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金庙奇佛倪匡

金庙奇佛
    金黄色的朝阳,自窗带的隙缝中照进来,映在安妮长长的睫毛上,安妮沉静地睡着,她已经完全是一个少女了,和她还是小女孩子的时候相比,他的脸色,也不再是那么苍白,而有着一种天然的红润。
她翻了一个身,阳光打破了她的好梦,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向床头的钟看了一眼,已经九点半了!
安妮的心中虽有点奇怪,木兰花替她订下了严格的自学课程,每天早上八时半,不论她睡得多么沉,木兰花一定会将她摇醒。而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木兰花练习各式各样的武技。
安妮的个子已经很高,但是她却很纤细,木兰花教她技击,也都偏重于巧劲这一方面的招式,但由于木兰花对技击有着非常深湛的研究,光是这一部份,已经够使安妮朝夕苦练的了。
今天,为什么自己竟可以晚起一个钟头呢?安妮有些不解,她披起晨衣,推开了房门,大声叫道:“兰花姐!”
高翔在这时候,是早已到警局去的了,通常,只有她和木兰花两人在家中。
但现在,在叫了一声之后,她已经可以肯定,家中只有她一个人!
她下了楼梯,又叫了一击。仍然没有人回答她,她跳下最终几级楼梯,也已经看到桌上有管一张纸,安妮直来到了桌前,那是木兰花留下的书纸:
安妮,我到医院去,有些事,你切记得自己练习。
安妮皱着眉,在桌边坐了下来。
木兰花到医院去了。她为什么到医院去?是她有了什么意外?
安妮虽然渐渐长大,可是她爱好幻想的习惯,仍然一样,一件很小的小事,在她丰富的想像力的扩展下,会转变成许许多多古怪的念头。
可是,无论如何,木兰花是不会有意外的,但是,她为什么要到医院去,是别人有了意外?
安妮呆了片刻,来到了电话机旁,她拨了穆秀珍家的电话,可是,穆秀珍不在。更使得安妮心中不安的是,仆人的回答是,云四风和穆秀珍也到医院去了!
安妮的心抨坪跳看,她又打电话找高翔,警局的回答是:高主任到医院去了!
安妮呆了半晌,她越来越觉得,事情有点不寻常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医院?
安妮呆了好一会,才又打电话到云氏工业大厦,找云五风。
当她转到那边的电话,正发出“滋滋”声的时候,她心中正在暗暗祷告着:天,不要五风也在医院中。
电话有人接听了,安妮道:“请五风转电话,我是安妮!”
她听到的是一个职员的声音:“对不起,安妮小姐,云先生才一上班,就到医院去了!”
安妮忙道:“你知道是什么医院么?”
那职员答道:“好像是林道博士主持的私人医院。”
安妮有点着急,她又问:“那家医院,在什么地方?”
那职员抱歉地道:“对不起,不知道。”
安妮放下了电话。虽然木兰花留下的字条,是叫她自己练习,但是这时,她的决定却是:既然所有的人都在医院中,那么她也要去!
已经有医院的名称,要找寻那所医院的地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安妮只花了五分钟时间,打了几个电话,就已经知道了它的地址。
她匆匆换了衣服,奔出门口,上了她自己的车子,那是她十五岁生日,云家五兄弟、穆秀珍和木兰花一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特种铱合金外壳,云氏工业系统出品,特别设计的精良引擎,以及许多其它车子所没有的设备,颜色是悦目的银紫色,驶出了大门。
一面驾着车,安妮一面仍然在不断地想着:究竟是什么人有了病,以致大家全到医院去了?
安妮很有点不高兴,因为木兰花没有叫醒她,和她一起去,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不是么,早已过了十五岁生日的人,还能算是小孩么?
她的车子,转上了一条路,在两边的林荫中向前驶着。她已经知道,林道博士的医院,并不是公开营业的医院,而是私人的医院,可以说是林道博士个人的一个医疗实验室。
而她也在电话中问清楚了。林道博士,是举世闻名的热带传染病专家,对于丛林和沼泽地区的热病,尤有独到的研究,他是世界上最早分析出热带黄热病长螺旋形病原体的人。
车子终于停在一幢精致的洋房前,车子一停下,安妮就看到木兰花的车子、穆秀珍的大红色跑车及五风那辆在外表上看来,旧得像是一堆废铁,但是性能却堪称世界第一的车子全在。
安妮在门口,轻轻按了一下喇叭:就有一个男工,将铁门拉了开来,安妮驶进铁门,将车子停在云五风的车子旁边。
她走进医院,便向值日护士问道:“木兰花小姐,她在那里?”
那护士指看楼梯,道:“他们全在楼上。”
安妮急急走了上去,楼上是很宽阔的,阳光充足的走廊,静得出奇,有一位护士走过来,安妮又问她木兰花在什么地方,那护士向一间房间的门指了指,低声道:“在里面,最好别去打扰他们!”
安妮道:“不行,我一定要进去。”
护士点了点头,道:“那么,请静一点。”
安妮吸了一口气,她更感到事情不寻常了,一定是有什么人得了重病。.
她急急来到房门口,握住了门柄,轻轻旋转着,将门推了开来。
那是一间很宽敞的病房,病房中有很多人,安妮认识的人几乎全在了,他们都站在床前,低着头,面对着房门的是云四风、云五风,还有云氏五兄弟中的大哥和二哥,在他们的旁边的,是一个穿着白袍,神色很严肃的中年人,他可能就是林道博士。
背对着安妮的。是木兰花、穆秀珍,还有两个护士。
每个人都默默地站着,低看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安妮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安妮立时向病床上望去,病床上的确躺着一个人,可是安妮已经来迟了,她看不到床上躺着的是什么人,因为洁白的床单,已经盖住了那人的脸,也就是说,床上躺着的那人,与世长辞了!
安妮一看到这种情形,陡地震动了一下!
她本是慢慢地将门推上的,但因为陡地震动了一下,是以门在关上的时候,发出了“砰”地一下声响来。但是那一下声响,却没有引起病房中的人注意,只有两个护士,转过头来看了一下,其余的人。仍然是呆呆地站立着,一动也不动。
安妮吸了一口气,慢慢向前走着,来到了穆秀珍的身边,她的心中,本来是有许多许多问题要问的,可是这时人人不出声,病房中静得如此出奇,她也紧抿看嘴,一声不出。
穆秀珍转头向她望了一眼,就握住了她的手。安妮感到穆秀珍的手,冷而出汗,她又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木门花双眉深锁,望着床上。
过了好久,才听得云四风声音哽咽,喃喃地道:“三哥,你怎么那么快就去了?”
安妮的身子又陡它一震,没有人掀起白床单来,自然安妮仍然看不到躺在床上的是什么人,但是云四风悲伤的声调所讲出来的话,等于已经告诉了她,床上的那个死者,是云氏兄弟中的老三,云三风。
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虽然说人有旦夕祸福,但是云三风竟忽然死了。这真是不可能的专。安妮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她是个感情极其丰富的女孩子,云氏五兄弟中,她最接近的自然是四风和五风,但是三风对她也很好,如今忽然死了....
安妮只觉得得鼻子一阵发酸,双眼之中,泪花乱转,泪水已经滴了下来。
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两天之前,云三风从东南亚某国回来。还送给她一件很有趣的小玩意,那是一只老虎的牙,据说是可以辟邪的,在那只老虎牙上,还雕刻着一座佛像,当天他们还在一起吃晚饭,只不过隔了两天‥‥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在云四风讲了几句话之后,每一个人都沉默着不出声,安妮突然叫了起来,道:“兰花姐,不会是三哥,三哥不会死的!”
所有的人.脸上都现出极其悲戚的神色来,穆秀珍将安妮的手握得更紧,木兰花缓缓抬起头来,道:“林博士,他的病--”
林道博士摇了摇头。道:“我们到隔壁房间去,怎么样?病人已经证实死亡了!”
云五风悲戚地道:“那是不可能的!”
林道博士苦笑看,道:“然而,他的确死了。我们无法因为感情而否认事实的。”
云四风的神情,很有点激动,道:“那么,他究竟是什么病?”
林道博士搓着手,道:“我不知道,或许在经过详细的剖验之后,可以有一个初步的结果。或许永远也找不到结果,人类的科学,实在远处在婴儿阶段。”安妮喘着气,道:“怎么会?三哥平时身体那么好,前天我们才在一起--”云一风的声音很低沉,看来他虽然悲戚,但是还维持着一定的镇定,道:“今天清晨,我陪他进医院的时候。他也只不过感到出奇的口渴而已。”
林道博士走到了病房的门口,道:“请到这裹来,我看牧师快来了,各位,请进来。”
所有的人,都鱼贯离开了病房,来到了林道博士的工作室,坐了下来,气氛仍然是悲哀而沉默,几乎没有人愿意讲话。
林道博士在书架中找着书,很久,他才找到了一本厚厚的书,翻了开来,道:“不错,同样的病例,有过报导,起先是病者异常的口渴、焦躁,接着,身体各部份,便出现红色的斑点,然后,呼吸减弱,心脏跳动缓慢,最后死亡。孙定传教士说,这种病--”
林道博士讲到迈慈,略顿了一下,在他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很古怪的神色来。木兰花这时,还是第一次开口,她道:“这位传教士有什么结论?”
林道博士苦笑看,道:“他的结论是,那不是病,是中了蛊。”
听到的人都震动了一下!
轰!
“蛊”,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在中国云南、贵州,叫作“蛊”:在泰缅边境、在马来丛林中、在越南的山地丛林中。叫作“降头”。那是一种离奇的,原始的巫术,可以置人于死!
云三风死于“蛊”?他才从某国回来,在某国,他游历过北部的蛮荒地区,然而,现在科学如此昌明,“蛊”或“降头”,这一种专实在太难令人相信了。可是事实摆在那里,云三风的确死了,死得那么突然!
木兰花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望着各人,道:“我们先料埋了三哥的丧事再说吧!”
云一风清了清喉咙,道:“我有几句话要说,三弟的尸体,我赞成留下来,让林道博士作详尽的剖验,研究,你们同意么?”
云氏兄弟都点着头,云四风道:“我相信三哥在天之灵,一定也同意的。”
林道博士的神情有点激动,道:“如果这样,我一定尽我的力量去研究他的死因。”
木兰花忽然道:“我也要尽力。从别的途径,来研究三哥的死因。”
穆秀珍奇怪地道:“你的意思是--”
木兰花不等她讲完。就挥了挥手,木兰花是很少有那样烦躁不安的神情的,这时候,她显然是因为心中的思绪,乱到了极点,是以才会那样的。她一面挥着手,一面道:“秀珍,别问我。现在,我什么头绪也没有。”
她讲到道里,忽然又道:“那录音带呢?”
云四风道““在我道里。”
木兰花道:“给我!”
云四风自上衣袋中,取出一只小小的录音盒,递给了木兰花。木兰花接过,站了起来,又坐了下来。安妮奇怪地望定了木兰花,木兰花竟会这样坐立不安,那实在是难以想像的事。
木兰花自己显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她苦笑着,道:“我们一个亲人不幸死了,我‥‥自然不免情绪激动,但是我认为三哥的死。十分奇怪和不可思议,其中可能包括着我们所不知的许多怪异的事在内。”
各人都不出声,林道博士最先开口,道:“兰花小姐,你的意思,是--”
木兰花道:“让我们再来听听三哥临死前的那些话。”
林道博士道:“死者在临死前,有一个短暂的时间,体温升至一百零四度,这种情形,很有点像黄热病,我认为这一段期间内,死者所说的话,只是热病中的呓语,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穆秀珍立时表示反对,道:“博士,你只是从医学上的观点来看,而我们则不同!”
林道博士点头道:“或许是,各位请原谅,我失陪了。各位既然已决定由我来剖验尸体,那我要立即做好一切准备工作。”
木兰花道:“请便!”
林道博土走了出去,办公室中又静了片刻,云三风临死之际,各人都往病房中,他们自然已经听到过云三风讲些什么,但是安妮却没有听过。而木兰花既然已表示了云三风的死,可能有极其神秘的、不可思议的因素,安妮自然是更想知道其中的原委。
是以,她以焦急的目光望着木兰花,木兰花的手按在录音机上,道:“大家小心听着,听着三哥临死前所讲的每一个字,别将它当作是呓语!”
她说着。按下了钮。
自录音机中发出来的,是一阵浓重的喘息声。一个人,如果不是痛苦万分,是不会发出那样浓重的喘息来的。
最先听到的。是云四风的玮音,他在急急地道:“三哥,你感到怎样?”
接着,又是一阵浓重的喘息声,然后,才是云三风的声音,道:“他们....他们真的做到‥”
穆秀珍的声音在这时候插进来道,“博士,不能使他镇定一点么,你看他多痛苦!”
录音带播放到这里,又是一阵浓厚的喘息声。云五风望着录音机,道:“三哥这时出好多汗,我替他抹去额上的汗,一条毛巾全湿了!”
录音带继续转动着,云三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道:“你们一定要去,去‥‥那座庙‥‥金色的庙‥‥我实在不信‥‥可是他们做到了‥‥那座金色的庙‥‥纯金的庙‥‥我睁眼睁不开来,光芒太强烈了‥‥金色的光芒‥‥金色的庙‥”
云三风的声音越来越慢,中间夹杂几个人叫唤他的声音。木兰花的声音,在众人的声音中显得很突出。她问:“三哥,他们做到了什么?你遇到了什么事?”
可是云三风这时,显然已没有力气回答了,在录音机中传出来的,只是一连串的喘息,和一种极低沉的声音,不断在重复着一句话:金色的庙‥‥金色的庙‥.金色的庙....”
接着,便是护士的声音,道:“博士,病人的体温下降到正常!”另一个护士则道:“博士,病人的心跳速度,每分钟五十四次,还在降慢!”
到了这时候,云三风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变得清楚有力。道:“你们全来了,我实在不相信,但是我一定会死了!”
云五风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哀,道:“不会的,三哥,你不会的!”
护士的声音又响起:“博士。病人的心跳。降至三十二‥‥还在继续降低。”
云三风的击音也渐渐变得微弱。他道:“我一定会死,那金色的庙,你们一定要去看,不过要小心,那庙--”
云三风的声音到这里停止,接着,便是护土不断报告心跳减缓的声音,然后,静了下来。
又过了一分多钟,才是“砰”地一声响,安妮知道。那是自己进来时关上门发出的声音。
木兰花按下了停止掣,抬起头来,道:“听到没有,三哥要我们到金色的庙去,他在庙中,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木兰花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他遇到的事,一定是他的死因!”
云四风道:“可是他回来的时候,一点异样也没有,也没有向我们提起过什么金色的庙!”
木兰花的神色十分坚决、一看到了她的那种神情。人人都知道。她心中一定已有了决定。果然,木兰花道:“我要到某国去,五风,你将三哥到某国去的资料及他在那里的行动,详细收集来给我!”
云五风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各人都望着木兰花,木兰花叹了一声,道:“我们该安排一下,如何追思三哥了!”
云三风的追思仪式,简单而隆重,云氏兄弟的亲友,云氏工业系统的职员,都集中在教堂前,唱着沉缓的哀歌,表示悼念。
云三风的尸体留在林道博士的医院中,林道博士已开始解剖的工作,但是还没有什么发现。
在追思仪式中,虽然大家都很哀伤,但是人人都不免有点奇怪的神情,因为云三风的身体一直很好,他最近远行回来,也绝没有什么异状,突然间因病致死,这总是一件极其突然的事。
从教堂中出来,木兰花和安妮两人,回到了家中,安妮一路想说话,但是她看到木兰花在沉思,所以她忍住了不开口。
等到了家中,安妮才道:“兰花姐,如果你要到某国去的话,我也去。”
木兰花皱了皱眉,道:“安妮,如果你要去的话,秀珍一定也要去了。”
安妮忙道:“那不是很好么?我们三个人,好久没有在一起了!”
木兰花不置可否,向楼上走着,安妮跟在她的后面,木兰花进了书房,道:“看看情形怎样再说吧,我们在动身之前,还要详细研究一下,三哥在那里,究竟做过些什么,到过什么地方!”
安妮抿着嘴,没有出声。
不一会,云四风、穆秀珍和雪五风都来了,云五风提着一只公事包,几个人一起聚集在书房里,云四风先开口,道:“三哥是因公到某国去的,上个月,在某国北部,发现了一个蕴藏量相当丰富的钨矿。矿主准备出让,一个美国探测工程师,带了他的探测报告来找我们,三哥就是为这件事前去的了。”
木兰花已经打开了公事包来,取出了大叠文件,其中很厚的一叠,就是那份探测报告.木兰花略略翻了一翻,道:“那地方是一个丛林密布的山区,很荒掠,有山居的土人居住!”
云四风点头道:“是的,请你看最后两页,那位美国工程师,还假定在钨矿的附近,可能有稀有金属的矿藏,不过要进一步探测。这才是引起我们兴趣的真正理由。这一带。全是私人的产业。属于一个叫佟雅夫人的有钱寡妇所有,这个寡妇,曾是有势力人物的亲人,身分很神秘,她的要价,是三千万美金。”
木兰花点一点头,道:“这可以说是一笔大买卖了!”
云四风苦笑了一下,道:“若不是为了交易的数字过钜,三哥也不会亲自出马,不过事实上,单是钨矿一项。投资下去之后。不到三年,就可以有利润了。”木兰花皱着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难道买主没有争夺的对手?”
云四风道:“有,一家日本工业株式会社,也想插手,但是在考虑到了交通不便,难以招请工人种种困难之后,就放弃了。”
木兰花沉声道:“钨的工业用途十分广润,会不会--”
她的话还没有讲完,云四风已经明白了她的葱思,道:“是的,不过钨的世界产量相当多,还未到引起争夺的地步,如果说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的话,应该是在还待探测的稀有金属上,据那位美国工程师的报告说,在这个山中,可能有着“聚居带”存在。”
安妮插口道:“什么叫聚居带?”
云四风道:“稀有金属,常常以同一方式,成为矿藏,聚在一起,这种情形。在矿物地质学上,称之为稀有金属的聚居带,那位工程师说,可能有锗、铱、钛等稀有金属存在,最可能的是锗。”
木兰花点点头道:“锗是良好的半导体,是电子工业最需要的原料。”
他们在讨论着,穆秀珍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她道:“你们研究这些干什么?三哥到了那裹之后。曾经到过什么地方?”
云四风道:“他先到某国首都,接受佟雅夫人的招待,然后赴北部。进入山区,那位美国工程师一直陪着他,他去勘察了半个月之久才回来。据他说,一切满意,值得我们投资。”
木兰花道:“那么,已经决定了?”
云四风的声音有点哽咽,他叹了一声道:“如果不是有了这个意外的话,三哥在那天下午,就会再度飞往某国的首都去签合同的,现在,自然眈搁下来了!”
木兰花眉心打着结,来回踱了几步,道:“三哥虽然死了,事情仍然要进行的,是不是?”
云四风点头道:“自然是,不过,总要过几天了。”
木兰花道:“不必延迟,我就到某国去,让我做云氏组织的代表去签合同,好不好?”
云四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兰花,当然好,不过三哥已经出事了,你去的话--”
木兰花道:“正因为三哥出了事,所以我一定要去,去详细地调查一下,尤其是三哥临死前提到的那个金色的庙,我想其中一定有古怪。”
云四风又呆了半晌,才道:“好,我可以通知佟雅夫人派你去。”
木兰花站定了身子,说道:“安妮要和我一起去!”穆秀珍大声道:“我呢?”木兰花摊了摊手,道:“你最好不要去,但是你一定要去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穆秀珍道:“我一定要去。”
云四风望着木兰花苦笑道:“她说了要去,谁能阻得她?就算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坏了,她游水也会游去的!”
穆秀珍双手叉住了腰,向着云四风道:“你知道就好!”
木兰花道:“好,就道样决定了,我会通知高翔替我们办手续,明天一早,我们在机场见,我还要详细研究一下道些资料!”
木兰花指了指那一大叠文件,这是在示意各人可以离去了。
各人都站了起来,云五风直到这时,才道:“其实我这几天也很有空--”
木兰花道:“五风,如果我们要人帮助,会和你联络的,好么?”
