母亲的邀请。”
那年轻人的脸上,现出十分疑惑的神色来。道:“我的母亲,那不可能吧!”
木兰花正色道:“那是真的,在罗马的一幢古堡中,我们谒见了你的母亲。她对你的单独行动,表示十分焦急,她委托我们,找你回去!”
那年轻人望了木兰花半晌,才轻声的说道:“你是--”
“我是木兰花!”
那年轻人点黏了点头,道:“木兰花,是,我听到过你的名字。你在巴黎和世界性暗杀集团战争时,那时,我也刚好在巴黎!”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旁走开了两步,在甲板上的一张帆布椅子上坐了下来,望着闪闪生光的海面,神情显得十分严肃。
隔了片刻,他才道:“我的行动十分秘密,你们居然找到了我!”
木兰花笑了一笑,道:“如果不是阁下在直布罗陀,遇到了那两个流氓的话。我们早就该见面了,我们是因为猜到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去做什么,是以才能够找上你的!”
那年轻人抬起头来,他的双眼之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他道:“遇到你们,那再好也没有了,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前去!”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不,我们的任务,是请你回去,回到你母亲的身边去!”
那年轻人霍地站了起来,挥着手,激动地道:“如果你们知道我想做什么,那就一定要和我一起去的,你们究竟知道了多少?”
“我们可以说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只是猜测。”木兰花回答。
“你猜我要做什么?”那年轻人兴奋地问。
木兰花徐徐地道:“我猜你是想以个人的力量,去阻止一个丑恶政权的诞生,这个政权将在非洲出现,以奴役黑人为目标!”
那年轻人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又掠了掠头发。道:“是啊,你猜得对,你真了不起,这不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么?”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自然,这件事极有意义,但是请原谅我对阁下的唐突,这件事,其实只不过是年轻人的狂热而已!”
那年轻人似乎有些恼怒,说道:“我不是普通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木兰花回答,“但是,任何人都无能为力,你如果去了,只有使那个政权,有了要挟,更容易成立!”
那年轻人挥着手,道:“别说了,我命令你们将你们的飞机,交给我使用。”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我们没有义务要接受你的命令,倒是我们接受了你母亲的委托,一定要将你送到她的身边去!”
那年轻人的神情,十分愤怒,他大声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应该可以做一些令得全世界都尊敬我的事,你不能令我改变主意的。”
木兰花道:“或许我不能改变你的主意,但是我一定要提醒你,你有着数不尽向全世界表现你的才能的机会。而你现在要去做的事,只不过表现了一种勇敢和固执,那是很多人都可以做得到的,并不出奇,也不足以证明你和常人有异!”
那年轻人瞪视着木兰花,可能是由于他的特殊地位的缘故,从来也没有人对他讲过那样的话,是以使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高翔伸手,在那年轻人的肩头上拍了拍,道:“你应该结束你的单独行动了,将你要处理的事。让给政治家去解决吧!”
那年轻人苦笑了一下,道:“不行,我--”
他只讲了二个字,突然,在天空中传来了一阵“轧轧”的飞机声,那年轻人呆了一呆,不再向下讲了,高翔和木兰花也忙抬起了头来。
他们循声看去,便看到天上,银光闪闪,有三架大型的水上飞机,正在迅速接近,转眼之间,已飞到了距船很近的地方!
在那三架水上飞机的机身上,没有任何国家的标志!
木兰花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立即向那年轻人道:“你快进船舱里躲一躲!”
那三架来历不明的水上飞机,显然是向着“海上魔鬼”号飞来的,而且,也明显地不怀好意,是以那年轻人的面色,也有点苍白。
可是,他却还是昂然挺胸而立,道:“我不是有了危险就等不及躲起来的人!”
高翔和木兰花一起笑了起来,高翔道:“好,那就让我们一起来应付危难,你在船上,可有甚么武器?”
那年轻人道:“我只有一把手枪。”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那不行,我们一定要走,快,趁他们还未曾降落,我们还可以登上飞机,以高速飞回直布罗陀去!”
那年轻人迟疑了一下,他显然是在考虑木兰花的提议,但是这时候,就算他肯接受木兰花的提议。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三架迅速飞来的水上飞机,其中有一架,突然以极高的速率,俯冲而下,向着停在水面上的那架水上飞机,冲了过来!
当它在木兰花的水上飞机上面,只有十来码外掠过之际。便响起了一阵心惊动魄的机枪声。木兰花的水上飞机的机翼上,立时出现了许多弹孔,子弹终于射穿了机翼下的油箱!
当那架水上飞机,又昂首向上冲了出去之际,“轰”地一声巨声,木兰花的那架水上飞机,已然爆炸成为一团眩目的火光!
高翔在火光出现的一瞬间,用力一推,推开那年轻人。他自己和木兰花,也一个打滚,三个人一起滚到了船舱的门口,才停了下来。
猛烈的爆炸,爆得“海上魔鬼号”在海面土剧烈地摇摆震荡了起来,爆炸喷出的碎片,呼啸飞了过来,有好多碎片,深深嵌在甲板上。
那时候,三架水上飞机,已一起在“海上魔鬼号”的上空盘旋着,在爆炸发生后的几分钟:木兰花的那架水上飞机便消失了。
海面上浮着一团又一团的汽油,有的油花,还在水面上燃烧着。那年轻人面色苍白,但是神情激怒,道:“他们想谋杀我!”
木兰花立时道:“绝不是,如果他们想杀害你,那么,刚才那几百发机枪子弹,就应该扫向船上,而不会扫向飞机了!”
那年轻人又愤怒地吼叫道:“那么。他们想干甚么?”
木兰花道:“如果我料得不错,你落在他们的手中,对于他们新政权的成立。会有很大的作用,而且,还会替你的国家,造成极恶劣的影响。”
那年轻人双手紧握着拳,怒声道:“他们太可恶了!”
高翔冷冷地道:“那些人,竟敢在世界文明早已放弃了奴役的时代,还要建立那么丑恶的政权,他们还有甚么事作不出来的?”
那年轻人仍然紧握着拳,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木兰花抬头向上看看,海上的火焰,已完全熄灭了,那三架水上飞机,已经在盘旋下降,木兰花沉声道:“将你的手枪给我!”
那年轻人道:“那是我们唯一的武器!”
“是的!”木兰花说,“我们最好不要使用它,但如果迫得一定要用它的话,那么,料想我比你更会使用武器!”
那年轻人略想了一想,转身走进舱内,木兰花和高翔两人,也跟了进去,年轻人一到了船舱中,就拉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了一支大型的军用手枪来。
他将那支手枪,放在掌心上抛了抛,道:“这是我在军队服役时,射击成绩优良所得的纪念品,你刚才的话,是不是过份了!”
他一面说,一面望定了木兰花。
木兰花却已一伸手,将手枪接了过来,道:“一点也不过份,现在,我们就留在船舱中,他们会登上船来,我们一定要小心应付!”
高翔转头向蛤外看去,三架水上飞机,都已降落在水面上了。其中的一架,舱门已打开,首先从舱中抛出来的,是一艘充气的橡皮挺。
那橡皮挺被抛出来之后,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发大,落在水面上,接着,便是八个持着手提机枪的大汉,跳了出来。
在另外两架的水上飞机的舱口,也抛出了橡皮艇,三艘橡皮艇上,各载着八个人。自三个不同的方向,向“海上魔鬼号”接近!
在那样的情形下,除非在“海上魔鬼号”上。有一挺远射程的重机关枪,否则,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这些人登上船来。
而此际,他们三人,却只有一把手枪!
眼看那三艘橡皮艇已越划越近了,那年轻人突然道:“我去阻止他们!”
高翔忙道:“不行,他们是有计划来对付你的,你怎能阻止得了他们?不如等他们上了船,我们再见机行事的好!”
那年轻人却根本不听高翔的话,已经大踏步地向外走去,高翔想要伸手去阻止他,但是木兰花却向高翔使了一个眼色。
那年轻人已出了船舱,木兰花和高翔,也向外走去,他们三人,一起站在甲板上,这时,第一艘橡皮艇,已经靠在“海上魔鬼号”的船边,八个人已经一起攀上船来,当第一个人站上甲板的时候,那年轻人已厉声喝道:“你们想做甚么?”