云五风没有再说什么,大家分别离去,只剩下安妮和木兰花两人,木兰花埋头看着资料,安妮拣出了很多照片来,有在首都拍的,也有在山区拍的。更多的是直升机的空中摄影,全是莽莽苍苍的山头,有几张是山中土人用竹子搭成的屋子。
照片中也有庙,很多,但是却不能肯定那一座庙是云三风临死之前提到过的那一座“金色的庙”,因为大多数的庙顶,在彩色照片中看来,都是金色灿然的。
木兰花终于看完了那份探测报告,她道:“安妮,你对于整件事,有什么假设?”
安妮摇了摇头。她平时是一个思想缜密的人,可是这件事,实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她略停了一停,才道:“照林道博士的说法,好像三哥是中了降头!”
木兰花摇着头,道:“别向那方面想,我的想法是,另外有人也想得到这片矿山,所以下了毒手,不过我还有点不明白。”
安妮望着木兰花,木兰花道:“第一,为什么不以高价收买?第二。是用什么方法,使人会无原无故,突然死亡!”
安妮哺喃地道:“降头!”
木兰花皱了皱眉,道:“别胡说了,我对于蛊和降头,也曾研究过。据我的研究结果,那全是极其无稽的事情,不足为信的!”
安妮还想说“那么三哥怎么会死的呢?”,可是她只是嘴唇动了动,并没有出声。安妮自然知道,自己对所谓“降头”的知识,绝比不上木兰花,这个问题,和木兰花是无法展开争辩的。
但是,安妮却觉得,在云三风突然死亡的这件事上,充满了神秘的意味,充分表示了人类对于生命科学研究的那一大片空白。
木兰花又将所有庙的照片集中起来,一张一张看着,她心中在想:云三风所说的“金庙”,究竟是那一座?云三风为什么要人到那“金庙”去看看,“他们做到了”,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云三风在半昏迷的时候,知道自己一定会死?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充满了木兰花的脑子,木兰花经过许许多多茫无头绪的奇事,她总能在黑暗中找到一丝线索,而且她具有这个信心。或许,这次死的是云三风,所以使她的心中很乱。
一直到凌晨,安妮已经去睡了,高翔也早从警局回来,但是木兰花却什么话也不说,她需要一遍又一遍地思索她所获得的资料。
在高翔第三次催木厕花就寝之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高翔先拿起了电话,听了一听,立时将电话听筒,放在扩音装置上,然后道:“林道博士,有什么发现?”
林道博士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了,道:“我们发现云三风的神经中枢,像是受过极其强烈的麻醉药的抑制,那是一种硷性的麻醉剂。”
高翔和木兰花互望了一眼,木兰花忙道:“那是不是他致死的原因?”
林道博士道:“这样强烈的麻醉,可以使人心跳减弱,呼吸减缓,但不能造成死亡。”
高翔道:“那么,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林道博士苦笑耆,道:“正在找,不过,我不一定保证可以找得到!”
高翔叹了一声,道:“谢谢你!一有发现,请随时和我联络!”
高翔放回了电话,呆了片刻,道:“在现代解剖学之下,一个死人竟然找不出死因来,这实在可以说是一件怪之又怪的怪事!”
木兰花没说什么,只是伸了一个懒腰。
整件事,本来就是怪之又怪,生龙活虎一样的云三风,自感到不适到死亡,还不到三小时,照林道博士所说,死者的神经中枢曾受过强烈的麻醉,那其实也是不可能的事,因为麻醉剂会立即发生作用,而云三风在到医院时还是神智清醒的,绝不可能到了医院之后,再被麻醉,麻醉剂是什么时候进入他身体的?
带着一大串疑问。木兰花、安妮和穆秀珍上了飞机。也带着一大串疑问,她们到了某国的首都。
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一出了机场大厦,一个穿制服的司机,和一个身形又高又瘦、肤色黝黑的男人,便向着她们走了过来。
那男人以十分有礼的姿势,向她们微微一鞠躬,道:“三位是云氏工业组织的代表?我是佟雅夫人的秘书,夫人已准备接见三位。”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谢谢你!”
她们三人互望了一眼,在这一刹间,她们的心中,都有着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因为她们感到,上次云三风来到这里,所经历的,可能就和她们现在所经历的一样!
如果她们的遭遇,和云三风一样的话。那么,结果她们是不是会和云三风一样,神秘地死亡呢?
秘书和司机接过了她们手中简单的行李,向前走去。阳光很猛,使人有睁不开眼来的感觉。
佟雅夫人派来接她们的,是一辆极其舒适豪华的大房车,上了车子之后,车子向前疾驶而去,木兰花等三人,都保持着沉默。
半小时之后,车子驶进了一条两旁全是高大树木的道路,那条路,显然已不是公众的道路了。因为,在路口有着警卫,而路上也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子。
车子的速度加快,很快地,就看到了一幢白色的巨大房子。
那房子是英国式的古老大厦,在房子前面,是一大片整理得极好的草地,细柔的背草,在阳光下闪耀看翠绿的光芒。
草地四周,是被修得成为球形的灌木,草地中,有好几个大喷水池,阳光透过二十尺高的水柱,形成一道道迷幻的彩虹。
房子的正门,是四条大石柱,气派非凡。木兰花只知道佟雅夫人是一个有钱有势力的寡妇,但是却也未曾料到她的财势,竟到了这一地步!
车子在房子面前的石阶前停下,两个穿首笔挺制服的仆人走过来,打开车门,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一起出了车厢,安妮不禁赞叹了一声,道:“好美丽的房子!”
那位秘书先生道:“这是佟雅夫人在市内的别墅之一,三位一定会到北部去,是不是?在那里。夫人的别墅,更使人惊叹!”
木兰花点了点头,在仆人的带引下。走上石阶,进入了富丽堂皇的大厅,秘书跟在她们的后面,道:“各位,夫人是个极讲究礼节的人。谓三位休息一下,夫人会在会客室接见你们。”
穆秀珍脱口道:“我们不需要休息!”
木兰花瞪了穆秀珍一眼,低声道:“你还不懂他的意思?他是要我们换上较隆重的衣服,不想我们一下飞机就见面!”
穆秀珍撇了撇嘴,口中咕哝着道:“好大的架子!”
安妮走在她们两人的前面,已经来到了两道半圆形的楼梯正中,那一个拱形的空地上。放着一座十二尺高的木雕佛像。
那座佛像上,嵌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从佛像雕刻的线条来看,那无疑的是一件古董,极有艺术价值的古董。
秘书带着她们上了楼,立时有两个女仆带领她们,进入一间极大的房间,那房间的主要装饰物是象牙,几乎一切的陈设上。都有象牙,而一对足有四尺长的象牙,放在红木座上,作为装饰。
木兰花在女仆退了出去之后,道:“我们换衣服,先休息一下。”
穆秀珍打开了通向阳台的门,门是镂空的,由象牙雕成,她在阳台上站了片刻,转回身来,道:“这佟雅夫人。我看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了,荷兰女皇也不见得有这样豪华的住所!”
安妮大有同感地道:“是啊,在这房间中,我好像处身于充满了东方神奇色彩的神话之中!”
木兰花的神情很淡然.她道:“当然,你想想。她可以出卖整座矿山,自然不是普通人!”
穆秀珍道:“她一定是个极难相处的老太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理会这些干什么?我们来这里,第一件事是和她签合同,第二件事,是来寻找三哥的死因!”
一提到了云三风的死,她们三人的心头,都有一股异样重的压力,她们都不再开口。换上了最隆重的服装,不一会,就有人来叩门,安妮打开了门,那位秘书也换上了礼服,站在门口,道:“佟雅夫人有请!”
木兰花、安妮和木兰花三人,一起走了出去,只见走廊上,楼梯口都侍立着穿了制服的仆人,态度十分恭敬,她们走下了楼梯,踏着青绿色的条文铺玛瑙石的地板,走进了一间小会客室。
虽然被称为“小会客室”,但是也极其宽敞,这间会客室的陈设,是纯本国情调的,她们在藤织的椅子前坐了下来,佟雅夫人还没有出现。
接着,她们就听到在会客室外,传来了一下又一下的呼唤声,叫的是本地语,木兰花可以听得懂,那是仆人在叫:“佟雅夫人到!”
那位秘书立时走到了门口,半弯看腰,为了礼貌,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也一起站了起来!
会客室的门是早打开了的,等到那位秘书也叫出了同样的话之后,两个少女,傍着一个丽人,已经出现在会客室前的门口。
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呆住了!
穆秀珍曾经说,佟雅夫人一定是一个“极难相处的老太婆”,木兰花和安妮。对穆秀珍那样的说法。虽然未必同意,但心中也一直认为这位佟雅夫人,一定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了!
可是这时,仪态万千地,在侍女扶持下走进来的,却是一个极其动人的少妇,她至多也不过二十上下,身形修长,头发像是软缎一样。披在肩上,她的皮肤,柔滑得就像是最好的象牙,她的眼睛,乌黑得像是两颗宝石,她是一个美丽得难以形容的美妇人!
木兰花等三人,一看到她的时候,还在疑心她不是佟雅夫人!
佟雅夫人也在向前走来,在她的脸上,挂着十分淡雅的微笑,在高贵之中,有着一种亲切,但也由于她高贵的神态,是以,这种亲切,也是有距离的。
佟雅夫人来到近前,才道:“三位请坐!”
她说的是一口极其标准的英语,这证明她受过高深的教育!
穆秀珍呆呆地望着佟雅夫人,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礼仪对穆秀珍来说,是不起作用的,她在坐下之后,由衷地道:“佟雅夫人,你真美丽,我在未见你之前,还以为你是一个老太婆!”
佟雅夫人微笑着坐了下来,道:“谢谢你!”
她在坐下之后,道:“我想,你一定是穆秀珍小姐。”
穆秀珍高兴地道:“对了!”
佟雅夫人又向木兰花望了一眼,她始终带着微笑,可是在那一刹间,木兰花突然感到,她的双眼之中,似乎有着一种杂以形容的忧郁,而她那种高贵的微笑,也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木兰花的这种感觉,当然是没有什么事实支持的,她只不过有这种感觉而已。木兰花立时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转入正题,道:“夫人,我们看过那位美国工程师的勘察报告,觉得很满意,但是,在正式签合同前,我们希望由他带领着,到矿山先视察一下。”
佟雅夫人皱了皱眉,她微微低下了头,声音变得很低沉,道:“真不幸。迪逊先生已经死了!”
木兰花陡地一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佟雅夫人已经抬起头来了,说道:“我自然欢迎你们前来,但是请问,为什么云三风先生不来?”
木兰花沉声道:“云三风先生已经去世了!”
佟雅夫人在听了云三风的死讯之后,她的反应,远比木兰花听到了那个美国工程师迪逊的死讯之后,更来得震惊,她直挺挺地坐着,在她美丽的双眼之中,泪花乱转,她显然是在竭力抑制着她心头的哀痛,不使泪水落下来,也正由于如此,是以她的神情,看来更是悲切,更令人觉得心酸。
木兰花的心头陡它升起一股疑虑,佟雅夫人和云三风,只不过是一宗交易中的主方和客方的关系,而如今,听到了云三风的死讯之后,她这种丰富的感情,似乎太过份了!
会客室中维持着沉稍,连最爱说话的穆秀珍,也因为心中的错愕,而说不出话来。
佟雅夫人慢慢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对者一幅金丝织成的帷帘,过了好一会,她才道:“真是人生如朝露啊!”
木兰花道:“夫人。请问那位迪逊先生。是因什么致死的?”
佟雅夫人又呆了半晌,才道:“他是在丛林中得的病,你们知道,矿山在丛林中,而热带丛林之内,是什么古怪的事都可能发生的。”
木兰花站了起来。来到了佟雅夫人的身后,道:“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佟雅夫人的声音已恢复了平淡、高贵,显然她已经成功地抑制了她内心的感情,她道:“我的意思是,在热带丛林之中,有许多致命的传染病,是现代医学的研究范围之外的!”
佟雅夫人转回身来,木兰花的心中,仍然充满了疑惑,她还想再问几个问题,但是佟雅夫人已然吩咐道:“晚餐准备好了没有?”
那秘书立时鞠躬,道:“随时听候吩咐!”
佟雅夫人道:“请接受我的款待。明天一早,我替你们安排行程,你们要经历大约十四小时的汽车旅程。到达我的别墅,那里有直升机,可以带你们去矿山。”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谁带我们去?”
佟雅夫人并没有立时回答,过了好一会,才道:“会有人带你们去的!”
秘书又鞠躬,请各人离开会客室,木兰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说不出来的疑惑。
她们在未曾会见佟雅夫人之前,总以为见到了佟雅夫人之后,事情会变得明朗一些的。可是。在会见了佟雅夫人之后,疑团似乎更加深了!
佟雅夫人的态度,美国工程师迪逊的死亡,这都是她们难以想得透的谜团!
晚餐自然极其丰富,可是餐桌上的气氛,却有说不出的僵硬,殷勤的招待,美酒佳撰,并未能使这种僵硬的气氛有所改善。
在整个晚餐过程中,木兰花只有一项收获,那便是在尽量装着随便的闲话之中,她知道迪逊是死在一所着名的医院之中的。
晚饭之后,佟雅夫人又请她们到另一间房间中,在那里,佟雅夫人用传统的乐器,弹奏着古曲,请她们三人欣赏,她们其实并不十分听得懂,但是透过了音乐所传出来的那种深切的悲哀,却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体会得到的。
最后,在仆人的带领下,她们仍然回到了主人为她们安排的卧室之中。
穆秀珍一进房间,就拉掉了交际的装饰,呼了一口气,遁:“你们觉查到了么?这位佟雅夫人,似乎并不快乐。”
安妮道:“尤其。当她听到了三哥的死讯之后,她简直想哭!”
穆秀珍皱眷眉,道:“兰花姐,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不觉得她太神秘了么?”
木兰花站在阳台门口,望着夜色,并不回答。
安妮道:“简直太神秘了,我们对于她,可以说一无所知!”
穆秀珍提高了声音,道:“兰花姐,我们怎么进行?明天一早就动身到矿山去?”
木兰花转过身来,道:“是的,别心急,我们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只能慢慢来,不过。今晚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做。”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互望了一眼,她们都明白木兰花的意思,木兰花那样说,就表示今晚上的事,她将单独去进行,并不要她们参加!
穆秀珍的声音中略带不满,道:“兰花姐,什么事?”
木兰花道:“我要到那家医院去,查一下那位工程肺的死因!”
安妮道:“不告诉主人?”
木兰花道:“是的,不告诉主人,而且,我不会从正门离去。”
穆秀珍和安妮没有再出声,木兰花也回房换了衣服。
木兰花是在午夜过后,从阳台上出去的。
她从阳台上出去,落到了地上,偌大的花园中,只是几个喷水池附近,有一点灯光,木兰花贴着墙,来到了屋子的侧边,然后,穿过了花园,藉着矮树的掩遮,天色又十分黑暗,她相信不会有什么人发现她,她来到了围墙边上,自一个金属圆筒中,弹出了一股细而纫的合金丝,钩住了围墙,再按掣,金属丝缩进圆筒时。使她的身子上升,将她带着,翻出了墙头。
巨宅是在市郊,木兰花沿着墙外的草地,来到了公路上,又走了将近一哩,才截到了一俩路过的汽车,那辆汽车,停下了之后,驾车的男子。用奇异的眼光望定了木兰花,她显然是本地人,木兰花用本地话对她道:“我要到市区去,你能够带我去吗?”
那男子连忙说道:“那自然可以,不过,像你那‥‥”
他像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才好,一面摇着头,一面打开了车门,木兰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那人驾着车,道:“我开设一家夜总会,在市内最繁荣的地方。”
木兰花道:“我不是本地人,我是佟雅夫人的客人。”
木兰花以为,佟雅夫人既然有着那样的财势,只要一讲出她的名字来,那男人是一定会知道的。可是那男人却现出一片迷惘的神色来,道:“佟雅夫人?谁是佟雅夫人?”
车子这时,已经驶过了那所巨宅,但是任何人经过那所巨宅,都一定会有所印象的。是以木兰花又道:“你刚才经过的那所巨宅,就是佟雅夫人的产业。”
那男子的脸上,忽然现出一种十分古怪的神情来,像是有几分恐惧,他紧闭着嘴,不再说话。只是将车子驶得飞快。
不多久,已经可以看出市区的灯火了,那男子才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姐,请问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木兰花说出了那所医院的名字,道:“只要一有街车,我可以自己去!”
那男人忙不迭道:“不,不,我送你去!”
木兰花注意到,那男人在这样说的时候。他的额上,正在撼隐隐冒着汗!
木兰花的心中立时想到,那男人一定已经知道佟雅夫人是什么人了,所以他感到恐惧,佟雅夫人的名字,竟能使人感到恐惧,那一定是由于她的财势之故了。
车子在二十分钟之后,驶到了医院的大门口,那男人停下了车,木兰花打开了车门,道:“谢谢你!”
那男人忽然叫道:“等一等!”
木兰花转过身来,那男人自车窗中伸出头来,道:“小姐,希望我并没有得罪你什么!”
木兰花呆了一呆,道:“当然没有,我十分感谢你载了我一程!”
那男人像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了!”
木兰花心中的疑惑更甚,她正想问一问,那男人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之际,那男人已缩回头去。车子跟着,驶离了医院。
尽管木兰花是一个推理能力极强的人,可是这样的情形,却也叫她感到愕然!
她在医院的门口站了片刻,直到那辆车子远去,她还有点不明白那男人为什么会问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她走进医院,医院中灯火通明,这家医院,是亚洲着名的医院之一。
她来到了询问处,道:“我为一个死者而来。想和主治医生见见面。”
询问处的职员道:“死者是什么人?”
木兰花道:“迪逊先生,一个美国人!”
职员“哦”地一声,道:“他们正在为迪逊先生的死因开会,我替你问一问,看看格连医生是不是肯接见你!”
那职员按下了对讲机的一个掣,叫道:“格连医生,格连医生!”
在对讲机中,传出了一个极其粗暴的声音,道:“别打扰我!”
那职员急急地道:“格连医生,有一位小姐,为迪逊的死,想见一见你。”
对讲机中传来的声音更粗暴,喝道:“叫她滚远些!”
那职员苦笑着,道:“格连先生的脾气不好,尤其他有难以解决的事情时,更是如此。”
木兰花道:“不要紧,请你告诉我,他在那里,我直接去见他!”
那职员道:“在四楼的会议室,不过,只怕他会给你难堪。”
木兰花摇头道:“不要紧!”
她离开了询问抬,乘升降机上了四楼,问了一个护士,来到了会议室的门口。她才到门口,就听到刚才在对讲机中那粗暴的声音,在大声吼叫,道:“一定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我不能忍受在科学的领域之中,居然存在着邪说!”
又有一个人大声道:“格连医生,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形!”
接着,便是“砰”地一声响。有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仍然是格连医生的声音,道:“我相信科学,我一定要切切实实找出迪逊的死因来!”木兰花听到这里,心中陡地一动!
迪逊的死因!他们正在为迪逊的死因进行辩论,迪逊是怎么死的,木兰花绝不知道,可是这样的情形,却使木兰花立时想到云三风的死!
难道迪逊和云三风,一样都是在充满了神秘气氛之下突然死亡的?
木兰花一想到这襄,不再理会门口挂着“重要会议,切勿骚扰”的牌子,伸手推开了门。
木兰花才一进会议室,会议室中的七八个人,一起转过头,向木兰花望了过来,人人都现出奇怪的神色来。一个神色严肃的中年人大声道:“你是什么人?”
木兰花镇定地道:“对不起。我来得太突然了,是林道博士派我来的!”
木兰花在这个会议室中,提出了林道博士的名字来,真是再适宜也没有了,林道博士是着名的热带传染病专家,每一个从事医务工作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格连医生的神态,也不再那么粗暴了,他“哦”地一乾,道:“林道博士?有什么事?”
木兰花道:“林道博士有一个病人,几天前,从这个国家回去,突然感到了异常的口渴,在送到林道博士的皆院之后,全身出红斑、高热,不到三小时,就突然死亡。”
当木兰花那样说的时候,每一个人的神情,都是难以形容的。
一个年轻医生失声道:“这正是迪逊死前的情形!”
木兰花又道:“这位先生,在这里的时候,是和迪逊先生一起来的,林道博士找不出他的死因,只是发现死者生前,神经中枢曾受过强烈的麻醉!”
格连医生道:“我认为他们是传染到了一种还未被发现过的丛林热病!”