那登上甲板来的人。挺直身子站着,他虽然穿便服,但是他那种挺立的姿势,却一望而知,他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官。
那年轻人一喝,他便举手,向那年轻人行了一个敬礼,但是却又立即端起了手提机枪来,对准了那年轻人,在那年轻人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几乎是天真的,近乎高傲的笑容来,道:“你用枪对住我,又有甚么用?我不信你敢向我射击!”
那人并不出声,这时,其余的人,也都上了甲板,二十多个人,将木兰花,高翔和那年轻人三个人,紧紧围在中心。
每一个登上甲板的人,都向那年轻人行着敬礼,从他们行礼的姿势来看,可以肯定他们全是职业军人,一个已有四十上下的汉子,只有他的手中,没有武器,他踏前两步,道:“我们奉命,来请阁下去参加我们新政府成立的典礼!”
那年轻人愤怒得脸色发青,道:“你们太无耻了!”
那大汉的回答,却十分狡猾,他道:“对不起,那是政治家的事专,我们是军人,我们只知道执行上级的命令,请阁下原谅!”
那年轻人冷笑着,叱道:“你们是军人?你们算是什么军人?你们没有制服,你们甚至不能在飞机上漆上标志。你们是甚么种类的军人?”
那年轻人叱喝得义正严词,那大汉的脸上,也不禁略红了一红,木兰花和高翔两人,对那年轻人的气概,也暗暗佩服。
可是,那年轻人的话,却显然未能扭转眼前的情势,那大汉仍然坚持着,道:“请阁下登上我们的飞机,一切都保证安全!”
那年轻人愤怒得讲不出话来!
在他身边的木兰花低声道:“现在,你已证明我和你才一见面时所说的话是对的了,你的行动,只是一种盲目的勇敢,而盲目的勇敢,非但不能成事,而且,还足以坏事,那是不足取的!”
木兰花在那样的情形下,仍然用那么严厉的话。去责备那年轻人,这令得在一旁的高翔,也感到不安,想要阻止她讲下去。
可是,那年轻人却显然很愿意接受木兰花的指责,因为他并没有对木兰花表示愤怒,他只是转过头来,向木兰花苦笑了一下。
木兰花立时提高了声音,对那大汉道:“你们先退回去。我们要商议一下,是不是接受你们的这种邀请!”
那大汉用怀疑的眼光,望着木兰花,道:“你是甚么人,怎可以代表他发言?”
木兰花冷冷地道:“我们是他的好朋友。”
那大汉道:“可是,我看没有甚么可考虑的,去,或者像刚才那架水上飞机一样,在海面上消失。这件事,将不会有别人知道!”
木兰花的心中,也不禁震动了一下!
的确,那年轻人的行踪,太神秘了,根本没有别人知道,而她和高翔,如果在海面上消失的话,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在甚么地方遇难的。
就算在事后。有人怀疑,也没有确实的证据,那么,这将永远成为历史上的谜了!
而且,在如今那样的情形下,就算对方肯撤退,那么,“海上魔鬼号”的燃料已经用光,他们也根本无法回到直布罗陀去!
是以,无论如何,先登上他们的水上飞机,那是唯一的办法,在登上了他们的水上飞机之后,然后才能进一步设法逃走!
木兰花想到了这裹,沉声道:“那么,请你们在甲板上,等十分钟!”
她转过头来,对那年轻人道:“我们进船舱去,我有一个妙策!”
那年轻人略为迟疑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和高翔,木兰花一起,走进了船舱中,一进了船舱,木兰花就道:“我们要先登上他们的水上飞机!”
那年轻人立时反对道:“不行,一上了飞机,就直飞到他们的势力范围,我就要被迫参加他们新政府成立的典礼,那是绝不能成为事实的!”
木兰花道:“从这里起飞,不可能直飞到他们的地方去,中途他们一定还有新的花样,但如果不上他们的飞机,我们可有第二个离去的办法?”
那年轻人又道:“如果我上了他们的飞机,我岂不是成了俘虏?”
“你当然不是俘虏。我和我的丈夫,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保证你不成为任何人的俘虏!”木兰花说得十分严肃、诚恳。
那年轻人望了望木兰花,又望了望高翔。才道:“好,由你们决定!”