一位年纪已很老的医生,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很坚决,道:“这样的死亡,对作为一个本国北部丛林长大的人来说,并不是新发现的!”
连格医生又怒吼了起来,道:“闭嘴!”
那老者却继续道:“我必须要说,那是一种降头术,是降头术令他们致死的!有很多人,得罪了金庙中的神,就会那样死亡!”
木兰花陡地一震,道:“金庙?”
那老者向木兰花望来,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向会议室外走去。
那老者来到了会议室的门口,道:“对不起,我不想继续参加讨论了!”
格连医生毫不客气地道:“你最好别再继续讨论,我们是在研究科学,而你,童医生,你在宣扬巫术!”
那年老医生难过地摇了摇头,打开了门,木兰花忙跟在他的后面,两人出了会议室,木兰花道:“童医生,你刚才提到过“金庙”?”
那位医生向木兰花望了一眼,现出很疲倦的神态来,道:“你还是和格连医生去研究一下吧,我老了,或者。我落伍了?”
木兰花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我们已知道云三风和迪逊是基于同一个神秘原因而死的,你想听听林道博士的意见么?”
童医生呆了一呆,道:“他怎么说?”
木兰花道:“他也不能肯定,但是他找到了一九二0年,一位传教士的报导,有人死于同样的死状,据称是中了蛊,也就是降头!”
木兰花对于“降头术”可以致人于死这一点,本来是绝不相信的,她也从来未曾打算在这一方面着手调查云三风的死因。
可是现在,整件事的神秘气氛,似乎越来越甚,在一片黑暗之中,木兰花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追寻事实真相的线索。
所以,当她听到童医生口中也提到了那座“金庙”之际。她非问到个明白不可。她将林道博士的话,先说出来,那自然是引起童医生话头的最好办法。童医生呆了片刻,才道:“请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前,木兰花跟在他的后面,上了一层楼。来到了一间四壁全是书籍的办公室中,童医生请木兰花坐了下来,想了一想,才道:“我想我应该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姓童,这是我们国家北部山区土人的一个独特的姓氏,我在那里出世,如果不是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的话,可能到现在,我还是颈间挂着野猪牙,爬在树上抓蜂蜜,住在竹屋子中的土人。”
木兰花道:“让我也来介绍我自己,我叫木兰花。”
童医生陡地扬了扬双眉,木兰花的事迹,是流传得如此之广,童医生那样的反应,显然是他曾经听过木兰花名字的原故。
他连说了几声“久仰”,又道:“你认为他们两位的死,有犯罪的因素在内么?”
木兰花的神情十分严肃,道:“不论他们的死因是什么,只要他们不是死于自然的原因,就是谋杀!”
童医生的神情,变得十分肃穆,他双手按在桌上,过了好久,才轻轻叹了一声,道:“不过,兰花小姐,我劝你不必去涉险,我知道你有过许多不寻常的经历,但是,我不以为你曾经和神秘的巫术对抗过!”
木兰花点头道:“你说得对,但是我还是想听一听你的叙述。”
童医生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是一个孤儿,所以有幸,被两位深入山区传教的传教士带了出来,送入教会主办的孤儿院中,接受教育,成为一个医生,那已是许多年之前的事了!”
童医生讲到这裹,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我离开山区的那一年,是十一岁,在山区中,十一岁的少年,已经要学会许多独自生存的方法了,所以,我对童年的事,记忆得十分清楚,关于迪逊先生的死--”
他讲到这裹,又顿了一顿,木兰花道:“请说下去,我相信你的话。”
童医生像是得到了木兰花的鼓励,他挺了挺身子,道:“每一个村落,都有一个或两个降头师,整个部落。有一个总的降头师,他们有方法。可以置人于死,而且预言死期。降头的方法,有许多种,外人全不得而知,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两个降头师斗法,各自预言了对方死亡的时间。他们预言的时间是相同的,结果,两个人都在同时,在上百人的目睹下死亡,在死亡前的一刻,他们还在互相对骂!”
木兰花皱起了眉,童医生所叙述的话,听来实在是不可信的。
然而,从重医生的神情。语气来看,却又无论如何找不出丝毫痕迹,可以证明他在说谎。
木兰花又问道:“那么,在什么样的情形下,降头师会杀人呢?”
童医生道:“降头师很少杀人,除非他认为有人危害村子,或是部落的安全,那多数是外地来的人,更多的是痴情的土着女子,受了外来的欺骗,要求降头师替她们报复。自然也有品格不好的降头师,受了收买而替人杀人的,他们的降头术,极少失灵。”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迪逊先生曾在山区进行矿藏的勘察,你认为他可能被认为是危害土人部落的安全。是以致死?”
童医生十分严肃地站头,道:“土人部落之所以直至今日,还能过着与世隔绝,不受侵扰的日子,降头术可以说是他们最佳的防卫武器。迪逊是自找麻烦,在他被送到医院之后,他曾告诉我,他和一个姓云的中国人,我想就是你提到的那位先坐,因为不相信巫师,而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
木兰花只觉得心向下沉,迪逊是美国人。云三风也是受过高深科学薰荪陶的人,他们不相信有所谓巫术存在,那是自然的事!但是,他们两个人,究竟做了一件什么蠢事呢?
木兰花望着童医生,童医生叹了一声,道:“他们找到了金庙--那是总降头师作法的所在,极其隐秘,寻常的土人也不容易找得到,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的。然而,他们向总降头师宣称,降头术对他们无可奈何,又不知毁坏了庙中一些什么东西,再告诉总降头师,这里一带,将会被开发,文明会进入山区云云,然后他们俩才离去。”
木兰花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全是迪逊死前说的?”
童医生生道:“是的,他断断续续说的,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他最后说,他们做到了,因为他自知死神已来到了他的身边!”
木兰花的身子,陡地一震。
“他们做到了”,这句话,对木兰花来说,可以说一点也不陌生,云三风临死之际,也曾经不断地重复说过这一句话!不过云三风并没有说出,他曾和迪逊两人,去做过这件“愚蠢的事”。
木兰花呆了半晌,才道:“童医生,请问你对于那座金庙,和总降头师,知道多少?”
童医生摇看头,道:“我也不知道那金庙的所在地,老实说,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再不客气地说一句,兰花小姐,你来追寻他们两人的死因,也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童医生的话虽然很不客气,但是木兰花却并不恼怒,她想了一想,又问道:“那么,你对于总降头师。又知道多少?”
童医生摇着头,道:“太少了,只知道是世袭的,一代一代传下去,总降头师是一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人物,除非是降头师。否则,根本没有人可以见得到他。”
木兰花站了起来,虽然童医生的话,和她原来的设想,是完全相反的,但是那总算使她有了对“降头术”的进一步了解。
她站了起来之后,道:“谢谢你告诉了我这许多!”
童医生仰望着她,道:“虽然你在感谢我,但是事实上,你并不相信我的话,对不?”
木兰花皱看眉,道:“很难说,就算我要相信的话,我也要取得进一步的证明。”
童医生叹了一声,摊开了双手,他显然是想说什么,而且看他的神情,也分明是想劝木兰花还是切实相信他的话好。
然而,他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对于木兰花那样聪敏的人而言。童医生那样无言的劝阻,实在比说上许多话有更力。
木兰花由衷地道:“谢谢你,真的,无论如何,我十分感谢你!”
木兰花离开了童医生的办公室后,便离开了医院。
当她在医院门口,上了一辆计程车的时候,她不禁苦笑了起来。她看来已经进了一个越来越神秘的谜团之中,她所得的资料,逼得她要面对神秘而不可思议的巫术的挑战--尽管她是根本否认有巫术的存在的。
计程车驶出了市区之后,在漆黑的公路上,以高速行驶着,司机频频转过头来,望着木兰花,像是在奇怪,何以一个美丽的女郎,会在半夜三更到郊区来。
木兰花并没有注意那司机的动作,她脑中乱成了一团,实在理不出头绪来。
如果全部相信了童医臀生的话,那么,事情便简单得多了,迪逊和云三风是死于“降头术”,但如果照童医生所说的,那么,山区的土人为了保护他们的生活不被侵扰,任何去接洽购置开发矿山的人都可能有危险!
问题就在于,木兰花不能相信童医生的话,就算有危险,她也要实地去看一看,而且,必须找到那神秘的金庙!
不过,木兰花也作出了决定,她只是一个人去,而叫穆秀珍和安妮留下来。
她进入山区,等于是进入一个完全神秘而不可测的离奇世界,她根本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形下,应该如何保护自己,如果她们三人一起去,那只是不必要的涉险。
就在木兰花作出了道样的决定,她在车座上挺了挺身子,也就在这时候。只见黑暗的公路上。突然亮起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光芒,直射向计程车。
那司机显然被道股突然射来的强光,吓了一大跳,他陡地踏了刹掣,车子跳了一跳,停了下来,以手遮住了眼睛。
木兰茁花也是陡地一征,这股光芒实在来得太突然、太强烈了。以致木兰花在刹那之间,什么也看不到,她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有人奔近了车子,木兰花立时按下了车门掣。但是她却并不立时将门打开,一直到奔向前来的脚步声,到了车边,她才用力将门向外推去。
“砰”地一声响,车门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木兰花直到这时为止仍然看不到车外的是什么人,但是她却可以肯定,那个人一被车门撞中。在几分钟之内,一定起不了身。
车门已经打开,木兰花向外滚去,在路上滚着,迅即滚到了路边,滚进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这时。她听到了好几下呼喝声,和那计程车司机的呼喝声,当她滚进草丛,再抬起头来时。那股强光,已经熄灭了。
刚才,她是由于强光的直接照射,所以什么也看不到,而这时,公路上又是一团漆黑,她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只是出现一团一团的红影。
木兰花伏看不动,在那一刹间,她心中的疑团。真是多到了极点。
毫无疑问,她是受到了袭击,然而,袭击她的是什么人呢?可以说,根本没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她之遭到袭击,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木兰花闭上了眼睛一会儿,公路上似乎还有点脚步声,然后,她睁开眼来。
她的眼睛已经可以适应黑暗了,她看到那辆计程车,还停在路中心,有两个人,一个扶着另一个,迅速奔向另一辆车子,那两个人离木兰花约三十码。
木兰花的小型麻醉枪,是一直带在身迸的,可是那两个人却在麻醉针的射程之外。
木兰花正想要自草丛中扑出来,阻止那两人的离去,但是,那两人已来到了车边,一个将另一个推进了车子,他自己也上了车子,车子立时疾驶而去。
那辆车子在驶去的时候,甚至没有着灯,是以木兰花也根木看不清车子内那两个是什么人,她只知道,其中的一个,被她的车门撞了一下,可能已受了伤而已。
等那辆车子离去之后,木兰花又注意到,计程车的司机,伏在驾驶盘上,木兰花的身子,自草丛中弹了起来,奔向计程车。
当她来到计程车旁的时候,她陡地呆住了,那司机伏在驾驶盘上,一动也不动,木兰花伸手推了他一下,他的身子侧倒了下去。
那司机死了!
那司机的脸,呈现一种极其可怕的青紫色,在临死之前,他面部的肌肉,一定经过强烈抽蓄。是以他的神情极其可怖。
木兰花紧紧地握定了拳,那两个人袭击的目标如果是她,那么这位计程车司机,死得实在太冤枉了!
木兰花一时之间,看不出计程车司机是由于什么致死的,她打开车门,公路上十分寂静,根本没有别的车辆,木兰花亮了车内的小灯,她又看到那计程车司机颈际的大动脉,极可怕地突了起来,像是在他的皮肤下,隐伏着一条青紫色的小蛇。
那司机的身上,并没有伤痕,看来他是中了什么剧毒而死的。
然而,那是什么毒药,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使人死得如此之可怕?
木兰花将司机的尸体,向旁推了推,她坐上了驾驶位,驾着车向前驶去。
深夜,旁边又有着一个突然死亡,死得如此可怖的尸体,木兰花又深知自己的生命,也在极度的危险之中,而她究竟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她一无所知,虽然木兰花胆大又镇定,但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她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车子又向前驶出了三四哩,木兰花看到了一个加油站,加油站中早已没有人了,但是加油站旁,有一座电话亭。木兰花在电话亭,停下了车,叫接线生接到警局去。
在电话中,木兰花只是简单地报告警方,有一个司机,死在车中,就挂上了电话。
因为木兰花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神秘,就算和警方当局联络合作,只怕也解决不了问题,她还是避免和警方接触的好。
从电话亭中出来,她又抹去车中的一切指纹,然后开始步行。
她估计自己这时所在的地方,离佟雅夫人的巨宅,已不会太远了,她步行了一小时,就在黑暗中,看到了那座巨宅的影子。
木兰花绕到了屋后,攀过了围墙,花园中很静,喷水池也停止了。
木兰花攀上阳台,进入了房间,她才一推开阳台的门,房中虽是一片黑暗,但她也立即听到穆秀珍和安妮的声音道:“兰花姐,你回来了?”
木兰花道:“是的,别着灯!”
穆秀珍道:“结果怎样?”
结果怎样?木兰花不禁苦笑了起来,她离开虽然不过几小时,但是那几小时的经历,却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完的?
穆秀珍着急道:“究竟怎么啦?”
木兰花坐了下来,安妮和穆秀珍一起来到了她的身边,木兰花想了一想,才道:“迪逊的死因,和三哥一样,查不出来。”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一起吸了一口气。
穆秀珍立时又说道:“医院方面,可有什么话说?”
木兰花道:“在医院中,我遇到了一位童医臀生,他是山区长大的,他向我说了许多有关“降头术”的话,那些话--”
木兰花略顿了一顿,虽然在黑暗之中,她也可以看到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的眼睛,睁得老大。
木兰花将童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穆秀珍立时大声道:“那是不可能的!”
安妮的想像力极丰富,她持相反的意见,道:“我说不是全没有可能的!”
木兰花忙摆了摆手。道:“我们先别讨论这个问题,我在归途,又遭到了意外!”
穆秀珍笑了起来,道:“谁敢向你龚击,可以说不识趣之极了!”
木兰花沉声道:“别那么说,我差一点死掉,而且,那位司机死了!”
木兰花又将在公路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穆秀珍本来以为事情很轻松的。这时,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安妮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道:“兰花姐,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我们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现在我可以说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们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安妮低声道:“降头术是防不胜防的!”
穆秀珍“呸”地一声,道:“安妮小鬼,不许你胡说。你要是害怕,可以回去的。”
安妮低下了头不出声,木兰花道:“我已经想好了,你们两人,不必到山区去。”
这一次,穆秀珍和安妮两人的意见倒取得了一致,她们异口同声道:“不行,兰花姐。说什么也不行!”
木兰花还想解释一下情势,但是。穆秀珍和安妮已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穆秀珍道:“兰花姐,别说了,我们是绝不会答应的,不信,我们举手表决!”
木兰花有点恼怒,道:“表决什么?我不是姐姐么?”
安妮立时道:“我们可也不是孩子了!”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安妮,你说得对,或许,我应该退休了!”
安妮忙伸手,按住了木兰花,道:“兰花姐,我们绝不会那么想,只不过三个人一起来了,那有留我们在这里的道理?”
木兰花拍着安妮的肩头,道:“还说自己不是孩子,一下子就撒起娇来了!”
安妮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木兰花道:“好了,明天还要应付长途旅行,睡吧!”
等到她们三个人睡下去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她们只睡了三小时。就被敲门声惊醒,接着,便是仆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三位,夫人请你们在九点玷用早餐,十点出发。”
木兰花说道:“好的,请你拿一份报纸给我们。”
仆人应着离去,木兰花、穆秀珍、安妮一起起床。换衣服。报纸自门缝中塞了进来,安妮抢过去,将报纸拾了起来。
她打开了报纸。立时叫着说道:“有这段新闻了!”
穆秀珍正在刷牙,她含糊不清地叫道:“念来听听!”
安妮高声念道:“神秘女声电话,通知发现尸体。”
她念到这里,陡地停了一停。
木兰花转过头来,道:“怎么了?”
安妮回头向木兰花望了一眼,才继续念道:“计程车司机死得离奇,降头致死令人惊悸。”
木兰花“哦”地一声,走了过去,自安妮的手中,接过报纸,穆秀珍牙刷到一半,也不再刷了,三个人一起围住了报纸,报纸上的记载很详细,叙述着警方接到一个女子声音的神秘电话,按址前往,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的死因不明云云。在新闻之后,是一项有关“降头”的资料,资料中指出,以前,有过两次同样的神秘死亡,两个死者,一个是由北部山区来到首都的矿务工程师,另一个,是一个外国财团的代表。
只不过上两次死亡,并没有人通知警方,在那两次死亡之后。市上曾盛传“降头术”令人致死,警方曾经辟谣,据北部山区的人说,现在的总降头师,是一位极其神秘的女性,是以这次,神秘的女声电话,更足以引起这种谣言。
三个人急速地读完了这一段新闻,穆秀珍指着前两次那两个死者的身分,道:“兰花姐,你看,有一个死者,是矿务工程师,他的身分,和迪逊一样!”
木兰花的神色十分严肃,道:“还有一个死者是海外财团的代表,如果我昨天晚上死了,我的身分也正和这个人吻合!”
安妮抬起头来,道:“这说明了什么?”
穆秀珍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道:“那还不明白么?这说明有人阻止矿山的出售和开发,凡是和北部山区矿山开发有关的人,都会横死!”
穆秀珍一面说着,一面神情十分得意地望定了木兰花。她的分析是无懈可击的,是以她认为木兰花一定会称赞她几句。
可是,木面花却只是眉心打着结,一句话也不说。
木兰花不出声。穆秀珍多少有点不服气,道:“兰花姐,难道我分析得不对?”
木苗花道:“不,你的分析,十分有理,我只是在想一件事。J
安妮道:“想什么?”
木兰花缓缓地道:“那计程车司机的死状,的确十分恐布,但是如果这就是所谓的降头术令人致死的话,那反倒不可怕了。”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一时之间。难以明白木兰花那样说,是什么意思,是以她们都用奇怪的眼光。望定了木兰花。
木兰花道:“我虽然不知道那位司机详细的致死原因,但是据我初步的观察,却可以证明他是中毒而死的,是一种毒性极毒的毒药!”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又互望了一眼,穆秀珍道:“中毒死的?”
木兰花点了点头,道:“是,如果说“降头”就是用毒药来下毒--”
她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安妮忙道:“可是三哥的情形就不一样!”
木兰花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来回踱着步,直到仆人又来敲门催促。
穆秀珍十分心急,她道:“兰花姐,你究竟想到了一些什么?”
木兰花摇头道:“不能确定地说,但是自现在起,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不论在吃什么。或是触摸什么东西,都应该小心,尤其是有尖剌,能刺破皮肤的东西!”
安妮失声道:“兰花姐,你那样说法,岂不是承认有降头术的存在了!”
木兰花喃喃地道:“希望我可以进一步剥除降头术神秘的外衣,而予以科学的解释!”
安妮和穆秀珍互望着,她们都不知道木兰花在想些什么,仆人既然来催促过了,她们也就不便多耽搁,走下了楼。
在餐桌旁,佟雅夫人已经坐着了。佟雅夫人穿着便装,但看来一样华贵照人,她和木兰花等三人招呼着,问:“昨天睡得还好么?”
木兰花礼貌地回答着,佟雅夫人又说道:“早餐之后,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就出发,我和你们一起去!”
佟雅夫人亲自到矿区去,这倒有点出乎木兰花的意料之外。
但是,木兰花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表示什么,她喝了一口咖啡,才装成不经意地问道:“佟雅夫人,在我们之前,你有和什么人接触过出售矿山的事吗?”
佟雅夫人略呆了一呆,忽然笑了起来,道:“你一定看到今天的报纸新闻了,是不是?”
木兰花也不禁一征,佟雅夫人的反应,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不得不装一下傻,她反问道:“报纸新闻,什么新闻?”
佟雅夫人低头自搅着咖啡,半晌之后,才道:“忘了它吧!”
木兰花却不肯就此罢手,她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夫人!”
木兰花的追问,好像令佟雅夫人感到相当尴尬,她低着头,并不立时回答,而木兰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却一起望定了她。
过了足有半分钟,佟雅夫人才轻叹了一声,道:“是的,以前有人来接洽过!”
木兰花立时又问道:“为什么没成功?”
佟雅夫人皱着眉,木兰花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而来,全是如此逼人,令得她非答不可的,她的声音变得很低,道:“结果是,来接头的那位代表,突然死亡,事情就搁了下来!”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事情再明白也没有了,云三风和迪逊的死,这样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另一个矿务探测工程师和财团的代表,也曾离奇死亡,只不过死亡的方式不同而已。
木兰花再进一步问道:“那位代表的死因是什么?”
佟雅夫人像被针刺了一下一样,陡地震了一震,但是她立时恢复了那高贵的神态,道:“我不知道。”
木兰花的问题,简直已经很不客气了,她疾声道:“你是知道的!”
在佟雅夫人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她也立即道:“民间的传说,他们中了降头术。”
木兰花像是并不怕佟倦雅夫人发怒,她再进一步道:“那么,你信不信?”
佟雅夫人在木兰花词锋如此凌锐的进逼下,态度居然那样从容不迫,她徐徐地道:“作为一个本国北部地区的人,我相信。但作为一个曾经受过教育的人,我不相信。”
木兰花扬了扬眉,道:“哦,原来夫人是北部山区出生的?”
佟雅夫人点了点头,道:“是的,是以我才有机会,拥有那座矿山。”
木兰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用着早餐,但是从她的神态上,可以看得出,她正在沉思。不过,就算是和木兰花相处得如此之久的安妮和穆秀珍两人,也不知道这时,木兰花在想些什么。
早餐桌上的气氛是沉闷的,而且,很令人觉得尴尬和拘束。
最后,当每一个人都吃完了之后,仆人递上了香味清淡而又沁人肺俯的毛巾,各人都用毛巾抹着口的时候,佟雅夫人才再开口,道:“兰花小姐。如果你对购买矿山这件事,有什么顾忌的话,那我们可以就此作罢!”
木兰花笑了起来,她笑得十分爽朗,道:“夫人,你是在说,如果我害怕突然死亡的话。可以及时退出,是不是?”
佟雅夫人的神情,看来很有点恼怒,但是她还是赞许地笑了。道:“兰花小姐,你真聪明,难怪你的名字,人人都知。”
木兰花的笑容歛去,道:“佟雅夫人,请恕我再问一句,从以前的情形来看,好像有人在阻止你出售矿山,用的手段还十分狠毒,是不是?”
佟雅夫人陡地站了起来,她身形修长,这时,神情庄严、美丽,看来有一股令人肃然起敬之感,她坚决地道:“我一定要出售,它属于我的,我可以处置它,我一定要使这些矿山得到开发!北部山区因此可以得到文明,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这件事的进行!”
她说到后来,神情显得十分激动。木兰花沉声道:“以你的社会地位而言,这件事,其实可以交给你们自己的国家来办!”
木兰花那样问,是在试探,反对的力量,是不是来自这个国家的政治势力。
佟雅夫人摇了摇头,在她美丽的眼睛中,现出了一股无可奈何的悲哀神色来,她道:“我们的国家,太穷、太落后了,没有资金、没有先进的技术,没有力量来开发这个大矿区--”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才又道:“你有没有看过合同的草案?合同的草案中,说得很明白,我将提供四百公里左右,贯通北部山区的公路网,这四百公里公路网的建筑费用。全是从我私人财产中拨出来的!”
木兰花点头道:“我自然记得这一条,夫人,世界上有你这样财力的人,至少有十个以上。但有你这样,一心想将文明带进黑暗落后地区的人,却不十分多了!”
佟雅夫人望着木兰花,现出很感激的神情来,她的嘴唇掀动了一会,才道:“多谢你,真的多谢你,因为你了解我的心意。”
木兰花微笑了一下,刚才,她们之间的气氛,还是如此的隔阂和生疏,可是,在这一番谈话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陡地拉近了,转变成了十分融洽。
佟雅夫人又道:“我甚至可以说,是需要你们的帮助,三位,矿山得到开发,北部山区就会出现新的工业城市,落后的面貌就会改变,我们本国的很多政治家,都同意我的做法!”
木兰花皱着眉,像是在自言自语,她道:“那么,谁在反对这件事的进行呢?”
佟雅夫人张了张口,看她的神情,像是想说什么,但是她却终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她的那种神态,安妮和穆秀珍两人都看到了,他们互望了一眼,心中充满了疑惑。
佟雅夫人改变了话题,道:“我准备了一辆大车子,请三位收拾一下,我们可以启程了!”
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站了起来,一齐回到了她们的房间之中,一进房间,安妮便道:“兰花姐,佟雅夫人像是知道什么人在反对她进行这件事情似的!”
木兰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穆秀珍忍不住大声道:“岂有此理,她知道,为什么不说?”
木兰花微笑道:“她是害怕如果说了出来,我们就不敢去了!”
穆秀珍道:“为什么?”
木兰花道:“因为反对的一方,会用降头术来置人于死地!”
穆秀珍更是愤然,道:“那更不应该了,她要是不说,我们岂不是更危险?”
木兰花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很难说,我在想,她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去。是不是可以保护我们?”
穆秀珍瞪大了眼,道:“她?保护我们?”
木兰花却不像是在开玩笑,道:“是啊,佟雅夫人也就是北部山区的人,或许她对降头术有一定程度的认识,那么,就可以保护我们了!”
穆秀珍撇了撇嘴,显然她对佟雅夫人明知是什么在作对,但是却不告诉她们这一点,感到极其不满。
二十分钟之后,她们三人,提着简单的行李箱下了楼。当她们走出屋子,来到草地上的时候,佟雅夫人已经等在车边了。
也直到这时,木兰花才知道佟雅夫人所谓的“一辆大车子”,是一辆极其豪华的六门大房车。和佟雅夫人一起站在车前的,是一个女仆。和那位秘书。
一看到木兰花等三人走了出来,秘书忙将车门打开。六门大房车有三排座位,佟雅夫人邀请木兰花和她坐在最后一排,穆秀珍和安妮坐在第二排,司机、女仆和秘书坐最前面。
天色十分好,碧空万里。阳光耀目,在走出屋子之际,炙热逼人而来,但是一进了车子。却又清凉得如在初秋。
车子的座位。十分宽敞舒适,简直就如同坐在家中的大沙发椅上一样,这可以说是最舒适的旅行了。大家全上了车,佟雅夫人便说道:“可以开行了!”
木兰花在车子缓缓驶出去之际,看了看手表,那是上午十时。她记得佟雅夫人曾经说过,从首都到北部山区,她的别墅,要十四小时的行程,那也就是说,在午夜左右,就可以到达了!
木兰花闭上了眼睛,准备养神,穆秀珍和安妮则在低声交谈着,她们在谈论着沿途的风景,车子虽然以每小时八十哩的高速在前驶,但是却极其平稳,木兰花已经几乎要睡着了。
可是佟雅夫人却在这时开了口,她道:“兰花小姐,那计程车司机,死在公路上,你不觉得很奇特么?”
木兰花心中愣了一愣,她睁开眼来,道:“的确是,尤其是他的那种神秘的死法!”
佟雅夫人笑了一下,但是,可以看得出,她的笑容,十分勉强,好像是正在想,应该如何开口才好,终于,她说道:“兰花小姐,你昨天晚上出去过?”
木兰花望着佟雅夫人,心中感到说不出的奇怪。她在未曾见到佟雅夫人之前,甚至估计她是一个脾气孤僻的老太婆,而实际上,她却是一个三十左右,明艳照人的少妇!
而她虽然拥有惊人的财产,实际上,她又绝不是那种只有财产,没有头脑的人!
而这时,她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那使得推理思绪极其缜密的木兰花,也不能不为之惊叹!
因为,要得到木兰花昨天晚上曾经出去的这个结论,绝不是简单的事,它需要经过好几个推理过程,如果用一个图表来解释整个推理过程的话,应该是这样:财团代表人曾被谋杀(推理过程A)木兰花是财团代表人(推理过程B)
木兰花可能被谋杀(结论A)财团代表人死因神秘(推理过程C)计程车司机死因神秘(推理过程D)
凶手是同一人(结论B)(结论A)(结论B)凶手要杀木兰花(结论C)(结论C)
木兰花由外地来,计程车是她的交通工具(推理过程E)
司机被谋杀,木兰花幸而逃脱(结论D)--所以,木兰花曾经外出。(总结论)。
这一切经过,是一个十分复杂的过程,但是佟雅夫人竟然将总结论当作问题,提了出来。
是以,在那一刹间,不单是木兰花感到惊讶,连穆秀珍和安妮两人,也立时停止了谈话,转过头,向佟雅夫人望了过去。
木兰花虽然征了一征,但是她立时恢复了平静,她直截地道:“不错,我是到医院去,查了一下迪逊先生死亡的原因的。”
佟雅夫人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皱起了眉。
木兰花又道:“我调查的结果,迪逊的死因,和云三风先生一样!”
佟雅夫人闭上了眼睛一会,仍然不出声。
木兰花继续道:“而在归途中,我险些成为被杀的第三个财团代表人!”
佟雅夫人舒了一口气,道:“所以,兰花小姐,你最好不要一个人乱走,尤其是到了北部山区之后,那里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地区之一。。”
木兰花点头道:“我知道,那里的人,十分善于使用现代医药还无法分得出它们成份的毒药,这就是所谓的降头术。”
木兰花突然之间,说出了这一句话来,令得佟雅夫人的脸色,陡地变得苍白,那位坐在最前面的秘书,也霍地转过头来。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则张大了口,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有穆秀珍仍然若无其事。继续说道:“他们使用毒药的手段之精明,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种慢性毒药,使人在中毒之后,可以延长生命好几天,甚至于好几个月,才毒发身死,下毒的人。甚至可以根据下毒的份量,准确地说出中毒者的死期来,这也就是所谓降头术,最令人迷惑及神秘之处!”
当木兰花继续向下说之际,佟雅夫人的神色,变得更苍白,而坐在最前面的秘书,突然插言道:“小姐,你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佟雅夫人立时沉声叱支道:“无礼!谁叫你多嘴的!”
那秘雷立时正襟危坐,道:“是,夫人!”
木兰花立时道:“夫人,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倒想听听秘书先生的意见!”
佟雅夫人掩饰地道:“不,不必谈这些不愉快的事!”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对于木兰花对“降头术”的态度的改变,本来是觉得十分惊讶的,因为木兰花绝不是因为一两宗神秘事件。就放弃了科学观点的人!
直到刚才。她们听了木兰花的那番解释之后,她们才为之恍然,知道木兰花对于所谓“降头术”,已经有了科学的见解!
这时,安妮道:“佟雅夫人,已经有好几个人死在这种手法之下,而我们三人,也可能是被杀害的对象,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们要求多了解一下降头术的情形,是十分应该的。”
佟雅夫人轻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好,你说吧!”
她自然是叫那位秘书说下去,那位秘书并不转过身来,他的声音听来很平板,道:“小姐。降头术是世界现存的巫术之中,最高深的一种,它置人于死的方法极多,例如有一种,叫作飞降头术!”
佟雅夫人又低叹了一声,道:“我实在不应该听那些可怕的事专!”
木兰花立时道:“什么叫飞降头术?”
秘书的声音,仍然那么平板,缓缓说道:“那是极其恐布的事,施术者能令得一个死了的、被埋葬了的人头飞出来,飞到活人的眼前,使得被施术者死亡,大多数的情形,飞行的头颅,是被施术者的仇人!”
木兰花并没有反应,穆秀珍“哼”地一声笑,道:“你见过人头飞么?”
秘书书连考虑也没有考虑,就道:“见过!不止一次!”
他讲了那句话之后,顿了一顿,又道:“见过的不止我一个人,而且我的诚实程度,夫人可以证实,小姐,你又有什么解释!”
佟雅夫人又道:“不要对客人无礼!”
木兰花忙道:“不算无礼,如果真有这种情形,那么,请原谅,我暂时无法解释!”
秘书十分有礼地答应了一声。
车厢之中,又静了下来,木兰花的眉心打着结,佟雅夫人勉强笑着,道:“未开化地区的事,真是不可思议的,所以我才要尽我的力量,将文明带进去!”
木兰花的声音很低,她简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她却是在对佟雅夫人说的,她道:“你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
佟雅夫人望着木兰花。现出感激的神色来。
午夜时分,车子驶抵了佟雅夫人的别墅。
那秘书的话一点也没有说错,佟雅夫人北部山区的别墅,比她在首都的巨宅,不知宏伟了多少倍,说那是“别墅”实在用词不当,那是一座极富民族风格的宫殿!
车子在离宫殿还有半哩左右时,整座宫殿,突然大放光明,那简直是奇观,使人像是置身于天方夜谭之中一样。
车子渐渐驶近,驶上了一条整条路是白玉铺成的道路,经过了两旁数十个镶满了宝石的大石象,来到了一个大拱门之前。
大拱门前,至少有一百名以上的男女仆人和侍卫,已经在垂手恭立,车子直驶了进去,一直可以听到悠扬的音乐传了出来。
车子停在大殿的正门之前,整扇门上,和门旁的墙上,都镶满了各样的宝石,车子一停下,秘书和女仆,先自下车,佟雅夫人说道:“我们到了!”
安妮和穆秀珍齐声赞叹着,说道:“这里太美丽了!”
木兰花和佟雅夫人一起下车。就在她们刚跨出车门之际,木兰花在佟雅夫人的耳际,又快又低声地道:“你自称佟雅夫人还不要紧,但是自称是一个寡妇,这不是太过份了么?”
佟雅夫人陡地一震,但是她立时微笑了起来,握住了木兰花的手,也低声道:“如果你不疲倦,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木兰花也笑了起来。
安妮和穆秀珍,都看到木兰花和佟雅夫人在笑着,但是也都不知道她们在笑些什么。
进了宫殿之后,仆人和侍卫更多。礼节恭敬,有一个像是总管的人,领着木兰花等三人,到了一间极其华丽的房间之中。
安妮和穆秀珍立时推开了窗子。向外望去,那一夜的月色十分好,从窗子望出去,可以看到不远的山影,即使在宫殿之中。也可以看到宫殿的雄伟,她们两人赞叹不已。
安妮转过身来,道:“兰花姐,这位佟雅夫人,她丈夫究竟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拥有这样一座宫殿?”
木兰花笑着,道:“拥有这样一座宫殿的人,自然是皇帝了。”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齐齐一呆,道:“皇帝?那么佟雅夫人她--”
木兰花的话,更令得两人惊讶,木兰花的回答,只有两个字:“皇后!”
穆秀珍叫了起来,道:“不可能的,她是一个寡妇,她怎么可能是皇后?”
就在这时候,皇后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将门关上,道:“对不起,我没有破门就进来了。兰花小姐。我真不能不佩服你,许多外国人来过这里,他们都只是惊叹道座宫殿的建筑雄奇、瑰丽,从来也没有人因之怀疑过我假造的身分!”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瞪着眼,张大了口,穆秀珍指着倦雅夫人,道:“你真是皇后?”
木兰花微笑着,道:“我们其实已经知道得太迟了,皇后的照片虽然不多,但是我们应该一看到,就认得出她来的!”
穆秀珍像是辽不相信似地,兀自摇着头。
皇后吸了一口气,道:“这座宫殿,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是我的祖先,在北部建立王国时所造的,那时候,小王国有六七个之多,后来逐渐统一,原来小王国的后裔,都被封为爵位极高的贵族,而且可以保留原来领土的一部份,所以我才有了那一大片矿山,可以找人来投资。合作开发!”
穆秀珍无法不相信了。因为只有身分尊贵到像皇后那样的人,才能够说出如此具有气派的话来。
木兰花道:“皇后升下,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已接近了许多,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皇后坐了下来,道:“好的,当云先生来的时候。我以为事情总可以如愿了,谁知道他也遇害,而且,对方还准备害你们!”
木兰花道:“所谓“对方”,是什么人?”
皇后皱着眉,道:“是总降头师,和散布在各村落中的降头师,大约有一百多人!”
穆秀珍大声道:“只有一百多人,那么只要派军队去将他们抓起来就可以了!”
皇后苦笑了一下,道:“可借民众的迷信程度十分深,他们认为,如果对降头师有所不利,那么,所有的人都会死亡,所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他们会严密保护降头师的安全。根本找不到他们,那位总降头师。政府人员不知用了多少办法,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道:“那地方叫“金庙”,据童医生说,迪逊和云三风两人,曾到过那里!”
木兰花在那样说了之后,又将童医生的话,约略说了一遍。
皇后叹了一声,道:“有可能,因为迪逊很得人缘,可能有人冒险带他们去过,但是他们两人都遇害了,山区的人还更相信,在深山之中,有一头十分凶恶的怪物,酣眠在山下,全靠总降头师的法术将它制服着,不然,怪兽便会掀翻山头,天翻地覆!”
安妮笑道:“这倒有点像第八流的科学幻想电视影集了!”
皇后摇着头,道:“不能那样说,那怪兽不时发出吼叫声来,我曾派人去听过,迪逊和他领导的工作人员,也都听到,有时甚至可以感到整个山头的震动,不由人不信。”
木兰花道:“你信不信?”
皇后叹了一声,道:“我一个人不信,又有什么用?兰花小姐,这一切疑难,我请求你帮忙,以国家和私人的名义!”
木兰花立时道:“皇后升下,你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穆秀珍握着拳,挥动着。道:“我一定要找到那座“金庙”,将那个总降头师揪出来,将他按在地上,请他吃泥土!”
皇后听得穆秀珍那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木兰花皱着眉,道:“秀珍,有礼貌些!”
皇后摇着手,道:“不必客气,请别当我是皇后,我们是好朋友,好么?”
穆秀珍抢着回答,道:“好,我喜欢有你这样的朋友,来,握握手!”
木兰花不禁摇着头。但是皇后显然十分欣赏穆秀珍的那份爽朗。她站起身,伸出手来。和穆秀珍紧紧握着手,又和安妮握手,和木兰花握手。
木兰花道:“如果这批握有巫术的人,真是如此反对你的计划,那么。你岂不是也极其危险?”
皇后道:“我不要紧,我是贵族,法术是不能降临在我身上的。”
木兰花来回踱了几步,道:“降头师为什么要反对你的开发计划呢?”
皇后道:“我也曾想过,我想,这是因为如果山区得到开发,降头师的特权,将会随着文明的发展,而逐渐消失的原故。如今,他们在山区中,简直是神,民众将他们当神一样供奉着!”
木兰花摇着头,道:“这个理由,其实是不成立的,试想,如果他们的降头术,真是那样随心所欲的话,不论怎样,他们总是操着他人生杀大权的特权阶级,他们实在不必害怕什么!”
皇后苦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木兰花又来回踱了几步,道:“在这里空自推测,是没有用的,明天我们到山区去,先去和迪逊先生的手下会合,皇后升下,我看你还是回首都去的好。”
皇后闷思着,并没有立时回答。
穆秀珍又抢着道:“如果你肯给我们以全权处理。你根本不必在这里!”
皇后道:“好,这座宫殿中的所有人,我交给你们指挥调配,这里也有很多新式武器,我授你们全权,只要求你们一件事!”
这时,皇后的神态十分严肃。穆秀珍、安妮和木兰花三人也是一样。
木兰花道:“请说!”
皇后道:“不论在什么样的情形之下,谓尽量爱护我的百姓!”
木兰花点头道:“我一定照你的吩咐!”
皇后走向门口,道:“明天。在我离去之前,我会召总管大臣来接受我的命令。”
木兰花道:“我会随时向你报告我们工作进展的情形,虽然这是我从未有过的经历,但是我一定尽力而为。”
皇后的神色充满了感激,打开门走了出去。
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在皇后离去之后,互望着,心中都充满了奇异的感觉。
一日之间,事情会有那样的变化,她们实在是料不到的,而她们将要如何应付她们从来也没有经历过的这件事呢?
朝阳升起,白玉铺成的广场上,反映起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在广场上,肃立着将近三百人,是宫殿的仆人和忠心的侍卫。
木兰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在总管大臣的带领之下,来到广场上,所有的人都肃然站着,在广场上有一排四只椅子。
总管大臣将她们三人,带到那四张椅子之前,在靠右的二张上坐了下来,接着,音乐奏起,仪态万千的皇后,也慢慢走了出来。
穆秀珍在木兰花的身迸坐下之后,广场上的人虽多,但是却是一片肃穆。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木兰花就在皇后的身边,她以极低的声音问道:“要举行什么仪式?”