木兰花站起身来,来到了舱门口。向那大汉招了招手。那大汉走了过来,木兰花道:“你们的邀请,暂时可以被接受,但是,我们三个人。必须在一架机上!”
那大汉立时道:“你错了,我们只奉命请他一个人!”
木兰花坚持着,道:“你以为我们会答应?”
“看来你们非答应不可!”那大汉的回答,像是全然有恃无恐一样!
木兰花立时笑了起来,道:“你错了,在你们的飞机一出现之际,我们就和直布罗陀方面。有了联络,你以为能将我们消灭在海面上,而神不知鬼不觉么?”
那大汉的神色变了一变,道:“可是,没有证据!”
木兰花厉声道:“你带来的二三十人,你能说,这二三十人中,没有一个人,会受良心的驱策,来揭发这种无耻的谋杀?”
那以汉蟹动了一下,但是他随即冷笑了起来。道:“看来好像你对我的部下,比我更了解!”
木兰花平静地道:“人总是一样的。”
那大汉的脸上,现出凶狠的神色来,他阴森森地笑了了一下,道:“小姐,对于你们两人的身份,我们也从友好国家中得到情报了!”
“那绝不出奇,”木兰花泰然说,“我们曾在那个国家的大使馆中被囚禁过,但还是给我们逃了出来。”
那大汉来回踱了几步,道:“好,我可以允许你们一起上飞机,但如果你们以为三个人在一起,就可以反抗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木兰花忽然一笑,然后讲出了一句满含哲理的话来道:“人谁能不犯错误呢?”
那大汉扬起了手,道:“请上飞机!”
木兰花和高翔,将那年轻人夹在中间,他们离开了“海上魔鬼号”,登上了小艇,有四个人和他们一起上了小艇。
那四个人划着橡皮小艇,来到了一架水上飞机之旁。
那时,其余的人,也全离开了“海上魔鬼号”,分别划着小艇,到了水上飞机的旁边,那领队的大汉紧随那在木兰花等三人的身后,几名枪手监押着木兰花等三人,上了水上飞机。
他们三人,被安排在机舱中心的座位,连那大汉在内,总共有八个手持武器的人,分别在舱首和舱尾,监视着他们。
当舱门关上之后,水上飞机便迅速地在水面上滑行,立时升空,向北飞去。当木兰花等三人所在的那架水上飞机升空之后,他们看到,另外的两架水上飞机,在“海上魔鬼号”的上空盘旋着着,抛下了好几枚燃烧弹,那“海上魔鬼号”已在着火燃烧了!
从燃烧的情形看来,只怕至多半个小时,“海上魔鬼号”就会沉没,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找到它了!
木兰花等三人,都由机舱的窗中,看见海面上“海上魔鬼号”燃烧的情形,直到看不见了,他们才转回头来,那年轻人看了看机舱中的情形,低声道:“看来,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机会。”
木兰花并不出声,当那年轻人那样说的时候,高翔也望着木兰花,他自然也想知道木兰花可有什么办法。
但是木兰花却一点表示也没有。
高翔和那年轻人都知道,他们上飞机来的时候。并未曾被搜过身,那也就是说,木兰花还有一把手枪在身上,对方可能不知道。
可是,在几把手提机枪的监视下。一把手枪又能有什么用呢?
想到了这一点,高翔也不禁苦笑了起来。
飞机一直向北飞着,高度也越来越高,有几分钟的时间,飞机完全是在云层中飞行的,等到飞机穿出了云层之后,木兰花突然转过头去,问那大汉道:“我想知道这架飞机的飞行,是否安全!”
那大汉瞪了木兰花一眼,道:“请放心,临驶员是第一流的,飞机的机件,也是第一流的,在起飞之前,也曾经详细的检查。”
“我不认为这飞机的燃料,可以应付长途的飞行!”木兰花又说。
“我们的燃料补给飞机,会在空中补充燃料!”那大汉回答着,“我们也不希望我们的贵宾,会有任何意外!”
木兰花冷笑一声,道:“在长途飞行中,曾经过很多国家的国境,水上飞机,又不能够高飞,没有标志的飞机,有什么办法,可以不被高射炮火击落?”