皇后也低声道:“总管大臣。立时就要宣布,将这座宫殿的管理权,完全移交给你,那样。你工作进行之际,就方便得多了!”
这本是昨天晚上讲好了的,可是木兰花却也想不到,仪式如此之隆重,站在广场上的有军官。有士兵,那自然都是效忠皇后的私人军队。也有各种职司的仆人,都穿着古色古香的服装,在阳光下看来,都十分绚烂华丽,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都有置身于场面极伟大的古装电影之感。
总管大臣来到了她们四人面前,向她们四人行礼。在总管大臣行礼之际,所有的人一起行礼,接着,皇后便低声道:“请你站起来!”
木兰花站了起来,皇后也站起。皇后扬起手来,她手上戴着一枚极大的、颜色闪耀不定的戒指,也看不出是什么宝石,只觉得半透明的石宝之内,像是有许多剑戟一样的刺状物。在闪闪生光。
皇后将那枚戒指,除了下来,总管大臣转过身来,向着广场,大声宣布着,他用的是当地的土语。木兰花却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
等他讲完,皇后才握住了木兰花的手,将那只戒指,戴在木兰花的手上。
皇后同时低声道:“这枚幸运石戒指,是我的家族历代传下来的,是权力的象征,从现在起,你便统治这座宫殿,其间所属的一切,和我的土地上的人民!”
木兰花知道自己的责任十分重大,是以她的神情也十分肃穆,等到皇后讲完之后,她道:“皇后,我一定尽力而为!”
总管大臣又高叫了一声,所有的人都欢呼了起来。穆秀珍在庄严肃穆的情形下。她倒也不敢乱来,直到这时。所有的人都在欢呼,广场之上,闹成了一片,她才笑道:“安妮,真有趣!”
安妮也十分高兴地笑着,她和木兰花一起已相当久了,但是这样的经历,对木兰花来说,也是第一次,何况是安妮,她的感觉,当然和穆秀珍一样,是以她由衷地点了点头。
可是在这时,木兰花却向她们望过来,低声道:“有趣?我们不知要面对着什么样的敌人,我们所负的责任,也不知有多大!”
穆秀珍伸了伸舌头,不敢再说什么。送走了皇后和她的贴身女仆、秘书,已经是快中午了。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一起在一间宽大华丽的房间中,接见了总管大臣。木兰花说道:“我现在就要出发,到北部山区去。”总管大臣恭敬地道:“是,我去通知直升机的机师作准备。”
木兰花摇着头道:“不必了,我自己会驾驶直升机,但是我需要一个人陪我去,这个人要能和我们交谈,又是山区人,曾经去过山区的。”
总管大臣忙道:“我推荐桑达!”总管大臣的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容来,道:“桑达是我的儿子,他曾在英国读书,几次勘察队的人员来。都是他联络的,我敢说他是尽职的。”
木兰花点头道:“好,请他来!”
总管大臣退到门口,打开门,叫了两声,又来到木兰花身前,恭敬地站着,不一会,一个身材结实、肌肉黑得发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年轻人身形相当高,他那种体育家的体型,使人一看就有好感,他脸上带着十分亲切的笑容,木兰花道:“你就是桑达?”
那年轻人道:“是的,主人。”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桑达,你听着,我们是朋友,不是什么主仆!”
桑达的神情,不像刚才进来时那样的拘束了,他露出雪白的牙齿,道:“谢谢你,兰花小姐!”
木兰花道:“你进过北部山区?”
桑达道:“是的,很多次,但是那并不是真正的到达,我只是在直升机上勘察过山岭,和到过路边勘察队所建造的房子。”
木兰花道:“为什么不真正到山区去?”
桑达抓着头,道:“一则,没有必要:二则,要进山区。根本没有道路可通。”
木兰花皱了皱眉,道:“山区的大致地形,你可以描述一下么?”
桑达道:“我自己绘制了一幅地图,可以供你参考一下。”木兰花高兴道:“那更好了!”桑达在他随身携带的一个袋子中,取出了一叠纸来,放在桌上,摊开,木兰花等三人,忙一起俯身去看。
那张地图很简略,但是方向形势,却全十分清楚,桑达指着地图最下面的一个红圈,道:“这就是我们所在的皇宫。”
木兰花点了点头,桑达的手指向上移,移动的方向是西北,他一面道:“由这里去,有一条路,勉强可供小型吉普车通行,这条路长七十哩,要穿过一片森林,到达这个地方,那地方,土名叫野猪坡。”
木兰花点着头,桑达继续道:“勘察队的房子,就造在这裹,迪逊先生是领导人,他死了之后,还有六位地质学家,和四个伺候他们的人。住在野猪坡。”
穆秀珍插口道:“云先生来的时候,也曾经到过野猪坡的了?”
桑达道:“是的,那里有一片平地,可以容直升机降落,这裹可以说是一个起点,从野猪坡起一共有三条小路,是可以通向山区的!”
桑达的手指,在野猪坡以北,圈了一大圈,道:“自野猪坡往北。所有的山岭,直到边界,都属于皇后的私产,她要开发的,也是这一地区。”
木兰花忽然问了一句,道:“桑达,你同惹皇后的开发计划?”
桑达道:“当然同意,那可以将我们的国家,带向文明、富强,只不过一连串神秘的事件,阻碍了计划的顺利进行!”
木兰花点了点头,桑达又道:“平时,勘察队活动的范围。最远,大约到达离野猪坡以外一百哩的地方,这里,就是他们发现大量钨矿的蕴藏区。”
桑达的解说,已超过了木兰花的预料了,木兰花自然感到十分满意,但是她还是问道:“据我所知,云先生和迪逊,曾到山区中的一座金庙,是在什么地方?”
木兰花的这一个问题一出口,桑达不过神色略为尴尬而已,而在一旁的总管大臣,却立时面上变了色。
桑达立即恢复了常态,指着地图,钨矿地区以北的那一大块,道:“这一带,是地图上的空白,那座金庙,传说是总降头师所住的,极其神秘,没有人知道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总管大臣的声音,微微有点发顿,说道:“三位小姐,请恕我多言,你们‥‥你们千万别去惹降头师!”
木兰花微笑道:“请放心,我们需要桑达同行,你放心么?”
总管大臣刚才还竭力推荐他的儿子的。可是这时,当木兰花这样问他的时候,他的神情,却犹豫起来了。
而桑达则爽朗地笑了起来,道:“我当然跟你们去!”他转过头,望着总管大臣,道:“爸,是不是?”
总管大臣有点勉强地点着头,又急急以土语讲了几句,而桑达却只是耸了耸肩,看这神情,分明是他的父亲,正在向他警告什么。而桑达却完全不放在心上。
木兰花道:“我们可以走了!”
总管大臣忙到门口,打开了门,木兰花等四人。一起走了出去,出了宫殿,已有车子在等着他们,上了车,驶向宫殿后的一片空地,有两架小型直升机停着,木兰花先检查了应用的事物,然后四个人才登上直升机。
穆秀珍抢着坐上了驾驶位,桑达因为要指点航程,坐在她的旁边,木兰花和安妮,坐在后面,穆秀珍发动了引擎,直升机的机翼,轧轧地转动着。
这时的时间,是下午一时,当直升机升空之后,在阳光下看那座宫殿,更是壮伟宏丽,金光灿烂,好看到了极点。直升机向北飞去,在空中可以看到桑达说过的那条路,不多久,便看到了那一大片树林。
那一大片树林的面只,至少在一千亩以上。那是从来也未曾开发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密密地排列着。根本无法透过淤密的枝叶,看到地面上的桶形。
直升机越升越高,木兰花用望远镜向前看去,前面全是莽莽苍苍、起伏不定的山峦,这便是世界上有名的神秘地区之一。
大约半小时之后,直升机已经飞到了野猪坡的上空,那里是一片平地,盖着七八幢木头房子,穆秀珍转过头来,道:“要不要降落?”
木兰花道:“反正时间还早,看看山区的情形,尽可能飞得低些!”
穆秀珍巴不得木兰花这样吩咐。连忙说道:“好!”
直升机继续向前飞去,虽然穆秀珍也想尽量飞低,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一过野猪坡,崇山峻岭,密密的丛林,便接着而来。
他们看到在山中,时隐时现,有不少村落,桑达道:“我跟随勘察队进山,全经过这些村落。”他又指着前面,道:“前面就是山头,就是钨矿的主要蕴藏区,山上有勘察队留下的标志。”
循着桑达的指点,木兰花用望远镜向那个山头看去,起先还看不到什么,直升机迅速地飞近,这才看到。山上插着不少黄色的小旗。
穆秀珍驾着直升机,在那山头,盘旋了一周。
木兰花问道:“燃料的情形怎样?”
穆秀珍看了看一个仪表,道:“还可以再向前飞十哩,足够回程用。”
木兰花道:“好,再向前飞去!”
穆秀珍的驾驶术十分佳妙,直升机斜斜升空,又继续向前,飞了过去。
向前去,下面全是密密的树林和山峰。虽然木兰花手中持着远程望远镜,可是向下看去,却也什么都看不到,只不过偶然,在林木稀疏的地方,可以看到有几间房子,但是一个人都见不到。
桑达道:“这是最困难的一点,从空中看下去,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木兰花点头道:“不错,我们一定要亲自去,秀珍,飞回野猪坡去吧。我想,当日迪逊和三哥。深入山区,和留驻在野猪坡的勘察人员,一定有联络的,说不定他们有着纪录!”
穆秀珍答应了一声,直升机又向前飞出了几十码,大大的转了一个浊。然后又降低,往回飞去。
也就在这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响,直升机的一块玻璃破裂了!
那一下变故,是突如其来,破裂的玻璃在桑达的身边溅了开来,桑达的脸上,立时有鲜血流了下来。
木兰花失声道:“升高,有人向我们袭击!”
穆秀珍控制着直升机,迅速盘旋升高,指着直升机舱顶的一个小孔,道:“看!”
桑达一面抹着脸上的血,一面骇然道:“那是什么?”
穆秀珍也抬头望了一眼,她神情恼怒,道:“傻瓜,这是强力远程来福枪的子弹,哼。看来这里的人,已经够文明了!”
破碎的玻璃。机顶的弹孔,强力的远程来福枪,自然只有文明人会使用,是以穆秀珍的话,令得桑达也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木兰花则正持着望远镜,在向下看着,可是仍然什么也看不到。
她放下望远镜,道:“多谢这一枪!”
穆秀珍大声道:“兰花姐,你怎么还说风凉话?这一枪要是射中了油箱,我们全完了!”
木兰花扬了扬眉,道:“自然要多谢这一枪,因为这一抢,将许多神秘的内幕都揭穿了!”
安妮低声道:“兰花姐,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敌人,不是降头师?”
木兰花笑着,道:“如果你不将来福枪的子弹。当作是降头术的话。”
桑达用手帕抹着被玻璃割伤的伤口,道:“可是,可是这下面居住的,全是土人,根本没有别人,土人是不可能有枪的。”
木兰花肯定地道:“桑达,既然从来也没有人进入过这个地区,你怎么如此肯定?”
桑达苦笑了起来,道:“这地区可以说是蛮荒之地,不论是什么人,到这里来,都是绝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我真不明白!”
这时,直升机已在往回飞了,由于下面找不到一点可供降落的地方,要不然,不等木兰花吩咐,穆秀珍一定会降落去查看究竟的。
木兰花站起身来,又检查了一下舱顶的弹孔,然后,一言不发。
直升机的气氛,显得很沉闷,自然,那是由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抢带来的,当玻璃破裂的时候,直升机飞行的高度,是两千尺,子弹不但射破了玻璃,而且,穿过了舱顶,可知那柄枪的力道之强了!
如果说是在别的地方。有人以强力的来福枪袭击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可是,直升机下面,都是地图上的空白,是蛮荒地区!
正如桑达所说,不论是什么人,在这样的地方,都是得不到好处的,就算是下面的山区中,有着丰富的矿藏。但是,开矿不比其它的事情,要说有人早已在这里,秘密开发稀有金属,那是绝无可能的事!
木兰花曾说,那一枪,替她揭开了许多神秘的帷幕,事实的确如此,因为她多少已经明白,自己所面对的人,不是什么靠巫术置人死亡的降头师,而是配备有精良武器的另一帮敌人!
但是,一些神秘的帷幕被揭去了。另一些神秘的帷幕却又罩了上来。那便是:隐藏在山中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们隐藏在这种人迹不到。充满了神秘传说的蛮荒之地,目的是什么呢?
他们既然能从地面攻理直升机,那么,自己如果从地面进入山区,岂不是更危险万分?
在沉思中,直升机已渐渐飞近野猪坡了,穆秀珍曾好几次转过头来看木兰花,但是她看出木兰花正在沉思,是以她没有开口发问。
直升机盘旋下降。停在野猪坡前,桑达先从直升机上,跳了下来,大声叫着。
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也一起下了直升机,那时,桑达正一面叫,一面在向那几间屋子走去。野猪坡是一片平地,但是四周围都是高可参天的树林。
桑达已经快来到房子的附近了。可是,并没有人应他,四周围一片寂静。桑达呆了一呆。停了脚步,道:“奇怪,他们到那里去了呢?”
木兰花等三人,也赶了上来,桑达一停止了叫唤,四周围更是静得出奇,安妮先怀疑了起来:道:“这里是有人住的么?”
安妮一说,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心中也陡地一凛,因为这里,实在太静了,静得根本不像是有人!
桑达却还在道:“他们一定在屋里的,自从迪逊先生死了之后,勘察活动就停止了,或许他们全睡着了,也说不定。”
木兰花却已经可以肯定,事情有点不对头了,她伸手拦住了桑达,不让他再向前去,同时,作了一个手势,四个人各自斜奔到一丛矮树之后,躲了起来,穆秀珍和安妮,已各掣了枪在手。
桑达的脸都白了,道:“兰花小姐,你‥‥你以为发生了什么?”
木兰花道:“现在我还不知道,秀珍,你小心掩护我,我过去看看!”
穆秀珍答应了一声,木兰花已经俯着身,向前疾奔了过去,她迅速地奔出了十来码,来到了另一簇矮树之后,又伏了片刻。
屋子中,仍是静得一点动静也没有,木兰花转过身来,向桑达作了一个手势,桑达会意。又大声呼叫着一些人的名字。
屋中仍然没有反应,木兰花疾奔了过去,到了门前,立时转过身,背靠着门而立,一掌向门拍去。木兰花的那一掌,力道相移大,一下子将门拍了开去,门一开,她身子又一侧。
也就在门被拍开来的那一刹间,“砰”地一声响,门里突然跌出了一个人来,那人自门里疾跌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一滚,就躺在地上不动,面朝着天。
这时,正是下午时分,那人脸向着天躺在地上不动,阳光也灼灼地照在他的脸上,只见他脸上呈现着一种可怕之极的青紫色,目、口、鼻之中,隐隐有血丝沁了出来,不但早已死了,而且死状极其可怖!
木兰花一看到这个死人,就肯定了这人的死因。和那计程车司机的死因是一样的!
这时。穆秀珍等人,也看到木兰花将一对门拍开,就有一个人跌出来,但是他们隔得很远,看不清跌出来的是什么人。
穆秀珍怪叫道:“兰花姐,是什么人?”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死了!”
安妮、穆秀珍和桑达三人。一起向前奔来,当他们一齐奔过来时,木兰花已转过身,向屋中看去,屋中的光线虽然相当阴暗,但是木兰花还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屋中的情形!
只见屋中的陈设很简单,堆放着许多勘察用的工具,有一张方桌,桌旁有四个人坐着,那四个人正在玩纸牌,其中两个。手中还握着牌,四个人像是正常人一样地坐着,可是却全死了!
当木兰花略呆了一呆之际。穆秀珍已到了背后,也看到了屋内的情形,她失声叫了起来。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小心,别碰死人,也别碰房子中任何东西!”
那四个死在方桌边的人。显然全是西方人,毫无疑问,他们是勘察队的成员,而他们的脸上,也一样呈现着可布的青紫色,鼻孔在流着血。
他们虽然死了,但是仍然一样坐在桌边,可以知道,死亡是突如其来的。
木兰花和穆秀珍走进了屋子,立时又退了出来。
安妮站在门口,神情十分紧张,桑达则站在那个死人身边,面色发青。
木兰花立时道:“桑达,你不是说一共有十个人的么?再去找别的人!”
桑达抬起头来,急速地喘着气,嘴唇动了几下,想要说话、但是却没有发出声来。
木兰花道:“你要说什么,只管说!”
桑达苦笑了一下,道:“这人‥‥是中了飞头降头术而死的。”
木兰花沉声说道:“他们是死于一种剧毒的毒药。”
桑达道:“是的,可以这样说,但是这种剧毒的毒药,却是由一个飞行的死人头,受了巫术的控制而发出来的,这便是飞头--”
木兰花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桑达,你相信有这样的事?”
桑达道:“我自然是不相信的,我来的时候,父亲叫我小心,我也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们全死了,他们都有武器,为什么有敌人来,他们竟完全不作反抗,就中毒死了?”
木兰花没有说什么,这里的人,怎么会死的,在她来说,还是一个谜。
如果没有那一颗突如其来的枪弹的话,木兰花或者还会在降头术上去动脑,但是现在,她却根本不往那方面去想,她已经肯定,自己面对着行事十分凶狠,似乎不借用尽一切手段。都要去阻止开发山区的劲敌!
木兰花转过身,和安妮、穆秀珍,又去看其它的屋子。
她们在一间厨房中,找到了另外三个土人。在一间屋子的床上,又发现了两个勘察队员,野猪坡中一共有十个人,一点也不错,但是那十个人,全死了,他们都死得那么突然,叉叫人搞不透,凶手是用什么方法下毒。
木兰花扯下了一幅蚊帐来,在一个死人的身上,略按了一按。
安妮问道:“他们死了多久了?”
木茁花道:“从尸体肌肉的值硬程度来看,已有十小时以上,大约是今天还未亮时的事,我们先到外面去,再商量。”
桑达看来有点失魂落魄,他站在空地中,一见木兰花等三人退了出来,他就道:“我们还是先回宫去吧,这里无法过夜了!”
木兰花看了看天色,斜阳已然西沉,她道:“这里有燃料么?”
桑达像是急于要离开这裘,道:“有,我知道燃料在什么地方!”
他一面说,一面向屋后的一个草棚,奔了过去,可是才一奔到那草棚之前,他便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木兰花等三人忙奔了过去。
桑达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伸手指着那个棚,那棚中有不少油桶,可是每一只油桶上,全是弹孔,油已漏完了!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这不见得又是飞头降头术所造成的吧!”
桑达的神情。也比较镇定了些。显然他并不是害怕面对敌人,而是由于从小受到了传说的影响,特别对不可思议的巫术有着恐惧。
木兰花沉声道:“敌人既然曾向我们的直升机射玮,可能料到我们会在这裹歇脚,直升机中的燃料,不够飞回王宫去,我们要小心!”
穆秀珍道:“我们去搜寻敌人?”
木兰花四面看了一下。道:“不,我们在屋中等,等敌人出现。”
安妮道:“兰花姐,他们害人的方法,是这样神出鬼没。我们--”
木兰花不等她讲完,就道:“所以,我们要加倍小心。任何食物都要经过化验,才能入口,你们回直升机去,将应用的东西搬下来,我去寻找无线电通讯设备,和王宫联筑!”
桑达、穆秀珍和安妮三人走了开去,木兰花回到了那间较大的屋子中。
那最大的屋子,看来是勘察队的办公室,有很多张桌子,桌上摊着地图,和一再一般采回来的矿石标本,以及实验用具。
木兰花走了进来,她自然不是什么怕鬼怪的人,可是屋中的四个死人,死相实在太狞狰可布,令得她心头,也有一股极不自然的感觉。
她先到了几张桌子旁,看了一看,最后,停在一幅空中摄影图之前,那一大幅空中摄影圃,是由许多张照片拚成的,足有十二尺长、七尺多宽,看照片上起伏的山峦,木兰花就认得出,那正是刚才曾经飞过的地方。桑达告诉她的那个矿藏的山头,也清楚可见。
但这时,吸引了木兰花注意的,是一个红色的记号,画在照片上那记号是一条直线,就从那矿山山头开始,直向北,箭头停在一个山头中,在箭头所指处,红笔画成了一个小小的圈子,旁边还加着一个问号。
木兰花拉下抬灯,自动发电设备也没有损坏,灯光照在照片上,木兰花仔细看那红圈圈的地方,看到密密的林木中,好像有几点亮光。
由于照片是黑白的,是以看不出那几点亮光,是什么颜色。
而那几点亮光,几乎可以是任何东西,可以是阳光的反射,可以是林中的一道小溪,当然也可能是林中有其他的东西在发光。
而在那团亮光之上。既然被人加了一圈红圈,而且也有一个问号,可以肯定的是,那圈红圈之内的亮光,一定是十分值得注意的了。
木兰花看了一会,桑达、穆秀珍、安妮也已进屋子来,木兰花转过头来,道:“无线电联络系统,有没有问题?”
桑达道:“已经和我父亲联络过。他明天一早就派另一架直升机来!”
木兰花皱了皱眉,道:“为什么要明天?”
桑达苦笑了一下,道:“在这里,到了晚上。一直是很少人‥‥行动的。”
木兰花的声音,十分低沉,但是也十分坚决,道:“我们今晚就要行动,而且,桑达,你要和我们一起行动,向山区进发!”
木兰花的这个决定,连穆秀珍和安妮,也不免感到有点怪异,但是她们原是过惯了冒险生活的,所以都只是略皱了皱眉。
木兰花望着桑达,桑达的脸色很苍白,但是他还是勇敢地点了点头,只不过他的声音很干涩,道:“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木兰花神过身。指着桌上的照片,道:“到道个地方去,我想,勘察队,或者是迪逊,一定曾在那地方发现过什么他所不明白的东西,所以才加上圈儿的!”
几个人一起俯首看着,安妮首先道:“密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木兰花点了点头,“嗯”地一声,安妮突然抬起头来,道:“兰花姐,你记得三哥临死前的话么?”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陡地一动,穆秀珍抢着道:“通体发金光的庙,那座金庙!兰花姐,那座金庙,就在这里!”
这时。桑达的脸色更白了,而外面的天色,也迅速地黑了下来,木兰花道:“别那么肯定,我们只能说,那座金庙,有可能在这里!”
桑达终于开口,道:“兰花小姐,为什么不等到明天,直升机到了,载我们到那上空降落,而耍今天晚上开始步行?”
木兰花坐了下来,神色严肃,语辞坚决,她道:“道理很简单,第一,今天晚上,我们如果在这里过夜。敌人要对付我们,我们个个全是显着的目标,只有更加危险,不如冒着险夜行,和他们捉迷藏。第二,我们既然是在一个充满神秘的地区活动。行棕自然是越隐密越好,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那地方,才能看到真正实在的情形!”
桑达站着头,不再出声,木兰花向安妮道:“拿一具录音机来。”
安妮是提着一个箱子进来的。她打开箱子,取出了一具小小的录音机,木兰花对于录音机,讲了几分钟,全是吩咐明早来的人,如何小心处理那十具离奇死亡的尸体,木兰花的最后建议是:将这间屋子,连同尸体,一起火焚。
木兰花又写了一张纸条。放在录音机之上,然后他们几个人,便一起翻看文件,希望找到什么可以参考的资料,对他们的探险之行,可以有所帮助,可是除了很多矿务上的资料外,并没有什么发现了。
他们又到勘察队员的宿舍中去搜寻了一番,这一次倒有不少收获,他们找到了很多照片,全是勘察队员在各个乡村,和当地土着合照的,有的还是在土着的屋子之内拍摄的。
但是这些照片。对于他们所要探索的事,却也没有什么多大的帮助。
等到他们再离开屋子,回到空地的时候,天色已然完全黑了,在这个蛮荒神秘的地区,黑暗似乎比别的地方,更来得深沉、浓稠。人像是被包围在无边无涯,凝结得像是固体一样的黑暗里。
木兰花大声吩咐着,准备一切夜行通过森林所用的东西。好在他们来的时候,早有准备,一切用具,全是现成的,而且都是极其精巧实用的工具,每人分配起来,所要负责携带的东西,还不到二十磅。
然后,他们才生起了一堆火,在空地中心,将带来的食物煮了来充饥,他们已足足忙了一天,可是由于身处在神秘的环境之中,心情都免不了紧张,是以,也不觉得肚子饿。
等到他们开始出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时了。
木兰花走在最前面,她手中握着强力蓄电池的电筒,照着路,安妮跟在木兰花的后面,桑达自告奋勇殿后,可是穆秀珍却将他推向前去,自己走在最后面。他们一行四人,离开野猪坡只不过几百码,虽然说黑暗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已不可能再黑到什么地方去,可是感觉上,一进入茂密的林木之中,黑暗却像是更甚了。木兰花手中的灯光,可以射出十来码远近,在光芒的范围之内,全是粗大的树干,再渐渐向前走去,树干上全是粗大的树藤,有好几次灯光远照到盘在树上的蟒蛇。只看到蛇身,连蛇头都找不到。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中赶夜路,前进的速度,当然十分慢,每小时只不过前进两三哩,一直走了两小时,对那种极度的黑暗,渐渐习惯了之后,倒也不觉得怎样了。穆秀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虽然黑一些,倒没有什么特别。”木兰花并不转过头来,只是道:“别疏忽,随时准备有人来侵扰!”桑达道:“有人来倒不怕--”他那一句话,只说到一半,便为没说下去,穆秀珍就在他的身后,立时用手中的抢,在桑达的背后扬了扬,道:“除了人之外,还会有什么呢?”桑达一面向前走着,一面苦笑道。“本来我也不信的,可是这里的气氛,那么神秘--”桑达讲到这里,穆秀珍本来想立时大声斥责他的,可是安妮却立时道。“听,什么声音?”当安妮那样说的时候,穆秀珍辽没有听到什么。可是她知道安妮的听觉十分灵敏,是以她也立时住口不言,而这时候,木兰花也停了下来。就在那一刹间,一阵尖锐的“嗤嗤”声,已经自远而近,迅速地传了过来,从那种声音听来,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飞了过来。那只不过是几秒钟之内的事。穆秀珍一住了口,各人的脚步才一停下,那种“嗤嗤”声。已经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了。木兰花的反应,也叉快得出奇,她手中的灯,本来是照着前面的,也就在那一刹间,她陡地一翻手腕,灯已向上照去。
那强力的蕃电池橙,所射出来的光芒,幅度相当大,光线才一扬向上,安妮和桑达,首先发出了一下惊呼声,而穆秀珍则一下怪叫,已经扳动了枪机,“砰”地一声枪响,子弹已疾射而出!
在寂静的森林中,那一下枪声。听来可以说是惊人之极,黑暗之中,立时有许多已经栖息着的鸟,惊得一起振翼飞了起来。
穆秀珍的枪法之佳,本来可以说是百发百中的,但是,这时,一则由于她才看到那东西时,吃了一惊,二则,那东西飞得十分之快,穆秀珍绝没有准备的机会,是以那一枪,并没有命中。
故到枪声一响时,那东西早已飞出了光柱之外,由于枪声之后,树林中起了一阵骚动,是以连那东西飞远去的“嗤嗤”声,都没有听到。
树林之中,迅速地恢复了寂静,他们四人,仍然站在当地,没有移动脚步,木兰花手中的灯,灯光照在地上。四个人之中,又是穆秀珍最早开口,她道:“老天,我不是眼花了吧!”
安妮的声音中。充满了怯意,道:“秀珍姐,你‥‥你看到了什么?”
穆秀珍道:“我‥‥我刚才看到,在我们头上飞过去的,是一个人头!”
穆秀珍这句话一出口,桑达立时发出了一下近乎呻吟的声音来。
穆秀珍向桑达看去,在黑暗中看来,桑达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出奇!
安妮道:“秀珍姐,你没有眼花。我看到的:也是一个人头!”
安妮讲着,木兰花已向穆秀参望去,木兰花低着头,望着地上的那一团光,一动也不动,穆秀珍说道:“兰花姐。你看到了什么?”
木兰花的声昔,十分沉缓,道:“不错,刚才是有一个人头,在我们头上飞了过去,离地大约二十尺高。飞得极快,秀珍,你那一枪,并没有射中它!”
木兰花究竟比较镇定得多。虽然,当她刚才一听到“嗤嗤”声,就在头顶上掠过之际,她扬起灯向上照去,看到了那颗疾飞而过的人头之际,她心中也是惊异莫名,但是,当她渐渐镇定了下来之后。她却对那人头的飞行高度和速度,有了约略的估计。
不过,这时候,木兰花的心头,还是怦怦乱跳着,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虽然桑达还没有出声,但是她知道,桑达也看到了那颗人头!
固然,在黑暗中,心理上先有了自己身处神秘地区的主见,是很容易产生一点幻象的。
但无论如何,绝不可能四个人的眼睛,产生同样的幻象。
而且,木兰花还有自信,自信她自己决不致于因为身处的四周黑暗、神秘,而产生幻象来。那也就是说,刚才,在他们的头上,的的确确,有一颗人头,以高速飞行而过!
虽然那颗人头,从被灯光照住,到飞进黑暗,只怕还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但是木兰花已经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个人头,面色惨白,双眼似开非开,乍一看来,像是才被人从一个人的身上割下来的!
木兰花不知道曾经经历过多少冒险生活,但是像那样怪诞、不可思议、离奇不经的事,她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自然,在这以前,她曾听几个人讲起过这样的事,她知道,那就是“飞头降头术”,在黑暗之中,一颗人头飞来飞去。
然而这样的事,单是听人说,是无论如何无法令人相信的。
而现在,她却亲眼看到了!
一时之间,她心中乱到了极点,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安妮喘了一口气,问道:“兰花姐,那‥那究竟是什么?”
木兰花还未曾回答,桑达已经道:“那是飞头降头术,我们遇到飞头降头术了!”
桑达的声音,听来简直就像在哭泣一样,木兰花抬起头来,道:“桑达,可是见到有头飞过的人,就已经中了降头术?”
桑达大口地喘着气,道:“不是,很多人见过,要被那个飞行的人头,迎面喷上一口气的人,才会中降头术,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死了!”
桑达的声音仍然在发着抖,木兰花瑚道:“既然我们不会死,那怕什么,继续走吧!”
木兰花的话,安妮和穆秀珍两人,是一定听从的,可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她们两人却异口同声,道:“兰花姐-”
木兰花知道她们要说什么,不等她们说完,就道:“我们继续前进,前面可能有土人的村子,希望我们能够休息一会。”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已继续向前去。
安妮和穆秀珍互望了一眼,也连忙跟在后面,桑达更是急急跟了上去。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心中不知有多少话要问木兰花,可是木兰花却只急急向前走着,不一会,只见前面,树木渐渐稀疏,有几点火光透了过来。再向前走去,看到了三个火把。
在火把的光芒照耀下,山脚下,是一排十七八间的房子,木兰花道:“好了,桑达,你代我们去交涉,借一间屋子过下半夜。”
桑达苦着脸,道:“这一带没有人肯在黑夜给人开门的,他们怕降头术乘虚而入。”
木兰花像是早已知道桑达会有那样的回答一样,她立时道:“那么,我们就去找降头师,不是每一个村子都有降头师的吗?降头师的住所,应该有特征的!”
桑达吸了一口气,已经渐渐走近了村子,木兰花手中的灯,在屋子上照着,屋中静沉沉地,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吓得不敢动。
他们沿着一幢一幢的屋子向前走去,不一会,来到了一幢孤零零的竹屋之前,在那竹屋的门上,挂着两只死公鸡,门口的竹柱上,涂着许多颜色不同的颜料,和其它的屋子不同,那竹屋的门口,有着一只很大的金环。看上去是纯金的。
桑达将声音压得极低,说道:“这里就是降头师的住所了!”
木兰花已走到门口,伸手在门上,拍了几下,桑达的神情,十分害怕。如果不是她们刚才确确实实看到有一个人头在头上飞过的话,穆秀珍和安妮,一定会笑桑达实在太胆小了。但是现在,她们就是想笑,也笑不出来。
那门也是竹子的,手拍在上面,发出一种十分响亮的声音来。
木兰花一面拍着门,一面招手叫桑达走向前去道:“你来和他说!”
门拍了约有一分钟,才看到窗内闪起了亮光,接着,便有人粗声粗气地呼喝了一句,听来是在问拍门的是什么人,桑达连忙答应着,过了片刻,竹门才“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木兰花看到一个中年人。手中拿着油灯,脸上的神色十分深沉。
那中年人看来,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他的头发,左半边剃得精光,右半边却又留得极长,直披到肩上。
光看他的那种发型,就可以说是怪诞之极了!
那中年人用一种很阴森的眼光。打量着木兰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过了一会儿,才侧了侧身子,桑达转过身来,道:“他就是降头师,还好,这村子离野猪坡近,这里的人,和外界不算没有往来,他竟答应我们,可以停留到天亮。”
木兰花点了点头。一起走了进去。
那竹屋中十分宽敞,有很多椅子,墙上挂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乍一看,根本认不出那是些什么东西,仔细看去,才看到全是动物的尸体。有的早已乾瘪了,有的像是刚死的。
穆秀珍看了看,觉得出奇,顺手想去摸一只死了的松鼠,可是,她才伸出手去,那降头师突然发出了一下极其难听的叫碑,用英语喝叫道:“别去碰它!”
那一下斯喝声,吓得穆秀珍立时缩回手来。可是她好胜心强,虽然不敢再去摸,心中像还有点不服气,瞪了瞪眼,道:“为什么不能摸?”
木兰花望着那降头师。也用英语问道:“原来你会讲英语?”
那降头师看来神愤愤怒,道:“这里经常有人来参观,我也学了几句。不过说得不好。”
木兰花不会这个国家的山区土语,但是这个国家城市中通行的语言。她却可以讲得十分流利,是以她又改用那种语言,道:“如果摸了,会有什么结果?”那降头师望了木兰花一眼,道:“会死!”
木兰花没有再出声,降头师推开了一扇门,那扇门内是一间房间,什么陈设也没有,地上是竹片织成的,十分干净。
降头师道:“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到天亮,不过千万别走出来。”
木兰花道:“好的,我们刚才来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降头师冷冷地说道:“这里奇怪的事,实在太多了,如果你每一件事都要追求解释。只是自寻烦恼!”
木兰花道:“你认识迪逊先生?”
降头师已转身走了开去,说道:“见过他几次。”
木兰花又道:“迪逊先生曾经到过金庙,你可知道金庙在什么地方?”
降头师本来已经走开去了,可是一听木兰花那样说,他立时转过身来。
他望了木兰花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我相信迪逊先生已经死了!”
木兰花点了点头。
降头师冷森森地一笑,说道:“那么,你还问什么?”
降头师说完了那一句话之后,面色更是难看得可以,倏转回身,将门关上,走了。
他们可以听到降头师的脚步声,到了另一间房间中,又静了下来。穆秀珍来回踱了两步,房间中十分静。由于地上铺着竹片。所以穆秀珍一有行动,脚踏在竹片上,立时便发出一阵“吱吱”声。
那种“吱吱”声响,在静寂之中,听来十分刺耳。
木兰花坐着不动,像是在想着什么,过了片刻,才道:“秀珍,坐下来!”
穆秀珍坐了下来,说道:“兰花姐,看刚才那降头师的神情,他像是知道那座金庙在什么地方似的!”
木兰花却不答穆秀珍的话,只是用手,在竹地板下,用力按了按,在她的一按之下,地板又发出了“吱吱”的声响。木兰花望着桑达,道:“这里土着的住屋,地上全会发出声响来吗?”
桑达看来,很有点神情恍惚,他竟让木兰花连说了两遍,才“哦哦”应了两声,道:“是的,山林中野兽多,一有野兽进了屋,地板上的声响,就可以将人驾醒!”
木兰花站了起来,她的行动很小心,可是地板上仍然不觉传来了一下声响,木兰花推开了扇小得只有一尺见方的窗子,向外看去。
外面一片黑暗,木兰花反手向安妮招了招。低声道:“给我望远镜。”
安妮在身边的一个挂袋中,取出了一具小巧的红外线望远镜,来到木兰花的身边,木兰花接过了望远镜,凑在眼前。
当她通过红外线望远镜向外看去的时候,已经可以看清跟前的情形了。
她可以看到几幢屋子,形式几乎是一样的,一个人也没有,有几头刺猬,正在探头探脑地爬行着。
一般的农村中,总有不少狗,但这个村落中,看来一只狗也没有。
木兰花看了一会儿,放下了望远镜来,穆秀珍道:“给我看看。”
木兰花顺手将望远镜递给了她,穆秀珍却不像木兰花那样,站在窗前就算了,她整个头都向外探了出去,如果不是窗子太小的话,她可能连上半身都出去了。
安妮压低声音问道:“兰花姐,你看到了什么呢?”
木兰花摇着头,道:“看来很平静。一点也不像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桑达吃了一繁,道:“你以为今晚会有意外发生?”
木兰花并没有继续向下说去,而就在这时,只见穆秀珍突然缩回头,转过身来,在油灯昏黄的灯光照耀之下,她脸色苍白得可怕!
她转过头来,就道:“又看到它了!”
木兰花像是并不感到意外。道:“那飞行的人头?”
穆秀珍有点失神落魄似地点了点头,道:“是的,它在后面那幢屋子上飞过!”
木兰花立时道:“伏下!”
这时。其余三人,也不知道木兰叫他们伏下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们的反应都相当快,木兰花才一出声,他们就一起伏了下来。
只见木兰花已取了一柄手枪在手,并且迅速地在枪口上套上灭音器。
桑达道:“兰花小姐,你‥‥你‥‥”
木兰花的声音仍然很镇定,她道:“桑达,我们已向那飞行人头,射过一枪,如果说它神圣得不能得罪的话,那么,我们早已得罪它了!”
桑达的嘴唇,又掀动了几下,但是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穆秀珍的神悄,仍不免有点骇然,虽然她和安妮在伏下之后,一样都已掣枪在手。
木兰花的话,令得穆秀珍也感到了一股寒意,她道:“兰花姐,那人头会来找我们?”
木兰花点了点头,仍然望着窗口。
安妮道:“兰花姐,它‥‥要是来了--”
木兰花道:“一会儿等它出现,立时开枪射击。要将它打下来!”
安妮道:“如果是有法术的,我们怎能打得中它?”
木兰花冷冷地道:“是啊。我就是想看看,是枪弹快,还是它飞得快。”
安妮眨着眼,咬着指甲,道:“兰花姐,一颗人头会飞,这‥‥如何解释?”
木兰花却笑了笑,像是这件事丝毫没有什么神秘一样,可是她却又不出声。
她只是略转了转头。道:“桑达。我曾听一个人说过,山区中,有时会有隆隆的巨声传出来:是不是?”
桑达点了点头,道:“是的。不过那种声响,并不可怕,可怕的是‥‥”
木兰花叹了一声,道:“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从来也没有人想到,要去探寻究竟,而只想到害怕?”
桑达的脸,微微红了一红,道:“兰花小姐,一则是我们的教育水准低,不断有人想去探个明白,但是像迪逊先生那样,他们全死了!”
一提到“死”,而且。又是像迪逊那样神秘的死亡,房间中的气氛,又不免有点异样。
而也就在那时,他们四个人,又一起听到了那种尖锐的“嗤嗤”声,那种声响,越来越近,墙上传来了“拍拍”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墙上一样。
木兰花。安妮。穆秀珍三人,一起将手中的枪,对准了那个小窗口。
那种“拍拍”声。显然是那飞行人头,撞在墙上发出来的,那是还没有找到那窗子,不然,它就会直飞进来了!
房间中的人,全部屏住了气息,紧张到了极点,那种“拍拍”的撞击声,离小窗子越来越近了,突然之间,那颗人头,已在窗外出现,向房间内冲来!
三柄手枪,几乎是同时发射的,自然如果以百升之一秒作为时间单位的话,是木兰花最先发射,然后才是穆秀珍和安妮。
但是,在人的听觉而言,三下枪声,却是同时发出来的。由于早已装置了灭音器,是以那三下枪声,听来并不十分响,反倒是那颗人头,落到它板上时,所发出的声响传出更大。
三枪齐发,那颗人头,才一从窗中飞进,便“砰”地一声,跌在它板上。它跌到地板上之后,还在乱转着,发出嗤嗤的声响来,穆秀珍还想射击,木兰花忙道:“不必了!”