那大汉略呆了一呆,道:“那只好冒一冒险了,我们的航线,是尽量沿海飞行,到了非转入内陆不可的时候,才转入内陆上空飞行。”
木兰花沉声道:“被你们强迫去参加政府成立典礼是一回事。冒着被高射炮火击落的危险飞行,又是一回事。我要求有切实的安全保证!”
那大汉怒道:“那我有什么办法?难道叫我通知各国政府,在三架没有标志的飞机之中一架上,有着一个身份重要的男人?”
木兰花冷笑着,道:“你当然不敢那样做,因为你是在进行见不得人的犯罪行径,但是,我们要有降落伞、救生衣的配备,你有么?”
那大汉瞪了木兰花好一会,才转过了头去,对一个人道:“给他们降落伞和救生衣,免得他们以为飞机随时会出意外!”
那人走进了尾舱之中,不一会,就提着三副降落伞和救生衣走了出来,机舱中的几个人,全都发出了讥嘲的笑声来。
但是木兰花却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讥嘲,她向高翔和那年轻人道:“来,我们背上降落伞,套上救生衣,以防万一。”
高翔和那年轻人却皱着眉,他们也都不愿意被机舱中别的人,看作是怕死、胆小的人。但是他们却知道,木兰花要他们那样做,一定有道理的。
木兰花、高翔和那年轻人三人,全站了起来,走出了座位,将降落伞负在背上,又套上了救生衣。木兰花平时的动作是最快捷的,但是这时,她却显得笨手笨脚,最后才将两样东西弄妥当。
她在机舱中来回走了两步,笑道:“那两件东西,倒并不算沉重,你们也走几步试试!”
她一面说,一面向高翔使了一个眼色,她的眼,向机舱的门口,转了一转。
高翔看到了这种情形,心中不禁陡地一呆。
他看出,木兰花是要他带着那年轻人,尽可能接近机舱的门口。可是,机舱的门是关着的,就算接近门口,又有什么用?
但是,尽管高翔的心中在疑惑,他还是拉着那年轻人的手,一起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舱门的附近,他还笑着,挥着手臂,道:“背上了降落伞,除了吃东西比较不方便外,倒也没有什么!”
那大汉冷冷地望着他们,道:“那是你们自找麻烦!”
那大汉才讲了一句话,突然之间,枪声响了!
枪声接连向了四下,在机舱中听来,枪声实是惊人之极,令得每一个人,都突然一呆,几乎没有人知道刹那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也就在那一刹那间,木兰花疾声大叫道:“拉!”
木兰花只叫出了一个字,高翔已然看到,那四枪,都射在舱门的掣上。舱门已然松动,正在发出剧烈的震荡声,高翔在那瞬间,也不及去想别的,木兰花的那一个“拉”字,在他的脑中,立郎构成了行动的命令,他拉着那年轻人,就向舱门冲去!
这一切,全都也不过是两秒钟之内的事情,高翔离舱门本来就很近。他一步跨到了舱门之前,用力一拉,已将门拉开了两尺。
门一开,一股旋风,卷进了机舱来,高翔的身子一侧,拉着那年轻人,一起翻出了舱外。在他翻出舱外的那一瞬间,他听到那大汉发出了一下怒吼声!
而木兰花在连发四枪,射断了舱门的门钩之后,一面喝叫着,叫高翔拉开舱门,一面也又向前冲去,她一面向前冲出,一面又已射出了一枪。
她必须射死那领队的大汉,不然,他们三人就算跳出了机舱,飞机只要跟踪向他们扫射,他们也是一样有死无生的!
而那大汉,木兰花知道他负有不能成功地进行绑架,就将人秘密杀害的密令,所以,木兰花要射死他,使其他的人,不敢发出关系如此重大的命令来!
木兰花的确是一等一的神枪手。在那样的情形下,她一面向前冲去,一面射出了一枪,她那一枪,还是射中了那大汉的心口!
那大汉的身子,向后倒撞了出去,木兰花已经翻出了舱门,当她翻出了舱门之后,手提机枪自舱中,扫射了出来,木兰花本来是绝不想伤害太多人的,她以为射死了那大汉就可以使对方慌乱无主了!
可是如今,从手提机枪的子弹,突然从舱门中呼啸扫出的情形来看,她的打算显然失败了!她的身子,在空中陡地翻了一翻,也就在那时,她射出了她手枪中,最后一颗子弹!
那一颗子弹,正好射在水上飞机翼下的油箱中!
“轰”地一声响,油箱立时起火,机身也立即倾侧,在迅速地向下滑跌下去,下跌的速度,比木兰花下跌的速度快得多。
从飞机侧着身,滑跌下去的情形来看,机师像是在想以他的超卓技术,来挽救这架飞机。
但是,油箱着火。那是任何飞机的致命伤,技术再高的飞机师,也是无法挽回的了,飞机向下俯冲着,在快到接近海面的时候,“轰”地一声巨响,化成了一团硕大无朋的火球!
那团火球,只不过闪耀了几秒钟,平静的大海上。在激起了无数的水柱之后,立时又恢复了平静。木兰花向下看去,看到在她脚下不到一百码处,两顶雪白的降落伞,已张了开来。
那两顶降落伞,在弱飘荡荡,向下降落着,木兰花并不拉开降落伞,直到她已经落到和高翔他们一样低时,她才拉开了伞!
他们三人,几乎是同时跌进了海水之中的,当他们从海水中冒起头来的时候。他们相距不超过二十码,他们立时游在一起。
那年轻人激动地道:“兰花小姐。你真了不起,一把手枪,在你的手中,竟有那么大的作用!”
木兰花先拉开了救生衣的气栓,救生衣充满了气,将她的身子,完全浮了起来。高翔和那年轻人,也一起拉动了救生衣的气栓。
木兰花就用降落伞的绳子,将三件救生衣连在一起,她道:“降落伞漂在海面上,可以使船只容易发现我们,我们不能说已脱离了危险,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完全节省体力,一句话也不说,因为我们没有水。没有粮食,又不知道要在海面漂流多久!”
高翔和那年轻人点着头,他们一起抬头向天上看了看,太阳就在他们的头顶,正是中午时分,他们除了在海水中飘浮之外,一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时候,是在什么地方,离岸有多远。
木兰花的话是对的,他们必须善加利用每一分的体力,来博取可以在海面上飘浮更多的时间,以争取更多的遇救机会。
他们三个人被绳索联在一起,在海面上飘浮着,眼看日头渐渐西沉,海面上成了一片金红色,又眼看天色迅速地黑了下来。
在他们四周围,只是海水,不但没有一片陆地的影于,也没有一只船只的影子。
他们却忍着不说话,但是当天色完全黑了之后,高翔却忍不住了,他道:“兰花。我们没有任何可以向人家求救的办法么?”
木兰花摇了摇头,道:“只有等到人家发现我们!”
那年轻人叹了一声。道:“我累得你们的蜜月,出现这样的局面,真不好意思。”
木兰花望着那年轻人,道:“你应该是勇敢的象征,你不应该叹气的!”
那年轻人叫道:“可是,我也是人,难道我不能有人的感情?”
木兰花在那样的情形下。居然还笑了起来,她道:“但是,我相信,在你所受的教育之中,一定曾有人不断教你掩饰人的感情上的弱点!”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但是他却又叹了一声。
夜更深了,海心上闪起一片幽幽的光芒,他们仍飘浮在海面上,在经过了难捱的一夜之后,浓雾又开始罩住了海面。
他们三人的嘴唇,已乾得好像要裂了开来一样,一大团一大团充满了水点的浓雾,在他们头上飘过,使他们的嘴唇,得到少得可怜的润湿。
但是,那是全然无济于事的。
接着,浓雾渐渐消散,太阳又晒下来了。
等到太阳渐渐升起时,他们三人,都感到了极度的昏眩。再没有比在海上飘流更令人啼笑皆非的了,四周围全是一望无际的水,但是在海上飘浮的人,却十之八九,是因渴致死的!
连木兰花在内。他们三人,都无法不住地舔着嘴唇,然而,越舔越是乾,那种干渴的痛苦,倒将他们身浸在海水中的痛苦,一起掩盖了过去。
他们的喉中,像是要冒出火来。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太阳在他们的头顶上,缓缓移动,他们三人的心中,都起了一个疑问:不知道是不是能支持得到看到太阳隐没?