木兰花一面说,一面已经疾抛起一只空的帆布袋来,向那颗在地上转动的人头,罩了下去,帆布袋恰好将那颗人头罩住。
人头被帆布袋罩住之后,仍然在转动着,而且越转越快,木兰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看样子,她是准备隔着帆布袋,将那颗人头接住。
这时,别说桑达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就是穆秀珍和安妮两人,手中虽然握着枪,神色也不觉十分惊惶。因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文在太诡异了!
那颗人头,先在竹屋的外墙撞着,然后,又从窗口中飞了进来。
它之所以坠地,自然是因为三枪齐发,已将它射中了的原故,可是,枪弹已射中了它,它却还在地上乱转。在那样的悄形下,有勇气敢过去将它按住的人,除了木兰花之外,只怕也不太多了!
木兰花小心地向前走着,在帆布袋覆罩下的那颗人头,一直在旋转着,发出一种尖锐的“嗤嗤”声来,真像是厉鬼在受创之后的叫声一样--自然谁也未曾听到过厉鬼受创之后的叫声是怎样的,但是一切鬼故事,不全是那么形容的么?
当木兰花在离那颗人头越来越近之际,那颗在帆布袋覆罩下的人头。突然向木兰花的脚前,滑了过来,木兰花一举脚,恰好踏在帆布袋上。
当她踏住了那颗人头之际,她心中也不禁骇异莫名,因为那颗人头,在她的脚下,发出了一股相当强的力量,像是要挣扎一样。
木兰花一面用力踏着,一面抬起头来,喝道:“秀珍,别站着不动,快拿一柄铁鎚来!”
穆秀珍连忙缚过身,在另一只帆布袋中翻找着,找到了一柄敲矿石样本用的铁鎚,奔了过来,用力向着那人头。隔着帆布袋,一鎚敲了下去。
那一鎚的力道十分大,木兰花也在这时,向旁闪了开去:她在向旁闪开之际,顺手推了穆秀珍一下,令得穆秀珍也跌了开去。
而就在她们两人退开之际,帆布袋下的那颗人头,发生了一下爆裂的声响,接着,便是一片轻微的金属撞击声,再接着,就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房间中的四个人,都站立着不动,穆秀珍等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木兰花的身上。
木兰花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看看。所谓“飞头降头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了!”
穆秀珍心急,而且这时,帆布袋下已没有了动静,刚才一鎚敲下,又传来一阵金属的撞击声,好像那人头已经被击碎了一样,是以她一听得木兰花那么说,立时走了过去,一伸手,就将帆布袋抖了开来。
帆布袋抖开,所有的人都不禁呆住了,那只人头,已经碎裂,有许多极其精巧的金属零件,散在人头的附近,穆秀珍伸手,拾起了一片头壳来,木兰花道:“如果我没有料错,是玻璃纤维的!”
穆秀珍道:“不错,不过‥‥兰花姐,你看这些零件,精巧得我也没有见过!”
这句话,出自穆秀珍的口中,和出自别人口中,意义自然不同,因为穆秀珍已经直接参加了云氏工业系统的工作,而云氏兄弟主持下的工业系统,在制造精密仪器方面,有着世界性的地位,穆秀珍不知见过多少精密小巧的科学制成品,包括几个强国探索天空的最新型装置在内,但是她却也在说叹现在散落在地上的那些零件的精妙!
通时,连桑达也定过神来了,木兰花、安妮。桑达,一起围了上去。安妮摇着头,咬着指甲,道:“兰花姐,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木兰花指着一部份装窟,道:“这是利用印刷电路原理,缩小制造的无线电波接受部份,你们看这个--”
木兰花指着两根细小的金属管,连接着一个大约和二十CC的注射剂差不多大小的金属瓶,她道:“这就是飞行动力的来源了,照这样的情形看来,采用的竟是固体燃料。”
桑达失声道:“这个人头‥‥是科学的产品,不是经过巫术诅咒而会飞行的死人?”
木兰花缓缓站直了身子,道:“非但是科学的产品,而且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尖端的科学产品,它接受无线电的控制,利用固体燃料的喷射飞行原理,可以任意飞行,只不过它的外壳,却是一个用玻璃纤维制造的人头,和飞头降头术的传说一对照,见到它的人,还有不相信巫术的可能么?”
桑达呆呆地听着,不住喃喃地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穆秀珍又拾起了一些零件来。道:“如果没有高度的工业水准的是制不出这样的产品来的,可惜我们无法和四风联络,不然,只要一问他,他一定可以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制造的了。”
木兰花缓缓地冷笑着:“知道是什么地方制造的,那也没有用处,重要的是,是什么人在使用这个东西!”安妮道:“当然不是降头师,降头师只会巫术,如何利用这样精巧的科学制品?”木兰花紧皱着眉,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她停了下来道:“利用这个飞行体的人,他的目的,是要所有的人都相信有降头术的存在,我们想想,他达到了这个目的,又有什么作用?”安妮立时道:“那太简单了,只要这里的人,深信有降头术,那么。就永远受降头师的控制,永远落后,永远不能开发!”木兰花的神情,变得极其严肃,道:“所以,事情还是和降头师有关,只不过这些降头师,并不是我们以前所想像一样,用巫术来作恶,他们利用的,是最先进的科学!”穆秀珍徒地一震,道:“那么,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个降头师--”木兰花不等她把话讲完,已然向她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穆秀珍略停了一停,立时又愤然地道:“我去将他抓了来,只要问他就行了!”木兰花叹了一声。道:“只怕他早已走了!”穆秀珍一个转身,拉开了门,他们被带进这间房来的时候,是看到那个降头师,走进对面房间去的,是以穆秀珍一拉开了门,立时穿过了那中间的一间,来到了对面的门前。木兰花低声道:“秀珍,小心些,他们擅用毒药,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木兰花一面说着,也一面也跟了过去,两人分别站在门的旁边,安妮的手中也握住了枪,对准了那扇门。三个人互一点头,穆秀珍条地一个转身。一脚向着那扇门踢了开去,身子立时又退了回来站定。“砰”地一声,那扇门被踢了开来,安妮立时喝道:“走出来!”可是门内。却并没有人答应,桑达拿起电筒,在安妮的身后,向屋内照去,那间房间内,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人!
安妮向前走去。木兰花和穆秀珍,也闪身走进了那房间中,正如木兰花所预料的,那降头师已经不在了。整个房间中,全是稀奇古怪的东西,最多的是乾制的动物尸体,挂在墙上。
他们找了不多久,穆秀珍便拉开了一个抽屉,抽屉中,有一具小巧的水银电池。
木兰花望着那具水银电池,道:“这是供无线电通讯仪用的,我看,那降头师已经和他的上司联络过,然后才逃走的!”
桑达也走进了这间房间来。他的脸上,现出了极度迷惑的神色来,道:“居然还有无线电联络,这些降头师。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事?”
木兰花略摇了摇头,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现在还很难推测,但是有两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他们一定有一个极其严密的组织,我看所有的降头师,一定全是这个组织中的人!”
木兰花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才又道:“这个组织,长期来,尽一切可能,阻止皇后的开发计划,一定是这一带,如果有大量的外人和资源涌进来,对他们来说,就极其不利!”
穆秀珍道:“那么,他们究竟是在干什么?长期在这地图上空白的蛮荒之地居住,又有什么好处呢?”
木兰花缓缓地道:“这正是我们要查的事,我想,那降头师一定已发现我们毁去了那个飞行人头,他自然是回总部去了,而他们的总部--”
木兰花略停了一停,安妮便立时接口道:“一定就是三哥曾到过的那个金庙!”
木兰花道:“是的,我也那么想,不过三哥和迪逊先生,一定未曾看出什么不头的地方来,不然,他一定会和我们讲起的。”
穆秀珍道:“可是,三哥和迪逊先生,死得那样离奇,还有野猪坡的那些人--”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些人精于用毒,他们所用的各种毒药,我看是土法提炼出来的,文明世界对于这种古老方法提炼的毒药,所知极少,而由于世代相传的原故。有一些人,对这些毒药的性质,却掌握得极其全面,其中有些毒药,一定是慢性毒药,对中毒的人而言,起初一点知觉也没有,后来才渐渐地发作,三哥就是中了这样的毒而死的。”
一直咬着指甲的安妮,放下了口中的手指。道:“兰花姐,这就是所谓降头术了,而使用这些毒药的人,就是降头师,是不是?”
木兰花的神情,相当严肃,道:“这是我的解释,我相信离事实不会太远。”
穆秀珍道:“这些人接既然掌握着用毒的方法,那我们岂不是要加倍小心!”
木兰花点头道:“自然要加倍小心,但是,也用不着害怕,毒药的神奇,加上几百年来由于恐惧心理的渲染,不免有些夸大,我深信,毒药除了由口中吞服,或是由毒针剌射之外,不会像传说中无原无故飞来的情形。而只要皮肤上没有伤口的话,我想,就算沾到了有毒的东西,那也是不要紧的!”
穆秀珍听了,立时说道:“可恨那降头师,我们才来的时候,他还吓我,如碰到了这些东西就会死!”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伸手向墙,将墙上所挂的一只穿山甲的样本,拉了下来。
桑达也说道:“这些东西,各个村子的村民,都相信它们经过降头师的符咒,是可以避邪的,每逢集日,总是有人带到市集上去卖,我看,也不要紧!”
穆秀珍已将那穿山甲的样本,拉了下来,在桌上用力拍着。
那穿山甲的标本,制作得十分简陋,肚中的内脏,已被取去。塞满了乾草,被穆秀珍用力一拍之下,肚中的乾草,都飞了出来。
木兰花望着那穿山甲的标本,略呆了呆,穆秀珍已顺手将之抛去,又拉下了一只大山猫来,那大山猫的肚中,也一样塞满了乾草。
木兰花道:“行了,天也快亮了,我们还面对着极其凶恶的敌人,要休息一下,我和桑达值夜,两小时后再来叫你们!”
穆秀珍和安妮答应着,回到原来的房间中,木兰花和桑达两人,先在屋外,转了一转,看看没有什么动静,又一起回到了屋子中。
木兰花道:“现在。所谓巫术总算已经解决了,你还害怕么?”
桑达拍打着自己的头,道:“真惭愧,我还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木兰花道:“那怪不得你,碰见了一颗人头,在半空中飞来飞去,都难免害怕的。”
桑达又道:“兰花小姐,现在我们的行动,敌人一定已经知道了,是不是还要向前去?”
木兰花像是对这个问题,根本不必考虑一样,道:“当然,我们一定要继续前去,找到那座金庙,看看这个组织,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桑达没有再说什么了,木兰花向房间内四面张望了一下,穆秀珍和安妮,都已经在竹地板上睡着了。
木兰花自然也一样感到疲倦,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又不能没有人守卫。
算起来,他们每一个人,能有两小时睡眠,已经不错了。
木兰花和桑达,每隔上十分钟,便绕到屋外。走上一次,一直没有事情发生,直到两小时之后,才将沉睡中的穆秀珍和安妮叫醒。
安妮擦着眼睛时,桑达已经疲倦得倚在屋角,坐在地板上,垂着头,睡了过去。木兰花又小心嘱咐了穆秀珍和安妮几句,躺在竹地板上,伸直了身子,开始的时候,思潮起伏,还不容易睡得着,但是由于实在太疲倦,是以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木兰花不知自己睡了多少时候,她是被一阵十分鼓躁的喧闹声吵醒的,木兰花一听得有喧闹声,陡地睁开眼来,只见满房间都是阳光。
一看到阳光,木兰花就吃了一惊,因为她和穆秀珍讲好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就叫醒她动身赶路,而从现在的阳光看来,至少有八九点钟了!
穆秀珍绝不致于因为看到她睡得沉而不来叫她的,那么。就是事情有了变化!
木兰花一想到这一点,陡地跳了起来。
等到她跳起身来之后,她才发现,房间中只有她一个人,连桑达也不在了,而屋外的喧闹声,却还在不住地传了过来。
木兰花这时,心中的疑惑,真是难以形容,就算她的心思再缜密,推理的能力再强,急切之间,也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连忙走到外问,屋子的门已然洞开着,许多土人,正在屋子面前,指手划脚。大声喧闹着,木兰花也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么。
而就在那一刹间,屋外正在喧闹的土人,突然静了下来,本来,至少有一百个以上的土着,是聚在屋子门口的,木兰花正在考虑要不要冲出去,但这时,土人的喧闹声一静,聚在屋门口的土人,也纷纷散了开来,只见两个人,正向着屋子,走了过来。
那两个人,走在前面的一个,正是昨晚借宿时,引他们进屋来的那个降头师。
跟在降头师后面的一个人,身形很高大,穿着和降头师同样的衣服,那人的肤色虽然很黝黑,但是一看就知道,那是长时期烈日炙晒的结果,这个人,绝对不是当地的土着。
木兰花站立着不动,这时候,她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至少可以知道。穆秀珍、安妮和桑达三人,一定已凶多吉少了!
木兰花沉住了气,站在门口不动,那两个人来到了门口,略停了一停。就走进来。那降头师进门之后,转过身,向门外的土人叫了几下,门外的那些土人,立时各自低着头,散了开去。
那降头师将门关上,转过身来,在那短短的时间中,木兰花一直和那人对望着,直到关上了门,那人才向木兰花伸出手来,道:“木兰花小姐,幸会,幸会!”
那人说的是十分纯正的英语,木兰花早就料到他不是当地土人,现在更可以肯定了。
木兰花并不和他握手,只是冷冷地道:“有话就快说吧,别假客气了!”
那人脸上仍然挂着笑容,道:“我的名字是梅斯,是总降头师最主要的助手!”
木兰花的声音仍然冰冷,道:“那就是说,你在组织中的地位相当高!”
那位梅斯先生略呆了一呆。才道:“你真了不起。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兰花小姐,你也疏忽了,你的同伴,已经在我们的手中。”
木兰花冷笑了一声,道:“为什么不将我一起掳了去?”
梅斯笑着,道:“因为我们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兰花小姐,你要知道。如今世界各地,都动荡不定,几乎没有一点安静,我们只不过要苦心保护这一片安静的乐土,不受外人侵扰而已!”
木兰花冷笑一声。道:“你们的苦心保护方法,就是不断杀人?”
梅斯脸上,现出了一股十分阴森的神情来,但是他略低头向木兰花的手看上一眼,又恢复了笑容,道:“兰花小姐,你难道不奇怪,何以像你那样机警的人物,都会睡过了头?”
木兰花对自己会在睡梦之中,听不到任何声息一事,本来就觉得十分奇怪,她这时一转对方那样说,自然明白了。
她冷冷地道:“你们只令我昏迷过去,居然不下手毒死我?”
梅斯又向木兰花的手看了一眼,道:“这证明我们是和平而没有恶意的。”
木兰花见梅斯不住望着自己的手,心中陡地一动,她的手上,戴着皇后送给她的那枚戒指,这或许就是他所不敢下手的原因了!
木兰花“哈哈”笑了起来,道:“扮得倒像,不过我看,你们不下毒手,是怕皇后得知我们失踪的消息,会调动军队进山来搜索,那时,你们的秘密便无法继续保持下去了!”
梅斯的脸色,变了一变,声音也变得阴沉了许多,道:“兰花小姐,你的三个同伴,现在已经在我们的总部了,我想你应该明白你们所处的形势!”
木兰花却并没有被梅斯的话吓倒,只是冷冷地道:“那么,你们就应该快将他们放出来。”
梅斯又奸笑了起来,道:“当然可以,不过要你们赶快回去,不再生事。”
木兰花沉声道:“要是我拒绝呢?”
梅斯发出了一阵极其怪异的笑声,道:“兰花小姐,请你看看你的右手臂臂弯!”
木兰花陡地吓了一跳,连忙扬了扬手,她右臂的臂弯上,其实什么也没有,但是仔细看去,即可可以看到一个很小的针孔,还有红色的,那一小点红色,简直就只和皮肤的毛孔,同样大小!
木兰花心头坪坪乱跳了起来:不论她如何防范,还是中了毒!
木兰花不禁暗中责怪穆秀珍和安妮两人,如果不是她们两人防范疏忽的话,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梅斯又道:“你已经看到了?兰花小姐,你是顶聪明的人。我想你一定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毒在五天之后发作,而解药,我们今天中午。可以寄出,寄到你家中,你在五天内赶回去,还来得及,不然,只怕世上没有什么人能够救你!”
木兰花在那一刹闲,心中乱到了顶点。
在她的冒险生活之中,不是没有遭到困厄,她曾不止一次,落在穷凶恶极的匪徒手中,但是像现在那样,已被对方注射了致命的毒药,而毒性还要慢慢发作的情形,却是想也未曾想到过!
木兰花自然不会天真到相信对方的话,已经寄出了解药,只要一回家,体内毒药的毒性,就可以解去,她知道对方那样说,只不过要她离去。
她如果急着回家,自然会再和皇后见面,自然也不会再想购买矿山的事,那么,开发北部山区的事,就可能永远被搁置下来。那么,他们的目的已然达到,再加上自己的神秘死亡,谁还敢踏进这个神秘的地区来?
木兰花一面想着,一面千百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可是,她如今的处境。即使她一向遇事镇定,心头也不免着慌!
只不过木兰花心头虽然发慌,外表上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她甚至微笑了一下,道:“你们真能将毒发的时间算得那么准?”
梅斯像是对木兰花竟然一点也没有惊惶,颇觉惊讶,他道:“不错,我们绝对算得准,兰花小姐,你所中的毒,是从一种毛莨科的植物根部提炼出来的,那种极强烈植物硷性的毒,能使你的中枢神经。逐步麻醉,终至死亡。”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云三风和迪逊也是中了同样的毒,这就是所谓神秘的降头术!”
梅斯得意地笑了起来,道:“现在,你是没有办法和我们对抗的了!”
木兰花一面在和梅斯说着话。一面心中在急速地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办?她实在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做才好,她只想到,第一步,至少应该先和穆秀珍、安妮、桑达三人会合!
而要和他们三个人会合,自然非要梅斯带路不可!
她想到这里,故意叹了一口气,装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来,说道:“好,他们三个人呢,我要见他们!”
梅斯道:“当然可以,他们都十分倔强,或者你见了他们:他们会和你一样,知道我们是无可抗拒的。”
木兰花皱着眉,道:“或许是!”
梅斯向降头师施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到了门口。降头师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梅斯等木兰花出了门,才跟在木兰花的后面。
他们三人,离开了那个村子,向外走出了百来码,就看到有一辆车子,停在崎岖的小路上,那车子看来像是轻便的装甲车,车轮上装着履带,木兰花到了车旁,才道:“我们是到金庙去?”
梅斯道:“不错。”
木兰花指着那车子,道:“你们虽然以巫术作掩饰,但是倒懂得尽量利用科学!”
梅斯哈哈地笑了起来,神情显得十分得意,木兰花上了车,车由那降头师驾驶,向山中驶去,那装有履带的车子,竟可以迅速地驶上近五十度的斜坡,虽然山路极其颠簸,但是,车子的速度也十分快。木兰花好几次,想试着探问梅斯,他们这些人,在这里究竟是干什么,但是她明知问了梅斯也不会说的,是以又忍住了不出声。
车子在山中,行驶了约有四小时,经过不少村子,却在村外驶了过去。突然之间,车子驶上了一条斜路,那条斜路,显然是人工开辟出来的,接着,车子驶上了一个山峰,又疾冲开下,驶进了一个峡谷。才一驶进那古木参天的峡谷,便看到眼前,陡地一变。
那是一个相当大的山谷,在对面的一片危崖之前,有着一座金色的庙宇。
那座金庙,并不太大,看来只有一个庙堂,但真正是全部涂金的!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极其强烈的光芒,几乎连眼睛也睁不开来。
车子直来到金庙前停下,庙中走出了两个人来,那两个人,竟是西方人,向梅斯略点了点头,梅斯已经跳下了车子来。
木兰花也下了车,跟着梅斯,进了金庙。那座金庙,果然只有一个庙堂,供在庙堂正中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佛像,手中执着许多金塑的东西,身上爬满了许多昆虫和蛇,倒是神态如生。
梅斯道:“这就是降头之神!”
木兰花冷笑一声,道:“你们利用了降头神的金庙,倒真聪明得很!”
梅斯发出的笑声,十分古怪,木兰花又道:“你们不但利用了降头神的金庙,而且还利用了降头师,形成一个严密的组织!”