然而,他们三个人的运气,却好得出奇。那只能说是运气好,因为这是他们三人中,任何人都无法凭自己的能力做得到的事。
一艘船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出现了!
他们是一齐看到那艘船的,他们三个人齐声欢呼了起来,那艘船上的人,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呼叫声,但是他们的身后,还拖着三顶飘浮在海面的降落伞,那成为显着的目标。船上的人显然已发现他们,因为船正在迅速地向他们移近!
在那艘摩洛哥的大型渔船的船长室中,高翔、木兰花和那年轻人,在得到了充份的饮料之后,由船上的医生注射了镇静剂,正在沉睡。
船正在向直布罗陀驶去。他们三人,在是离摩洛哥海岸二十里处的大西洋中获救的,当那年轻人在饮了充足的食水之后,他的第一句便是对船长说的。
他道:“请你将船驶往直布罗陀去!”
当船长有难色的时候,那年轻人道:“你将船驶往直布罗陀去,教补偿你一年渔获的损失!”
船长看着那年轻人,还表示怀疑时,高翔已笑了起来,道:“那我也赔偿得起!”
高翔自他的上衣袋中,摸出银包来,银包已被浸得发涨了。银包中的一垒美金旅行支票,也全已湿透了,但是,还是可以辨认得出,那是在世界各地都可以通用的美金旅行支票,而且,数字是如此之巨!
船长没有疑惑了,他告诉他们,只是好好休息,他们一醒来,可能已快接近直布罗陀了!
当木兰花、高翔和那年轻人三人,从酣睡中醒来时。船的确已将接近直布罗陀了,他们在船长室中,进食着丰富的食物。
那年轻人道:“你们知道,我到了直布罗陀之后,要做什么?”
高翔摇了摇头。但木兰花却立即道:“你还是不改变你的计划!”
那年轻人点头道:“是的,我还要去!”
木兰花摇头道:“可是你不必去了!”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前去!”那年轻人坚决地说。
木兰花望看他,道:“可是,已经迟了!”
那年轻人征了一征,道:“迟了,你是什么意思?”
木兰花道:“我比你们早醒半小时,我已在收音机中,听到了新闻,那个政权,已经正式宣布成立了。当然,他们的宣布是提早了的,而且,也没有你的光临作为嘉宾,但它还是成立了!”
那年轻人停止了刀叉的动作,呆了半晌,才道:“你不是为了要阻止我,才那样说的吧?”
木兰花笑了一下,道:“那是全世界都知道的大新闻,如果我竟可以隐瞒你的话,那岂不是太滑稽的事么?那是真的!”
那年轻人放下了刀叉,站了起来。
他一声不出,慢慢地向外走去。
高翔也站了起身来,木兰花忙道:“别去打扰他,他需要静一静,来使他的情绪,得到平静。我们管我们吃东西,食物很精美,是不是?”
高翔望着木兰花,木兰花穿着水手的粗布衣服,她的头发,用一根布条束在脑后,但虽然是那样,却仍然不减她的抚媚美丽。高翔征征地看着,不禁看得疯了!
木兰花嗔道:“你做什么?”
高翔据实答道:“我在看你啊!”
木兰花也不禁笑了起来。他们两人用完了食物,手携着手走出舱去,已可以看到直布罗陀,附近魏峨的山影了,而那年轻人则站在船头上。动也不动。等到木兰花和高翔两人,来到了他的身后,他听到了脚步声,才转过身来,道:“我已经想通了,我将个人的力量,估计得太高了!”
木兰花和高翔都不出声。那年轻人又道:“我想,我就算到了目的地,也一样会被他们用强硬的手段,来利用我的,我非但不足以破坏这个政权,反会对他们有助!”
木兰花笑道:“事实正是如此!”
高翔也笑道:“那么,现在你想怎样?”
“我,”那年轻人也跟看笑了起来,“我要去见我的母亲,感谢她委托了两位如此能干的人,将我从危急的境地中救了出来!”
木兰花笑道:“你的食物还未曾吃完,而你一定很需要食物了,因为你终究是人!”
年轻人笑了起来,这时,已经可以看到直布罗陀依山而建的建筑物了,船正在迅速地驶向直布罗陀的港口。那时,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他们在直布罗陀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由高翔驾驶着一架喷射机,直飞罗马,当他们在罗马机场降落时,已有专车在等着他们。
他们又来到了那座古堡的华丽大厅之中,那年轻人的母亲,迎了出来,他们母子拥抱着,年轻人吻着他母亲的双颊。
那仪态高贵的妇人,双眼中很润湿,她来到了木兰花和高翔之前,道:“两位所做的事,应该可以获得勋章,但是这件事,却是绝不能宣扬出去的,是以请两位接受我私人的感激!”
木兰花笑道:“不要紧,当它没有发生过就是了!”
高翔也道:“我们有幸,能接受你的委托,也感到十分高兴!”
女主人道:“请你们和我们一家人,共进晚餐,就是我们一家人,没有别人,我想,你们一定是不会推卸的吧!”
木兰花笑道:“不,我们准备推卸,我们正在蜜月旅行,过去的几天中,我们虽然经过了许多地方,但绝不是蜜月旅行。”
女主人含笑点头,道:“我明白!”
她一面说,一面除了她手中所戴的一只红宝石戒指来,拉起了木兰花的手,套进了木兰花的手指甲,道:“这给你们做纪念。”
木兰花没有再推托,她自然不是贪图那颗晶莹的红宝石的价值。她也知道,这颗红宝石虽然贵重,但是在女主人拥有的珠宝中,却也不算什么。她赠送这枚戒指,这全是为了表示她的感激。
而如果不让她做感激的表示,那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木兰花和高翔,向女主人告辞,离开了那座古堡,回到了市区中,他们原来早就订好了酒店。到了酒店之后,木兰花立时接通了长途电话。
穆秀珍的声音,即使在长途电话中听来,也有震耳欲聋之感,她大声叫道:“兰花姐,你好啊,多少时候不给我电话了!”
木兰花笑着,道:“我们有一点事!”
“什么事?我不信有什么事。”
木兰花道:“为什么,你和四风的蜜月,有那么多事发生,为什么我们的蜜月,就会一点事也没有,这不是不近情理么?”
穆秀珍大感兴趣,立时道:“什么事啊,兰花姐,讲给我听!”
木兰花道:“我们受了一个母亲的委托。将她的儿子,从很危险的处境之中,救了出来,说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稀奇!”
虽然相隔几万里,但是木兰花一听到穆秀珍的声音,就像是看到她扁看嘴的那种神情一样,穆秀珍道:“那又有什么稀奇?”
木兰花道:“我只说我们有一些事。并没有说稀奇的事啊,现在,事情已过去,我们的旅行也恢复了正常,代我问问安妮,下次再通电话。”
“好的,记得时时打电话给我!”穆秀珍说。
木兰花答应看。放下了电话。
一直站在木兰花身后的高翔道:“兰花,为什么不将我们救出来的是什么人,讲给秀珍听?”
木兰花瑚睁大了眼,道:“我们救出来的,不是一个普通人么?连他自己也承认了,他是一个人,有着普通人的感情!”
高翔先是呆了一呆,但是他立即明白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因为他们救出来的人,身份太特殊了,这件事,一定将成为永远的秘密,除了身历其境的人外,不会有别的人知道。
而木兰花那样回答高翔,用意也很明显,那是要高翔再也不要提起这件事来,即便是在他们两人之间,也不要提起它来。
高翔在明白了木兰花的意思之后,笑着,伸了一个懒腰,坐在沙发上,道:“辛苦了那么多天,总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木兰花道:“我已订下歌剧院最好的座位。”
高翔忙道:“不,我不去听歌剧。”木兰花惊讶地道:“那你准备做什么?”高翔笑道:“和你在一起,只和你在一起!”
木兰花“呸”地一声,走到了阳台上,高翔忙跟了出去,他站在木兰花的身后,轻轻拥住了木兰花,木兰花也将身子靠在高翔的身上。
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了,他们一直站立不动,马路上来往川流不息的车辆,都着了灯,形成一条条闪耀、流动的光线。远处的霓虹灯,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都不相信,的确,世上还有什么比两个互相爱得如此深切的人,互相依俱在一起更愉快的事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