梅斯的神色,略变了变,他的神情,在通体纯金的光芒反映下,看来变得十分古怪和阴森,他冷冷地道:“你太聪明了,兰花小姐,一个女人,太聪明了,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木兰花若无其事地笑着,道:“当然不是好事情,至少。要中降头毒而死!”
这时,木兰花在外表上看来,还像是没事人一样.但是事实上,她心中的焦急,真是难以形容。她已经中了毒,安妮、穆秀珍和桑达,自然也是一样,而他们又是在这样蛮荒的山区内,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她的忙。
木兰花知道,所有的降头毒药,全是有解药的,可是解药在什么地方呢?降头毒至少有好几十种,就算她找到了对方放毒药的地方,她也无所适从。
她一生之中,处境可以说从来也没有如此失利过,她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而在这时候,她唯一可做的事,就是镇定,只有在极度的镇定之中,才能捕捉到稍纵即逝的机会。
在梅斯的带领下,他们通过了庙堂,一共有两条走廊通向后面,两条走廊都不过二十尺长,走廊的两侧,也全是涂金的,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神像在墙上,看来有一种极其诡异之感。
那座金庙,就造在山崖之前,是以那两条走廊。通到了二十尺,就到了尽头。
梅斯带着木兰花,从左面的那一条走廊,走了进去,不一会,就来到尽头,可是梅斯才一到了尽头。一扇暗门,突然移了开来。
在那暗门之内,是另一条通道,那通道的两旁全是石头,看来是利用天然的山洞,改造而成的,木兰花早已料到,对方的巢穴,一定在十分隐秘的地方,是以看到了也不惊奇。
他们在通道中,又前进了十多码,到了另一扇门前,梅斯站定,道:“首领,木兰花来了!”
在通道中行进的时候,木兰花已然发现,这里的一切,虽然全是倚着天然山洞的形势筑成的,但是一切现代化的设备,都是尽善尽美的。
这时,停在门前,木兰花就见到有两支电视摄像管,对准着自己,梅斯的话才一讲完,不锈钢的门移开。木兰花看到了一间宽大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极长的会议桌。
在会议桌的一端,对着门,有一张很高。像是佛座一样的椅子,那张椅子坐着一个身形相当魁梧的人,但是却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因为那人的脸上,戴着一个涂金的大面具。
那只大面具,形像狰狞,和庙堂中的那座神像,是一模一样的。
木兰花才走了进去,门便移上,梅斯也没有进来。那戴着面具的人,自面具孔洞中透出来的眼光,十分闪耀,道:“木兰花小姐,久仰得很!”
木兰花冷冷地道:“不错,各地的犯罪份子,都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干笑了几声,道:“请坐!”
木兰花走前了两步,和那人隔着至少有十八尺长的会议桌,各自坐在会议桌的一端。
那人的一只手,在会议桌上轻轻敲着,木兰花留意到,他的手上,戴着一只样子十分奇特的金属戒指,从那种光线来看好像是硬度极高的合金钢。
那人说道:“梅斯一定已对你讲过你们的处境了?”
木兰花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道:“是的,他们在那里?”
那人略停了一停,道:“你们三个外来的,可以离去,你们必须立即回家,不然,没有人可以救你们,可是桑达,他必须死!”
木兰花陡地一震,那人扬了扬手,突然手一沉,以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在会议桌上的一块金属板上,轻轻划了一下,自墙中,立时有一具电视机,自动移了出来。木兰花知道,他那只金属戒指上,一定有极其强烈的磁性感应,能操纵无线电控制的自动装置。
在打下了那制作如此精巧的飞行人头之后,木兰花对这些,倒也不怎么惊奇了,可是。当她向电视的萤幕看去时。她却不禁大吃了一惊。
那是另一间房间,她先看到了安妮和穆秀珍两人,她们两人坐着,神情惊恐,一起望着前面的一张椅子,桑达就坐在那张椅子上,头向上仰起,面上的肌肉,可怕地抽搐着,双眼突出,已经死了!
木兰花曾不止一次看到过那样死相的死人,那计程车司机、勘察队的人员,全是那样死的!
木兰花陡地吸了一口气,那人已然道:“你看到了吗?桑达已经死了!”
木兰花脯怒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那人发出了一下很难听的笑声,道:“所以,你们还是照我的吩咐去做的好!”
木兰花冷冷地道:“你会放我们生还?你不怕我们将你这里的秘密说出去?”
那人冷笑着,道:“我想你不会那么愚蠢,而且,连你们也几乎死在这里。还有什么人再到这里来?”
木兰花又缓缓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料得一点也不错,对方不要她们现在就死,是有作用的,对方要她们离开这里之后,才毒发而死,那样,“降头术”的厉害。就真会使人心震了!
只要她们三人,在离开这里之后死去,那么,以后可以说再也不会有人提起开发山区的事,他们在这里,自然再安全也没有了!
木兰花这时,仍然不知道这些人在这里,组织了降头师,形成了一个严密的组织,究竟在做些什么事,但是对方的心意,她却已经料透了。
她伪装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道:“好吧,我们立即离开,回家去!”
那人笑了起来,手中的戒指,又在那块金属板上,点一下道:“梅斯,带那两位小姐来这里!”
那人讲了之后不多久,就看到电视上的那间房间,房门被打了开来,梅斯和两个人走进去,穆秀珍满面怒容地站了起来。
梅斯像是讲了一句什么话,穆秀珍略呆了一呆,就和安妮,跟着梅斯。一起走了出去,不一会,会议室的门打开,木兰花转过头,穆秀珍和安妮已经一面叫着,一面疾奔了过来。
木兰花扶住了她们,道:“我已经知道桑达死了,我们也都中了降头毒,要立即回家去!”
穆秀珍道:“兰花姐,我们正在屋外巡逻,忽然被人麻醉了过去了。对方使用的是麻醉喷剂!”
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这不必提了,我们除了回家之外,没有别的生路,快走吧!”
安妮的心中虽然极乱,可是她听得木兰花只是要回去,心中也不禁奇怪,因为木兰花从来不是那样,向敌人屈服。向困难低头的人。
但是,安妮却只是想了一想并没有说什么。
那戴着面具的人站了起来,道:“木兰花,你倒算是识时务,比迪逊和云三风聪明得多了,他们两人,用大量金钱,买通了我的一个手下,居然被他们来到了金庙之中,自然,他们只不过见到了那座神像而已,他们还口出狂言不信降头术,他们都已经有了报应!”
木兰花沉声道:“这一切都不必再说了,你要借车辆给我们离去。”
那人道:“自然,我叫梅斯送你们出去!记得,立时回家,我己将解药寄到你们家中去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你相信他?”
木兰花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道:“除了相信他之外。我们无可选择!”
那人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向梅斯挥着手,梅斯也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道:“来,跟我走!”
穆秀珍怒容满面,可是木兰花都在向外走去之际。在她的腰际。轻碰了一下,穆秀珍略征了一征,也立时现出了一副垂头丧气的神情来,她们随着梅斯。走过了通道,又来到了金庙中。出了庙门,上了一辆有履带的爬山车,向外驶去。不一会,翻防了那山头,回头看去,金庙和那山谷全看不见了。
在车上。穆秀珍连连向木兰花使眼色,木兰花却只是皱着眉,一动也不动,一直到车子开始下坡时,木兰花才开口道:“梅斯先生,请你停一停。”
梅斯又向前驶了十几码,在一个比较平坦的斜坡上停了车,转头向木兰花看来。木兰花微笑地望着他,道:“梅斯先生,你们的组织虽然严密。但是你们对敌人,却未免太疏忽了!”
梅斯略一呆。冷笑道:“你们三人,要利用每一分钟赶回去,才能继续活着。”
木兰花笑道:“如果你以为我们竟相信你已将解药寄到了我们的家中,那未免太天真了!”
梅斯厉声道:“你们想玩什么花样,自寻死路么?”
穆秀珍哈哈笑了起来,道:“正因为我们不想死,所以才要玩点花样。”
木兰花道:“秀珍,你看我们该如何下手?”
穆秀珍道:“我们自然要得到解药!”
梅斯现出惊恐之极的神色来。道:“你们在做梦!”可是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却像是根本没有梅斯这个人存在一样,只是自顾自的说话,木兰花道:“要得到解药,真不是容易的事!”
安妮道:“我有办法了,在那村子中,我们被注射了降头毒,一定是梅斯先生下的手!”
梅斯手一探,已经握了一柄枪在手,他的动作,不能说不快,可是木兰花的动作,比他更快,梅斯的手才向上一场,木兰花反手一掌,便疾切了下去,梅斯怪叫了一声,枪已被木兰花顺手夺了过来,向外抛了开去。
梅斯身子一侧,跳下了车,可是他才奔出了一步,穆秀珍已从车上直跳了起来,人还在半空之中,身子一横,一脚踢出,正踢在梅斯的面门之上,踢得梅斯骨碌碌地向下滚了下去,撞在一块大石之上。
穆秀珍已奔了过去。将梅斯提了起来,梅斯一面喘着气,口角流着血道:“你们‥‥想死?”
穆秀珍也不理会他,将他提起来,木兰花道:“安妮,你的话好像没说完?”
安妮道:“是啊,找想他身上,一定随身带着那种毒药,我们也替他注射一下,他要是想活命,自然会带着我们去找解药了!”
木兰花道:“不错,正和我的想法一样!”
梅斯一面挣扎着。一面尖叫道:“你们敢乱动降头毒药?”
穆秀珍冷笑道:“反正我们已经中了降头毒,还有什么可怕的?”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早已抓住了梅斯的衣服,用力一扯,“嘶”地一声响,将梅斯上衣撕裂,自他的口袋中,跌出了一只金属盒子来,那盒子不过像烟盒般大小,才一跌出来,梅斯抬脚便踏,可是安妮早已将之拾了起来。穆秀珍将梅斯的双臂。扭向身后,安妮已经打开了那只盒子来。
只见那盒中,一共有四格,都有一支小小的注射器,注射器中贮存着颜色不同的液体。
那时,梅斯的神色,惊恐到了极点,全身都在发抖,木兰花顺手拿起了一支贮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来,梅斯惊叫道:“不要这种!”
木兰花冷冷地道:“这种可是一碰就死么?”
梅斯急速地喘着气,木兰花又拿起了有淡红色液体的那一支,梅斯神色灰败,点了点头,木兰花道:“应该注射多少?”
梅斯急道:“别注射“我带你们去取解药就是。”
木兰花道:“可惜我们不信你!”
她一个“你”字才出口,针已刺进梅斯胸口的肌肉,慢慢地将那种淡红色的液体,注射进去,约莫注进了八分之一CC,梅斯已怪叫道:“够了!”
可是木兰花都又注射多了一倍,才拔出针来。
穆秀珍松开了手,梅斯倒在地上,喘着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木兰花冷冷地道:“梅斯先生,你们太自信了,以为几次神秘的死亡,一定已将我们吓得丝毫也不敢反抗了,这是什么毒药?”
梅斯喘着气,道:“是‥‥山中独有的一种斑纹蝎子的毒液‥‥你替我注射得太多了,五小时以后,我‥‥就会死!”
木兰花道:“什么东西可以解毒?”
梅斯道:“一种植物的根,提炼出来的硷性溶液,能够中和这种酸性的奇毒。”
安妮道:“看来你倒像是个药剂师!”
梅斯道:“我本来就是药剂师!”
木兰花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这一次,梅斯都没有回答,只是怪声叫了起来,道:“快走。还不快走!”
木兰花注视着梅斯胸前那个针孔,看出和自己臂弯上的一样,她才冷笑一声,将那只金属盒子放在袋中,道:“走!”
梅斯上了车,他的手在发着抖,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驾驶,转眼之间,已经翻过了山坡,直向下冲去,半小时后,已经可以看到那座金庙了。
木兰花看到对面,有另一辆同样的车子,驶了过来,木兰花忙道:“停车,我们不会再跟你进去,你命令他们。将解药取来!”
梅斯神色惨白,将车驶进了草丛中,木兰花握枪在手,道:“出去!记得,我的枪口对准了你的后心!”
梅斯走了出去,那辆车驶到了近前,看到了梅斯,立时停车,样子很恭敬,梅斯急叫道:“去取第三号解药来!”
那两个人一听梅斯的吩咐,像是呆了一呆,站立望着,并不回答梅斯的话。
穆秀珍在草丛中,紧紧握着拳,以极低的声音道:“兰花姐,我们能成功么?”
木兰花十分有把握地道:“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他们大自信了,太过自信的敌人,是最容易对付的敌人!”
她们两人才说了几句,就听得梅斯怒喝道:“呆在这里作什么,还不快去拿来!”
那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连声道:“是!是!”
他们一面答应着,一面忙不迭上了车。掉转车头,向回路驶去。梅斯吸了一口气。转回身来,木兰花立时走了出来,她的手中仍然握着枪,冷冷地道:“梅斯先生,总算你肯见机和我们合作!”
梅斯神色不定,慢慢向前走来,当他走出了几步之后,他忽然强笑了一下,道:“兰花小姐,你有这样的才干,其实可以和我们好好合作!”
穆秀珍在梅斯的身后出现。冷笑了一声,道:“你这个提议,本来倒不错,可惜迟了,好久以前,黑龙党就曾邀我们合作,你知道么,黑龙党的首领,甚至是一个国家的总理!”
梅斯笑了起来,这一次,笑得倒是很自然,而且还有一种骄傲之感,他道:“当然我听说过黑龙党,可是我们的组织,比它更安全,掌握着更大的财富,我们的首领,是一位将军!”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互望了一眼,心中都有说不出的疑惑。因为她们始终想不透,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一个严密的组织,究竟在干什么!
木兰花也曾经向梅斯问过,但是梅斯却并没有确实的答覆,而如今,听梅斯的口气,他们在这里,所做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当木兰花和穆秀珍在沉吟间。梅斯道:“怎么样,要不要再和我去见见首领,我在组织中的地位十分高,首领会听我的话的!”
木兰花本来的打算,只不过是在得到了解药之后。先回到首都,和皇后见了面,将这里的情形,对皇后作一个报告,再作打算,并没有想到对梅斯采取什么行动。
但是,现在,木兰花的打算。却已经改变!
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所牵扯的范围之大,远在自己的想像之上!
梅斯已经露了口风,说他们的首领,是一位将寞,这已经证明,这个组织,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组织了。而如这位将军,就是这个国家的现役将军的话,那么,这件专如果处理得不好,就会使这个国家,引起天翻地覆的政治暗潮!
木兰花的新主意是:必须将梅斯带走!
因为如果这个组织的首领,是一位极有实权的现役将军,那么。梅斯作为他的得力助手,自然也有相当特殊的地位。
木兰花已然预料到这件事演变下去,可能会越来越扩大,那么,皇后如果得到了梅斯,那么在以后的斗争中,就会站在有利的地位了。
木兰花对于任何政治权力斗争,都绝无兴趣,但是她却十分赞成皇后开发山区,将文明带进蛮荒的计划,是以她自然站在皇后的那一边。
梅斯却不知道木兰花在想什么,他见到木兰花沉吟不语,又道:“兰花小姐,如果你加入了我们的组织,你一定可以有极高的职位,而且,我看以你的才能而论,还可以使我们首领,获得更高的地位!”
木兰花心中,暗吃了一惊,伪装不经意地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们的首领,已经是一位将军了么?还能有什么再高的地位?”
梅斯却没有回答木茁花的这个问题,只是诡诈地笑了起来。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这件事,现在来讨论,未免太早了些,等我们得了解药再说吧!”
梅斯像是十分高兴,连连道:“好!好!”
而穆秀珍和安妮,却都不知道木兰花心中在想些什么,都疑惑地望着木兰花。
不到半小时,刚才离去的两人,又驾车回来了,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仍然躲在矮树后,梅斯在那两人的手中,接过了一只盒子,挥手道:“你们原来有什么任务,只管去进行!”
两人答应着,驾了车去,梅斯拿着盒子走近来,穆秀珍一步窜出去,自他的手中,将盒子抢了过来,打开一看,盒中是一梅针剂。
梅斯忙道:“你们每人注射三CC就够了,而我却要加倍。”
安妮已经拿起了注射器来,先替木兰花和穆秀珍,注射解药,然后又由穆秀珍替她注射了解药,梅斯的神情很急,直到木兰花也替他注射了解药,他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梅斯搓揉着针口。说道:“刚才我们讨论的问题--”
木兰花道:“是啊,现在该有一个结论了!”
木兰花话才出口,一抬手,“嗤”它一声邵,一根麻醉针,已然射中了梅斯,梅斯睁大了双眼,只不过呆了几秒钟。就昏了过去。
木兰花和穆秀珍,将梅斯抬上了车。她们三人也全上车,安妮驾着车,木兰花道:“我们不能循他们的道路走,那样会遇到他们的人,我们只要认定了方向,反正这种车子的性能十分好,总可以到目的地的!”
安妮点着头。穆秀珍道:“见到他们,又怕什么?”
木兰花摇着头:“我们该做的事情,到现在为止了,你没有听到梅斯说,这个组织的首领是一个将军,而且这个将军,还想爬上更高的位置去!”
安妮一面驾着车子一面道:“他想做皇帝?”
木兰花道:“当然是。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尽快将梅斯送到皇后手中。让她去对付反叛集团,事情便与我们无关了!”
穆秀珍虽然点着头,但仍然恨恨地道:“便宜了那班放毒使妖法的家伙!”
车子冲下了一个陡削的山坡,认定了方向,向前驶着,所经过的地方,荒凉得简直雌以形容,不多久,车子又驶上了一个高坡,穆秀珍忽然叫了起来,道:“兰花姐,你看!”
这时,根本不待穆秀珍叫嚷,木兰花和安妮两人,也已经看到了!
那山头下面。是一个山谷,山谷底部,一片平原,在那片平原上,开满了鲜花,花色是鲜红的,花朵的近花心部份深黑色,在阳光下面看来,那一片至少有一百英亩的花朵,真是艳丽无比!
安妮愕然停下了车子,失声道:“罂粟花!”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这里,正是世界最大的毒品原产地之一,被称为“金色三角”的地区。他们在这里每一块可以利用的大地上,种植罂粟花,然后,制成海洛英,再利用每一个村子的降头师联络运输!”
穆秀珍也道:“兰花姐,记得那个降头师家中的那些动物标本么?”
安妮道:“海洛英一定是放在动物的肚子中运出去的,兰花姐,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道:“像这样遍植罂粟的土地,在这个山区之中,不知有多少,这不是我们的力量所能对付的,只好看皇后有没有这个魄力了,我们继续走吧!”
安妮又驾着车。向前驶去。
她们在天色将晚时分,回到了野猪坡,总管大臣和其他几个人,正焦急得难以言喻,木兰花一到,就乘坐直升机,直飞首都。
木兰花、穆秀珍在接受了详细的身体检查,证明了绝无生命危险之后回到了家中,在回家之前,她们曾和皇后,以及这个国家的重要人物。开了一夜的紧急会议。在她们回家后的第三天,世界各通讯社,就争相报导了这个国家,一个素掌大权的将军被免职拘捕的消息,在被捕者的名单中,有梅斯的名字,梅斯的军衔是上校,是这个将军的参谋长。紧接着,这个国家就发表了开发北部山区的计划,公布和外国技术合作。首先建造公路,通向山区,开发森林,建造新的城市。
所有有关这个国家的新闻之中,自然就有木兰花、穆秀珍和安妮的名宇。但是,却也有桑达的名字,整个计划,就被称为“桑达计划”。据该国的解释:那是为了纪念一位忠勇爱国而牺牲的人,他的名字叫桑达。这自然也是木兰花的提议。木兰花的提议还有很多,包括在空中喷射毒剂。消灭罂粟花在内。
又过了一个月,云四风和穆秀珍,带着大批技术人员,再飞往那个国家,签订技术合作计划,木兰花没有一起去,而云四风、穆秀珍当日便蒙皇后召见,并且共进晚餐。一般新闻记者,都表示不胜讶异。不知道何以如此隆重。但木兰花和安妮是知道其中原因的,穆秀珍自然该受到如此隆重的礼遇,那是她几乎牺牲了生命换来的!
木兰花在那几天中。几乎每天都在研究那一区的地图,她对安妮道:“我们发现的罂粟种植地,只不过是“金色三角”的一小部份,在那一带,几个交界的它区,不知还有多少毒品,源源不绝地出产。毒害世人!”当她讲到这里的时候,安妮却不禁跟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